姬老侯爺皺着眉頭,看得出他很不高興,畢竟自己如此違心的想要給這小子一個機會去接受他,他竟一點也不領情,言語之中還對這天下九家之一的家主之位頗有嫌棄,豈不是光明正大的打他的臉。
於是開口怒道:“小崽子!你可想好了,將來莫要後悔!”
說着老侯爺冷着臉準備離開。
一旁陌無涯剛開始慶幸這老匹夫終於要離開了。
突然,李青菡便說了一句:“老侯爺,誰告訴你他就沒拜一個好師父?誰又跟你說他在逍遙宗就不能好好修行?”
說着,李青菡上前走了幾步,來到姬騰雲身前,平靜的看着他。
老侯爺不願得罪她,只是搖了搖頭,臉色難看的說道:“無妨!隨他自己選,反正老夫一開始也並不想認這個孫子!”
“我明白老侯爺的心思,七個兒子都死在了與妖族交鋒的戰場之上,所以……”李青菡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老侯爺的臉色越發難看,低聲對李青菡言道:“行了!老夫也不至於同一個孩子過不去,若不然,我不會刻意隱瞞他母親的身份,你應該明白,這算老夫給你們逍遙宗的人情。”
李青菡把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老侯爺見諒,我無心戳您傷口,只是這小子,是那個人看上的弟子,所以……您還是高興些,興許從此我逍遙宗和姬家可以風雨同舟,攜兄弟之情。”
說完她擡頭看了看大殿石壁上那副“道”字丹青。若有深意的遞去一個眼神。
老侯爺說着她的目光看去,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之後楞了片刻。
緊接着言道:“陌掌門,記得你答應老夫的!還有……小崽子,得空回家看看你爹!”
說完,老侯爺衣袖一揮,便帶人離去。
待他們走後沒多久,陌無涯看着蕭亦臻和乾長老二人,嘆息着搖了搖頭,下令道:“將二人關入後山,讓看四看押!老六葉回峰你帶人下山尋曉長春和靈鷲二人。丫丫和姬淮,自行回去養傷,其他人……散了吧!”
……
……
三日後的一個夜晚。
李青菡以替姬淮查看傷勢的名義,來到了他的房間。
“小子,身體好些了嗎?”
姬淮從牀上下來,幾日的休養讓他的傷也好了許多,雖然不說能與人交手,但傷口也算是癒合的不錯。
“多謝前輩關心,傷已沒什麼大礙。”
“那就好。”
“不知前輩深夜到此所謂何事?”
只見她頓了片刻,坐到了桌邊,隨後神情嚴肅的講道:“三件事,說之前我要先問你幾個問題。首先,我聽丫丫說,之前在山下是你爲了救她才中了這麼多劍,所以我想知道爲什麼。”
姬淮想了想,說道:“她是我朋友,亦是女子,我不能看着她死在我眼前,這是心中的道義。”
她又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光彩,隨後問道:“不過幾日的相識,就能做到生死相護,我不信。除非你是喜歡她……”
姬淮一愣,有些不知所措,隨後臉色微紅,搖了搖頭說道:“既是朋友,若是不喜歡 這個人,又怎會成爲朋友。”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種喜歡。”這時她直接拿起桌上茶壺,倒上了兩杯茶,並示意姬淮坐下。
姬淮行了一禮,隨後坐到桌邊,輕聲回答道:“我不知道前輩說的喜歡是哪種喜歡,我當時只是看到她受傷,心裡很慌,我也不知道……”
李青菡看着姬淮費勁的想要解釋什麼,擡手製止了他,畢竟在他臉紅那一刻,答案就不言而喻,所以開口言道:“好了……不說這個,我再問你,前幾日爲何幫老七說話,僅僅是因爲丫丫信任他你就信任他嗎?”
姬淮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迷惘,隨後言道:“自然是這樣,況且蕭師兄救過我,我如實說話而已。”
“也說的過去,少年心性多淳樸,你有頭腦,心思也細膩。一顆赤子之心,想什麼做什麼,很不錯。只是……我想提醒一句,你太傲了。”說着她抿了一口茶,擡頭看着他。
姬淮皺了皺眉頭,不明所以的問道:“何爲太傲了?”
“因爲聰明,自信,所以你很傲。別看你對誰都謙遜有禮,可你眼中的自負藏不住的。”
“前輩此言到底何意,我不明白。”
李青菡將茶杯放下,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接着說到:“你以爲你能看清局勢,所以纔會在堂前信誓旦旦的幫老七說話,僅僅只因他是丫丫的師兄,你便內心偏向他!我說的可對?”
