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的勃揚一開始就被聿丘打壓,隨後迅速地在狂雷聲中崩潰,根本沒有機會全力攻擊,現在卻大不一樣,斬風沒有主動攻擊,給了他大好機會,因此一出手就是撲天蓋地的幻火,讓人目不暇接,更別說反擊。
俘虜們看到這一幕都不禁爲斬風感到揪心,眼神直了,拳頭捏緊了,思緒也停頓了,眼前彷彿也有幻火撲來,心中驟然顫抖。
斬風無動於衷,只是靜靜地望著撲來的烈火,眼神更是平淡,彷彿撲來的不是烈火,而是一件紅色的披風。
“好啊!”寂靜中傳來了聿丘的一聲喝采。
正當圍觀者納悶之時,斬風的身子已經穿過火幕,而且毫髮無傷,朝著勃揚搖了搖頭,像是在說“華而不實”。
“好啊!”俘虜們歡聲雷動。
勃揚暗暗吃驚,沒想到斬風竟有如此膽識,敢以身相試,更氣惱的卻是對方的眼神中失望,這種無形的恥笑比任何罵詞都令他無法忍受。
斬風只想著如何能從這種虛幻的道術之中尋找到可用的力量,力量的存在無可置疑,卻像名一樣,虛幻不實,難以尋覓,不像天雷衣那樣直接了當。
“我要燒焦你。”勃揚哪肯善罷甘休,火幕在道術的變幻下化成一隻火鷹,燃燒的巨翅上下扇動,盤旋著又向斬風衝去。
斬風這時才感覺到一絲殺氣,依然平靜地看著,閃動火焰的雄鷹從他左臂滑過,卻沒有點燃衣服,心中若有所悟,熾熱的烈火大都是幻像,但其中一定有一個火芯,與幻火化成一體,等待著最佳時機發動攻擊,只要不被它擊中要害就可。
“怎麼把道術的攻擊力化成我的力量呢?”斬風利用花月飄蕩在勃揚四周,嘗試著尋找隱藏在烈焰之中的火芯,既要避開,又要找到實體火芯,並將以吸納,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件。
“好麻煩啊!”
遊曳了片刻,斬風知道自己想打倒對方並不困難,因爲實力上有明顯的差距,然而勃揚的師父是菊寧道仙,幻火也一定是菊寧道仙所擅長的道術之一,面對如此虛幻的道術,必須想辦法找到破解不法,不然後患無窮。
勃揚剛纔輸得極慘,正想找個機會發泄胸中怒氣,見他只避不攻,又變得囂張了,一邊施展道術,一邊叫囂道∶“小子,給道爺叩幾個響頭,也許會饒你小命。”
斬風懶得理他,全心全意地思索破解之法。
“聿丘,他能贏嗎?怎能四處亂晃?”平兒見斬風處於下風,開始有些擔心。
聿丘胸有成竹地笑道∶“放心,我陪他練了十天,每一次都是我進攻,但倒下的人也一定是我,他這麼做一定有特別的目的,我們拭目以待吧!”
“哦!”平兒對於那十天的修練十分感趣,好奇地看著他道∶“你好像很崇拜他。”
“如果你在十天內將道力提升七倍,道術的使用也純熟了數倍,你會怎麼想?”聿丘的目光伸向場中,斬風就像不受束縳的風,烈火再猛也燒不著他。
“我可不敢想像。”平兒憨笑著吐了吐頭舌頭。
“這十天我可是吃盡了苦頭,差一點想自殺算了。”想起那十天,聿丘實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下來的,正想著耳邊突然傳來斬風冰冷的聲音。
“你吃飯了沒有,別浪費時間!”
