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明!”看着那張熟悉的笑臉,斬風終於用雙眼確認了他的背景和來歷,這個昔日權傾一方的梟雄,正打算依仗鬼界勢力,從仙界和道官手中奪回失去的一切。
“進來吧,我在裡面等你,不過進不進得去,就要*你自己了。”左明陰陰一笑,隨着黑衣人走入黑暗。
“進不進得去?他在暗示伏擊!”斬風朝大門內看了看,裡面昏暗無光,伸手不見五指,的確是最佳的伏擊環境。
鬼人將軍囂張的表情被笑容代替,點頭哈腰地道:“您請隨我來。”
斬風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面,他心裡清楚,整個宅院像是一座重重迷宮,還有許多不爲人知的力量存在,更重要的是,左明身爲鬼界的代表,院落中一定藏着鬼界的力量,單是一個鬼刺客就足以令人心寒,更別說其他的人。
正因爲知道危險,所以他才把赤瑕璧和幽兒支開,無論道仙的力量如何強大,面對鬼界也未必有勝機,而且這是他自己的事情,不想讓別人替他承擔危險。
“請您跟我走就行了。”鬼人將軍笑了笑,但一轉頭,溫柔的笑容頓時變得陰冷,心裡陰陰地道:“走進來就別想出去!”
“他們讓硯姐姐活得人不像人,一定是想利用她做事,這種怨念極大的女子,能產生的能力極大,正是鬼界那些陰險的傢伙的目標,她爲我風家受了這麼多苦,不能不救,絕對不能。”
斬風早已忘記了自己的安危,面對仙、鬼兩界的壓力,擔心危險只會使情況變得更加危險,不如放手一搏,也許還能突破重重的難關。
踏入血紅色的大門,眼前突然一亮,一個偌大的廣場展現在他面前。
廣場呈正方形,長度和寬度達百丈,地面用完全一致的大理石板鋪成,整整齊齊。邊緣處各豎着一排高大的柱子,柱子頂部鑲着一顆巨大的綠色光球,綠光並不像陽光一樣筆直如劍,如果細心觀察,可以發現是由一條條細小的光絲凝合而成。
鬼人將軍的身影突然消失了,整個廣場空無一人,在綠光的籠罩下,氣氛顯得格外詭異。
伏擊?還是和平談判?斬風有些納悶。
喀嚓!一陣奇怪的聲音從廣場的正中傳來,像是甚麼機械在運轉,不到片刻,廣場中央的石板不見了。
最先破土的是一個四方的平臺,四周豎着四根巨木,上面各鑲着十顆巨型綠色光球。平臺正中放着一張石臺,石臺上平躺着一名女子,黑髮披面,看不清真面目,身子一動不動,彷彿死去一般。
由於距離和高度,斬風看不清楚臺上之人的面目,只憑瞬間的印象感覺到是一名女子,腦海中立即浮現出硯冰美麗的面孔,焦慮感油然而生。
“姐姐!”斬風邁開大步直奔高臺,雙手緊握刀柄,眼中充滿了緊張和迫切。
他的身子剛動,身前與高臺之間的石板突然消失了,原本寬達二十丈的地方變成了深黑色,在綠光的照耀下更顯森冷。
“甚麼!”斬風赫然止步,驚訝地盯着下方,黑色的區域並不是泥土,而是一個無盡的深淵,連光芒都被黑色吞噬,這條深淵把高臺與廣場隔開,使呈孤島狀,除非飛渡,否則無處可走。
他焦急地望向高臺頂部,深淵固然難越,但更令他不安的,卻是悄無聲息的高臺,臺上的人沒有反應,也許是生,也許是死。
平臺繼續向上升,隨着第二層破土,漸漸展現出階梯形,斬風這時才發現,大石板之下竟堆放着無數骷髏白骨,心裡又恨又怒,滿不是滋味,牙齒咬得喀喀作響,右手緊攥着長刀,然而腳前的鴻溝無法逾越。
片刻之後,高臺停止上升,整個臺一共九階,長寬各十丈,與人界祭典時用的高臺十分相似。
斬風心中又是一慌,這是人界的最後一位親人,失去了她,人界就只剩下孤獨,心潮的澎湃刺激着心靈深處,他忽然揮刀指着前方,怒聲大喝:“出來!”
