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殿神武軍團是最精良的集團,在各地都有分部,三山城做爲雲絲省北部中型城市,自然也有分部,就座落在城南,宅院極大,比正規軍的兵營還要大,由此可見聖殿神武軍團的影響力。
三人來到軍團分部的北面,硃紅色的大門緊閉,門外也沒有人站崗,甚至連門外的大街上也沒有行人,極爲寧靜。
走到門前,硯冰忽然拉住了斬風,沉聲道:“還是我去問,你的身分太敏感了。”
斬風搖頭道:“沒有必要。”
硯冰白了他一眼,嗔道:“有的時候你真是固執。”
“救人要緊,而且……我不認爲他們會說。”
硯冰沉默了,其實她的想法也是如此,雖然他們可以漠視禮俗,但其他人不會。
聖殿神武軍團的人一定會認爲自己做了些好事,相較而言,他們三個則是誘騙女人的壞人,軍團武士甚至會把他們當成壞人抓起來。
想到此處,她也放開了,含笑問道:“我們以什麼身分進去?要不要暴露真實的身分?”
斬風回頭看了看兵燁,淡淡地道:“就說是兵燁的朋友。”
兵燁大爲感動,顫聲道:“我不知道說什麼纔好,雅雅就拜託你們了。”
“放心!”斬風走到朱門前,用力拍了拍黑色的門環。
片刻之後,側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名白髮蒼蒼的老人拄着柺杖走了出來,平和的目光掃了掃斬風,問道:“有什麼事嗎?”
面對一個和氣的老人,斬風也不便表現得太強硬,淡淡地道:“我來要人。”
“要人?”
“我朋友的妻子。”斬風指了指身後的兵燁。
老人更是納悶,臉色也沉了下來,冷冷地道:“小夥子,別胡說八道,這裡是聖殿神武軍團的分部,軍團武士都是受到百姓信任和愛戴的人。”
“可是聖殿神武軍團前幾天就在外面搶了女人。”硯冰忍不住插了嘴。
“搶人?你說我們這裡搶女人?太可氣了。”老人氣得滿臉通紅渾身亂顫,恨不得用柺杖敲人。
硯冰也不客氣,柳眉一挑,冷笑着問道:“晴雅雅,前天是你們搶來的吧?”
老人對這個名字有印象,神色一震,沉思片刻後猛地想起幾天前的任務,臉色大變,驚道:“你們要找她?”
“我們是來要人的。”
老人再次打量了兩人,雪白的眉毛微微一皺,喃喃地道:“我在這裡守了幾十年大門,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敢到這裡來要人,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知進退。”
斬風不想與一個守門人多費脣舌,身子化入影子,瞬間便進入了宅子。
“姐姐進來,兵燁在外面等着。”
老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便不見了人影,再回頭,人已在院內,這才知道來者不善,不禁勃然變色,厲色喝問道:“聖殿神武軍團的地方,豈能讓你們任意妄爲,都給我出去。”
“人在什麼地方?”比起平和的招呼,斬風更習慣面對冷言惡語。
正說着,門外傳來了一陣嘈雜聲。
老人頓時露出喜色,輕哼了一聲,咕噥着道:“他們喝酒回來了,看你們還敢撒野。”
斬風微微一愣,正想出去看看,耳邊忽然傳來了兵燁的咆哮聲。
“把雅雅還給我!”
“姐姐!快!”
斬風身子一晃又出現在朱門之外的臺階,放眼望去,原本冷清的門口多了三十幾個人,身上都有酒氣,而兵燁正怒目瞪着這些人。
細細打量,三十幾個人都穿着同一款服飾,白色爲底,上面有紅色的直線條紋,而雙肩各有肩章,用金線繡着不同的圖案,大部分都是紅色的飛鳥,只有一、兩個是銀色的狼,似乎是等級的差異。
這些人的年齡差距也極大,有的雙鬢斑白,有的稚氣未消,還是個青年。
“噫!這不是那個小子嗎?拐了人家的未婚妻還敢來撒野!”
