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提起夭雲的事情,冥皇再也忍不住了,沉聲道:“斬風,前些日子斷戈從人界回來,向我們提出一個建議……”
斬風見他說到一半沒再說下去,知道事情必然與自己有關,轉眼望了望四周,發現冥帥、冥將們的眼中又流露出剛纔那種異樣的眼神心裡己洞若觀火了。
冥皇露出漸愧之色,猶豫了半晌纔再次說道:“由於夭雲的事件對冥界打擊太大,爲了不讓以後有類似的情況發生,斷戈提議從此以後禁用冥引術。”
斬風一時沒反應過來,楞楞地看着冥皇,禁用冥引術乍聽似乎與他沒有任何關係,衆人也不應該露出這樣的表情。
冥皇凝望着他苦笑道:“我們實在沒有想到,你這次能夠帶回來三十二種冥術,爲冥界立下不世之功,堪稱是冥界的大英雄……”
“冥皇大人,我……”
“聽我說完。”冥皇擺了擺手打斷他的話語,“冥界是一個強者爲尊的世界,大家唯一的雄心就是成爲強者,爲此每日不斷地修煉,追求更高的境界,因此冥人沒有其它的yu望與野心,然而夭雲的事情說明冥人也會受到物慾的影響。”
斬風腦海中靈光一現,一團混亂如麻的思緒突然間完全解開了。
禁用冥引術……我明白了。原來竟是這層意思,難怪上次斷戈冥帥表現得那麼冷淡,想不到他把夭雲叛變的事件看得如此之重,竟然聯想起整個冥界的未來,不愧是斷戈啊!
此時的他除了苦笑外,也無能再做些什麼,斷戈的心裡己把所有從冥河進入冥界的人,都看成是異類,夭雲如此,自己如此,他認爲這些異類會把人界的陋習與yu望帶入冥界,從而破壞冥界的安寧。
他一定認爲夭雲的事情只是開始,我們這些異類都會有叛變的一日!
斬風雖然覺得很無辜,卻也無法阻止別人這麼想,畢竟夭雲的事件產生了極壞影響,在冥界內部造成了分裂與不和諧,冥人之間原本堅實的互相信任基礎,被徹底打破。
爲了冥界的將來,這種互信的基礎必須重新建立,而由冥河進入的異類,就全部成了替罪羔羊,成爲斷戈重整冥界信心的犧牲者。
原來上次斷戈冥帥回到冥界,目標是把像我和夭雲這一類帶有人界記憶的冥人,全趕回人界。
看來扇君他們九冥衛突然出現在人界是早有安排的,並不是因爲要派他們去幫助我,而是把所有的異類都趕到人界,避免他們的意識影響其它冥人。
想到自己與流千雪之間的愛情,他不能不承認斷戈所說的話,在某一層面上是正確的,人界的記憶的確帶給冥人另類的yu望,因而改變了冥界純樸的武人世界。
然而想到自己爲了冥界,出生入死做了這麼多事情,到頭來卻被歸入異類,而且要放逐人界,心裡滿不是滋味。
“我是異類!”斬風閉上眼睛長長地吸了口氣,想辦法控制自己激盪的情緒。
他知道從很久以前開始,自己就被標上了“異類冥人”的標誌,無論自己做甚麼,只要牽涉到武人以外的yu望,便不是純正的冥人,他很清楚自己永遠也不會放棄與流千雪之間的感情,也就是說,自己必然成爲被放逐人界的冥人。
冥皇察覺到他眼神的變化,心裡一陣難過,忽然起身朝他鞠了一躬,誠懇地道:“你爲冥界做了那麼多,我們都不忍心這麼做。”
“但斷戈的意見同樣正確,現在冥人之間出現了互不信任的情況,猜忌和懷疑也漸漸出現,爲了重新建立冥界的秩序,以後只能請你在人界活動了。”
斬風突然睜大眼睛,冰冷的目光從每個人的臉上掃過,最後停留在冥皇的臉上,淡淡地問道:“這麼說從現在開始,我和九冥衛再也不能踏入冥界一步?”
