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甚麼?”流千雪驚慌地問道。
“戰場,殺人。”
“我……我不去。”流千雪害怕了,她害怕看到了道官殘忍的一面,使心目中的美好形象破滅,如果道官真的無惡不作,修道成仙的夢想也一定會動搖。
“怕見事實嗎?”
“我……”流千雪哇的一聲,伏在他的懷裡失聲痛哭起來。
斬風眼中有些歉疚,但沒有說甚麼,擡頭望向上方,自言自語地道:“外面下了幾天大雨,山路都被沖垮,兩撥擠在長山城方圓數十里的地方,這場火併無可避免。”
“真要打仗?”流千雪突然停止了哭泣,含着眼淚驚望着他。
斬風淡淡地道:“是殺戮,道官的殺戮。”
流千雪身子一顫,隨即沉默了。
斬風看了看她,沉聲道:“長山太危險,下山的路又斷了,你最好留在這裡。”
“你要去哪兒?”
“殺人。”
“你也要……”
斬風搖頭道:“我沒興趣濫殺,只殺一個就夠了。”
“誰?”
“麟雲!”
流千雪驚得張大嘴巴呆呆地望着他,道聖的地位在她的心中極其高尚,實力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然而斬風的神色彷彿在告訴她,殺麟雲志在必得。
“他帶人殺了硯冰滿門,本就該死,何況殺他一個,戰鬥就結束了,很划算。”斬風再也沒有理她,轉身就往外走去。
“我也去!”流千雪輕咬着下脣,急步衝到他的身邊。
斬風轉頭看着她,伸手握着她的柔荑,拉着她默默地自寨外走去。
流千雪微微掙扎了一下,最終還是溫順地接受了。
天色又沉了下來,黑壓壓的烏雲統治着山區的天域,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就連十幾天沒見到天空的流千雪,也無法感受到重見天日的喜色。
“好像又要下雨了。”
斬風看了一眼溼潤的草地,道:“似乎之前又下了幾場雨。”
流千雪茫然地看着遠近山林,根木認不出東西南北,又沒有太陽指引方向,不禁皺了皺眉,問道:“你認識路嗎?”
斬風也有些爲難,掃視了四周一眼,搖頭道:“不知道,又下了幾場雨,硯冰他們走過的路已經被衝沒了,唯今之計只有自己找路。”
“找路?”
“走吧。”斬風半扶半擁着她,踏上了溼滑泥濘的山道向高處攀去。
昏黑的天色之中,夜悄悄地來了,山林中漆黑一片,氣溫也冷了,山壁間的凸巖下,斬風擁着瑟縮的流千雪等待着天明。
“還冷嗎?”
流千雪把頭枕在他的肩窩處,清幽的目光凝視着黑暗的夜空,突然發現自己的命運似乎改變了,如果是一個月前,她如何也想不到會與一名青年男子如此親密,雖然沒有表態接受斬風,但也沒有出言拒絕。
斬風發現流千雪冷淡了許多,心裡明白,必然是因爲自己與道官的仇恨,孤冷的他並沒有感到失落,只是有一點惋惜。
“從我記事起,就一直都住在古樹鎮,只知道修煉道術,心無旁騖,沒想到外面的世界與我想像完全不一樣,到處都是殺戮血腥,我現在只想回去安心修煉,不再想其他事情。”流千雪道出了心中的期盼。
“沒有人願意過那種生活。”
“難道不能重新選擇嗎?”
“如果我連父母的血仇都可以忘記,你還會願意坐在我旁邊嗎?”
流千雪無言以對,過了半晌才喃喃地道:“我沒見過父母,雖然時常想起,但甚麼記憶也沒有。”
天空突然響起了一聲巨大的驚雷,將寂寥的夜空震醒了,斬風和流千雪都吃了一驚,猛地擡頭望向西南方的天空,忽然發現極遠處似有火光沖天。
“怎麼回事?”