“上次打得不夠狠,今天再教訓他一下。”
部分青年灌多了酒,只覺得酒氣翻涌,脾氣也控制不住了,捲起袖子就想打人。
到了這種地步,兵燁再無顧忌,虎眼猛地一睜,揮起拳頭就想衝上去,卻被斬風一把按住了。
“不急!找人要緊。”
兵燁看了他一眼,這才悻悻地收起了拳頭,眼中的怒氣和恨意卻有增無減,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人羣。
另一邊,一名長相憨厚的中年漢子,也出手攔住了衝動的年輕同僚,正色道:“我們是聖殿神武軍團,不是惹事生非的流氓,別喝了酒就不知道自己的身分。”
這番話讓那些青年都停下了腳步,也使斬風對聖殿神武軍團的印象改善了許多。
硯冰走過來小聲道:“風,看樣子這個聖殿神武軍團也不算太壞。”
“嗯!”斬風知道自己的敵人已經夠多了,不願再樹立新的敵人,然而爲了朋友,就算不想,也不得不做。
中年漢子名叫漢樹,是聖殿神武軍團的銀狼級武士,兼三山城分部武教官之一,今天帶着弟子去喝酒,沒想到回來遇上了惹事的人,心裡很不痛快,卻按捺住性子,淡淡地道:“小夥子,發生的事你比我情楚,我勸你不要惹事,我們是秉公辦事,沒有告你拐騙罪就算不錯了。”
兵燁氣得渾身亂顫,卻說不出任何辯詞,畢竟對方說的是法律,是禮制。
硯冰聽不下去了,把手一橫,冷冷地道:“明明是你們搶女人,還在這裡大言不慚,真是不知所謂。”
“搶女人”三個字說得極重,漢樹和其他人都勃然變色,若不是見說話的是一個女子,早就圍了上去。
漢樹耐着性子問道:“姑娘,你不明是非,請不要隨便評論,我們依法辦事,依命而行,不會有錯。”
硯冰冷笑道:“把晴雅雅交出來。”
漢樹臉一沉,喝道:“你們再不走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不客氣?我已經夠客氣了,不然早就衝進去找人了。”面對外人,硯冰從來都是冷言冷語,漢樹這種程度的對手更是不放在眼裡。
“漢樹大哥,這些人無理取鬧,用不着和他們客氣,直接把他們趕跑算了。”
漢樹淡淡地道:“我們堂堂的聖殿神武軍團,豈能與一個女人一般見識,由她去鬧吧,我們進去。”
硯冰柳眉一豎,厲色質問道:“女人怎麼了?難怪你們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搶女人,原來是看不起女人,覺得我們這些女人只是物品,一切都由你們男子決定,真是可笑之極。”
漢樹沒想到這個女子這麼能說,偏偏說得又有理,雖然心裡覺得男人比女人強,但在女人面前卻如何也說不出口,頓時啞然無語。
硯冰見了衆人的表情,知道說中要害,得理不饒人的她繼續罵道:“你們搶人的時候有問過晴雅雅的意願嗎?她願意走嗎?如果不願意,你們的舉動與強盜有什麼區別?”
事情剛發生,漢樹等人當然記得事後晴雅雅哭求的表情,原本覺得替她夫家做事,是正義的,又有上司的命令,合情合理,無可挑剔,可現在想起來,的確沒有在意過晴雅雅本人的意願,舉動上也的確是在“搶”人。
這些聖殿神武軍團的武士都是一方的俊才,雖說有些傲氣,卻不是壞人,經此一罵,思考更深刻了。
“漢樹大哥,我們沒做錯吧?”
“這……”漢樹也是受了上司的命令才動手的,現在要他說出個道理實在有些爲難,因此支吾了半天也沒有反應。
硯冰轉頭望向斬風,黑色面紗下露出得意的微笑。
斬風讚許似的朝她點點頭,論口才,一萬個他也比不上硯冰,因此這種遊說談判的場合並不適合他,不禁慶幸身邊有硯冰相助,辦事容易多了。
硯冰得理不饒人,催逼着問道:“怎麼樣?都沒話說了吧?沒話說就把人交出來,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漢樹長吸了口氣,沉聲道:“姑娘,無可否認,你說的是理,只是我們受命於上司,軍令如山,不得不做,這一點請你明白。”
硯冰見他一臉正色,倒也不好表現得太強硬,淡淡地道:“我明白,所以我只想要人,不想動手。”
漢樹搖頭道:“人,我們是給不了了。”
兵燁臉色大變,急切地問道:“人呢?你們弄到哪裡去了?”
“她未婚夫家的人把她帶走了,至於去了哪裡,我們也不清楚。”
兵燁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雙眼發直,臉色慘白,嘴脣微微顫抖着,喃喃地咕噥道:“完了,這下可怎麼辦?”
硯冰盯着漢樹問道:“真是她未婚夫家的人?”
漢樹愣了愣,詫異地問道:“是啊,有問題嗎?”
