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川城南方二十里有一個琉洋鎮,鎮子雖然不大,卻很出名,因爲鎮東五里有一片風景秀麗的山林,名叫月丘,山上長有奇石,石形娥娜多姿,形態各異,再配上清泉小溪,幽林小道,別有一番風味,吸引無數遊客前去觀賞。
斬風揣著戟布給的紅牌,往中川城趕去,希望在大道法會開始之前找到流千雪,因此一路策馬急奔,除了歇馬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停留,花了三天就來這個鎮子,時間離大道法會還然十天。
雖然行刺計劃失敗,但他沒有一絲挫敗感,只要皇帝不死,報仇的機會還會有很多,何況戟布也不可能總是跟在皇帝身邊保護他。
接近鎮口,他發現鎮子內外人頭涌涌,大都身穿道袍,成羣結隊地往鎮外走,氣氛寧靜祥和,道士們的臉上滿是笑容,走過斬風身邊也沒有在意他,似乎並不知道皇帝遇刺的消息。
觀察片刻,他放心地縱馬往鎮子走去,就在此時,前方忽然傳來了一聲叫喚。
“老弟!是你呀!”
語氣中充滿驚喜,似乎是朋友,斬風有些納悶,舉目張望,一個熟悉的身影急奔而來,一直衝到他身邊。
“怎麼是你?”看著聿丘那張熟悉的面容,斬風立即想起長山之戰,微微有些吃驚,但這名道士的反應激動,卻沒有怒氣,眼神中盡是焦慮和興奮,不像是來尋仇,這更是令他詫異。
“我們換個地方說話。”聿丘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瞥見左側百丈外有個樹林,立即拉著斬風走過去,直到踏入無人的樹林,他才放膽問道∶“老弟,長山的事你沒有說清楚,我也沒多問,現在外面傳言太多,說是我師父也打成重傷,之後又被仙人救走了,是真的嗎?”
“不錯。”斬風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是嘛!”聿丘長長地舒了口氣,眉尖舒展,笑意漸生,整個人都輕鬆了,“好啊!太好了!”
斬風有些意料,外面的傳言他也聽過不少,說得很難聽,對麟雲一派的聲譽造成沉重的打擊,但聿丘確認之後沒有任何怒色,也任何咀喪頹癈的表情,反而更加興奮,實在有些琢磨不透。
“師父沒事就好,只要能活下去就有重振的一天。”
一聽話聽得斬風大爲動容,原來聿丘擔心的不是自己的聲譽,也不是麟雲一派的前途,而是麟雲的生死,這份敬師之情難能可貴,由此可見他爲人真誠忠敬,與那些趨紅踩黑的道官們大不一樣,對他的殺心至此全部消失了。
聿丘心情大好,朝他的身後張望了幾眼,含笑問道∶“老弟,你怎麼扔下那位千雪道師不管了?”
“你見她?”斬風心頭一跳,緊張地抓住他的手臂。
“哎呀!好痛!”聿丘被捏得手骨都幾乎斷了,忍不住呲牙咧嘴地大叫。
斬風連忙鬆開手指,再度催問道∶“她人呢?”
“你力氣可真大!”聿丘苦笑著揉了揉青腫的手腕,手指著東方道∶“昨天我在鎮口匆匆見過她一面,不過沒有說話,也不清楚她來此的目的,不過我猜想她也許來月丘遊玩。”
“月丘!”斬風眺望雄峻的山巒,眼中突現喜色,接著急跳上馬。
“別急,我們一起上山吧,山上全是道士,你這身打扮太顯眼了,也許會惹出麻煩。”聿丘誠墾地提醒道。
“上馬!”斬風沉吟片刻,回頭朝他招了招手。
月丘不虧是遊覽勝地,山不高,但秀美幽寧,水不深,但清澈見底,清溪秀木間雜著天籟之聲,鳥音蟲鳴遍及四野,爲寧靜的山林添色不少。
踏入山林,斬風把馬拴在山下,與聿丘徒步上山。
重生後,斬風的性格漸趨冷漠,除了報仇和完成任務之外,其他的慾望大都被封閉了,無論是吃喝玩樂,還是名利地位,都無法引起他的注意,沉重的心緒也使他無暇欣賞天然美景,但踏上月丘,心靈突然有一種舒適感,焦慮也似乎淡化了許多。
“這裡不錯吧!”