斬風冷冷地道:“那是麟雲的雷聲,那個方向也許就是長山城。”
“麟雲道聖!”流千雪驚愕地望着西南方。
“深夜時分突現驚雷,看來雙方已經開戰了。”
“開戰!”流千雪臉色刷的全白了,“相安無事不是很好嗎?爲甚麼要打打殺殺?”
“你該去問戟布,也許還要問一問你們奉若神明的仙人,爲甚麼要傳授殺人的工具,爲甚麼要培植道官的勢力。”
流千雪知道他說的是滅門之禍,雖然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但此刻也不能不信了,神色一黯,幽幽地道:“修道不是爲了昇仙嗎?我不明白他們爲甚麼要做出那種事?太不應該了。”
斬風怔了怔,沒想到她居然會批評道官,不像其他道官一樣,一味地守護道官的威嚴,心中更是疼愛。
流千雪默默地禱告道:“希望能儘早休兵,不傷和氣。”
面對如此善良的少女,斬風再也沒有說甚麼。
清晨,天色剛亮,斬風拉着流千雪穿梭在山林之中,向着昨夜雷聲傳來的方向疾行。奔出五里,曲折的山間小道上橫擺着七八具血淋淋的屍首,身上都有重傷,血液已幹,顯得林子陰森而恐怖,嚇得流千雪突然驚叫了一聲,反身撲入了斬風的懷中。
“別怕!”斬風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擡眼打量着屍首,發現這幾人都是士兵,沒有一個是山間的人,心中略安。
流千雪心神不寧,顫聲問道:“怎麼這麼多死人?”
“前面還會有更多。”
“啊!”流千雪嚇得一哆嗦,雙腿也軟了。
“還想看嗎?”
流千雪猶豫了半天,勉強地點了點頭。
“救我!”兩人的左側突然傳來了一聲尖銳的求救聲。
斬風被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猛地轉頭望去,赫然發現陽谷倒在樹邊的草叢中,滿身是血,右臂和大腿有明顯的刀傷,身邊還倒着十幾個士兵的屍體,似乎是力戰受傷。
“他還沒死!”流千雪瞥見滿地屍首,心中難受,難得見有人存活下來,心中略感安慰,急忙衝到陽谷的身邊。
陽谷傷得頗重,只能躺在地上,此時舉目看了一眼,正迎着芙蓉般的俏臉微微綻放,美不勝收,不禁看呆了,喃喃地道:“原來團長藏着的是這麼一個美人,難怪不讓我們進入石洞。”
“傷得好重啊!”流千雪細心地爲他處理傷勢,沒有留意到他眼中突然燃起的熾熱。
斬風嘆息着流千雪的心地善良,親匿地拍了拍她的背,然後擡頭盯着陽谷問道:“你們團長呢?”
陽谷緊盯着流千雪肩頭的手,眼中似有些妒意,片刻之後纔回過神,輕咳一聲淡淡地道:“我們中伏了,不過兄弟殺退了伏兵,正向長山城聚去,我受了傷,所以留在這裡休息。”
“嗯!沒事就好。”斬風察覺到他目光藏着邪意,又見他緊盯着流千雪的臉,心中一動,暗暗冷笑,看着流千雪勸道:“先治一治吧,不致命就行,我們還要趕路。”
陽谷暗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臉上卻露出一副感激的表情,凝望着流千雪道:“姑娘不計前仇,救命之恩,陽谷終生不忘!”
