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在開戰之前,鍾秀先發了一通通電錶示自己絕無圖晉的打算:“國家多故,民生凋敝,晉豫脣齒相依,兩督情同骨肉,萬無侵晉之理。謠傳綠興,意在挑拔,請勿輕信……””
嚴東海半信半疑,這時候鍾秀遣使者表示與山西方面友好之意,再發了一通電文:“晉豫備戰之說,純屬子虛,蓋因無識之徒,自相揣測,遂致杯弓蛇影,謠傳紛騰。今嚴嶽兩公與秀持以鎮靜,遇事開誠,種種流言,亦已消滅。方今漸定,自應保持安寧,循序漸進,絕不能自啓糾紛,以重苦吾民,貽害桑梓,此則各方所能共信者也……”
嚴東海總算安穩了心,沒想到這時候鍾秀已經帶萬餘精銳由涉縣經峻極關突入山西,晉軍前線蔡旅所轄白裕晉、許成蔚兩個步兵團,及尚學勤擲彈兵營,在東陽關、峻極關至娘子關一線防守,突然遭到襲擊,在下莊一戰即遭慘敗,官兵傷亡甚衆以致不能支持,遲到蛤蟆灘,又被包圍繳械,鍾秀乘勝攻入遼縣。
嶽鍾林對於攻晉計劃向來搖擺不定,這時候鍾秀又發來一電:“魯當圖之,然利害得失,不可不察,我軍根基不穩,不如先與柳委蛇,直趨太原,山西既得,根本已固,然後圖魯,未爲晚也。”
而看到鍾秀攻晉竟如此順利,大感意外之餘,把原定用於攻魯的三個精銳旅調往晉豫邊境,準備看看情形,若是晉軍再敗一陣,那他便要先行圖晉再說,嚴東海則向嶽鍾林來電稱:“鍾秀部過境,頗有誤會,爲避免誤會計,已令部衆後退三十里安營,請嶽帥即電制止云云……”
嶽鍾林得了這電文,更爲猶豫不定,“過境”、“後退安營”顯得晉軍處於弱勢,只是戰事尚未分勝負,尚不是入場的時機,一面加緊往晉豫邊境調兵,一邊嚴令所部不得入晉,至於對於嚴東海,他早有應付之策:“豫軍圖晉之說,疑雲疑雨,莫名奇妙,本督一向敬重東海先生,圖晉之說,何由自來,純屬山東無事生非,關於此點,不需敝人反覆聲明,且問晉豫邊境可有我軍一兵一卒?現鍾秀等部已陸續開赴前線……”
全都是睜眼說瞎話,可是居然好評如潮,大夥兒紛紛表示:“嶽督所見甚合我意……”,就連嚴東海都來了一個:“嶽帥真知灼見,確是當世人傑……”
不過大夥兒都準備痛打落水狗,嚴東海的日子甚不好過,海上報紙說:“聞嚴東海部下對其不滿者亦頗有其人,則嚴十四年來所保持之地盤.恐此次非被人推翻不可矣,“模範督軍”之末路亦正可憐……”
不過嶽鍾林猶豫不定,倒給嚴東海一搏的機會,他調駐潞安第六團榮團全部去增援遼縣,另派車震率第二旅第三團李團全部、第四團侯部兩個營民以及第三旅的第五團及炮兵一營、擲彈兵營,向遼縣星夜前進。車震在遼縣外圍曹家寨與鍾秀軍接觸,阻其前進。
鍾秀仍率主力繼續北進,在遼縣寒王鎮、拐兒鎮與車震部遭遇,戰鬥極爲激烈,戰線幾度爲鍾秀突破,車震親手槍決四個營長和十三名士兵,終於把戰線穩定下來。
此時晉軍第六旅楊部由壽陽調駐榆次,第四團王營由榆次向八伏嶺前進擋截,第八團傅部由原平馳往遼縣襲擊鐘秀軍後方。鍾秀因冒然深入,四面被圍,不得不退出山西撤回河南。
晉軍到處截擊鐘秀軍,鍾秀部節節潰退,沿路傷亡甚大,團營長多有潛逃無蹤者,士兵更有更換便衣棄槍而逃者,有數部已不能成軍,最後退出山西時只餘三千餘人。
