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鏡曉的鎮守使署現在熱鬧得很,各個勢力的代表來來往往,都想把柳鏡曉拉到自己的船上,當然了,他們說過,只要柳鏡曉一上船,“同生共死,不離不棄”,這話柳鏡曉只相信一半,共死是大有可能,只要上了賊船,絕對下來,同生是萬萬不可能的,到時候省軍打過來佔了上風,不見得有幾個人幫自己說幾句好話。
直軍陳雲傑派出的代表叫史東,也算是老朋友了,當年在湖北見過幾面,態度很是傲慢,今日亦是如此,只不過柳鏡曉和他卻是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等史東一走,柳鏡曉找來熊科長說道:“你想辦法安排一下,這傢伙腦袋長到屁股上了!以後讓蕭馬熊去和他談談吧!老子不想受這個氣!”
另一個極致就是四大家的代表林一塵,這傢伙對柳鏡曉可以說是恭敬得不得了,嘴裡直稱:“柳帥!柳樹!”不止,他說的也很動聽,只是因爲四大家武力不振,槍支不足百,因此老受省方欺負,請柳鏡曉出言主持公道,最好能拔個幾十條槍以加強一下四大家的武力,日後只要柳鏡曉說一句話,四大家絕對聽從柳鏡曉的指揮。
幾十條槍?這是天大的笑話,柳鏡曉現在查得清清楚楚,四大家手裡居然有五千多枝槍,能掌握住的武裝力量也在千人上下,而且最後又向上海方面發了一份大訂單,準備再購買一批武器。
這林白河不顯山不露水,屯積着這麼多武器裝備,決不是普通人物,肯定是準備大幹一場,自然如果要爲他主持公道,自然變成了省方的靶子,這個冤大家柳鏡曉萬萬不幹,因爲他首先糾正林一塵的語病:“不要叫我柳帥,我還沒到那個地步!”
共和以來,只有當到督軍、護軍使這一級的人物才能稱爲“帥”,實際也是沿用前金督撫稱帥的舊稱,柳鏡曉尚是一師之長而已,離“柳帥”的稱呼還早着。
林一塵的嘴齒很伶俐,他說道:“柳帥,這話從何說起,您掌握山東半壁江山,經營得鐵桶一般,我幾次前來,都覺得柳帥目後前途無量,非止掌控一省?”
柳鏡曉卻是很冷淡地說了句:“不過一上校師長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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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鏡曉的軍銜,可以說是共和以來的一個特殊,以上校軍銜而出任中央師師長,僅此一例,也算是空前絕後,段鐵民幾次想晉升柳鏡曉的軍銜,可真巧,剛把材料送到了將軍府,柳鏡曉抗命的電文也到了段鐵民的手裡,最後大夥兒都忘記了這位柳師長不過是個小小的上校而已。
別人忘記了,柳鏡曉可沒忘記,他原本是自己弄了一副中將軍銜掛在肩上,後來又把這副上校軍銜鄭重其詞掛到肩上,對全軍說道:“我戴這副上校軍銜,是表示對段總理的感激之情。”
既然如此,大夥兒軍銜可不能高於柳鏡曉,於是第二天郭俊卿主動掛了中校軍銜,全軍上下對中央政府頗有埋怨。
今天柳鏡曉又把這個話題給提了出來,不過林一塵嘴上的功夫確實厲害,象塗了蜜一般:“柳帥,這是哪裡話了?魯南地方千里,物產豐富,柳帥又握雄兵數萬,這區區的上校軍銜不過是柳帥自己磨練自己而已!”