場中突然雷動,接著又是一聲慘叫。
兩人都聽出其中藏著怒氣,急忙轉頭回望,赫然發現剛纔還得意揚揚的勃揚狼狽地倒在地上,左頰高高的腫起,又紅又紫,還滲著血絲,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計耳光,另一半臉也因窘迫而通紅,無神的眼中盡是驚訝和迷惑,無法相信自己又一次被輕易地擊倒。
聿丘朝著平兒微微一笑,像是說“我說對了吧”。
“他是怎麼勝的?”平兒大感驚奇,一直都覺得勃揚的道術十分炫麗,讓人眼花繚亂,無法適應,在氣勢上佔著絕對的優勢,沒想到只過了片刻,局勢就逆轉了。
聿丘輕蔑地瞟著勃揚,淡淡地道∶“勃揚最喜歡施展花哨的道術,像是臺上表演的戲子,只是好看,一點實用都沒有,他以爲斬風實力不高,竟然用了九成幻影,想在我們面前耍耍威風,結果自食苦果,活該他倒黴。”
“原來勃揚道師想戲弄斬風,難怪他會發火,只是一個外人打敗了道官,好像不太合適。”平兒故慮地望著士兵和俘虜,擔心消息傳出會打擊道官的形象。
“這叫自作孽,不可活。”聿丘沒有半點同情,道官派系的競爭太激烈了,他這一系的領袖只是麟雲道聖,與擁有道仙的派系相比,需要花費更大的氣力提升地位。
勃揚在衆人面前吃了大虧,又惱又羞,捂著打腫的腮幫子跳起來,指著斬風破口大罵,然而剛張開嘴巴,卻發現牙打掉了幾顆,滿嘴是血。
“如果再不盡全力,下一次我會宰了你。”斬風對於勃揚軟弱無力的進攻極爲不滿,帶著殺氣的目光直指勃揚。
人們聽了這一句才知道斬風發火的原因竟是因爲勃揚的道術太弱,既是驚訝又是好笑。
“你……唔嗯……”勃揚羞愧難堪,幾乎無地自容,硬著頭皮叫嚷了幾聲,但哼哼唧唧沒有人能聽懂。
他的道術中幻像佔了九成,雖然虛虛實實,有些威攝力,實質攻擊太弱,殺傷力更是有限,斬風很快就發現這些缺點,並主動承受了幻火的實體攻擊,結果卻是燒焦了衣袖,學不到任何東西,心中越來越不耐煩,這才下了狠手。
“老弟,好手段。”見勃揚輸得狼狽,聿丘心裡樂開了花,撫掌大讚,迎了上來笑道∶“早就該一拳打倒這個沒用的家夥。”
斬風失望地搖了搖頭,跳上坐騎向山上走去。
“老弟,等等我。”聿丘跑回平兒的身邊嘀咕了半天,立即去追斬風。
斬風邊走邊考慮虛幻力量的問題,道術幾乎都是可虛可實的攻擊,若想吸納力量就必找到實體力量,但這一點需要豐富的經驗和靈敏的洞察力,像勃揚的幻火,雖然九虛一實,但換個人施展,也許大不一樣,虛實比例的變化對於他來說將會是極大的威脅。
“老弟,在想甚麼呢?”聿丘見他沉吟不語,心裡有些好奇。
“幻火,哪裡也是實呢?”斬風沒聽到問題,低著頭喃喃地嘟囔著。
聿丘愕了一下,笑道∶“原來你在想這事,勃揚的幻火還不成氣候,無非是靠菊寧道仙的名聲爬到道師這個位置。”
“你能看見?”斬風猛地擡頭望著他。
聿丘多少有些虛榮心,見斬風請教他,心中大樂,爲了表現自己的學識,詳細地解釋道∶“火光雖然是紅色,但火芯卻是藍色,看到漫天的紅光,人人都會以爲火燒眉毛,其實那些都是假,只有微藍色的部分纔是真火。”
斬風恍然大若,想起剛纔打鬥時的場面,燒焦衣服的烈火的確帶著淡淡的藍色。
聿丘並不知道這番解釋給了斬風多少啓發,也給道官們來去了無限麻煩,見斬風聽得津津有味,頓時覺得地位上升了不少,更加賣力地解說。
“我雖然沒學過火道術,但我也看過那類的書,道力越淺,幻火的火芯越藍,最低級的是墨藍色火芯,隨著道力上升,藍色漸漸淡化,到了頂極,藍色化爲無色,藏在火光中,就算是我師父也未必能發現,攻擊力極強。”
