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場冬雪,鵝毛般的雪片從天空洋洋灑灑、飄落而下,將大地染得一片銀光。蒼茫的夜色中,一個纖瘦的身影迎着風雪站着,焦慮不安的目光,不斷在昏暗的夜色中掃視前方。
半晌,風雪中隱約閃來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在雪地上急速竄動,轉眼己來到女子面前。
“情況怎樣了?”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硯冰,回到玄武國後就一直負責國內的偵察工作,甚至把正式官府的刑偵任務都接了過來。
“隊長,找到了,幻幽三老在黃龍山附近。”
“黃龍山!他們怎麼會在黃龍山?”硯冰緊緊皺起了眉頭,那裡是大家辛辛苦苦興建的家園,她萬分不願把戰火燒到那片寧靜的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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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清楚,不過很多人都知道那裡是逆風盟的封地,也許……”
“知道了!”硯冰恍然醒悟,打斷她的話又問道:“鬼人那裡有消息嗎?";
“有,姐妹們在南面的長川城找到一名鬼人,從他口中打聽到不少消息,玄武國的鬼人組織很小……”女弟子仔細地把所有消息告訴硯冰。
硯冰細細聽完了報告後,沉思了很久,半晌才擺擺手道:“知道了,辛苦你們了,回去休息吧!";
“是!”少女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風雪中。
“黃龍山!”硯冰凝視着不斷飄落的雪花,彷彿連眼神都凍住了,一動不動地站着。
片刻後,一個巍然身影慢慢出現,剛健的步伐踩得雪地吱呀作響。
雖然風雪擋住了視線,但硯冰永遠也不可能認不出這個身影,心頭怦的一震,這種時候斬風應該和明帥等人討論利用法陣退敵的事情,忽然出現在這裡必然是察覺到什麼。
他察覺到什麼呢?難道……
突然的一陣心慌使她的表情很不自然,不由自主後退了一小步,顫聲問道:“風!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斬風一聲不吭地走到她身邊,深邃的目光如一雙手,扒開了風雪與夜色,伸向那遙遠的西北方向。
硯冰見他不說話更覺得緊張,不自然地瞟了他兩眼又低下頭,思緒像是沸水般不斷地滾動着。
“姐姐兩年的鬼界生活一定很辛苦。”
斬風的聲音很怪,溫情中帶着一絲傷感,周圍的氣氛也隨之改變,硯冰沒來由地一陣緊張,不安地問道:“你……你想說什麼?我沒事啊!";
斬風轉眼凝視着她。
硯冰寶石般的眸子早己失去了以往的光采,只留下空洞的黑瞳,表面上還蒙着一層驚色,目光不斷地閃躲着,像是害怕被看穿藏在心底深處的秘密。
“姐姐!”
又一聲呼喚,又一陣顫抖,硯冰在斬風面前永遠無法表現出堅強的一面,心裡慌急了,想說些話,但腦子裡卻是空白一片,什麼也想不出來。
斬風似乎看到了什麼,凝望她很久後忽然轉身往皇都的方向走去。
“風!”硯冰忽然撲了上去,從背後一把抱住斬風的腰,唯一的右手死死地扣住斬風腹前的衣服,彷彿一鬆手就會失去似的。
斬風目光緩緩下移,落在唯一的玉手上,心頭一震,腳下彷彿灌入了千鈞,再也走不動了;但他沒有轉身,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站着,即使雪花掩面還是動也不動。
“對……不起!我隱瞞了私心。”硯冰把臉貼在寬廣堅厚的背部,溫暖的身體使顫動的心靈稍稍平靜下來。
“無論姐姐想做什麼我都會幫你,只是不要牽涉太多人。”
硯冰冰雪聰明,哪能不知道話中之意,低聲喃喃地道:“我的確是想讓活死人部擺脫鬼人的騷擾和控制。”
斬風沒有迴應,等待她下面的話。
硯冰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雖然看不見眼睛,卻能想像這個男人的眼中是什麼樣的神色。