“沒甚麼。”流千雪擡頭看了一眼,對陽谷灼人的目光感到很不舒服,淡淡一笑,站起來拉着斬風向前走去。
陽谷緊緊地盯着流千雪的俏影,心頭的火越來越熱,燒得他有些暈眩,嘴裡喃喃地道:“太美了,天下竟然有這種美人,太美了……”
斬風和流千雪踏上了高坡,越過一條小溪,戰鬥留下的痕跡越來越多,而屍體越來越多,殘肢斷臂更是隨處可見,使整個山林裡充斥了濃烈的血腥氣,兩人所經之處還不時地傳出斷斷續續的呻吟聲,更添一份淒涼和陰森。
流千雪被鑽進鼻子裡的血腥氣弄得胃很不舒服,時常有嘔吐感,而且感覺越來越強烈,有的時候更需要鑽入斬風的懷裡避開血腥氣。
斬風知道她是一個極度厭惡戰鬥和殘殺的人,正是這一點深深地吸引着他,然而他很清楚身上的重任,絕不可能避開殺戮。
最後,兩人踏上了一座山崖,站在南側的崖臺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遠處的長山城,還有周圍的梯田以及山林,原本如同一條綠色綢帶的林間密道斷裂了,許多地方被山上涌下的泥石流衝到了下方,還有的被泥流擠在一起。
最令兩人吃驚的,就是長山城的山野已經變成了慘烈的戰場,一眼望去滿目瘡痍,地上的屍體就像螞蟻一樣,遍佈在高高低低的山林之中。
流千雪看呆了,面前的一幕是她一生之中所見過最恐怖的畫面,心中的驚顫遠非言語所能描述,嚶嚀一聲,就軟倒在斬風的懷中。
“如果道官們的性情都像你一樣,這裡就不會這樣了。”斬風輕輕地扶住她纖柔的嬌軀。
“我不走了,甚麼都明白了。”
斬風忽道:“其實這樣也沒甚麼不好。”
“爲甚麼?”流千雪不解地望着他。
“死了再生,沒甚麼不好,也許會有更多的機會。”
流千雪呆呆地回味着他的話,點頭道:“是啊!死了再生,生罷又死。”
長山城外並不只有死屍,道官的勢力和逆黨的勢力依然在,然而局勢卻偏向了道官一方,藏劍等人被壓縮在樹林密道之下,而軍隊和道官則形成一個扇形的陣式,將對手壓制住。
喀嗦!一道巨大的閃電如同白龍一般劈開了天空,砸向空曠的梯田,聚集的人羣根本沒有時間反應過來,就被突然而來的巨電吞沒了,山谷間突然迴盪一陣慘叫聲和驚呼聲,就連斬風和流千雪所在的位置也能隱約聽到了。
“可惡!”斬風不加思索,一眼就看出這是麟雲的道術,也只有他有這種能力。
“是……是麟雲道聖!”流千雪顫聲驚呼了起來。
“除了他還有誰有這種能力,這根本就不是戰鬥,而是單方面的屠殺!”殺氣像浪濤般涌滿斬風心頭。
“屠殺!”流千雪顫了一下,俏臉全無血色。
“戰場之上生死有命,本沒有甚麼奇怪,可自從有了道術之後,凡是有道官參與的戰鬥,都成了道官的屠殺遊戲。”
流千雪雖然聽得有些刺耳,卻不能不承認這是事實,幽幽地嘆道:“何苦呢!”
“這裡應該很安全,你自己小心,最好用遁術隱身,免得引來殺身之禍。”
流千雪猛地一驚,抓着他的手臂急聲問道:“你去幹甚麼?”