“嗯!”
“前面就是月丘山頂,人們都喜歡在那裡休息。”聿丘指向前方。
斬風眺望前方,果然看到道路盡頭是一個平臺。
月丘頂上是一片較爲寬廣的平臺,中央建了一座八角小亭,名叫映月亭。亭邊是碧綠的青草地,正北方還有一個天然的小石池,池水清澈見底,長著幾朵荷花,別有一番雅趣。
此時平臺上全是道士,沒有一個平民,因此斬風的出現吸引了無數的目光,但誰也沒有理他,畢竟這裡是名勝,不是道士的地盤,但眼神中都不屑之色。
面對衆多目光,斬風從容鎮定,絲毫不理會旁人目光,一心搜尋流千雪的身影,但仔細地掃視一圈後,沒有發現玉人的俏影,微微有些失望。
聿丘搖頭道∶“不在這裡,也許去了其他的景點,要不我們再下山找找。”
“嗯!”
兩人正想轉身下山,山道上迎來四名道士,一見聿丘都叫了上來。
“道師大人,您怎麼不等我們?不是說好在山口等嗎?”
斬風掃視幾眼,四人都是聿丘的手下,上次在凌關外見過,依稀還有些印象。
“噫!他怎麼也在?”聿丘的手下們發現了斬風,都有些驚訝。
聿丘瞪了手下一眼,喝道∶“這位可是能人,不許無禮。”
“是!”四人見他沉著臉,都嚇了一跳,連忙躬身陪罪。
聿丘見了他們又改變主意,勸道∶“老弟,不如我們先在這裡等等,這映月亭是月丘最出名的景點,千雪道師如果來月丘遊玩,一定會到這裡。”
斬風沉吟了片刻,朝他點點頭,又看了看平臺,見石池接近懸崖,道士較少,因武轉身走到過去。
聿丘則領著手下在池西三丈外的草地坐下,說說笑笑,倒也愉快。
“聽說麟雲被打敗了。”
一句話吸引了聿丘的心神,轉頭望去,左側的草地上坐著六名道官,正在閒聊,提起麟雲時臉上都有不屑之色,看得他頓時火冒三丈,牙關緊咬,拳頭也捏緊了。
斬風冷眼旁觀,這六名道官中等級最高的是道君,但年紀都在二十七八,神色居傲,眉尖高高挑起,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道君年紀大約三十左右,與麟雲相近,但身上的道袍與衆不同,底子是墨綠色的絲綢,上面的花紋圖案用金銀絲繡成,卻柔軟無比,竟能隨著山風輕搖,完全沒有金屬的僵硬感。
錦衣道君撇撇嘴,不屑地道∶“甚麼首席道聖,居然被一個無名小子打得哭爹叫娘,落荒而逃,真給道官丟臉。”
聿丘對師父絕對忠心,一聽之下頓時火冒三丈,騰的站了起來,怒目喝斥道∶“閉上你們的臭嘴。”
錦衣道君說得正興,沒想到被人大聲喝斷,也不禁惱怒了,甩頭望去,發現叫囂的只是一名道師,頓時火冒三丈,氣得滿臉通紅,冷冷地喝道∶“不過區區一名道師,居然也敢在我面前這麼說話?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聿丘的一名手下輕哼一聲,小聲罵道∶“甚麼東西呀!連道麟雲大人也不穿這種金絲銀羅道袍,一個小小的道人,居然也敢擺這臭架子。”
“哦!原來是麟雲的弟子。”錦衣道君譏笑一聲,轉頭望向手下,嘲諷道∶“有甚麼樣的師父就有甚麼樣的弟子,麟雲無能,他的弟子也是癈物,連基本的禮數都不懂。”