冥皇無奈地苦笑一聲,溫言勸慰道:“我知道你的心情,不過大家己內定斷戈是下一界冥皇,他的意見我們不能不考慮,其實你留下來也沒有甚麼好處。”
“下一任冥皇?我明白了!”斬風對於冥皇的寶位毫不動心,但以實力而論,他遠在斷戈之上,冥皇和紫衣冥帥們選擇斷戈除了他本身的力量,還因爲他不是異類。
冥皇婉言安撫道:“雖然你在人界,但你永遠都是冥人,永遠都是冥人崇敬的紫衣冥使,這一點誰也沒有辦法改變。”
斬風忽然覺得“崇敬”這兩個字是何等的諷刺,過不了幾年,他和所有的異類都會成爲冥人眼中的危險人物,而被所有的冥人敬而遠之,大概也不會有甚麼人會用“崇敬”的目光看待他和扇君等人。
“放心吧!只要我在冥界一日,就絕不容許任何人輕視你們。”
“冥皇大人,你們不能這麼做,斬風是冥界的英雄!”界海突然大吼着狂奔而入,眼睛掃了一圈,感覺氣氛異常凝重,知道冥皇己挑明瞭事情,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他是反對最激烈的一個,胸襟寬廣的他,最討厭爲了所謂的大衆而犧牲個人利益,不願意讓斬風這樣的優秀人才,爲了冥界背上“異類”這兩個字,因此斷戈提出建議之初就極力反對,無奈人單力薄,又因等級差異,無法改變冥皇的決定,但心裡一直不服。
“冥帥大人!”此時此刻能得到界海的挺身而出,斬風分外感動。
界海閃身擋在斬風身前,大聲吼道:“冥界沒有卑鄙小人,也絕不容許犧牲別人做爲復興的代價,要想振興冥界,*的是我們自己的力量,而不是斷送別人的榮譽換取機會,如果以後的冥界變成隨意犧牲別人的地方,我寧願看着冥界就此滅亡。”
一番話義正詞嚴,志不可奪,衆人聽了不禁打心底佩服他的剛直。
斬風更是感動,男兒之淚也禁不住流了下來,滿眼崇敬地望着界海鋼板一樣的面孔,想不到冥界中的知己不是夭雲,也不是冥皇,而是這位白髮蒼蒼的老將。
界海說得血氣翻涌,一張老臉漲的通紅,扯着嗓門又道:“冥界的復興固然重要,但我們不能爲了目標不擇手段,這樣與鬼界那些陰險的傢伙有甚麼不同?”
“現在我們有了冥術,只要全力修煉,我們就會再次擁有與仙、鬼兩界抗衡的實力,轉生堂再也不會受到他們的控制,我們就會再次擁有新鮮的血液注入冥界。五十年後,一百年後,冥術又會變得興旺,何必要這麼着急?”
“爲了一時的困難,就要將冥界百年難見的人才驅逐出冥界,有這個必要嗎?”
冥皇被他說得無話可說,界海與斷戈同樣是爲了冥界的將來,但手法不一樣,角度也不一樣,一個以領袖的視角去看事情,一個以普通冥武士的眼光看將來,想法自然會有所差距。
“界海啊!別再說了,你的想法大家都很清楚,我們既然決定把冥界的未來交給斷戈,他便是大家的領袖,自然要以他的意見爲主。”
界海指着斬風正色道:“冥界以強者爲尊,若論現在冥界的最強者,誰能與斬風相提並論?如果真要按傳統處理,斬風現在就應該是冥皇,受到所有冥人的敬仰。”
“冥帥大人,我不會做冥皇,我不合適。”斬風顫抖着握住他的手。
界海凝望他兩眼,苦笑着搖頭嘆道:“算了,我說甚麼也沒用,斬風,我們走吧!這裡己經不是我們說話的地方了。”
“好!”
斬風知道事情己經無法挽回,何況在這種情況下留在冥界也沒有任何意思,走上前緊緊握住界海的手,掃了在場衆人一眼,揚聲道:“我會在把三十二項冥術抄寫完畢後,立刻就回去人界。”
界海回頭朝着衆人一曬,左手指着斬風道:“如果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異類,我也寧願成爲異類。各位,從現在開始我就不來了,紫級冥帥的位置找個人代替吧!”
