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牽掛

走近一看,居然是史君毅、石載和戚肩。

“回京一別,今日才又相見啊。”我作揖招呼,“三位怎麼不進去?”

“知道明先生不在家,自然當在門口恭候。”史君毅說得客氣。

我把三人介紹給韋白,韋白又有家眷在場,不便多說,匆匆回去了。我請三位進屋,也責備老張怠慢了客人。

“老爺,我可是請他們進去坐的,是他們怎也不肯。”老張委屈道。

我知道這是史君毅等人給我面子,笑了笑,道:“來我這裡還憑的多禮,下次若我不在,進來坐坐又妨礙了什麼?”

老褚大概已經睡下了,侍女又睡偏房,家裡也沒點燈。史君毅左右看了看,道:“大人真是清廉,連個下人也不請嗎?”我道:“並非我清廉,實在是沒有貪墨的資本,呵呵。”

我招待他們在廳裡坐下,讓老張幫着燒些茶。

“戚肩,你現在在誰的帳下?”我一直將戚肩當弟弟看待,自然也最關心他。

“先生,史將軍擡舉我在他帳下做了個兵尉。”戚肩還是當年的孩子神氣。我看了看史君毅。史君毅明白我的意思,說道:“戚肩還算不錯,刀馬嫺熟,從小就在北疆學會了的。我讓他當兵尉,倒也還震得住那些兵油子。”

“莫非先生不信我嗎?”戚肩還不是大人,有了不悅也不會藏在心裡。

我笑着搖了搖頭,道:“我只是想,史將軍讓你這麼早就擔着百來條人命,太欺負你了。”戚肩聽了,靦腆地笑着。我轉過話題,問起石載的傷勢。石載挺胸道:“有勞先生記掛,末將早就傷愈了,也不知是哪個王八羔子說老子重傷,其實真的只是皮肉傷罷了。”我知道他是嘴硬,當日他被擡回大營,我給他扎的針他都不知道。

“傷好了就好,石將軍多多休息,好得透些。”我又問史君毅,“聽說史將軍升了中護將軍,正組建神武軍呢,想來公務繁忙吧?”史君毅沒有答我,使了個眼色給石載。石載想來知道我故意引開話題,只好開口道明來意:“明大人,末將等願隨明大人出征高濟平倭。”

我當日也頗多猶豫,現在給他這麼一說,倒不知如何回絕。沉吟片刻,我道:“石將軍可算是將才難得,只是這次皇上只准我領五萬兵馬,實在是沒有空額了。”石載嘴角一抿,道:“先生可配副將?”我一想也是,石載授的是安前將軍銜,品秩不低,讓他做副將剛好彌補我統軍經驗不足之缺,而且也免了他上馬接敵。“石將軍言之有理,明某明日啓奏聖上,讓石將軍做副將。”我道。

不料石載連連擺手:“末將何德何能,怎能得此高位?末將是想推薦史將軍的。史將軍年過不惑便已經做到了八中徵,是我朝最年輕的八中徵將軍,擔此重任,可說衆望所歸。”我愣了一下,看向史君毅:“只是如此太委屈將軍了,而且兵部不是在組建神武軍嗎?”史君毅笑道:“能在先生帳下有何委屈?當日先生從八品,在下正三品尚覺得天經地義。現在先生正五品,在下只是從二品,豈不更加理所當然?至於神武軍云云,乃是庸將所爲,不能在沙場斬將奪旗,便是給了我大司馬也不做的。”

“哈哈,史將軍赤膽忠心,若是史將軍不棄,明日明某就遞摺子。只是如此一來,恐怕將軍就成了光桿將軍了。還有剛纔石將軍所言……”我猶豫道。石載咧開嘴,笑道:“既然有了主將副將,總得有親衛隊吧。我飛騎營兵尉以上官長,皆願做先生親衛。”

我算了算,若是這一百十一人的親衛隊,不知算不算賴皮。

“先生,戚肩還是想來給你當個親兵。史將軍他欺負我,讓我小小年紀便擔着百來條人命。”戚肩居然撒嬌道。我沉下臉,正色道:“戚肩,列兵能升兵尉,要斬級百顆,你當是鬧着玩的?”戚肩見我認真,不敢再玩笑,道:“先生,戚肩做了兵尉帶了兵才知道,原來我對戰陣懂得太少,聽那些老兵講講故事是一回事,提着人家的腦袋又是一回事。所以戚肩還是想回來,跟着先生,也能多學些東西。”

我朝十五歲便可入伍,戚肩十七八了,也算不得小,不少什長也是這個年齡,而且做到什長就說明名下記着五十顆腦袋。不過我還是心軟了,答應他明日就搬來我這裡,繼續當我的親兵。

史君毅他們走時已經將近子時,韋白還是來了。“這麼晚還沒歇息?”我問他。韋白拎了拎手裡的酒,道:“子陽即將遠征,特來送行。”我勉強笑道:“小弟後日便要誓師出征了,實在不敢多飲,我們兄弟就聊聊吧。”韋白欣然點頭。