周圍一片鬨笑,紛紛調侃麟雲的無能。
“你敢罵我師父!”聿丘氣得幾乎肺都要炸開,臉部脹紅,眉尖高高一揚,快速出現在錦衣道君的身邊。
錦衣道君微微一愣,沒想到他的遁術這麼快,轉眼間已到面前,心頭有些震撼,但神色依然居傲,撇著嘴譏笑道∶“難怪麟雲能逃,遁術果然高明。”
“可惡!”聿丘已經陷入狂怒,不顧面前是地位更高的道君,憤然扔出一顆黑色的驚雷狠狠砸向錦衣道君。
“不識好歹!”錦衣道君輕笑一聲,右手快速捏了一個劍訣,傾刻間,他身上那件金絲銀羅袍突然飛了起來,將飛至面門的驚雷包裹,隨即傳來一聲悶響,驚雷被從容化解了。
這一場變故立即吸引了無數目光,眼神中除驚愕,還有看好戲的意思。
斬風安靜地站著,道官之間的爭鬥對他來說並不是壞事,唯一令他驚訝的是錦衣道君施展的道術,居然用一件衣服抵抗住聿丘狂擊。
聿丘經此一役,神智清醒了不少,眼中少了狂野,多了沉穩和自信。
錦衣道君收回道袍正想譏笑,忽然發現胸口處有一團焦黑,一看便知是驚雷造成的,心中大痛,滿含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大聲吼道∶“你敢對道道君動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他的手下爲了拍馬屁也在大聲叫囂∶“這位是汞甫陽道君,是尊瀚道仙的得意弟子,你一個小小的道師,竟敢冒犯道君大人,難道不怕道律懲治嗎?”
此時周圍的道官都圍上來看勢鬧,聽聞是尊瀚道仙的弟子,無不倒吸了一口涼氣,尊瀚的勢力極大,弟子人數在道仙之中排第三,是實力派人物,除非有後臺支撐,否則若了他絕沒有好下場。
“尊瀚!”斬風眼中的寒光又盛,想起扇君之死,心頭又起無名火,冷冷地盯著汞甫陽,心道∶“果然是物以類聚,有甚麼樣的師父就有甚麼樣的徒弟,這也不是好人。”
聿丘也有些顧忌,道仙的地位何等高尚,不是他一個小小的道師所能對抗的,即使師父麟雲也不願與道仙對敵,但對方一再污辱師父,是可忍孰不可忍。想著,他把心一橫,決定無論如何都要爲師父爭這口氣,就算拼著犯道律也再所不惜。
“別拿甚麼道律來壓我,你們出言污辱道聖,同樣犯了道律。”
“對,你們也犯了道律!”聿丘的手下大聲附和。
汞甫陽習慣性地撇撇嘴,譏笑道∶“我們說的都是實話,你師父麟雲道聖被一個無名小子打得屁滾尿流,這是有人親眼見到的,不是我胡編亂造。”
鄙疑的目光從四面八方射向聿丘,麟雲的大敗是道士界內最大的新聞,聽說聿丘是他的弟子,心裡都不由地產生輕視感,認爲麟雲敗壞了道官的名聲,辱沒了道聖的威名,是道界的大罪人,而麟雲的門人是罪人之後,也是罪人。
面對無數冷眼,聿丘的四名手下都感到心裡發慌,即使他們怒火沖天,但也被這無形的壓力震攝,心頭懼意驟生,嘴脣開始哆嗦了,再也不敢多說一句。
聿丘同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然而他更清楚,如果這次戰敗,麟雲一脈的弟子以後就再也擡不起頭了,因此無論如此都要擊敗對手,徹底捥回面子。