衆人的臉上再次露出虧欠之色,紛紛低下了頭,爲了冥界的未來,他們都覺得必須淨化冥人的思想,也就必然會有犧牲者出現。
“界海……”
冥皇伸手想喚住他,但最終還是把話咽回了肚子裡,淨化冥界的計畫,經過所有冥帥一致通過,又得到他的允許,已經成爲事實,不可能再更改,只能默默地望着斬風離去的身影,嘆息着。
受到界海的感染,另一名紫級冥帥夜熾終於忍不住問道:“冥皇大人,斬風對冥界做出了這麼大的貢獻,我們這麼做是不是……”
冥皇擺了擺手,意味深長地道:“你們也都看到了,他與那名女仙士如影隨形,分明是有了愛yu之心,這種事在人界雖然很普通,但對於大多數冥人卻是不能接受的事情,因此回到人界對他來說也是最好的選擇,斬風應該知道這一點否則他不會這麼平靜地離開。”
夜熾搖頭嘆道:“哎!感覺像是把他們遺棄了似的,心裡很不舒服!”
“我們要對整個冥界負責,個人的友誼只能放在一邊了,當然,斬風永遠都是冥界的紫衣冥使,在人界享受絕對的權力,這一點不容置疑。”
冥皇的話雖然安撫了衆人的情緒,但彼此的心情都不太好。
其實界海早已鐵了心,無論身後傳來怎樣的呼喚,他都會義無反顧,在斬風的攙扶下慢慢走出了議政大殿,就在雙足踏出大門的一剎那,他彷彿突然間老了十歲。
斬風看在眼裡,心裡揪了起來,輕嘆道:“冥帥大人!您何苦爲我如此?”
“算了,我這個人固執,決定的事情永遠也不會改變,在這議政大殿裡站了一百五十八年也站夠了,從現在開始我要全力修煉冥術,希望在臨死之前嘗試一下施展冥術的滋味,這一生也就不枉了。”
界海灑脫地笑着,眼中精光大放,旺盛的鬥志化作烈火在他心裡熊熊燃燒,竟不輸給任何青年。
老人剛直的性格,寬闊的心腦,豁達的人生,旺盛的鬥志,每一樣都深深地刺激着斬風,眼中閃動着興奮之火,讚歎道:“我對您實在佩服得五體投地。”
界海哈哈笑道:“別佩服了,要是想謝我,就多教我一些修煉冥術的心得。”
“一定!”斬風緊緊地握住老人的手,久久不放。
界海回頭凝望着藍色的議政大殿,咕味着道:“我對斷戈沒有任何意見,也希望他能用自己的方法把冥界帶向輝煌,不過千萬別像五百年前的那位冥皇,再把冥界引向戰爭。”
同樣望着大殿,斬風卻顯得有些落寞,雖然得到界海的支持,但他還是無法擺脫被驅逐的命運,這次恐怕是人生最後一次近距離觀賞議政大殿的雄偉。
雖然他生性豁達,但遇上這樣的事情,任誰也不免有些情緒低落,斬風也無法例外,把界海送回家後,他一個人在街上瞞姍了許久後纔去找流千雪。
一向沉穩冷靜的他,也忽然覺得眼前沒有了方向,把冥人帶入人界,又找回三十二種冥術,他的使命似乎己經完結,接下去冥界將不需要他再做甚麼,換而言之,以後的日子他只爲自己而活。
流千雪見他一回來就坐着發呆,知道發生了大事,像只小貓般伏在他身側,柔聲勸道:“回來不是挺高興的嗎?有甚麼事就看開些,我可是第一次來冥都,你總該帶我到處逛逛吧!”
“嗯!”
斬風握着纖纖玉手輕輕地搓弄着,目光凝視着水晶般的眸子,忽然覺得冥界把自己當成甚麼並不重要,就算冥界沒有任何舉動,他也會選擇與心愛的人一起留在人界,因此沒有必要介意甚麼。
“怎麼了?”流千雪見他凝視着自己發呆,不禁有些好奇。
斬風長長地吸了口氣,柔聲道:“我要把三十二種冥術默寫出來,然後再帶你出去逛逛,你幫我整理文稿吧。”
“好的!”流千雪溫順地點點頭。
花了幾天時間,斬風把所有記住的冥術都默寫了出來,還畫出了相應的法陣,其實他並不會佈陣,對法陣也是一知半解,只是把覺得對冥界有用的東西,毫無保留地都寫出來。
直到寫完第三十二項冥術“鳴沙箭”,他才長長地鬆了口氣,卻又有些惆悵,彷彿這最後一筆之後,自己便與冥界再無瓜葛。
流千雪一直坐在他旁邊整理稿件,並將整理好的冥術重新抄錄一份,見他這副神情有些好奇,柔聲問道:“怎麼了?有甚麼事不能告訴我嗎?”
