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噲看着倒下去的落風,他呆了。
這一刻,一種痛苦的感覺掠上心頭。
他不是一個強盜嗎?
他不該殺了他嗎?
可是,他死了,爲什麼,他就沒有一點兒高興的感覺呢?
反而有一種累。
這就是仇恨嗎?
他慢慢走了出去。
他沒有看到,院子裡,那一棵高大的古槐樹上,一個綠衣的少女。正睜着一雙仇恨的眼睛,看着從屋裡走出來的他。
沒有眼淚,只有仇恨。
燕王噲走了出去。
一直走到外面的大廳裡,所有的屠殺都結束了。
十二騎已經等在大廳裡了。
“王?”
看着燕王噲這個樣子,十二騎心內疑惑。可是?,並沒有人有膽問出自己的想法。
“走!”
燕王噲只說出這樣一個字,就走了出去。
“那這山寨?”
“燒了它。”
燕王噲只丟下這一句話,就消失在夜色裡。
一匹黑色的馬帶着一股濃濃的血腥之氣,消失在夜色裡。
沖天的火光燒紅了半邊天。
十二騎放火後,也離開了山寨。
向着燕王噲消失的地方追去。
東邊已經露出了晨光,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有多少人的生命在一瞬間改變了,冷雲裳就是這樣的人。
當所有的聲音都消失在晨光裡,當火光沖天的時候,槐樹上的綠衣女孩冷雲裳從樹下跳了下來。
她慢慢走進屋。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爹。
爹已經不是爹了。
沒有了往日的儒雅。額頭破碎,一臉血。
他已經死了。
爹死了。
她沒有家了。
冷雲裳慢慢蹲到落風的屍體邊。
“爹,你真的不要裳兒了嗎?”
她沒有娘,她從記事起,就只有爹。
爹是天下最好的爹。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爹也會摘了給她的。
她的記憶裡只有爹。
娘死的早。她從來也沒有見過娘。
她只見孃的一張畫像,就掛在山寨大廳後面的佛堂裡。
聽奶孃說,娘在活着的時候,就住在佛堂裡。
娘爲什麼要住在佛堂裡,爲什麼不和爹在一起住。
沒有人能回答她。
奶孃能給她說的,只是她娘並不是這山寨裡的大夫人。
山寨裡的大夫人沒有人,只有一個名字。爹讓人叫她贏夫人。她的娘是爹的二夫人。娘一直住在佛堂裡,直到去世,也沒有出過佛堂。
奶孃說,那是因爲爹從來也沒有愛過娘。爹的魂都讓那個早死了的大夫人給勾走了。
可是,雲裳不這樣認爲。
她認爲爹是天下最重情,重義的男子。
可是,如今,爹卻走了。
這世間,就只有她了。
她今年十五歲了。
她記得爹最後說的那一句話。“好好活着。”
是的,她要活着。
她一定要活着。
她只有活着,才能爲她爹報仇。爲這山寨裡所有死去的人報仇。
那個男人,一想到那個森冷的男人,冷雲裳不由打了一個冷顫。
那是一個可怕的男人。
“爹,裳兒走了。裳兒去找歐陽伯伯。裳兒一定會活着。裳兒一定會爲你報仇的。”
冷雲裳咳嗽了起來。
大火已經燒了起來。
她撕下她的衣袖,蓋住了爹的臉。
“爹,裳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