他也擺出一副高傲的姿態,主動挑釁道∶“道君又怎麼樣?我現在偏要向你挑戰,要是你輸了就向我叩三個頭,然後大罵三聲我不是東西,我輸了把頭割給你。”
汞甫陽立時被激怒,道君與道師雖然只差一級,但道君、道聖和道仙這三級並稱上流,與道師有著明顯的差別,現在居然被道師挑戰,如果不應一定會顏面大失,因此他不能不答應。
只見他雙眼一瞪,不屑地道∶“來吧!本道君就讓你知道尊瀚道仙一脈的利害,讓麟雲一門從此擡不起頭做人。”說音剛落,金絲銀羅袍自動從他的身上飄起來,在陽光上閃著絲絲金光。
聿丘表現地極爲沉穩,雖然自忖有道君的實力,但從未與道君交過手,無法斷定自己的實力,不敢太大意,思索片刻,他首先喚出天雷衣加強防備,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再想進攻。
平臺上頓時雷動電閃,巨大的雷聲震徹山林,迴音一直傳到山巒深處,整個山都仿命佛在顫動,聲勢沖天,將他的氣勢推向至高點。不斷閃動的電光,陣陣的轟鳴聲,傲然的神色,一切都表明了他的鬥心和決心。
汞甫陽雖然極度自忖,戰鬥還沒開始,氣勢上已經矮了半截,心頭著實不痛快,但天雷衣威攝力驚人,他終於意識對手並不只是一般道師。
他冷哼一聲,衣服開始發生變化,繡在錦絲上的金銀絲被自動抽出,細長的金銀絲在道力的作用下快速凝合,化成一把金銀相交的長劍,緩緩落入他的手中。
斬風知道汞甫陽是尊瀚道仙門下,一見金銀劍便大致瞭解了攻擊方式,心裡暗暗嘀咕,聿丘的雷性道術不知能否抵抗這變幻莫測的道術。
聿丘一臉淡淡的,隨意瞥了一眼金銀劍,神色沒有任何改變,雷性道術天生剋制金屬的攻擊,尊瀚的黑戒非金非玉可以不受干擾,但汞甫陽的金銀劍無法避免雷擊電引,單是這一點,他的勝算又多了兩成。
“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汞甫陽大聲咆哮,手中金銀劍突然暴長,瞬間長長了三丈,化作一杆奇型長槍,在陽光下閃著炫麗的光芒,狠狠刺向聿丘,下手之毒令人咋舌。
聿丘冷哼一聲,手中現出了擎雷鞭,黑色的長鞭捲起陣陣狂雷。
隨著啪啪幾聲,金光燦燦的槍身蒙上了一陣黑霧,並向汞甫陽握劍的右手漫延,細碎的雷聲附在黑色表面,更添威勢。
汞甫陽大吃一驚,這時纔想到麟雲的拿手雷性道術,急忙抖開劍身,再次變回金銀絲,並將擎雷鞭送來的滾雷轉入地下。
雖然化解了攻擊,但他的心情卻大受影響,雷力專能剋制金屬,還會隨著金屬傳到身上,如果不想辦法,遲早會被雷力擊傷。
“道君也不過如此!”聿丘見他臉上露出驚慌之色,大爲得意,爲師門贏回聲譽是他此刻最想做的,手中的擎雷鞭和身上的天雷衣同時出現,一攻一守,兩種道術的結合天衣無縫,更添威力。
汞甫陽不敢讓金銀劍觸及擎雷鞭,只好拆散長劍,化成金銀兩條長絲,如腰靈蛇般刺向聿丘全身,但天雷衣化解了一切攻擊,當金銀絲觸及天雷衣時,巨大的雷力沿著兩條金屬絲伸刺中了汞甫陽的右手。
“著!”