一個虛影悄然無息地出現在鴻溝表面,也許是爲了防備斬風偷襲,他飄到*近高臺的一側。
斬風打量他幾眼,這個罩在黑袍中的鬼人,渾身上下都透着陰森之氣,彷彿接魂的鬼差,他吐着冰渣般喝斥道:“把人放了。”
虛影漠視他的喝斥,雙手高舉向天,一陣黑煙過後,雙手各出現一個大牌子,上面各寫着一些文字。
“選擇其中一個。”
“加入鬼界--登臺救人,不加入……臺上之人分屍祭鬼!”
斬風驚得倒退一步,顫動的目光不斷在兩塊牌上掃動,許多消息在他腦海中沉浮,令他無所適從,但有一點很清楚,鬼族要他,利用硯冰做爲誘餌,吸引他進入鬼界,成爲鬼界的棋子,雖然不知道鬼界爲甚麼會看上自己。
戰?降?
也許是人生中最大的一道難題,斬風不敢草率決定,憤怒和焦慮被沉穩的心性壓制了,恢復平靜的他凝視着兩塊決定人生的牌子,眼中閃爍着奇妙的光輝。
虛影陰陰一笑,揚着手中牌子催促道:“請立即決定,不然當你棄權。”
難道只有這兩條路?
要我背棄冥界?不,絕不可能,是冥界讓我擁有今天的力量,就算死,我也是冥人,這一點絕不容任何置疑。
可是……姐姐她好不容易纔得到了生存下去的機會,雖然以往並不情願,但現在她正逐步擺脫鬼界的控制,享受新生獨有的樂趣,我怎能忍心看着她失去一切呢?
徘徊在人生道路的分岔口,斬風失去了以往的果斷和決絕,畢竟代價太大了,人生、冥界、親仇,還有愛情,所有的因素一古腦的涌入,使他難以取捨。
虛影並沒有給他考慮的機會,冷冷地喝道:“我數三二一,再不決定,臺上的人就會被萬刃分屍。”
說罷他回手一指,遠處的天空飛來一團正方型的黑雲,與高臺頂部同樣面積,來到近處,斬風這才發現,這團黑雲竟是匕首組成的,一排排鋒利的鐵刃向下直指,其中也包括了臺上的女子,一旦落下,女子的命運可想而知。
腳前有沉淵,頭上有匕首之雲,面前是一道無論如何都有遺憾的回答,斬風恍若置身於波濤洶涌的大海,起起伏伏,永遠也無法平靜。
“三……”
催命的聲音剛剛響起,斬風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眼睛隨即瞟向腳前的深淵,思緒開始劇烈地翻滾……
“二……”
“衝!”斬風的眼睛突然如星星般閃爍,自信和果斷再次回到瞳孔深處,早已準備應戰的他,如同獵豹般竄向高臺,第一腳便是踏向無盡的深淵。
“你……”虛影被他的反應驚呆了,愣愣地看着飛縱至深淵頂部的斬風,竟忘記了往下數。
斬風不是尋死,也不是瘋了,只是因爲心中的一個懷疑。
他堅信自己仍在西椎山,周圍一定還是山區,眼前這座城堡憑空而生,似假不真,懷疑是鬼術製造出來的幻象,而高臺和深淵同樣也是憑空而生,也應是幻象,因此可以忽視眼睛所見的環境,甚至是高臺上的女子。
腳踏在黑暗虛空上,但身子並沒有往下墜,斬風知道自己賭對了,心頭涌出一陣狂喜,身子移動的速度更快,如烈風般眨眼間已來到高臺頂部。
“你竟敢小看我!”虛影突然反應過來,怒吼一聲,雙手大幅舞動,天空的匕首雲隨即產生變化。
斬風沒有理他,急忙伸手去撥女子面上的黑髮,就在此時,成百上千的匕首如暴雨般瘋狂下落,轉眼間已落到他的頭頂三寸。
斬風繼續着俯身就看的動作,沒有任何驚慌,沒有任何改變,彷彿天上不曾有過千百匕首,彷彿對手沒有動手。
當--半空中的匕首被氣流捲起後,相互交碰,發出了密集的金屬磨擦聲。
斬風雖然化解了攻擊,但頭上的氣流被壓得只剩一寸,可見對手的鬼術非同小可,如果再有一組同時攻擊,也許雪神氣盾就擋不住了,幸虧,對手也是黔驢技窮。
“樂姬!”看清女子的面容,斬風驚得連退三大步,腳一軟,幾乎摔下高臺,因爲平臺上躺着的女子,是硯冰的母親。
雖然見過的次數不算多,樂姬貌美如花,雍容華貴,無論在任何宴會中,都是最吸引人的角色,因此給斬風留下很深的印象。
突然,高臺、深淵以及樂姬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鬼人將軍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他身後。
“別站着發呆,快走吧!”