終於,她按捺不住,畏畏縮縮地解釋道:“你別這樣,我說了,我是想成爲鬼王。”
斬風長長地吸了口氣,刺骨的寒風隨着鼻息鑽入身軀,衝擊着五臟六腑,然後輕慢地呼了出去,彷彿要把感覺都帶走似的。
“你在鬼界的日子不長,不知道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所有的人都在算計你,就算……就是娘也在算計我,我不能不保護自己,所以……”
“所以姐姐變了!";
“嗯!”硯冰默默地點點頭,手抱得更緊了,呢喃着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我正打算收編玄武境內的鬼人勢力,希望可以成爲我們的助力。
“這事並不只是爲了我自己,也爲了大家,我要用收編後的鬼人部隊做誘餌,把幻幽三老引到各處,這樣我們的機會就更大了。”
斬風想轉身,卻發現硯冰的手像鐵鉤一樣鉤着衣服,不用力根本拉不開,但又不忍用強力扯開,無奈之下只好站着不動。
“姐姐,真的決定了嗎?";
“我……也不是一定要做鬼王,只是覺得敵人太多了,到處都是高手,沒有勢力遲早會被這時代所遺棄。”硯冰坦白地道出了心裡話。
斬風心裡很清楚,是這兩年的鬼界生活,使她的思想越來越接近鬼人,野心也越來越大,如果不加以約束,遲早會變得像鬼人一樣陰險狡猾,甚至連朋友都會成爲她利用的工具,這是他最不願見到的。
到了這一刻,普通的話似乎己無法改變她的想法,何況憑他的口才也說不過硯冰,沉思片刻後毅然轉身,柔聲道:“姐姐的心意我明白,我和阿雪間的感情姐姐也最清楚……我無法分割感情,但是我會一輩子守護着姐姐。”
這是斬風第一次正面迴應硯冰的感情,語氣雖然波瀾不驚,卻透着誠摯與親切。
默默地望着那雙溫柔的眼睛,硯冰既是失望,又是高興,雖然不敢寄望什麼,但與心愛的人終日相處,總是免不了有些憧憬。
現在這個夢不用作了,換來的卻是相伴一生,是好還是壞,她也說不清楚,只知道斬風敢做出這樣的承諾,心裡必然己排除了兄長帶給他的陰影,不免有一種輕鬆的感覺。
“我相信你。”
斬風感覺到靈動的眸子中透出一股少女獨有的活力,頓時放心了許多。
幸好姐姐還有感情!
雪忽然停了,兩人的身邊已堆了厚厚的積雪,彷彿一對雪人站在曠野中……
“幻幽三老出現在黃龍山附近。”
當這個消息傳到明帥等人耳中時,他們幾乎都露出吃驚的表情。
“難道他們知道那是我們的據點?”鳴一的反應最直接,急得臉都綠了,好不容易建了個家,絕不能容忍被敵人摧毀。
“是我們失策了,整個玄武國都知道逆風盟的封地在黃龍山,白虎國的密探自然不會不清楚。他們這次的目標是斬風,換言之也就是我們逆風盟,直接前去黃龍山找我們的機會很大。”
赤瑕璧拍着桌子就跳了起來,叫道:“我們快走,絕不能讓他們把我們的家毀了。”
“是啊!”布揚點頭附和道:“那裡只有八冥衛守着,他們的實力雖然不弱,但與幻幽三老的差距還是太大,只怕抵擋不住。”
明帥沉吟道:“情況很麻煩,萬一他們用的是調虎離山之計,皇都就會很危險,而且這次的對手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強大,兵分兩路只會削弱實力。”
“不是用鬼人去引開他們的注意嗎?”聿丘問道。
“時間恐怕來不及了,現在我們必須選擇是去還是留。”
“那是我們的家啊!”飄如月輕輕晃了晃腦袋,眼中流露出無限的溫情,飄泊在外這麼多年,黃龍山是第一個親手建立的家園,每當想起那裡都會感覺安心。
她的感嘆勾起衆人對小山村的思念,都露出同樣的神色,只有平兒一個人沒去過,但也能感受同伴們的心境。
“幾年沒有回去了,不知道那裡怎麼樣了?”雅雅最是多愁善感,眼圈一紅,淚珠也擠了出來,強忍着不敢掉下來。
斬風看了一眼身邊的流千雪,忽然伸手握住她,沉聲道:“我和阿雪先去,有仙人接近,他們不敢亂動。”
明帥眼睛一亮,微笑讚道:“這個辦法不錯,陰屍族不知道仙人的深淺,應該不會主動向仙人挑釁,這樣只會對他們不利。”
“如果雪姑娘能在黃龍山現身最好,只是風老弟,你會不會……”說到一半他忽然住口不言,斬風與流千雪間的感情誰都清楚,要他看着戀人冒險絕不可能。