聿丘一聲大吼,汞甫陽的身軀因電擊而劇烈地顫抖著,痛得他大叫一聲,重重摔入池水中,濺起一片水花。
“汞甫陽,你給我記住,再敢說我師父閒話,我一定會宰了你。”聿丘不屑地撇了一眼,揚聲又道∶“大家都看到了,麟雲一脈不是好欺!”
在場的人都感到意外,汞甫陽不但輸了,還輸得極爲狼狽,整個過程不像是道君與道師之間的戰鬥,反而像是道師與低級道官之間的比試。
斬風卻有截然不同的感覺,與尊瀚之戰雖然勝了,卻是隻能說是慘勝,因爲他沒有像天雷衣這樣的防禦性冥術,否則戰鬥力一定將會大大提升,同時也會減弱對手的攻擊力,心道∶“影術只能避,不能擋,冥殺氣和冥術都是攻擊術,看來我需要更好的防禦術,否則就必須一開便全力狂攻,壓得對方沒有任何反擊的機會。”
池裡的汞甫陽窘得滿臉通紅,顧不得滿身溼透,從溪中又跳回原地,眼中冒火,咆哮著叫道∶“好個卑鄙小人,我要讓你知道我厲害。”
“隨時奉陪,別忘了你還要叩三個響頭。”聿丘恨他辱罵師父,得勢不饒人。
“我要宰了你!”汞甫陽嚎叫著衝向聿丘,金銀絲化成萬道寒光,如滾滾巨浪般席捲而去。
與此同時,汞甫陽的一名同伴也動手了,趁著聿丘全力應付汞甫陽的機會,偷偷地放出一把小劍。
聿丘雖然小心謹慎,卻沒有料到有人偷襲,待他感覺到攻擊時,再想避開已經晚了。
圍觀的道士們也察覺到有人偷襲,但誰也沒有動手,甚至連提醒都沒有,因爲這場戰鬥不只是兩人之間的鬥爭,還包括了麟雲一脈和尊瀚一脈的鬥爭,尊瀚手下的道士數目在道仙中排第三,誰也不敢冒然得罪。
啪!
一道藍光忽然穿過人羣,狠狠地打在金光上,將小劍擊出山坡墜入深谷。
聿丘這時才反應過來,劫後餘生的他依然心有餘悸,轉頭望去,發現斬風背著手眺望遠處,知道是他出手,心中既是感激,同時也恨對方偷襲,扭頭大聲斥道∶“哼!原來尊瀚手下全是卑鄙小人,這筆賬我先記著。”
汞甫陽雖然狂妄自大,卻也不喜歡這種偷襲手段,大聲叫道∶“是哪個混蛋動手,壞我的名聲。”
“你自己的弟子乾的!”
隨著聲音望去,一個身影悄然無息地坐在亭尖,滿臉嘻笑地掃視著下方,眼光從聿丘和汞甫陽的身上掃過,最後停在斬風的背影上,望了一陣,喚道∶“穿白衣的,怎麼打完就跑呀?”