他越恭敬柳鏡曉,柳鏡曉對他越放心不下,膠東也是地方千里,物產豐富,而林白河只要一聲令下,膠東羣雄羣起響應,按熊科長的說法是立即拉起幾萬人馬,這種地頭蛇絕對不能小看,萬一一個不小心,自己被他們賣了還不知道。
總歸是膠東和魯南近在咫尺,有了王自齊這個大敵,相互之間都不能扯破臉,柳鏡曉也只能笑臉相待:“總比不上你們林家底子厚,深得人望……”
但是林一塵最後收穫確實很大,不過只是帶了一堆承諾回去,至於期待中的援助,柳鏡曉一分錢也沒給。
而鄂方也派了代表過來,段鐵民的代表是前任的府秘書長丁權洤,和柳鏡曉也算是老朋友了,兩方談得很投機,最後柳鏡曉還贈送了一份大禮給段鐵民:今年魯南戰亂初定,中央稅收是柳鏡曉自行截留了下來,但是從明年起,開始拔付一部分稅收給省方,三年之後中央稅收完全歸於國家。
這對段鐵民來說是個非常好的消息,現在的財政相當吃緊,借了一大筆款子南征,結果好了,就打下一個湖南,陳雲傑只到了衡陽就停止不動,高呼:“和平”不止,而進川的部隊也同樣不順利,都說川軍裝備極爛,哪裡想得到柳鏡曉來了本“虧本大甩賣”(按照長期的經濟史研究,虧本大甩賣一般情況是先漲價數倍,然後降價百分之十,到時候來者如雲,更有甚者,一個小店號稱店租即將到期,虧本甩賣,結果一口氣賣了兩年,那虧本大甩賣的橫幅都陳舊不堪)。
這樣一來,川軍裝備可以說是煥然一新,很多部隊一個師都有了一個營的滑膛快槍,所以段鐵民雖有內應相助,但整個入川進展不大。
至於對卡佩宣戰案後向烈風人借了的款子,那是段鐵民唯一順心的事情,徐又錚果然是能幹的人物,這段時間已經西北邊防軍編練爲三個混成旅,又以對卡佩參戰的名義,編練了三個參戰師,一時間鄂軍的陣營裡又多了三師三旅。
而且這三師三旅的素質確實好,士兵是清一色的燕趙子弟,正所謂河北自古多豪傑,軍官是清一色的保定軍校畢業生,裝備更好,有了烈風人借的款子,一色的新槍新炮,柳鏡曉的十七師素稱精銳,可是對照一下熊科長弄來的裝備數量表,柳鏡曉長嘆一口氣,罵道:“你不是抄錯了吧……一個師的裝備都是我們的一倍了!一個混成旅都快頂我們一個師了!”
既然要裝備這麼精良的部隊,自然是需要大把的銀子,柳鏡曉的十七師是中央師番號,按道理由中央負責供給,但到魯南之後,北政府只發了兩個月的軍餉。
更要命的是,根據定例,一個師一個月軍餉十四萬一千,結果只到手了七萬,第三個月乾脆連這七萬都分文不給,因此柳鏡曉扣留起中央稅收也是名正言順,還故意哭窮道:“將士終日不得一飽,幾近賣兒賣女之境地……鏡曉身爲長官,於公於私,問心有愧……特此借款若干,待全軍將士……”
柳鏡曉的中央師都是如此,其它部隊更不用談了,除了第二師、第八師等幾個鄂軍的嫡系主力師是按照發餉,其它部隊按親疏關係發給二至六成軍餉不等,有的乾脆只要給一部分維持費,至於象楊林翼的陝西新編第二師,待遇就更差了,段鐵民給了份大禮-白板。
至於直軍方面,段總理對陳雲傑視若仇敵,認爲他是南方派在北方的一員奸細,對前線的直軍部隊軍餉自陳雲傑通電之日便已停發。
原本直鄂有別,這次南征直軍雖然衝在最前面,犧牲最大,可是段鐵民找藉口說直系控制的保大地區是北中國的精華所在,而中央財政十分困難,因此南征直軍的軍餉由直鄂各出一半,後來有了這個緣故,乾脆全部停發,結果引得曹明心痛不已,和段鐵民打了好一陣的電報戰。
當然了,這省下來的錢,多數是用來編練新軍,段鐵民自己倒有廉潔之身,不擅取一絲一毫,所有的錢都交由徐又錚處理。
即便如此,中央財政向來虧空甚多,編練三師三旅財政更是十分吃緊,結果徐又錚果然是員干將,來了個乾坤大挪移,不知不覺挪用了兩筆鉅款,可以說是作得天衣無縫,不過日後也引出兩件巨案。
而段鐵民的野心很大,他考慮非但是直系的部隊不可靠,就是自己的鄂系之中,大嗓門的人物很多,真正衝出去敢打卻沒有幾個,南征指望張克這種人物是指望不上,所以他決心就以這徐又錚編練的三師三旅爲基礎,自己親自南征,按他的估計,有這麼精銳的部隊,兩個星期掃平廣東,然後揮兵南進,一個月平定西南不在話下,但是這需要還是需要那無所不能的銀子開路。
現在中央財政基本只能指望北方各省,而北方各省中山東解款向來頗多,王自齊雖然打理財政庫空如洗,給段總理的上貢倒是分文不少,而今年丁重上任之後,搜刮之術大爲長進,外向型經濟快速發展,第三產業增長迅速,特別是山東的性服務事業已經走出亞洲,名揚世界,堪稱共和足球隊在海外的名聲相併列,海外更有“山東尋歡手冊”、“山東青樓一覽表”等暢銷讀物,尤其是“山東二奶完全指引”,更有烈風文、卡佩文、阿爾比昂文等十六種版本,因此段總理讚不絕口:“山東的同志有着開拓創新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