“你們隨後跟來,硯冰去找鬼人,應該可以引開幻幽三老的注意。”斬風望向硯冰,投以信任的目光,使得硯冰心中彷彿裝着一個太陽,渾身都暖洋洋的。
“我一定會做好。”
消息並沒有傳開,爲了控制情況,明帥只把事情透露給玄武皇帝和刀無界,遇到這種程度的對手,人數己不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在這個英雄輩出時代,戰場永遠是屬於菁英的。
“明帥!辛苦你們了。”
玄武皇帝很清楚知道這一戰的重要性,斬風和他的逆風盟,就等幹玄武國的一道堅實屏障,一旦失去這道屏障,玄武國就幾乎完蛋了。
在這個新時代,皇帝再也不是守護國家的領袖,而要扮演一個組織者和策劃者的角色。
刀無界凝望着明帥的面頰久久不語,論實力他並不差,甚至比兵燁和雅雅等人都要強大,然而作爲玄武國武議會的會長,他的責任和義務都在皇都,即使心裡萬分渴望與斬風並肩作戰,也不得不按捺心中的yu望,默默地守護玄武國的中心。
明帥與他共事多年,對他們的脾性都很瞭解,望着他輕嘆道:“成敗仍是未知之數,皇上和太子就拜託議長了。”
“放心!我將與國共存亡。”刀無界厚實的聲線展現了足夠的信心。
“是啊!真的到了共存亡的地步了。”上次一戰讓這位養尊處優的皇帝,見識到什麼纔是真正的力量,心態比以往要謹慎了許多。
刀無界沉聲道:“明帥,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不必了,我們己經有了一套計畫,只要皇都沒事,我們就可以放心動手了。”
刀無界騰的站了起來,朝着明帥曲身一揖,鄭重地道:“我以性命發誓,至死方休。”
明帥一個箭步跨到他面前,四隻手緊緊握在一起,雖然危機重重,但兩人都爲活在這英雄時代而感到興奮不己。
第三雙手也握了上去,玄武皇帝一手握住一人,欣慰的日光在兩人臉上掃動,此刻他的眼裡早己沒有了臣子,只有朋友。
“明帥,你們出征前,朕在皇廷設下御宴爲你們送行。”
“不必了!風老弟和雪仙子己經出征了。”明帥微笑着搖了搖頭,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上方。
天空中,斬風和流千雪彷彿一對流星,悄悄地劃破漆黑的夜幕,直往西北方滑動。
爲了牽制幻幽三老的行動,便於硯冰和明帥發動計畫,他們必須以身犯險;其實他們心裡很清楚,憑兩人現在的實力要想擊敗三位一體的幻幽長老,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阿雪,怕嗎?";
流千雪溫柔地望着心愛的男人,嫣然道:“我一直都在夢想與你並肩作戰,現在希望終於實現。”
“你永遠都會在我身邊。”斬風捏緊牽在手中的玉掌,確信兩人的生命線早己連在一起,就算上天也無法分開。
流千雪明白仙人與冥人不可能有“永遠”,但這己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兩人都把與對方共同生活,當成了人生最重要的事情。
“你和硯姐姐說過了嗎?";
“嗯!”提起硯冰,斬風己經不像以前那緊張了。
“她怎麼……”流千雪張了張嘴,忽然覺得問下去不大合適,又把話嚥了回去。
斬風牽着她的手放入懷裡,凝視着她柔聲問道:“我們一起守護她二十年,好嗎!”
“好!”
陰謀就像寒冷的烈風,從北方冰原長途奔襲而下,吹遍了整個玄武國,陰屍族、逆風盟與鬼人,都爲生存拼盡全力。
長川城東的一間大宅中,玄武地域的鬼人領袖奉源,也在安排新一輪的計畫,斬風的迴歸使他的計畫受到重大的影響,正想着如何驅使這股新生的勢力離開玄武國時,卻因幻幽長老的出現使他感覺到更大的危機。
單以實力而言,北國大地將是幻士集團與逆風盟兩虎相爭,他擔心白虎國吞併了玄武國,勢力必然會受到影響,同時也擔心逆風盟勢力坐大,一旦連刀無界的武議會都依附在逆風盟之下,北國地域將再也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對他而言,唯一的機會就是驅使兩個勢力鬥得兩敗俱傷,因此幾乎召集了所有的鬼人小頭目開會,其中有幽魂,有鬼刺客,也有活死人部。
“玄武國內進入了非常時期,爲了我們日後的利益着想,我要安排新一輪的計畫。”
“是!”