斬風雙手放在腦後,仰起頭呆呆地看着屋頂,口南喃應道:“沒甚麼,不過這次可能是這輩子最後一次回到冥界,有些感慨罷了。”
“最後一次!”語氣雖然平淡,但流千雪還是嚇得跳了起來,驚愕地望着他問道:“爲甚麼是最後一次?出了甚麼事嗎?”
斬風伸手握住柔黃,淡淡地道:“沒甚麼,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流千雪終於意識到是甚麼事了,臉上的血色陡然被抽乾了,白得像雪粉堆出來似的,顫慄的目光凝望着心上人。
斬風輕輕一扯把她拉入懷中,抱着溫玉般的嬌軀,心裡頓時好了些,低頭在她耳邊呢哺着道:“別擔心,鬼使刺魄雖然面目可憎,但話卻說得沒錯,我不是個守規矩的冥人,在這裡算是個異類,住長了對別人的影響不好,還是人界適合我們。”
“對不起!都是我影響了你。”流千雪幽幽一嘆。
斬風豁達地笑道:“傻妮子!你不也放棄留在仙界修煉了嗎?這樣才叫公平嘛!”
流千雪感動地不知說甚麼好,把頭深深埋入他的懷中,感受他的心意。
“嘿嘿,好一片旖ni風光,想不到冥界中也有如此*!”院外忽然傳來一陣尖笑。
“甚麼人!”斬風一把按住掙扎着要起身的流千雪,銳利的目光如刀子划向門口。
“怎麼?難道害怕了嗎?”刺魄笑吟吟地走了進來,目光從流千雪羞紅的面頰掃過,落在斬風面上。
斬風冷冰冰地道:“你又來千甚麼?”
刺魄大搖大擺地在斬風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陰陰笑道:“情緒還不錯嘛!想必是這位美仙子的功勞。”
斬風挪了挪位置,讓流千雪擠坐在身邊,確定自己可以完全封堵攻擊角度後,才略略放心,盯着刺魄又問道:“你到底想說甚麼?”
刺魄又發出一陣陰冷的笑聲,道:“其實早在你回到冥界之前,冥皇他們就決定,要將你這種『異類』冥人驅逐出冥界,而消息早己傳遍了整個冥界。”
“異類!驅逐!”流千雪被兩個詞深深地嚇壞了,若不是犯了彌天大罪,斷然不會用到這兩個字,忽然明白斬風爲何露出落寞的神情,原來竟有這種遭遇,臉色更是蒼白,顫聲問道:“風……是真的嗎?”
“嗯!”
斬風見話己說開,便坦然相對,點點頭後望着刺魄冷喝道:“這事與閣下無關,你來到這裡不會就是要對我說這些吧?”
“哎!其實我是很同情你,天下誰也不會想到你這位冥界第一高手竟然會被放逐,那位斷戈冥帥好高明的手段啊!居然以一件突發小事爲由,把你這個冥皇寶座最強有力的競爭者排擠出去,看來下一任冥皇非他莫屬。”
斬風一聽就知道他在挑撥自己對冥界的感情,心裡冷笑連連,森然應道:“你的手段還真差,這種伎倆對我毫無用處。”
刺魄顯得滿不在乎,陰笑着又道:“你要怎麼想與我無關,我只是替你感到碗惜,在這強者爲尊的世界裡,你這個最強者本應坐上冥皇的寶座,如今卻要被放逐,這簡直是可笑之極。”
“不要廢話,直接說出你的來意。”
刺魄撫掌一笑,壓低聲音道:“既然冥界不要你,我要你,做我的部下如何?我需要像你這樣的人物幫忙。”
“做你的部下?”斬風不禁啞然失笑,若想在鬼界發展,早就投到大哥麾下了。
刺魄見他神色古怪,眼神似笑非笑,讓人琢磨不透,不禁有些惱怒,冷嘲地道:“沒有了冥界的支持,你就是四界的棄民,沒有屬於你的地方。”
四界的棄民!五個字雖然簡短,但斬風聽了不禁有些動容,雖然刺魄別有用意,但這句話卻是沒錯,沒有冥界的支持,他現在的確成了四界的棄民,沒有自己的歸屬,這一刻他忽然想起硯冰,她也是個沒有歸屬的人。
視姐姐以前的心情,大概就像我現在這樣吧!