斬風沒有靜靜地聽著,把每一個字都藏在腦海深處,因爲他知道這是道術的要訣之一,日後對付道官必然有用。
“還有……噫!那裡是……”聿丘剛想往下說,眼睛突然直了
“著火了!”順著聿丘驚顫的目光,斬風發現遠處飄起黑煙,黑煙之下那堆隱約的白色說明了地點。
“那是帳蓬嗎?”聿丘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的位置正在關卡對面,而著火的地點自然不言而諭,臉色突然蒼白了。
斬風蹤馬踏上山腰的一處崖臺上,眺望之後,確定冒煙處正是山峽的出口,呼呼地山風中還夾雜著淒厲的哀嚎聲。
“不好,一定是有敵人偷襲關卡!”哀嚎聲顫動了聿丘,突然像發了狂,急忙撥轉馬頭拼命回跑。
“是他們的救兵嗎?還是……”斬風沒有立即跟去,深沉的目光凝望著慢慢消散的黑煙,陷入了沉思,大約過了半盞茶時間,拉緊繮繩,撥轉馬頭往回奔去。
風中飄散著淡淡的血腥氣,告訴奔至關卡的斬風,戰事結束了。七八間的帳篷全部被燒,連帶茵綠的草坡變成一片焦土,山道和草地上還躺著很多死屍,大都是官兵。
“援兵嗎?”斬風沒有發現一具俘虜的屍體,答案呼之欲出,多少有些慶幸,畢竟道官纔是敵人。
聿丘的馬被扔在草地上吃草,他正焦急在屍體中翻來翻去,嘴裡不停地喚著平兒的名字,眼中閃爍著恐懼和期盼,額上的汗珠早已悄悄滾落,但他根本無暇顧及。
斬風凝視著突然削瘦的身影,聿丘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桀傲不馴的道士,而是一個失去戀人的苦人。
“平兒!”充滿驚慌的叫聲充斥的山林,隨著輕風蕩飄,迎來的卻是孤寂無聲,聿丘茫然焦憂的目光無助地伸縮在山林之間。
“道官不是會遁行嗎?”
斬風沉重的聲線使聿丘平靜了許多,臉上喜色稍露,隨後又黯然了,神情頹喪地苦笑道∶“十大道仙只有三系傳授遁術,雖然這三系也是最主要的派系,但平兒洽好不是這三系的人,她不會遁術。”
“哦!”斬風第一次知道還有道士不會遁術,不禁愣了愣。
“俘虜不見了,對方也沒有留下一具屍體,實力太強了,平兒落在他們手上只怕……兇……多吉少。”聿丘激動地幾乎要哭,“她不能死呀!
斬風見他一個大男人連眼淚都下來,心中有些觸動,忽然問道∶“道官殺人的時候沒想過有今天嗎?”
聿丘像是被巨浪拍中,突然呆了住了,臉上漸漸露出無限的懊悔。
看到了這副表情,斬風略感滿意,手指著左側的山坡道∶“他們爬上去了。”
聿丘猛地甩頭望去,山林中寂靜,並沒有任何異像,不禁有些詫異,問道∶“你怎麼知道?”
“山坡上有扔下的斷弓。”
聿丘倏的一驚,接著像豹子一樣竄坡上樹林,果然找到一把拉斷的強弓,又驚又喜,還發現了行走的痕跡,回頭喚道∶“我們快追!”
“嗯!”斬風點點頭,與他一起向樹林深處鑽去。
離開關卡七八里外有一個藏匿在羣峰之間的溪谷,四周都是峭壁高山,只有中間流淌的一條小溪從北方流經此處,並匯聚成潭,再往東南流去,潭的北側有一大片草地,草地上又有一片小樹林,一羣帳篷就建在這裡。
“他們果然在那裡!”左側山壁的叢林中探出一個腦袋,張望著溪谷中的人羣。
斬風知道這些一定是逆黨,但心中還有些懷疑,既然對抗道官,爲甚麼單抓走了平兒,莫非逆黨也真像山賊般搶女人。
聿丘緊皺眉頭,憂心忡忡地道∶“不知道平兒是不是被他們抓了。”
“既然會遁術,爲何不去看看?”