“幻幽長老正往黃龍山撲去,目標很明確,一定是爲了逆風盟而去,如今皇都己經得到消息,想必斬風正往黃龍山趕去,一場大戰即將在黃龍山上演,這是我們的好機會。”
看着上司眉飛色舞的神情,在座的鬼人都有些不安,奉源的野心衆人都很清楚,然而這些年的人界生活,使他們認識到人界的力量正在急速增長,一個刀無界就令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如今又加上斬風的逆風盟,威脅就更大了,不禁擔心自己會否成爲奉源的犧牲品。
鬼刺客小隊長束賴忽道:“大人,最近有一批活死人進入玄武國境內,來歷不明,動向不明,而且清一色都是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哪處的活死人部有所行動。”
“活死人?”奉源臉上露出不屑之色,眼中閃爍着陰狠的光芒,冷笑道:“一定是盤極那傢伙覺得在青龍國受到的限制太大,想跑到我這裡來混飯吃了。”
“我們怎麼辦?";
奉源瞪了手下一眼,輕喝道:“這還用問!直接找到她們的頭,告訴她這裡是我的地盤,要想進來也可以,但一切行動都要聽我的,誰敢不遵我就讓她灰飛煙滅。”
話音剛落,院中忽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冷笑。
“你還真是大言不慚。”
“誰?”奉源臉色大變,憑他的實力整個宅院都在掌握之中,然而對方到了院中自己還沒察覺,可見對方實力之強,心裡怎能不感到驚愕,身子一晃就飄了出去。
幾天的大雪染得院中一片潔白,雪地上站着一名風姿綽約的黑衣少女,最令奉源驚訝的是,少女只有一條右臂,空着的左袖被塞入衣帶中,高@的身材,冷傲的氣質,面部雖然被黑紗遮住,但一對靈眸卻將整個人的靈魂展示出來。
“活死人?”鬼人對活死人的氣息十分敏感,因此奉源一眼就看出了對手的來歷,心裡的驚訝也更多了。
活死人在鬼界的地位很低,僅比沒有意識的白骨戰士和腐屍高一點,一個活死人能修煉到這種境界實在罕見。
來的正是硯冰,斬風和流千雪出發去黃龍山的同時,她也帶着手下出發了。
這些日子平兒等人一直在追蹤鬼人的動向,由於活死人的地位低微,她們又是女子身分,雖然引起了鬼人的注意,卻沒有誰去調查她們,因此很快就找到了奉源的藏身之所。
硯冰本不想這麼快就露面,只是如今情況緊急,如果不能分開幻幽三老,斬風和流千雪將會受到巨大的壓力,因此再顧不得安排細緻的計畫,直截了當地出現在奉源的面前,用實力收服玄武國境內的鬼人勢力。
“奉源,我是硯冰,冰雪戰隊的隊長,你現在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是死,二是做我的部下。”
“做你的部下?”奉源突然放聲大笑,覺得這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他的部下們更是笑得前仰後合。
譏笑聲激起了硯冰的怒火,在鬼界的日子裡,這種場面遇過無數次,正是因爲這樣才激起她收編活死人的決心。
笑了一陣,奉源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定睛再看,正迎上陰冷的目光,頓時感到一股強大的殺氣突然滲入肌膚,身子沒來由地顫了一下,渾身上下都不自在,這才意識到對手的強大,神色又爲之一變,臉上略顯謹慎之色。
除了殺氣之外,他還感覺一股潛在威脅,而且就來自她空蕩蕩的左袖,彷彿那裡隨時都會爆發他不能抵擋的力量。
“你……到底要幹什麼?";
聲音弱了許多,顯示出底氣不足,硯冰立即洞穿了奉源的心裡變化,嘴角微微一撇,不屑地道:“怕了嗎?怕了就過來拜見上司,說實話你還不夠資格跟我動手。”
“真是狂妄的女人,可惡,看我怎麼教訓你……”
奉源被話一激,頓時勃然大怒,心念一動便想動手,但眼前突然閃出一團鮮紅色的血氣,他身子猛地一顫,睜大眼睛細看,赫然發現對方原本空蕩蕩的左袖,被一股紅色血氣撐了起來,袖口外的血氣漸漸凝結成手的形狀。
“大人,這是什麼鬼術?”站在奉源身後的鬼人不知道血霧手的來歷,紛紛投以詢問的目光。
奉源臉上的怒色和傲色都不見了,剩下的只有謹慎與小心,他當然知道這隻用血氣凝成的手代表着什麼。
“血霧手!難道你爲了練這個把自己的手砍了?”
