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其實相識不算晚,只是他以前眼高於頂,壓根兒不愛拿正眼瞧人。
若不是那時無意中與傅明華說過話,她說出口那首打油小詩,怕是他一輩子都不會注意到她的。
她這麼安靜規矩,怕是注意不到她,終其一生也只會留下對她淺薄的印象,可能便會錯過了。
如果錯過了她,那麼可能他會按照既定的套路,娶或是魏敏珠,或是某個人爲妻,將來********,如嘉安帝般殺元配而治天下,終其一生都冷酷而無情。
可是如果他的一生是這樣,大權在握,那傅明華呢?
她會嫁給別人,有可能是曾打過她主意的陸氏逆賊,也有可能是那弱不禁風的賀元慎。
只是這樣一想到時,他心裡便有殺意遏制不住的涌出。
但幸虧的是他先發現她,並且沒有錯過她,可是他的欲/望是無止境的。
從她還是懵懂的青澀豆蔻年華時便已經出現,甚至如今已經得到了傅明華,燕追還是覺得有些遺憾。
他錯過了在兩人相識之前她的時光,他貪婪想得到更多。
“元娘,當時念打油小詩,是不是想要引起我注意?”
燕追握了她的手問,眼中有些顧盼之姿。
他想起當初那首不算詩的‘詩’,嘴角邊笑意便更深了些。
傅明華抿了抿脣,他還在等她回答,一臉期盼之色。
她忍住了本來要說的話,粉嫩的脣動了動,才點了點頭,小聲承認:“是的。”
燕追剎時便笑了,春風滿面,伸手來點她脣:
“好乖的小娘子,我喜歡。”
傅明華將頭別開,脖子都爬滿了紅暈。
燕追心情很好,又拉着她快些進屋。
屋裡重要的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只是一些擺設還未變,燕追進了內室,只說要歇一會兒,江嬤嬤等人打了水後也不敢進來,只由傅明華擰了帕子替他擦臉。
他閉着眼睛,只等她起身要離開時,才捉了她的手,將她拉進了懷。
頭頂幔子因爲兩人動作而輕輕晃動,不知是不是回到了自已熟悉的房間,她掩脣打了個哈欠,將頭枕在燕追胸前。
那發鬒未拆,趴得並不舒坦,她躺了一會兒,正要坐起身,卻又被燕追拉回了原位。
在長樂侯府眯了會眼睛,兩人起程回府,臨走時長樂侯府一副依依不捨的,再三挽留。
回到府中時,燕追跟着她一路進屋,等她進了屋拆了釵髮梳洗,自己也去洗漱了一番,換了輕便的常服纔出來。
傅明華長髮披散在身後,穿了一條軟白拽地絲裙,外罩雪青色薄得透明的綃紗,那薄薄軟紗掩不住裡面半掩的嬌軀,斜口放得極開,露出裡面白色繡了纏枝雙花的兜兒來。
白色的絲帶自胸前斜繞過修長細細的脖子,在頸後打結。
燕追便看得有些眼熱。
江嬤嬤早得了吩咐,拿了當時傅明華存放書信的木盒放在榻上的矮桌上,趁傅明華出來的時間裡,燕追早就已經將鎖解開,將裡面的信都拿了一封出來拆開。
當時他所寄的信件,一封不少的全都存在這裡,燕追心中十分滿意,朝傅明華伸出了手來,等她一搭上,便抱了個********滿懷。
“念來聽聽。”
他抱着傅明華上榻,兩人擠到一塊兒,天氣這樣熱,屋裡就是擺了冰盆,溫度也降不了多少下來,他卻甘之如飴,喚人送了扇子進來,不緊不慢的搖,清風徐徐而來。
那信上寫着:鄯州近來連綿大雨,每走一步,便泥足深陷。
她靠在燕追懷中,縮起了一雙足,輕聲的念:“……黃河水勢漸漲,安北擠滿了民衆。”她聲音溫柔,由她緩緩念來,燕追眼前便浮現出了自己當日領兵視察安北情況時的情景來。
那時雨已經連着下了好些天了,河水淹沿了兩岸的良田,那時正值秋收之季,受到驚嚇的民衆逃入安北等地,由官府開倉放糧,收容安撫。
吐蕃向來狼子野心,突厥也對大唐山河虎視眈眈,好在雨水並不大,河水漲得並不高,兩岸又築起了堤壩,受災的地方並不多。
爲了以防萬一,他時常領兵出外巡邏,哪怕是出身高貴,可要真正拼出軍功,卻並不是躲在棚中享受便成的。
他出外時,馬蹄濺起的泥水有時飛得他一身都是。
蓑衣浸溼了雨水,緊貼在他身上,透過冰冷的鎖子甲,更是沉了數倍不止,那時的他白日時衣裳就沒幹過。
這樣的情況下,還要提高警惕。
那種感覺他回想起來,就將下巴在她頭頂上蹭了蹭。
原本並不美妙的回憶,此時由她口中念出來,卻總有一種別樣的感覺,他安靜聽她念:
“若元娘見了我,一定認不出來。”
說到這兒,傅明華就頓了頓。
“怎麼不念了?”
燕追側低着頭,將臉貼在她臉頰處,她還有些不大習慣這樣的親密,便拉長了脖子想躲。
只是越躲便越使他侵佔更多,他將臉埋在傅明華修長的頸間,吐出的熱氣吹拂在她耳朵,那晶瑩可愛的耳垂都變得滾燙了。
秀髮並沒有挽起來,而是垂在了她身後,並沒有全乾,水氣將兩人薄薄的衣裳都浸溼了,兩人一緊貼,身體的曲線便更分明。
“王爺,我能認出您來。”她仰頭想避,燕追將她摟得更緊,吻緩緩落在她側頭時離他極近的飽滿額頭上。
“真的?”
燕追故意逗她,傅明華點了點頭:“真的能認出您來。”
他就輕聲的笑了,笑聲輕快,顯然十分愉悅。
“就是你能認得出來,我怎麼能捨得讓你去鄯州?”他柔軟的嘴脣一下一下點在她額頭,她聽了這話,就覺得心尖都顫了,閉了眼睛承接他的吻,睫毛還輕輕的抖。
燕追擡起頭,示意她接着念,她握緊的手掌鬆開,才發現握在手中的信件都被她用力揉得皺了一些。
與傅明華一起再看這些他當時寫過的信件,使燕追心裡又多了一重感受。
他回味了一番當日寫信時的心情,當時有種求而未得的急切,如今卻有得償所願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