“發呆!”斬風張眼四望,一切都與剛進來的時候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區別,高臺、深淵等事似乎都只是夢境。
難道幻象也是因爲鬼術?沒有人回答他,因爲他沒有問出口,這種事有關鬼術的要點,鬼人將軍絕不可能向外人透露。
到底是甚麼人?居然能製造如此厲害的幻境!
“快走!”鬼人將軍突然加快腳步。
前面不遠處出現一堵高牆,左下角和右下角各有一扇小門,一個白色,一個黑色。
斬風見他走向左側小門,也跟了過去,穿過小門,展示在他面前的,竟是與剛纔一模一樣的廣場,就連地上的磚石、磚塊都一模一樣。
“莫非又是幻術?”他回頭望去,發現小門消失了,只有一堵冰冷冷的高牆,也就是說只有前方一條道路。
情況第二次發生了,一樣的高臺,一樣的女子,一樣的鴻溝。
真的是一樣嗎?斬風不由地問着自己,鬼界的安排絕不會無的放矢,重複上次安排一定有特別的用意,當然,也可能會利用懷疑的心理誘騙上當。
爲了證實自己的懷疑,他持着長刀伸向黑色深淵,刀尖沒有用到任何阻礙,順利地插入黑暗。
“真是深淵!”斬風心中一緊,深淵的出現,意味着不能再用上次的方法。
虛影又出現了,手裡又出現兩個牌,然而這一次牌上所寫,卻大不一樣,“殺了她--你活,不殺她--你死。”
“要我死嗎?也好。”斬風的心情比上一次更平靜。
匕首之雲再飄來,當然千百支細小的匕首指着頭頂,一般人早就嚇暈了,但斬風紋絲不動,死過一次的他,把死亡看成是另一次轉機,而不是覆滅。
刷!匕首如冰雹般急速下墜,狠狠插向斬風。
“這個可惡的小子,居然不怕死!”虛影喃喃地罵道。
一切在瞬間消失了,地上沒有任何血漬,匕首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斬風知道自己又賭對了,心頭一陣輕鬆。
“下一次就沒這麼好運!”虛影冷哼一聲飄然而去,高臺和女人也隨之消失。
斬風深深地吸了口氣,心裡一陣不快,對手的幻術太厲害,如果不想辦法,遲早會有失敗的時候,代價也許是硯冰,也許是他自己。
“一定還有情況發生,我必須爭取主動,不能再讓他們持續這沒完沒了的遊戲。”
事情果然沒有結束,當他踏入第三個廣場時,情況幾乎一模一樣,只是臺上的女主角變成了硯冰。
硯冰平靜地躺在臺上,雙眼緊閉,似是沒有了知覺,身上的衣服變了,原本罩身的黑衣變成了水藍色的薄紗長裙,襯托着白皙的肌膚、美麗的嬌容,彷彿真正的冰美人,縱是無聲也動人。
“姐姐!”看着一身少女裝束的硯冰,斬風彷彿回到了過去,回到了生前唯一的見面時刻,那時的硯冰也是這樣的裝束,一樣的美麗。
鴻溝是真實的,高臺也是真實的,似乎人也是真實的,斬風感覺到這將是最後一個關卡,必須選擇正確。
這一次他的心態變了,硯冰除了是半個親人之外,還是相交深厚的好友,志同道合的夥伴,修煉的好幫手,處事幹練的能手,因爲這些,他無法讓自己無視硯冰的安危,做出最冷靜的思考,情況也變得極爲棘手。
怎麼辦?虛影遲遲未出現,給了他更多思考的時間,但深淵不可踰越,眼睜睜地看着硯冰就在面前,卻無法救援,心裡別提多窩囊。
“投入鬼界,那個美人就是你的。”鬼人將軍突然出現在他身邊。
斬風猛地轉頭盯着他,手指一挑,刀鋒架在鬼人將軍的肩頭,冷冷地道:“都是你弄出來的嗎?”