“你覺得不值嗎?”硯冰狠狠地頂了他一句。
奉源說不出話了,能做到這一點的確需要過人的勇氣和膽量,而一個少女居然敢做,他心裡的懼意不禁更濃了。
他很清楚對方要什麼,然而在玄武國經營了這麼久,要將成果拱手相讓實在無法割捨。
硯冰察覺到他的用心,血霧手輕輕一揚,帶出一條一丈長的血蛇,蛇身細長,在空中鑽來蕩去,不時還放射出腥濃的血氣,樣子頗爲嚇人。
“我數一二三,再不決定我就只好動手了,一……”
咄咄逼人的姿態令奉源滿心惱火,堂堂一方地域的主管,居然被一個地位低下的活死人逼到這個地步,虛榮心被狠狠地刺激了,本己沒有血色的面孔染成了青灰色,兇狠的目光死死盯着黑紗上的一對靈眸。
“女人,我很欣賞你的膽識,不如跟了我?我們一起開創自己的勢力。”
“我的男人叫斬風!”
話音剛落,血霧凝成的左臂突然膨脹,巨大的血霧團將硯冰的身子裹在一起。
居然是他!“斬風”兩個字恍若驚雷一般,在奉源的腦子裡炸開,他的腦海中隨即又浮現出一個長年相伴的名字一“硯冰”。
對普通人來說,這些只是茶餘飯後的名字,然而野心勃勃的他,一直在監視逆風盟的一舉一動,自然深切地瞭解斬風的名聲和地位,那是一個連仙人都不敢小覷的強者。
沒想到他敢收編活死人爲部下,嗯,還有那個仙子,這小子的野心可真不小,我還真低估了他……
他的思緒很快就被洶涌而來的攻擊狂潮打斷。
硯冰所練的“血舞天涯”號稱鬼界七大奇術,內容博大精深,練至深處成力奇大,雖然她只是初練不久,但攻擊的威力也不容小覷。
剎那間,血霧化成了細小的鮮紅色血點,分得很散,漫布在整個院落之中,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只有站在其中才能感覺到威力。
鬼刺客們首先按捺不住,紛紛潛入黑暗中準備伏擊硯冰,然而他們很快就被血舞天涯的力量轟了出來。
因爲每一個細小的血點都像是一顆心臟,不斷地伸縮,隨着膨脹和收縮,一股股細若遊絲的力量波不斷向外傳散,這些力量波交疊在一起後不斷擴大,然後再往外擴散,因此離血點的距離越遠,受到的力量衝擊越大。
血舞天涯對於血液的刺激最大,其次纔是心神,最後是肉身。雖然鬼人沒有血液,但他們的心神受到的衝擊也不小。
“啊-”
宅院之外忽然傳來幾聲慘叫,幾名路過的行人,不幸地受到力量波的衝擊,血液亂流,全身的血管在瞬間炸開,飛濺的血液噴灑向天,部分越過院牆灑在宅院內,在地面上染出幾點血花。
奉源自然知道血舞天涯是什麼,親眼見證了鬼界七大絕技的成力,心裡一陣發顫,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很不妙。
“大人,這女人到底在施展什麼?”
“血一舞一天一涯!";
聲音拖得很長,將奉源內心的恐懼完全展現出來,他的手下們一聽就借了,自從跟隨了這位上司,還從未見他如此緊張。
漸漸地,他們也挺不住了,臉部的表情開始扭曲,手腳也不能動彈,只能用求助的眼神凝望着上司,等待他施以援手。
“你們不是我的對手!”硯冰寶石般的黑瞳中閃爍着自信的光芒。
“別得意的太早。”奉源眉尖一挑,臉上閃過一絲陰霆,高高舉起雙手向天,掌心噴灑出一片黑漿般的物體,飄浮在一丈高的空中,很快凝結成一片黑雲。
喀嚓一聲,一道黑色的閃電從雲中劈出,帶着腥濃的屍臭攻向硯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