“對,我該去看看。”話音剛落,聿丘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斬風看著突然消失的身影忽然喃喃地自言自語道∶“好快呀,遁術是個大麻煩,如果不能想辦去看穿遁術,日後恐怕要吃很多苦頭。”轉頭望向溪谷,一切都很平靜,有的都坐在潭水邊的草地上,有的則在練武,還有的在煮東西。
“抓人!她會不會也……”
他突然想起魚源透露的消息,長山城的道官被襲,如果藏劍和弓弛也像山賊一樣搶財物和女人,流千雪的處境恐怕極爲不妙,心中有些不安。
思慮中,溪谷中突然傳來了一聲驚雷,隨後是吵雜的人聲。
“聿丘居然動手了!”斬風詫異地望向溪谷,發現所有的人都往帳篷聚集,手裡都拿著兵器,殺氣騰騰。
“難道平兒被殺了?如果要殺,沒有必要帶到這裡才殺,莫非還有其他的事情發生?”斬風滿腹懷疑,如果不是平兒出事了,聿丘應該不會隨意挑動戰鬥,把他們送入不利的處境。
雷聲彷彿下豆子似的,霹啪亂響,在山谷之中不停地迴盪,像是鼓聲一樣敲響著人們的心神。
斬風不再猶豫,迅速往溪谷衝去。
由於人們都被雷聲吸引了,斬風很輕易地來到小樹林邊,擡眼望去,帳蓬前的空地被圍得水泄不通,雷聲正是從中傳出。
“大家別惹他,等他耗盡力量,再一擁而上。”一把粗豪的聲音指揮著人羣的行動。
斬風見沒有人留意他,逕直走到包圍圈之後,踮腳朝裡面張望,聿丘滿臉殺氣地守在一個帳篷之前,此時的聿丘與往日截然不同,遠遠地便能感受到他強大的殺氣,甚至有視死如歸的氣勢,令斬風頗感驚訝。
雷聲彷彿戰鼓一般,聿丘的身上不斷地傳來,發揮到極至的天雷衣有著旁人無法抗拒的力量和氣勢,而他的腳邊還躺著七八個人,全都是面目焦黑,死於非命,緊張的氣氛使得圍攻的人都裹足不前,不敢冒然行動。
面對聿丘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由於是背對著斬風,所以看不清面目,但從舉止行動看來,正在引逗聿丘施展道術,消耗他的力量。
斬風感到有些詫異,聿丘也會遁術,此時卻寧願耗費力量施展天雷衣,也沒有遁走的打算,必然有重要的因素迫使他留下,腦海中隨即出現平兒娟秀可人的面孔,心中嘀咕道∶“難道平兒在帳中?”
“滾開!你們這羣王八蛋,敢走近一步,我讓他嚐嚐天打雷劈的滋味。”聿丘怒眼環視,氣勢大的嚇人。
如果是十天前,斬風絕不相信聿丘的臉上會露出正義凜然的表情,當初那種目中無人的狂傲之氣依然印象深刻,與現在的他相比有些天淵之別。
“你這個混蛋,老子要宰了你。”一名毛臉大漢忽然地上爬了起來,捂著被打腫的右半邊臉,大聲叫囂。
“你們這羣混蛋,居然想污辱平兒,我要把你們全殺了。”聿丘如利劍般的眼神狠狠地刺了他一下。
“狗道官,反正最後都是一刀宰了,還不如讓老子樂一樂。”毛臉大漢臉上的獰笑越發讓人覺得他面目可憎。
斬風終於明白聿丘沒有離開反而主動挑釁的原因,對這羣“逆黨”的好感頓時化爲烏有,殺氣漸生,冰劍似的目光狠狠地刺著毛臉大漢,地上的影子悄悄動了。
轟然一聲雷動。
就像對付勃揚一樣,斬風的影子迅速突然出現在毛臉漢子面前,冷笑一聲,揮起一拳將雷力塞入他的嘴裡,然後狠狠地一腳喘在他的心窩上。與前次不同,上一次是打得煩厭了,這次卻是挾著怒火狂攻,力量截然不同。
隨著毛臉漢子淒厲的慘嚎,巨大的身子像斷線的風箏般飛上半空,口中噴出一團腥濃的血霧,其中還夾雜著幾顆碎牙,灑在白色的帳蓬上面,赫然醒目。
聿丘目送著毛臉漢子的身影墜落在帳蓬頂上,心中說不出的震撼。
“弟弟!”一個身影高速地滑出,從帳蓬頂上接下滿口鮮血的毛臉漢子。