“殺麟雲!”斬風沒有掩飾自己的殺氣,裂刑的陰影再一次籠罩着他,揮之不去,凌厲的目光直指着戰場。
“你不是麟雲道聖的對手,他的道術很厲害,與十大道仙相差不遠。”流千雪拉着他的手緊張地勸道。
“你是擔心我,還是擔心我殺了麟雲?”斬風凝視着滿眼焦急的流千雪。
流千雪的臉時紅時白,低頭不語。
“連仙人我都宰了,何況是他!”話音未落,斬風便如風一樣向前竄去。
“他……他說仙人!”驚訝兩個字已不足以形容流千雪此刻的心情,腦子裡一片空白,甚麼也想不到,只是愣愣地望着消失在山頭的斬風。
山下鏖戰漸漸平靜了下來,數十名道官、十餘名道僕和道奴,還有大約一千多士兵組成的道官陣營,在人數上佔了絕對的優勢,組成月牙形陣式,而藏劍的二百多人經過幾番激戰,力量大幅削弱,被迫與硯冰和弓弛的部下集結,以密林爲依靠,組成長方陣式。
麟雲施展道術之後,就一直閒坐雲端,悠閒地看着手下人將逆黨勢力一步步逼到絕境,心情極爲暢快。
自從道官勢力佔據朱雀國的權力巔峰後,四大逆黨就成了最大的四個反抗勢力,然而兩年多以來,道官着重於擴展在民間的影響力,對於逆黨的圍剿並不熱衷,而且道官內部的競爭也十分激烈,十大道聖各有勢力,因此逆黨反而成爲了次要打擊對象。
麟雲做爲十大道仙之下的權力人物,同樣野心勃勃,希望自己能夠擠掉勢力較弱的幾位道仙,成爲新的道仙,因此他把目光轉向了逆黨,希望藉剿滅逆黨的機會,提升自己在道官勢力之中的威望和影響力。
眼看着第一步的行動將要成功,四大逆黨頭目已有三人落入重重包圍,心裡說不出的興奮。
相比之下,藏劍、弓弛以及硯冰的處境可謂極其艱難,他們三個各被一羣道官圍攻,無法顧及手下人,以至於傷亡慘重,而且一直向後退,直至退到林帶之前。
“老哥,死戰的時候到了!”藏劍朝身側弓弛望了一眼。
“麟雲這個龜孫子一直躲着不肯出戰,現在是最好的機會,殺了他就可以扭轉整個戰局,硯冰團長會配合我們,老弟,放手一搏吧,別留下遺憾!”一向平和的弓弛完全變了,眼中透着濃濃的殺氣,眉心出現了一個青色的天圓,並溢出薄薄的青氣。
藏劍傲然冷笑,雙手輕輕一抖,手背上同時出現了短劍的圖案,右手豔紅似火,左手雪白如冰,兩隻手交疊面前後,空中突然出現了一把紅白相間的奇形古劍,上面還刻着銘文。
麟雲神色微變,傲然的眼神中添了一些詫異,突然駕着浮雲來到兩人正上方,冷冷地問道:“你們都是異術師?”
弓弛淡淡地應道:“天下不是隻有道術,道術雖強,但也不能爲所欲爲。”
麟雲聽出語氣中的蔑視之意,極爲不悅,冷笑道:“就算是異術師又如何!朱雀國的法規中嚴禁異術師進入,你們這是不打自招,怨不得我們趕盡殺絕了。”
此時硯冰也飛到了弓弛和藏劍的上方,纖細的身軀飄起了陣陣血霧,像是蒸騰的霧氣將她裹在中間,加上黑色的衣服,透着詭異的邪氣,震懾了不少士兵。
弓弛和藏劍擡頭看了一眼,相視一笑,三人第一次並肩作戰,也是第一次真正見識對方的實力。
硯冰浸淫在仇恨中的雙目死死盯着麟雲,報滅門之仇是她活到今日的唯一目標,此時仇人就在眼前,怎能讓她平靜。
麟雲接觸到她的目光也不禁爲之一顫,心道:“好濃的殺氣啊!不愧是通緝榜上的頭號人物,身上的血色霧氣更是怪異無比,看來最難對付的是她。”
隨同麟雲而來的除了墨名之外,還有兩名道君,巖竹和赤瘟,三人同時走出陣勢,沉聲道:“道聖大人,這三個逆賊交給我們了。”
“不必了,難道我連三個小賊都對付不了?”
麟雲淡淡地掃了三人一眼,無論是人數還是實力,道官都佔了絕對的優勢,正面對抗,藏劍等人一點勝算都沒有,恐怕只有他們三個有能力逃生,但麟雲卻沒有輕易下殺手,因爲他要的不是這百餘名小卒的性命,而是藏劍、弓弛和硯冰。
三名道君愣了愣,不敢相問,默然退回了原位。
另一邊,硯冰看着藏劍問道:“不是說北權被抓嗎?爲甚麼沒見猛虎堂的人?”