鬼人將軍陰陰笑道:“你沒有選擇的餘地,那個女人是你想要的,只要答應投誠,我們自然會圓了你的夢。”
“那是幻象吧?”斬風冷冷地道。
“環境是幻象,不過人是真的。”鬼人將軍將雙手交疊放在嘴裡,然後對着兩手喃喃地說了一陣,四周的環境像是一層薄膜,頃刻間被拉開了,露出本來面目。
斬風擡眼望去,幻境中見到的深淵,原來是兩峰之間的深谷,再往前望,赫然發現硯冰穿着水藍色的紗裙,躺在對面崖壁一塊突出山崖的石頭上,雙眼緊閉,沒有任何知覺。
“快決定吧!不然石頭會掉下去。”
鬼人將軍揮出一團黑氣,重重地撞在硯冰身下的石頭上。石頭搖了搖,嘩啦幾聲,石邊開始出現裂縫,一些小石子從山壁上剝離開來,滾落山崖。
“放了她,不然我宰了你!”他握刀的手加了兩倍的力量。
“你可以宰了我,但我不能放她。”鬼人將軍傲然而立,眼中沒有一絲懼意。
“放人!”
“回答!”
一切僵持着……
斬風雖然很欣賞這種不屈不撓的眼神,但此刻卻恨之入骨,無奈鬼人將軍太過執着,情勢就這樣僵持下去。
對面的山壁傳來一陣石裂之聲,原本已搖搖欲墜的巨石,漸漸向外側分離。
“姐姐!”斬風衝到崖邊,緊張地望向昏睡中的硯冰,但無論如何叫喚,硯冰都沒有知覺。
“再不放人,我碎了你!”斬風憤怒的聲音迴盪在山谷間,煞氣澎湃。
“不行!”鬼人將軍冷傲。
就在此時,山石突然從壁上斷裂,然後猛地向下墜落。
斬風的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心臟也幾乎停頓,全身涌起強烈的熾熱感匯到心中,只見他眼睛一亮,不加思索地縱身一躍,竟追着墜落的嬌軀而去。
鬼人將軍似乎沒有料到會有這種情況,愣愣站在山邊。
風聲在墜落的身軀旁呼嘯着,彷彿在宣示着死亡的到來,然而斬風卻不甘心,隨着雙腳在山壁上的猛力跳彈,他與硯冰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但離地面也越來越近。
“還差一點,還差一點。”斬風儘量伸長手臂,試圖抓住硯冰沒有知覺的身軀,距離一寸寸地短了。
巨石墜落地面,發出巨大的轟鳴聲,迴盪在山谷中久久不散,就在這一剎那,斬風突然抓住了硯冰的腳踝,眼睛大睜,力量迅速灌入右臂,奮力將下墜的身軀向上一拋,與此同時,內元帶動着雪神氣盾裹住身體,以抵擋巨大的撞擊力。
轟隆,又是一聲巨響,斬風的身影嵌入石塊之中,片刻之後,硯冰柔軟的嬌軀準確地落在他的身上。
“姐姐!”確認硯冰安全後,斬風也昏了過去,縱使有雪神氣盾,巨大的撞擊力也不是他能承受的。
不知過了多久,迷濛中的一聲呼喚顫動了斬風的神經,微微地睜開眼睛,硯冰嬌美的面孔就在身邊。
“風!”硯冰激動地握住他的手。
“沒事吧?”
聲音微弱得幾乎無法聽見,但硯冰卻聽得清清楚楚,眼睛頓時一酸,晶瑩的淚水從眼角滑落,滴在斬風的面頰上,“沒事,我沒事!”
斬風的心情很輕鬆,來西椎山的目的就是看到硯冰平安,現在目的達成,已經沒有甚麼遺憾了,但想起鬼族勢力就在附近,心裡又一緊,問道:“那些人呢?”
“他們……”硯冰頓了頓,惴惴不安地道:“不清楚。”
“是嘛!”斬風感覺到全身的骨頭幾乎散架了,別說走路,就連動一動都痛不可當。
“你不要緊吧?”硯冰用袖子爲他拭着額上的冷汗。
斬風知道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利用環氣府的奇特氣流,上次重傷也是*它治療傷勢,但是上次沒有威脅,而現在危機四伏,隨時會有敵人出現,因此必須用最快的速度使自己恢復戰力,哪怕只有一半也好。
“姐姐,幫我守着。”
“嗯!放心吧,我會守在這裡。”
斬風閉上眼睛,把心神和內元都歸入環氣府,開始了修煉和治療的過程。
“幸虧有你,我的人生還有意義。”硯冰輕輕撫mo着略顯削瘦的面頰,柔情如泉水般從眼中流出,匯入斬風的身軀中,是這個男人用生命守護着她,雖然沒有愛情,但她已經很滿足了。
坐了片刻,她忽然皺起了眉頭,鬼界的勢力就在附近,一定會派人來找,斬風現在的樣子根本無法應戰,只有帶他藏起來,於是伏身搖了搖斬風。
斬風的心神和內元都在環氣府中,沒有任何外部感覺,因此沒有任何反應。
“輪到我守護你了。”硯冰溫柔一笑,轉頭看了看四周,心裡盤算着不能離去,否則會引來鬼界衆人的注意,最好就是在附近找個安身的地方。
“冰兒!”山崖上飄來一個美麗的身影,白裙曳地,不是別人,正是硯冰的母親樂姬。
“娘!”硯冰身子一顫,下意識地用身子擋在斬風前面。
看着女兒的動作和表情,樂姬有些驚訝,目光穿過女兒的身軀,落在斬風身上,問道:“沒死吧?”