姬淮眉頭緊蹙,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很是不安的問道:“前輩到底想說什麼?還請明言!”
“曉長春和靈鷲二位長老找到了,他們身上帶着殺害姬家人的兵刃,所以可以確定人他們是兇手!”李青菡不緊不慢的講道。
“這不是好事嗎?至少證明蕭師兄沒有殺人!”
此時李青菡的神情越發嚴肅,搖了搖頭言道:“可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是死人了,他二人依舊是行兇時的裝扮和兵刃,證明他們是殺人不久後便被人殺掉了。”
姬淮沉默了片刻,隨後突然驚醒道:“前輩你的意思是……乾長老殺人滅口?”
李青菡眼中閃過一絲凝重:“我說了是乾長老嗎?爲何你會下意識認爲就是乾長老做的?這難道不是盲目的偏向老七?”
“我還是不懂前輩你的意思……蕭師兄是您的師弟,爲何你一直……”
“老七的身世可憐,哪怕跟在我身邊學醫多年,依舊改不了那偏執陰冷的性情。所以現在他就算做事出格一些,甚至性情暴虐一些,我都不奇怪。只是他這兩年做事突然就滴水不漏起來,就算有人提及他痛楚,羞辱他,或是門中之人風言風語,他都能夠視若無睹,這不像他。”
姬淮心頭一咯噔,搖了搖頭有些不可思議的言道:“前輩的意思是……隱忍不發,必有大謀!難不成您認爲殺掉曉長春和靈鷲二位長老的人是蕭師兄?”
此時李青菡沉默了許久,神情越發凝重,只見她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嘆息道:“我剛纔說要同你說三件事,第一件我已經說了。第二件便是關於老七的,他跑了,丫丫放走的,這個傻丫頭,算是闖下大禍了!”
姬淮大驚失色,站起身來,不安的問到:“怎會如此,丫丫怎會如此魯莽?畢竟事情還未查清……”
李青菡無奈的搖了搖頭,似乎對於丫丫的做法並不感到意外,隨後很耐心的講道:“丫丫也是苦命人,她……幼時隨母親在青樓長大,六歲時她母親身死,才被師父和老七給接了出來。對丫丫而言,師父和老七是她心裡的光,也是最柔軟的地方。所以她憧憬老七,甚至也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喜歡老七。所以……她不會去懷疑老七,更會無條件的相信。做出這種事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聽到這兒,姬淮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但是也沒有表現出什麼來,只是接着說道:“我能明白這種感覺,拿我自己來說,姐姐就是我心中唯一的光,無論姐姐做什麼,我都會無條件相信她的。所以……丫丫私放蕭師兄,會如何?”
“如果證實老七是因爲和魔教有染,做下了什麼惡事。丫丫便是幫兇,那她便會成爲逍遙宗給你爺爺和姬家的交代!”
姬淮拍桌起身,不滿的言道:“爲什麼!?殺姬家人的不是曉長春和靈鷲二人嗎?就算追究,也是乾長老,怎會牽扯到丫丫?”
李青菡看着他,伸手示意他坐下,隨後講道:“你這麼聰明,有些事當應該想到。老侯爺不是傻子,老七的叛逃瞞不過他,乾長老,平息不了他的怒火,也平不了姬家的怒火。老七跑了,自然就得讓丫丫頂罪!”
姬淮想也未多想,只是迫不及待的問道:“如何能救丫丫!?”
李青菡遲疑了許久,開口說道:“需要一個人頂罪!丫丫是我看着長大的,我不忍她就這樣被毀掉一生。”
姬淮若有所思,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苦笑着搖了搖頭,問道:“所以……您覺得我合適?”
“你是老侯爺的孫子,於姬家那兒,你比丫丫更合適去犯這個錯!於逍遙宗……你的令牌可以救你一命。”說着,李青菡從懷裡拿出一塊玉牌,放到了桌上。
他看着那塊玉牌,這才發現竟是師父給自己的那塊令牌,只是不知道何時到了她手裡。索性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李青菡繼續低聲講到:“我知道讓你去頂罪的要求很自私,但丫丫和不同,她若犯錯,會成爲某些人直接攻擊師父的把柄。這世間,淪落爲權謀的棋子下場都不會好到哪兒去!”
“您就認定我一定會願意去頂罪?或者說……您就如此心安理得的把我當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