斬風打量了男子一眼,濃眉大眼,方形大臉,清爽的褐色短髮,眉尖還有一顆顯眼的紅痣,很快就認出曾與他在酒館門前見過。
“是你?”方臉男子回頭冷冷掃了他一眼,也認出了他,臉色驟沉,怒目喝道∶“我還以爲左明與道官不睦,想不到前幾天還是條漢子,與麟雲當街一戰,今天卻與道官稱兄道弟,也不過是個小人,我兄弟的債一定要我加倍奉還。”
斬風對這羣人失望之極,不屑再理他,回頭看了一眼帳蓬內部,赫然發現平兒雙目緊閉地躺在裡面,半身染血,道袍已被撕裂,露出沾著鮮血的胸衣,白皙的嫩脛也露了出來,而下身的長褲子也被褪了半截,微微露出褻褲一角。
如此情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發生了甚麼事,斬風只覺得一股惡氣涌上心頭,難以抑制的怒火在灼燙著情緒,道官雖然可恨可殺,但也這種事遠遠超乎了他所能接受的範圍,殺氣驟然提升,寒光從人羣面前劃過,直指方臉漢子,嘴裡如吐碎冰渣般吐出兩個字∶“該殺。”
方臉男子被強大的殺氣震撼,心中寒意突生,神色大變,急忙護在了毛臉漢子的身前,然後回頭喝道∶“二弟,你退開,這小子不容易對付。”
毛臉漢子沒了牙齒,胸口又被重踹一腿,疼得滿頭大汗,根本說不出話,只能怒瞪著斬風,恨不得立時撕裂了他。
“北堂主,他不是道官,剛纔也幫了我們。”被救出來的俘虜們都叫了起來。
“北堂主?”斬風有些詫異,隨即想起了四大逆黨中的猛虎堂,心中更是不恥,與其他三者相比,猛虎堂的所做所爲只能用下三濫來形容。
方臉男子正是猛虎堂堂主北翎,而毛臉漢子則是他的親弟弟北權,兩兄弟因爲四黨結盟的事上山。
北翎回頭看了一眼,冷冷地道∶“我知道他不是道官,而是刑察司的人,前幾天左明剛去找過藏劍,還說甚麼與我們四大逆黨聯合,現在又與道官合作,分明是想欺騙我們。”
俘虜們呆了呆,驚愕地望向斬風。
“我現在不想殺人,滾!”斬風原來已經對這羣人已經失望透頂了,根本沒有興趣向他解釋。
北翎怎能忍受這種蔑視,眉尖一挑,怒目喝道∶“左明都不敢這麼對我說話,你居然敢不把我放在眼中!”
斬風沒理他,看著聿丘問道∶“她沒事吧?”
“沒事,那個混蛋沒來得及下手。”聿丘搖了搖頭,感激地望著他。
斬風望著北翎冷冷地道∶“讓開。”
“我猛虎堂也不是好欺的。”
果然是猛虎堂。斬風只用眼角瞟著北翎,神色間有著外人看不懂的意味。
北翎見他看著自己發呆,傲然一笑,喝道∶“猛虎堂專殺道官,你傷我兄弟,我絕不會放過你。”雖然嘴裡威脅,但並沒有動手,心裡依然顧忌著他神出鬼沒的攻擊。
斬風失望地搖了搖頭,沒想到猛虎堂竟是這種貨色,與這種人合作對抗道官只會是自取其辱。
此時,聿丘見有機可乘,連忙鑽入帳中爲昏迷的平兒整了整衣服,然後抱了出來。
“怎麼樣?”
“受了重擊,所以還在昏迷,不過應該沒有性命危險。”
斬風聽出語氣中的慶幸之意,轉頭看了他一眼,這個道官令他稍有好感就是這種爲心上人拼命時的堅毅。
“他的力量古怪,憑肉身之力居然能抗擊我的天雷衣,不然我也不會被迫困在這裡。”聿丘望著北翎,臉上雖然不憤,但剛纔硬受了一擊,胸口還有些痛,因此絲毫不敢輕視他。以前的生涯一帆風順,突然接二連三遇上道術之外的強大力量,使他對於道術的絕對信心動搖了。
“嗯!”斬風並不覺得奇怪,如果猛虎堂主連一個道師都無法戰勝,也就不可能與道官的勢力周旋這麼久。
他轉眼再次打量著北翎,腦子裡不禁想起了硯冰,那名黑紗中的神秘女子能看穿遁術,如今北翎又能抗擊天雷衣,這些都不是普通力量所能辦到了,藏劍和弓弛雖然沒有出手,但他們敢於對抗道官,一定也有足以抗衡的力量,也就是說人界還有許許多多能與道術對抗的力量存在。