鍾秀攻晉,計劃十分周密,只是嶽鍾林既然猶豫不定,鍾秀冒然深入後援不繼,這勝負便已定了,鍾秀一回豫立即要求作爲進攻山東的一員先鋒,絕對服從嶽鍾林的指揮,並要求嶽補充步槍三千枝,軍餉三萬元,對於鍾秀的要求,嶽鍾林一概回絕:“哪來這麼多麼錢?入晉之前你已經從提了七萬元,而軍械軍衣軍米又不知道花了多少銀子,這樣吧……你把你的地盤讓出來,到時候你在山東打下什麼地盤,什麼地盤……”
而山西方面也是一團和氣,公開聲明鍾秀既也退出山西,晉軍決不再加追擊,山西河南仍舊維持良好關係,甚至願意補充鍾秀部分武器裝備,當然這都是嘴上說的好聽。
柳鏡曉則暗叫僥倖,鍾秀部是豫軍中戰鬥力較強的一支,此次入晉幾乎全軍盡沒,自己這邊就輕鬆許多,而且嚴東海切膚之痛,惟恐嶽鍾林解決了山東之後再來解決山西,那時候以三省之力平定一省自是不在話下,因此那邊剛說要給鍾秀補充武器彈藥,這邊已派了使者來同柳鏡曉結盟。
這自然是一拍兩合,兩方約定聯盟,豫軍如果向山東用兵,山西方面就往晉豫邊境以牽制兵力,反之亦然。
有這麼一耽擱,柳鏡曉已經開始了全面動員,更有利的是費盡柳鏡曉多年心力的膠濟鐵路已經通車,現下正在試通車。
部隊的士氣也不錯,柳鏡曉專門把宣傳戰線的頭號旗手黃羊找來,這黃羊一見柳鏡曉的面就前高呼:“俺叫黃羊,楊家溝村,原本寧波人,如將軍重用,一定發奮圖強,敬業守職,幹出一番事業來……”
不過在議會呆得久了,黃羊已經不再有半點匪性,完全是一副上等人的姿態了,遇到人就是第一句就是說:“俺是男人,你是女人,現在大家都沒有配偶,這個……那個……恩,是否可以考慮男女搭配,那個不累?”
有時候更學起富貴子弟的姿態,抱持一超巨型照相機到處抓拍美女(對於他能抱得動共和九十年代的巨型古董相機,歷史家一直持懷疑態度,但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時不是對街道上的女孩大呼一句:“水侄女,俺來了……”
至於當時“劫富搶貧,男女都搶”的夢想,現在也換成了一個更高級的理想:“俺悄悄的來,打槍的不要,爲了尋求夢中的女孩,搬走濟南所有的美女”,時不時在夢裡高呼一聲:“顯妹妹……水侄女……”
不過柳鏡曉一聲令下,黃羊這個不良中年人立即換了一副面孔,站在高臺上痛聲疾呼:“我們過去的日子是多麼苦難啊,我是王自齊和張克的壓迫下長大,連飯都吃不飽……整天連張牀都睡不着……就連”
當然啊,黃羊多苦啊,當初他每頓都是大魚大肉,吃飯總是一小碗就夠了,至於牀嗎?他從來是睡在搶來的民女身上,黃羊繼續說道:“幸虧來了柳鏡曉師長,我們土匪的日子終於也有了盼頭……在×××的正確領導下,我們取得一個又一個勝利……即將邁進新世紀的土匪過得萬分幸福……”
最後他還當場找人來訴苦,搞一個憶苦思甜的活動,弄得部隊哭個不停,最後他高呼:“現在有人要搶走我們的女子,燒掉我們的房子,喝掉我們的好酒……我們能答應嗎?……”
“不能!”全聲雷動,尤其有幾個叫得最響:“絕不能讓他們喝掉我們的酒……”
反觀河南和江蘇方面就差得多,嶽鍾林下令擴軍十萬,這兵員、槍枝、軍裝……全部就地片發解決。
於是有大批的趟將下山招安,大寨主、二寨主的稱呼一下變成:“營長、連長……”,只是最後那句還沒改:“這肉票怎麼辦?”