刺魄一直緊盯着他,見他若有所思,再度問道:“怎麼樣?跟着我吧?”
“不要!”
流千雪見斬風眼中有迷惘之色,着實擔心他會被這個鬼人迷惑,忽然大叫一聲,凝望着斬風勸道:“你不是甚麼四界棄民,你還有我還有赤大哥和視姐姐他們,你是逆風盟主,是大家的夥伴。”
斬風的精神陡然一振,眼光又恢復原有的寒光,冷冷地道:“不錯,我爲我自己活着,也爲我的朋友們活着,根本沒有必要去做誰的下屬。”
刺魄原本以爲可以遊說成功,沒想到被流千雪破壞了好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冷笑道:“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斬風毫不相讓,反脣相譏道:“憑你還不配讓我效忠。”
刺魄忽然潛行奔出屋外,然後揚聲道:“既然如此,今天我就要見識一下冥界第一高手的實力。”
斬風原本顧忌冥界與鬼界的聯盟,因此一直不願與他動手,此時肩上再無壓力,做事更加爽快豪邁,眉尖一揚,牽着流千雪奔至院中,盯着他冷冷地道:“奉陪到底!”
“我們上天!”刺魄隨手召來鬼虎,高速飛往半空。
斬風也喚出藍元做爲飛行器,與流千雪一起追了上去。
飛到二十丈的高空,刺魄忽然停了下來,回身指着下面笑道:“嘿嘿,我們大概是第一對在冥都上空決鬥的人。”
斬風低頭望了一眼偌大的冥都,這裡的回憶雖然不多,但每一段回憶都是那樣深刻,終生難忘。
“風!小心啊!”流千雪朝他嫣然一笑,手指虛空劃了幾下,一團綠色的光芒突然浮現,像戰袍一樣披在斬風身上。
斬風感激地點點頭,他並不是好戰之人,也從不在乎甚麼決鬥的規矩,因此並不介意流千雪用仙術助陣。
刺魄見流千雪施展仙術,不但不以爲意,反而顯得很高興,尖聲笑道:“有意思!一個仙子幫一個冥人與一個鬼人決鬥,太有意思了。”
斬風並不響應,隨手從背後摘下長刀,隨着指尖在刀身上輕輕一抹,力量晶體很快在刀身凝結,片刻已凝成一把一丈長的巨刃,晶體的表面反射着燦燦的光芒,彷彿空中高懸的明星。
這是刺魄第二次與他交手,望着晶瑩通透的巨刃,心裡大爲動容,一看就知道刀上的晶體是力量凝結後的產物,能做到把虛幻的力量凝化成固體,沒有相當的實力是絕對做不到的。
“不錯,不錯,你的實力大有進步,看來我不必擔心對手太弱了。”
斬風轉眼看着流千雪道:“退遠一點免得被誤傷。”
“沒事!”流千雪微微一笑,玉雕般的纖指在胸前舞了一陣,一團綠白相間的奇妙霧氣在身前快速凝結,最後像罩子一樣把身軀罩在其中,還散發出怡心的香氣。
斬風知道她這三年苦修頗有成果,見她如此自信更是欣慰,開始集中注意力應付刺魄。
由於不想讓流千雪的仙術白費,他沒有催動自己的防禦層,身上既沒有力量光愷,也沒有雪神氣盾與赤神衣,只有一層薄薄的綠光罩着。
“小子,輸了可不要哭啊!”
刺魄有心教訓他,因此一出手就是絕技,隨着他絕招施展,一個巨大的黑色氣漩逐漸在空中凝結,並慢慢旋轉着,氣漩中央的風眼伸出一隻巨大的黑虎頭,兩眼呈黑紅色,面上虎斑點點。
“大言不慚!”斬風一動不動地站在空中,右手巨刃倒提,面無表情地望着黑色氣漩,平靜的神色下,隱隱散發出兇狠如獅的氣勢,彷彿一股寒潮涌至,整個空間都凍結了。
在他背後,一團紫芒冉冉升起,而在天邊也有一輪紫月升了起來,一大一小兩團紫色相映成襯。
也許受到冥月光芒的刺激,紫元所釋放出的光芒比以前猛烈數倍,妖異的紫光就像一隻隻手在空中舞動。
空中的異象很快就引起冥都的注意,所有的冥人都涌出街道,仰頭觀望着空中,他們都見過刺魄的黑色氣漩,卻沒有見過斬風的紫元無不感到十分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