當夜,我和韋白聊到天明時分,從修身到治國,無一不談怎麼也聊不夠。一直到我聽見街上人聲又起,才沉沉睡了過去。

等我醒來時,日當中天,卻軟綿無力。老張在廳裡看到我,給了我三封拜帖,本以爲是那些無聊官員送的,卻見其中一封字跡清秀,倒像出自女子的手筆。拆開一看,原來是怡莉絲的手信,沒有多少言語,只說自己在京城開了家酒樓,切莫掛念云云。另祝我遠征平安,凱旋而歸。

元宵那日,聖上出了皇榜,通告天下:倭奴無禮,我大越起兵爭伐。現在大概連街頭的孩子們也開始流行起打倭奴的遊戲了。我也是誓師之日方纔知道,史君毅居然還是皇親,從未聽他說過,我拿着聖旨問他時,他才吞吞吐吐道他是皇太后的侄子。我嘴上沒說,心裡還是告誡自己,以後多稱“學生”,少道“本官”。

石載的百十騎兵成了我的親衛,算是我平倭軍品秩最高的一曲。聽說只有輜重營統領劉欽對我中軍多了百十匹戰馬有些微詞,我當然也不會去追究,只要入了高濟他能按時供給糧草便算是立了大功。

朝中幾個有點交情的文官比如韋白和管叔桐等人也都出城送我,只是他們身爲文官不能參加誓師,便在京師北面的十里亭擺了酒。管叔桐送了一首詩,韋白在崇文館的同僚賀隱貞雖是第一次相見,卻以一曲《武王操》相送,悲壯之聲播聞三裡。

韋白原本有事沒事便要寫詩,此番卻幾次投筆,最後只拿出一個紅結給我綁在翠綠如意上當了墜子,道:“這是你嫂嫂昨日去清風觀裡求來的,愚兄不信鬼神,卻望他們能庇佑子陽箭矢之中安然無恙。你也要記掛着我們這些親朋好友啊。”

我當然諾諾,本想放言多則一年,少則半載即歸,又咽了下去。戚肩等人擡我上了大車,我索性放下簾子,不看他們。

〖行行復行行,與君生離別。

相去萬里遠,天涯各一方。

道路阻且長,會面寧可知?

胡馬嘯北風,越鳥巢南枝。

盼君思故土,莫戀他鄉金。

浮雲蔽白日,黑水起太陰。

一朝歸途坦,勸君莫遲疑。

行前夫復言,垂淚衣衫溼。〗

衆人的歌聲漸遠漸輕。

我鼻子突然有些酸,摸着那個紅繩織出來的如意結,想起第一次隨軍遠征的情形,有種再世爲人的感嘆。

“此戰歸來不復戰,笑將金袍換紫袍。”辛去疾第三次徵林南歸來時曾作此句,本以爲刀兵入庫馬放南山,染血的金甲可換廟堂的紫衣,他卻不知前路等他的是八百里金牌快馬,命他轉戰陰山,終於死在沙場之上。

我比這位齊朝宿將又如何?

第八章 陽關第五章 測字第三十六章 師說第二十八章 十萬火急詔第二十六章 熊慶州攻戰第十四章 陷阱第九章 雙雄第二十一章 禍不單行第二十七章 騎兵!重騎兵!第十四章 陷阱第二十七章 名將難成第三十三章 翰林待詔郎第一章 入閣第八章 對攻第二十六章 熊慶州攻戰第十七章 餘孽第一章 燕州雲州第二章 老丈第四章 亂起第六章 北疆策第十四章 推心置腹第八章 從戎第十章 黃泉路第三十三章 翰林待詔郎第二十九章 白雲蔽金閣第三十七章 朝會第二十三章 民心第四章 回京慢第二十七章 騎兵!重騎兵!第三十七章 朝會第十七章 軍威第三章 燕雲經營相公第二十五章 琺樓城之喪鐘第五章 離間第四章 亂起第十二章 進退第十三章 或躍在淵第七章 隱兵第三十一章 破敵第二十一章 禍不單行第一章 燕州雲州第三十章 替人織就嫁衣第一章 破落第十八章 死村第十二章 間計第三十章 替人織就嫁衣第九章 受令第四章 報復第五章 測字第七章 元平六年第三十三章 翰林待詔郎第六章 出征第六章 交心第十一章 清君側第三十九章 陰謀第二十三章 民心第二十五章 琺樓城之喪鐘第三十八章 彈劾第五章 家人第六章 異人第二十一章 輜重第十一章 將隕第五章 家人第二十七章 騎兵!重騎兵!第三十四章 聖駕回師第十一章 牽掛第三十七章 朝會第二十九章 白雲蔽金閣第四章 報復第三十八章 彈劾第十九章 軍心第八章 回京受審第十一章 將隕第二十九章 白雲蔽金閣第十一章 將隕第三章 師父第二十二章 擒將第六章 異人第三十一章 破敵第二十九章 叛出第五章 家人第二十六章 熊慶州攻戰第二十三章 民心第十四章 陷阱第二十五章 琺樓城之喪鐘第六章 交心第三章 燕雲經營相公第十六章 京觀第十五章 失敗的空城計第三十二章 酒逢知己第十章 元宵第十三章 李渾第十章 陰差陽錯第三章 天災第十九章 軍心第一章 破落第九章 雙雄第三十章 老兵第八章 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