“您……別動他!”硯冰的目光和聲音都在顫抖,但神色執着,一步也不肯退讓。
“哦!你覺得我是來取他性命的嗎?”樂姬微微一笑。
“女兒不敢,可是--”硯冰低頭看了看無知覺的斬風,眼中充滿了感情。
“可是我是鬼界的少司命,是嗎?”樂姬緊盯着女兒的眼睛,似要穿過瞳孔,看到她的內心深處。
“我……”
樂姬抿嘴一笑,眼角瞟了一眼地上的斬風,打趣道:“算了,你的心思我很清楚,只是有些意外,想不到我的寶貝女兒居然會對男人動心了。”
硯冰羞得面頰暈紅,連忙擺手辯解道:“不,不是,他是花湖楊家的人,我們算起來是親戚。”
“楊家……”樂姬愣了愣,忽然捂着嘴咯咯笑道:“原來你被這小子騙了。”
“騙?”硯冰不可置信地看着母親。
樂姬伸手捏了捏女兒的臉蛋,嬌笑道:“楊家一個不剩,都死光了,而且現在都在我的麾下,絕不會有錯,除非他是楊家的私生子,不過這是不可能的,楊家的事我都查過了。”
“可是他……”
硯冰如何也無法相信斬風會欺騙自己,何況斬風看着自己的眼神,總是帶着親人般的溫情,那是發自心底深處的感覺,不可能假冒,正是這一點一直顫動着她的心,絕不會看錯,也就是說,斬風絕對是自己的親人。
想到這一點,她搖了搖頭,堅定地道:“不,他的親情不是假的,那是發自內心的真感情,我相信他。”
樂姬被女兒堅定的目光動搖了,低着頭喃喃地道:“這倒有些奇怪,硯家的親友全部死光了,一個不剩,他到底是甚麼來歷呢?難道真有僥倖逃生的?”
“無論如何,女兒不能讓鬼界傷了他,他是女兒的親人,一生的親人。”
“親人!”樂姬微笑道:“情人不好嗎?鬼刺客傳達了一項任務,目標就是這個小子,憑你的才貌智慧,一定能把他掌握在手中,到時候一起爲鬼界效命,這樣不是最好嗎?”
“不……我是一個活死人,沒資格……”硯冰凝視着斬風,聲音越來越低,神色也染上了淡淡哀愁。
“這還不容易,要不殺了他,把他直接送去鬼界,這樣豈不是正好。”樂姬一臉輕鬆,絲毫沒有把斬風的生死當成一回事。
“不行!絕對不行。”
“要不把他也變成活死人,這樣你們的身分一樣……”說到一半,樂姬的笑容突然消失,低着頭喃喃地道:“那人勢頭正盛,可不好惹,而且聽說……”
“娘!你說甚麼?”硯冰見母親的眼神中有不安的色彩,不禁有些訝異,身爲鬼界少司命,應該沒有甚麼值得憂心的。
樂姬擡眼看着女兒,猶豫半天才緩緩說道:“有個消息要告訴你,你的未婚夫也在鬼界。”
“甚麼!”硯冰驚得呆若木雞。
“也就是說你和他的距離很近。”樂姬看了看地上的斬風,忽然發現這個青年有些面熟,似乎在甚麼地方見過,但她沒有放在心上,淡淡地道:“其實你說的不錯,像你這種身分是不應該有愛情,不過愛情還有很多作用,例如把一個有用的男人掌握在身邊,抑或是……”
“我不要聽這些!”硯冰尖叫着打斷母親的話句,滿臉怨憤地道:“我不在乎甚麼未婚夫,沒有那場莫名其妙的親事,硯家不會有這種結局!
“我沒有見過他,也不想見他,他已經死了,我也變成了活死人,那場婚姻不過是前生的東西,我一點也不留戀,一點也不!現在我的親人只有他,他也不是我的工具,我不會讓他成爲鬼界的工具,絕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