“你能確定是她未婚夫家的人?有什麼憑證?”硯冰一直懷疑這件事的背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漢樹頓時啞了,回頭看了看同僚們,一臉的茫然,而其他人的反應也與他一樣,劫人是因爲命令,而不是因爲對方的身分,現在想起來,來的四名使者似乎都很神秘,心裡也不禁生了疑。
“漢樹大哥,那張命令是絕不會有錯的,既然上司給了命令,說明他們的身分已經證實過了。”
漢樹聽了覺得很有道理,再次望向硯冰道:“他說的就是我的想法。”
到了這種地步,硯冰知道再說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沉吟道:“我們想知道他們的去向。”
漢樹面有難色,猶豫了半天才不情願地應道:“大概是回白虎國了吧?騎尉大人親自送他們出了門,之後的事我們就不清楚了。”
“漢樹,你在做什麼?”
宅門內突然的一聲斥喝,緊接着一名中年漢子傲然走了出來,冷眼掃了掃斬風三人,淡淡地道:“客人若是有事請到裡面去說,在這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東拉西扯,實在不成體統。”
斬風打量了他兩眼,一張國字臉,濃黑的眉毛像兩團黑雲,眼睛炯炯有神,面子微黑,更添了一種威嚴,身上是一件藍衫,肩頭也有徽章,是一隻金虎,繡得栩栩如生。
衆武士見了他立即收斂了許多,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一禮。
“參見騎尉大人。”
中年漢子名叫裂千屻,是聖殿神武軍團的騎尉,掌管三山城的軍團分部,只見他臉色一沉,冷冷地盯着漢樹喝斥道:“漢樹,剛纔站在門外就聽到你大呼小叫,這還不算,你居然隨便向外人泄漏軍團的機密,這可是重罪!如果不是念你在軍團效力已久,絕對饒不了你。”
漢樹的臉刷地一下全白了,戰戰兢兢地辯解道:“屬下失誤了,只是他們是那女子的朋友,我想也不是外人。”
“朋友?”裂千屻冷笑道:“你怎麼知道他們是朋友?有什麼憑證嗎?萬一是別國派來的密探,意圖打探消息,你這麼做會有什麼樣的影響?”
“這……”漢樹爲人樸實,轉眼看了看斬風三人,雖然不算有什麼好感,卻也無法認同他們還有敵意。
裂千屻洞穿了他的心思,冷冷地又道:“怎麼?還不服氣嗎?來人啊!把他給我抓起來,關到後面去,等我有空再去處置他。”
衆人雖然不願意,但上命難違,只好無奈地把漢樹押進了宅子。
“屬下告退。”漢樹沒有掙扎,也沒有反抗,更沒有求饒,神色坦然地進了宅子。
斬風和硯冰對他都有些好感,見到這種場面自然很不痛快,硯冰忍不住譏諷道:“堂堂的軍團騎尉,想不到器量還不如手下。”
裂千屻瞪了她一眼,右手一揮,厲色吩咐道:“這些人來歷不明,來人啊,把他們也鎖了,我要仔細審查。”
“連我們也要抓?”硯冰頓時氣得柳眉倒豎,眼中煞氣驟然凝聚,“風!這次讓我來,這個混蛋氣死我了,不好好教訓他,我咽不下這口氣。”
“嗯!姐姐小心。”斬風冷漠地盯着裂千屻,做爲軍團分部的統帥,實力應該不會太差。
兵燁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連斬風和硯冰都陷了進去,心中大爲不安,同時又爲雅雅擔心,時間拖得越久,救人的難度也就越大,吶吶地道:“還是讓我來吧。”
“讓她去。”斬風走上前按住兵燁的肩頭。
硯冰回頭掃了兵燁一眼,反問道:“你不相信我的實力?”