藏劍神色冷峻而凝重,沉聲道:“看來我們上當了,一定是北翎那個王八蛋騙了我們,說不定正是他和道官勾結,故意把我引到長山。”
“那個小人實在無恥,只可惜了這些弟兄跟着我們死戰。”弓弛看了看身邊的手下,眼中滿是歉意。
“老大,不必擔心我們,你們的實力一定可以衝出去,快走吧!”
邢古也看着藏劍勸道:“閣主,沒有必要死拼,只要退入山林,他們絕對抓不住你,後面的弟兄正在努力打開被泥水沖壞的林中密道,很快就能成功了。”
藏劍搖了搖頭,冷然道:“讓我扔下手足逃生,你還不如殺了我,何況我和弓老大,還有硯團長全力一搏,不見得會輸,你們做好準備,憑藉地勢防禦。”
其實他很清楚,手下的這些死士對付士兵綽綽有餘,然而對方有數十名道官,實力相差太遠。
“麟雲狗賊,我先宰了你!”硯冰嬌斥一聲,率先撲向麟雲,隨之而起的是一個巨大的血色太極,並帶着血色霧氣高速地在空中旋轉,如同一個巨大的血色氣旋,又像是吸納一切的血色黑洞。
麟雲雖然極度自信,卻十分小心謹慎,硯冰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和氣勢,更在藏劍和弓弛之上,而且血色太極更是他前所未見的異術,單看表面的威勢便足以嚇人,其中的奧妙更是高深莫測。
他忽然扔出幾顆黑色帶着閃電的驚雷,試圖探查血色太極的威力,結果雷聲剛響就被血色太極吸納了,沒有造成絲毫的效用。
“這點本事也敢來獻醜?”硯冰冷冷一笑,再次加快了血色太極的速度。
藏劍和弓弛見她一戰得利,信心倍增,各自施展奇術向麟雲攻去。
藏劍的冰火奇劍速度奇快,在天空中灑出一片冰火奇光,異常炫目,看得衆人無不驚歎。弓弛眉尖的青氣如泉水般突然涌出,在空中形成一卷巨幅青紗,向麟雲的頭頂捲去。
普通的士兵何曾見過這些異術,驚得目瞪口呆,就連藏劍等三人的手下,也被首領的奇術驚呆了,臉上再次流露出興奮與自信的神采。
墨名等三名道君是麟雲之下的高手,看着這一幕,雖不至於像其他人那樣的驚愕,但也皺起了眉頭,因爲他們一眼就看出藏劍三人一直都在隱藏實力,目的就是想一舉圍殺麟雲。
麟雲遠比部下鎮靜,操縱着身下的黑雲左右輕飄,不斷地避開着三人的攻擊,試圖找出三人的弱點。
昏暗的天空,被這一場奇特的激鬥染上了奇妙的光彩,各色光芒在空中飄來蕩去,逼得兩邊的圍觀者連連後退,墨名等人雖然心裡着急,但沒有麟雲的吩咐不敢出手相助,而邢古等人卻十分高興,拉開了兩陣的距離,使他們有更多時間打開被洪水沖壞的林中密道。
硯冰在空中,而藏劍和弓弛在地面,形成一個立體的三角攻擊面,對麟雲造成了極大的威脅,他們都很清楚如果這一戰失敗的結局,相反的,只要擊殺麟雲,道官的圍剿就會徹底失敗。
麟雲的自信和傲氣正是他們最好的機會,否則道官一擁而上,機會就會流走,結果也可想而知。
嘶!隨着一聲破布聲,麟雲身上的道袍,被藏劍的冰火奇劍在背上破了一個大口子,最奇特的是裂口邊緣被冰封住了,形成一條白帶。
“放肆!”麟雲冷笑一聲,右手輕輕一揮,座下的黑雲向着藏劍飄了過去。
“小心!”弓弛大聲提醒着。