看來我實在太孤漏寡聞了。
他微微搖了搖頭,童年一直都是在寧靜中渡過,對於外面的世界根本不瞭解。
既然人界有這麼多種力量可以抗擊道官,我又何必擔心讓別人知道我擁有力量,躲躲藏藏本就不是我的脾性。
心態上的轉變使斬風的眼神變了,從一種淡漠換成了凌厲如劍的寒光,彷彿從秋天的清冷變成了冬日的肅殺。
“好冷的人啊!”巨大的氣勢之下,北翎對斬風更加顧忌,因爲他感覺到冰寒刺骨的殺氣從斬風身上流出,幾乎將周圍的空間凝固了,無畏和殺氣交織而成的無形力量,對所有的人都是極大的威脅,心靈的壓抑感油然而生。
北權遠不及他的兄長機敏,怒火的他用力扯著兄長的衣服,要他替自己報仇。
“放心,此仇必報。”北翎並不敢冒然行動,把弟弟交給手下。
“聿丘,把人帶走。”斬風也回頭朝著聿丘擺了擺手。
聿丘點點頭,剛纔若不是北翎以一人之力擋住了他,他也不會狼狽地守在帳篷之外,此時有斬風擋住北翎,他便再無對手,抱著平兒向溪谷的出口衝去。
“攔住他!不然會引來大批道官!”北翎大聲地指揮手下。
聿丘雖然抱著平兒,但狀況卻不比剛纔,顯得極爲自信,將天雷衣裹在後背,無論對手用甚麼攻擊,都被這層天雷衣所擋,因此很快便突破了包圍,還用雷擊傷了不少人。
“絕不能放走他!”北翎臉色大變,身子急晃,高速向聿丘衝去。
“站住。”斬風輕輕一晃擋住了他的去路。
“你給我閃開!”北翎怒吼一聲,滑動的身子突然彈上離地三尺的空中,隨後高速地旋轉,化成一個淺灰色的鋼球,向斬風狠狠地撞去。
勁風撲面而來,彷彿一副無形巨牆迎面拍來,斬風雖然防著他出手,卻沒有料到武器竟是肉身,猶豫之際被北翎狠狠地撞入懷中,頓時被彈出十幾丈,撲通一聲摔落在潭水之中。
聿丘聽到聲音甩頭一看,剛纔望見斬風落水,不禁大吃一驚,緊張地喚道∶“老弟,沒事吧!”
北翎安然落地,頭不旋,耳不鳴,神態輕鬆,臉上露出傲色,冷笑道∶“就算巨石也禁不起我的旋瀾擊,只怕他已經骨斷肉碎,沉入深潭了。”
話音剛落,潭中一陣水響,溼淋淋的斬風從潭邊爬了上岸,右手捂住了左邊前肋,眉頭微微地皺了一下,似是受了點傷,但很快就復原了,深邃的眸子還是那麼清澈冰冷,絲毫沒有動搖。
“你……怎麼會沒事,這……不可能?”北翎的笑容僵硬了,斬風若無其事的表情令他大爲震驚,失敗感像冰水一樣澆入心中,涼嗖嗖的。
聿丘被他的氣勢所折服,驚喜地衝到他身邊問道∶“真的沒事吧?”
“幹你自己的事情。”斬風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我……是!”聿丘倏的一愣,抱著平兒又往出口奔去。
“我就不信你是鐵打的,就算是鐵打的我也能砸碎了你。”北翎已經顧不得聿丘,斬風的強大遠遠出乎了意料,失敗的恥辱像蟲子一樣咬著他的心,逼使他做出更強大的攻擊。
“去死吧!”
他躍上了半空,身子驟然急轉,再次化成一顆灰色的巨形鋼球,高速的旋轉還帶出一股勁風,地上的枯草和樹葉被帶上了半空,貼附在球體之外,形成了一個灰綠色的外層,使霸氣十足的旋瀾擊更添氣勢。
令斬風感到驚訝的是,高速旋轉的身子竟然能定在空中,而且還隨意飄物,不受重力影響。
吃了一次虧,他謹慎了許多,目光一直緊緊地盯著空中的球體,內心在警告自己,這種力量絕不是普通的力量,心神束縳力隨同本身的藍和紫兩種力量蓄勢待發,準備隨時將收納的力量送出體外。
旋轉越來越快,卻一直都是在原地空轉,但所有的圍觀者都知道石破天驚的一擊隨時都會爆發。
果然,青色球體如同離弓之箭向斬風猛撲而去,快如流星,轉眼已到斬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