“不是,只是有些……”
裂千屻似乎被硯冰的自信影響,臉色有些沉,眼神也變得有些陰沉。
“還愣着幹什麼,把他們都抓起來。”
話音未落,硯冰就已經出手了,比起斬風,她的手段更加陰狠毒辣,絲毫不留情面,即使再弱小的人,只要向她動手,她就會毫不留情地給予最嚴厲的打擊,這一次的受害者就是這些低級的軍團武士。
一抹血霧如煙霞般飄忽不定,硯冰的身影隨之晃動,所到之處,不是一片驚叫就是一陣慘嚎,接觸到她的人都感覺到血液在沸騰、在翻滾,那種痛楚連斬風都幾乎受不了,更何況是這些凡夫俗子。
斬風見她出手的方式,心中更安穩了,血術攻擊雖然可以產生巨大的痛楚,卻不會直接殺人,只要硯冰沒有殺意,這些人最多就是痛昏幾次,沒有大礙,然而產生的威懾力卻是巨大的。
果然,一向自信自傲的軍團武士在強大的攻擊面前退縮。
看着節節敗退的手下,裂千屻臉色大變,濃密眉毛緊緊擠在一起,似乎被硯冰的手段驚住了,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個冷若冰霜的女人居然有這種手段,心裡也開始重新盤算。
想不到這個女人這麼厲害,這事被他們盯上是個禍害,看來不能不動手了,還有這個男的……
他的目光又伸向斬風,氣定神閒的姿態令他很不安。
這個小子看來也不是好惹的傢伙,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真是可惡。
斬風也在留意他的舉動,不知爲什麼,從第一眼見到裂千屻,他就覺得這個人不簡單。
“住手!”裂千屻突然清喝一聲,淡淡地看着硯冰道:“姑娘,身手不錯,看在這一點上,你們走吧。”
突然轉變的態度,令戰鬥中的雙方都感到極爲驚愕。
做爲下屬,軍團武士都停下了手,硯冰也沒興趣攻擊沒有敵意的對手,閃身退回斬風身邊。
“怎麼突然改變態度?”兵燁不解地問道。
硯冰也覺得不可思議,然而眼下最要緊的就是追上並搶回雅雅,因此不再多想,道:“走吧!救人要緊。”
斬風深深地看了裂千屻,總覺得這個男子並不簡單。
“看什麼呢?”
“沒有。”斬風不願意增加兵燁的負擔,因而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轉身往城北衝去。
論速度,兵燁遠遠不及兩人,沒走幾步,他就察覺到這一點,揚聲道:“你們先走吧!我去買匹馬,這樣也許會快一些。”
硯冰也不願意使用影雀,擔心有仙人在附近,因此三人便先往市集買馬。
半個時辰之後,北門外的黃土大道上揚起了滾滾煙塵,三匹快馬在大道上急速飛奔,一直向北走。
除了知道出城向北走之外,他們再也沒有其他的線索,因此只能加快速度。
“希望能追上。”硯冰心裡沒底,不安地看了看斬風。
斬風也不敢保證什麼,畢竟天下太大了,對方可以選擇的道路太多。
“回白虎都是走北面,我猜一定沒錯。”兵燁的眼神中又多了些自信。
斬風回頭望向三山城,裂千屻的表情依然迴盪在腦海中,不禁有一種感覺,這個男子與灰權在氣質上有些相似。
追蹤了一天,他們離開了雲絲省,進入北面的慶平省,雖然同是青龍國管轄,相臨又近,然而慶平省的景緻卻大不一樣,這裡位於可樹平原的西北部,曾是四界大戰時的重要戰場,北面有着大片的樹林,南面則以平地爲主,西面是山,東面有條寬廣的輝南河。
斬風三人來到了慶平省的最南端,面對着一望無際的大平原,人的心裡總會舒暢許多。
“怎麼走?”硯冰馳馬衝到一處小土坡上,詢問斬風。
斬風沒有回答,而是轉頭望着兵燁道:“這裡的路你比我們熟。”
兵燁明白他的意思,點頭道:“由於朱雀國對異術師的敵視態度,大部分的人喜歡走北面的玄武國,然後進入慶平省,然後再從這裡到達青龍國各地,我來的時候就經過這裡。”
“現在呢?”
兵燁用馬鞭指着西北方道:“再走不遠有個雙雲堡鎮,很大,也很繁華,一般都往那裡走。”
“好!我們先去雙雲堡鎮。”
一個時辰之後,一座熱鬧的小鎮出現在三人面前,此時日近西山,暮色漸昏,跑了一天後,兵燁早已累得頭昏眼花,加上心情不好,精神也差了,再也支持不下去了,找了間旅店隨便吃了兩口,之後倒牀便睡。
“他也真可憐。”硯冰朝牀上看了一眼,感慨地搖了搖頭。
斬風能感受到兵燁的焦慮,上次接獲流千雪失蹤的消息,他同樣也是失魂落魄,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有足夠的力量,而兵燁的實力卻不足以保護心上人,這也許就是落落寡歡的最大原因。
硯冰沉吟道:“整件事太奇怪了,如果雅雅本身沒有利用的價值,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使一方勢力千里迢迢來抓她呢?不會僅僅是因爲她的親事吧?”