“放心!”藏劍一擊成功,信心大增,冷望着麟雲傲然一笑,立即召回冰火奇劍,反刺黑雲,然而劍身剛剛碰上黑雲,就被一連串的驚雷炸開了。
“我要讓你們知道小看道聖是要倒黴的。”麟雲終於發怒了,狂怒中的他就像一頭兇狠的野獸,座下的黑雲在他的操縱下行動極快,挾着狂雷撲向藏劍。
藏劍臉色大變,不禁爲黑雲的強大力量感到震驚,然而危機刻不容緩,怒吼着準備以力相拼。
“快退。”弓弛見他危急,輕嘯一聲,將空中的巨幅青紗卷向麟雲。
麟雲立即喚出天雷衣護身,偌大的青紗雖然包裹住他的身軀,卻只能停留在他的肌膚三寸之外,因爲強大的天雷衣完全抵擋了青紗的威力,使之無法形成傷害。
硯冰的血色太極也飄向黑雲,將氣勢宏大的黑雲擋在藏劍的身前,替他化解了危機。
麟雲雖然處於下風,卻顯得從容不迫,望着硯冰微微一笑,道:“果然是你的實力最強。”
硯冰沒理他,朝着藏劍問道:“沒事吧?”
藏劍懊惱地看着面前的冰火奇劍,憤然道:“想不到他的力量如此強大,我一時疏忽,幾乎壞了大事。”
弓弛一邊拼命催動青紗,一邊勸道:“三人合擊一定可以勝他,別愣着,快來幫我!”
藏劍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再次露出懾人的寒芒,冰火奇劍也化成一條巨龍撲向麟雲,而硯冰更不甘示弱,血色太極平放在麟雲的頭頂,試圖化解天雷衣的部分力量。
情勢的發展慢慢地向三人傾斜,麟雲雖然穩若磐石,但在外人看來卻像是毫無還手之力,因此道官們開始爲麟雲的處境擔憂,交頭接耳商議着是否應該出手助戰。
就在此時,麟雲的天雷衣突然膨脹了數倍,就像一個巨大的罩子將麟雲護在中央,並將青紗、冰火奇劍和血色太極向外推出。
墨名等人都鬆了口氣,紛紛露出滿意的笑容,有的更大聲讚歎。
赤瘟好功,在這麼大的場合總想露出一手,趁硯冰等三人驚愕之際,突然施展道術放出了一隻銀色小蛇,如閃電般撲到弓弛的面前,一下便咬中了他的右臂。
弓弛沒想到有人偷襲,不及防備,慘叫一聲仰天便倒,空中的青紗也隨之消失,如此一來,情勢急轉直下,血色太極和冰火奇劍都被拋了出去。
“卑鄙!”藏劍怒吼一聲撲到弓弛的身邊,見他右小臂重傷,血流不止,疼出滿頭大汗,心中又急又憂,急聲問道:“老哥,沒事吧?”
弓弛只覺得右臂像萬針刺着似的,疼痛難當,但他還是硬咬着牙站了起來,沉聲道:“死不了,只是疼得難受,恐怕動不了手了,看來不能再撐下去了,想辦法撤吧!”
硯冰很清楚沒有弓弛的幫忙情況極爲不妙,即使有能力阻擋麟雲的攻擊,也沒有辦法防備其餘三名道君偷襲,何況還有數名道師道佐,冷靜沉着的她略加思索,轉頭望着薄戎和邢古道:“快帶人撤,我來殿後。”
藏劍沉聲道:“這是我的地盤,自然由我來殿後,硯團長,你送弓老大離開。”
就在局勢倒向道官一方的時候,斬風的身影悄然出現在了戰場上,道官和士兵們都沒有留意他的出現,因爲他們只看到一個影子一晃而過,只覺得自己看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