對於軍餉,嶽鍾林的辦法,各縣派款,大縣派款三萬元,小縣派款兩萬元,至於軍糧軍米則各有數字,河南民間並不富足,經過嶽鍾林這一折騰,家家都有埋怨。
爲了完成任務,嶽鍾林大辦“遵紀守法學習班”,如果有拒絕交款交物的就立即抓進學習班,老虎例、夾棍等諸多物事爲你上一堂全新的課,讓你領會遵紀守法的必要性,如果再不交的話,抓老婆孩子拆房子等種種現代執法手段就出來。
各縣又充分領會嶽鍾林的意圖,對下派任務一律要求超額完成任務,這已經不是埋怨了,而是有了哭聲。
至於裝備問題更大,河南省軍原本十萬人,步槍不過四萬餘枝,鍾秀入晉又折損了不少,海上沈家爲了支持嶽鍾林對山東,專門送了兩對列車的裝備過來,計有步槍六千枝,各型火炮三十六門,各型彈藥三十餘萬斤,其它器材甚多。
這怎麼能夠武裝得起十萬大軍,何況嶽鍾林雞腸小肚,這些武器盡數被用來武裝他的嫡系部隊
楊林翼在位大事擴張鞏縣兵工廠,可畢竟比不上柳鏡曉財大氣粗,日下日夜趕工,一天不過出槍六十枝,一個月才能夠武裝起兩個團,嶽鍾林又把其中的一半留用自用,其餘的一半才分給衆人,大家的部隊有大量的徒手兵員。
江蘇方面則好得多,他們的問題主要出在經濟上,李定遠爲了籌措軍費,特別以江蘇省銀行通令全省,即日起蘇省境內所有山東紙幣停止流通,只許流通江蘇省幣。
爲了防止市面上紙幣缺乏,李定遠還趕緊印製了幾十萬紙幣拋到市面,沒想到效果恰得其反,山東省幣在蘇境內信譽要較江蘇省幣好得多,在日常行使中,江蘇省幣流通量很小,一聽說山東省幣停止流通,一時間金融秩序,接着市面上出現了大量江蘇省幣,大家對這種紙幣沒有信任感,紛紛拒收,即使入手也是趕緊出手,對於山東省幣則是持觀望態度。
李定遠出手太快,形成孤掌難鳴的局面,一時間江蘇省幣狂跌四成,而市面上山東省幣反而更爲吃香,一張山東省幣能換兩張江蘇省幣,大家都把李定遠的禁令置之腦後,就連各大銀行都照樣收兌山東省幣。
而李定遠既然已經決定對山東用兵,這鎬賞是免不了的,李定遠十分大方地加發了半個月軍餉,連同應得總計是一個月半軍餉,沒想到市面上原本就在抵制江蘇省幣,又下子出現這麼多紙幣,於是各大商店紛紛拒收,即使肯收也是三折結算。
軍人不由怨氣沖天,往往是幾十人一起出去購物,行強買強賣之實,而江蘇省幣一下子淪爲軍用卷,南京商會進行了總罷市,其結果就是江蘇省幣價值繼續一路狂跌。
這樣一來,把李定遠的手腳也給綁住了,沈大小姐便把希望放在了河南方面。
原本就按嶽鍾林的計劃,他是絕不願意幹那個出頭鳥的,至不濟也要大夥兒一齊動手,可是現在大家都不願意第一個出手,而他的處境反而是最艱苦的一個,集合二十萬兵員,萬餘民夫,就在這裡耗着,以河南的經濟實力怎麼都耗不起。
沈家倒說了,只要河南向山東開第一槍,立即支援軍餉三十萬元,步槍兩千枝,彈藥一萬斤,這些物資現已屯積在湖北境內,只要河南一出兵,海上方面立即向湖南境內發貨。
於是在拖了一個月多之後,嶽鍾林終於痛下決心,命令全軍向豫魯邊境集結,六月二日,雙方的情形已經不是戰布密佈,而是開始未曾宣戰的戰鬥,豫軍屢屢越過邊境進行偵察,十七師方面同樣也不客氣,但凡進入邊境一律給予殲滅。
六月三日,雙方發生第一次較大規模的接火,豫軍一個偵察連遇到十七師一個加強營的伏擊,這個連逃過邊境的時候已經損失近半人數,豫軍的傷亡已經超過了三位數,十七師的死傷數也過了兩位數。
而此時的柳鏡曉,卻牽着徐巧芷的手說道:“回膠東會不會想我?”
徐巧芷臉一紅,突然貼近柳鏡曉的耳邊說了句話,柳鏡曉竟聽得呆了,許久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