斬風搖頭道:“線索太少。”
硯冰輕嘆一聲,道:“如果我們能早到兩天,也許一切就不一樣了。”
“沒有如果。”
“算了,你也休息。”
話音剛落,兩人眼前的空間突然扭曲了,昏昏的旅店房間變成了巨浪濤天的大海,耳邊還傳來轟隆隆的巨濤之聲。
這是怎麼回事?
斬風擡眼望去,廣闊無邊的海面上正捲來一排濤天巨浪,有數十丈之高,任何人見了都不免產生強烈的震撼感和壓迫感。
幻象!一定是幻象!
雖然經歷了太多的神奇,但斬風對於現實依然保持着清醒與冷靜,旅店絕不會變成大海,除了幻象,再也不可能有別的解釋,眼前突變的景象在警告他,有人做了手腳。
是誰在施術?居然能產生這種逼真的幻象,實力非同小可,半夜三更,對我們施展幻術,一定有所企圖。
難道是……
幻象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但如此逼真的幻象卻是第一次經歷,除了視覺外,還有聽覺,更加說明施術者的實力。
而且,眼睛被幻象所惑,耳朵也被矇蔽,真實世界的一切都無法察覺,如果有人想趁這個時候行刺易如反掌,硯冰和兵燁都在屋內,必須立即破解幻象,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想着,他閉上了眼睛,希望這樣可以免去視覺的干擾,然而強大的幻術並沒有結束,剛纔所看見的景象又在腦海中延續,海浪聲也在耳邊迴盪。
好高明的手段!難道是仙人出現了?斬風不能不爲之動容。
片刻間,幻象忽然又變了,巨大的海浪化成了一隻黑色的霧狀惡魔,一對長長的黑爪在空中飛舞,銳利的爪尖似可撕開任何生物,血盆般的嘴大張着,似要吞噬一切,換了膽小的人,此時早已被嚇傻了。
斬風雖然不懼幻象,卻不能不顧及施展幻術的人會趁機偷襲,無奈之下只好施展出“死環”,無形的死亡漣漪從他的身體開始,一圈圈向外擴散,把三丈之內都納入控制範圍,除非對手有能力破解“死環”對心靈的衝擊,否則絕不可能行刺成功。
緊接着,身邊突然傳來嚶嚀一聲,硯冰一方面要抵抗幻術,另一方面又擔心斬風,因此沒有防備,所以無法承受“死環”造成的巨大壓力,竟然昏了過去。
憑着記憶,斬風下意識地把手伸向左側,很快便觸及到柔軟的嬌軀,立即抱入了懷中。
姐姐,對不起了。
默默地向硯冰道了歉,一陣怒氣隨即涌上心頭。
任何意圖傷害姐姐的人都是必殺之人,絕不放過一個。
就在此時,房門外又傳來一聲悶哼,緊接着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幻象驟然消失,斬風立即甩頭望向牀上的兵燁,見他沉睡如常,心中大安,又低頭看了看懷裡的硯冰。
硯冰只是一時昏厥,很快就醒了過來,見自己躺在斬風懷裡,朝他嫣然一笑,輕聲道:“你的‘死環’威力越來越大了,想不到連我都受不了了。”
“對不起,姐姐。”
“沒什麼,要不是你的‘死環’,那些可惡的傢伙早就殺進來了。”硯冰搖了搖頭,撐着坐了起來,眼睛朝外瞟了一眼,神色凝重地道:“想不到會在這裡遇上伏擊,而且是絕頂的高手。”
斬風神色凝重地看着她,沉聲道:“幻象奇妙,居然深入腦海,實在不好對付,暫時我還沒想到有什麼破解的方法。”
硯冰點頭附和道:“是啊!閉上眼睛還有幻象,看來不是一般的武技,而是一種奇妙的幻術,可以直接攻入腦海,影響思考,要不是有你在,這次可要吃大虧了。”
“剛纔好像有人倒了,我出去看看。”
“嗯!小心。”
斬風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間,由於是夜晚,走廊裡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什麼也看不到,於是他又回房拿了一盞油燈,朝走廊一照,發現門口不遠處趴着一個黑影,動也不動。
“姐姐!果然有人。”
硯冰走出門看了一眼,冷冷地道:“自作孽,該殺,風,你把他弄進來,別驚動了其他人。”
“嗯!”斬風把燈交給硯冰,然後把黑影拖入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