斬風正想離開,被這一喝猛然停步,回頭掃了一眼,發現亭尖上坐著一名二十五歲左右的男子,頭髮是紅色的,左半邊結了一個小辮甩在耳前,右半邊剪得很短,大約只有一寸長,顯得十分怪異,身上是一件紅底花色背心,左腕上戴著三個銀環,上面掛著八個小鈴,手一動就響起清脆的鈴聲。
“赤瑕璧道仙!”人羣中傳來了鬨然的叫聲。
“道仙!”斬風大吃一驚,這是他見過的第三位道仙,但赤瑕璧的形象古怪,與其他修道者清高雅岸的形象大相逕庭,而且身上沒穿道袍,乍眼看去誰也不會想到他是道士,而且還是地位最高的道仙。
赤瑕璧身子一晃出現在斬風面前,一邊好奇地打量著他,一邊笑道∶“小兄弟,本事這麼好,我們親熱親熱。”
斬風凝視著他,這個打扮奇特的道仙給了他不小的衝擊,直到現在還是無法將他與道仙聯繫在一起。
焦點都轉到兩人的身上,大部份的道士與斬風一樣,第一次見到這個排名第八的道仙,沒想到他竟然這副模樣,驚呆了不少人。
面對衆多驚愕的目光,赤瑕璧一點感覺也沒有,臉上掛滿笑容,上下打量了斬風幾眼,讚道∶“好出色的人物啊!冰山般的氣質,剛纔那是甚麼力量,我怎麼感覺到有殺氣存在。”
斬風不知用甚麼態度對待他,這個人明明是道仙,卻又不穿道袍,一時間心裡也無法把他當成仇人,但聿丘說當日十大道仙都參與了屠殺風家的行動,因此有些猶豫。
“走,我們坐下來慢談,喂,你們幾個滾出亭子,別礙事。”赤瑕璧十分親熱,笑嘻嘻地拉著他走入亭中。
自從與戟布一戰,斬風已暫時壓制了報仇之心,要把事情弄清楚再行動,因此面對赤瑕璧也沒有任何敵意和殺氣,只是臉上依然沒有表情,看上去淡淡的。
“坐!”赤瑕璧的態度極爲溫和,沒有一絲傲氣,這也令斬風有些好感。
小小的月丘熱鬧了起來,先是道士的激戰,現在又有道仙出現,消息很快傳開,道士們把若大的亭子圍得水泄不通,都等著看熱鬧,但誰也不敢踏進亭子一步。
赤瑕璧環視一圈,笑嘻嘻地道∶“你們站這麼近,一會兒我們動起手來可就顧不上你們了。”
一言即出,圍觀者像潮水般退出了三丈。
“這還不錯!”赤瑕璧滿意地點點頭。
斬風彷彿一塊巨石,動也不動,對周圍的環境也不與理睬,目光一直盯在赤瑕璧身上,淡淡地問道∶“你真是道仙?”
“不像嗎?”赤瑕璧摸了摸紅髮小辮,隨手一指,笑著問道∶“難道道仙就一定要穿得像他們一樣嗎?”
周圍的道士都以穿著道袍爲傲,沒想到反被道仙譏諷,都覺得臉上無光,心裡更是不以爲然,但赤瑕璧的名聲地位都不是他們所能對抗的,只著硬著頭皮忍受下來。
確認赤瑕璧的身份後,斬風已沒有興趣再留下去,站起來淡淡地道∶“沒事我就走了。”
“別急呀!相見就是有緣,我又不會吃了你,多坐一會兒怕甚麼?”赤瑕璧笑著走到他身邊,親切地伸手搭住他的肩頭,小聲問道∶“你那招眼神殺人太酷了,能不能教我?”
斬風聽得愣住了,赤瑕璧的舉止實在太離奇古怪,根本無法用平常人的想法去理解他,但從他的身上,斬風也看到不一樣的道官,這也許是一個很重要的突破口。
赤瑕璧見他盯著自己,以爲他有所顧忌,撇撇嘴小聲笑道∶“放心吧,我可不像他們,我從來都不介意異術師,誰有本事誰就有權說話,犯不著去妒忌別人,因爲怕異術師又禁止異術師進入朱雀國,這種掩耳盜鈴的事實在可笑極了,就算他們以這個理由來找你的麻煩,我也會站在你這邊。”
斬風更加驚訝,緊盯著近在咫尺的笑臉,實在想不透道官中怎麼會有這種開放型的人物存在,對方明明知道自己是異術師,不但不抓,而且還要學道術之外的力量,可見他並不迷信道術,也許連道官的身份也不太在意,否則不會不穿道袍。
亭中友好的氣氛讓旁觀者都感到詫異,如果換成了別的道仙,只怕早就動手清除異術師,赤瑕璧的反應讓他們實在摸不著頭腦。
“斬風老弟還真厲害,連道仙也和他稱兄道弟。”聿丘看得眼睛發光,慶幸著自己能有機會陪斬風修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