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兒,馬踏九州的那一刻,不要給宇文家丟臉”
“是的,阿爹。”
“宇文將軍,我就將邊疆託付給你了。今日這杯酒就留到,你攻佔天子關的那一刻,孤再敬你。”
“臣必不負陛下所託。”......
沒有人能體會宇文傷此時的心情,戰功赫赫的他,指揮數十萬軍隊的戰鬥數不勝數,如今面對區區五千神騎軍,卻第一次有了未戰先敗的感覺。過往的種種在腦海中,如夢幻泡影一般,悉數而出。
多年的籌備,多年的等待,終於有機會去完成這個看似冒險的計劃。可是一切都失敗了,青州城就像一顆釘子一般,將宇文傷強悍的內心,紮了個透心涼。連日來的戰鬥沒有打垮青州城的守軍,卻撕碎了宇文傷必勝的決心。
沒想到從軍這麼多年,也有心甘情願做棄子的時候,宇文傷不僅感慨人生真是大起大落。戰場上分神本就是大忌,宇文傷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收斂心神,最後一戰,也要打的漂漂亮亮的。
兩軍對峙,氣勢強者必定先聲奪人。神騎軍長途奔襲,幾進幾齣,打出了自己的威風。狼騎歸主,破釜沉舟,背水一戰,兩邊竟然都沒有率先出擊,證明他們都在審視着對手,誰都沒有一戰必勝的決心。
此時不遠處的一座小山坡上,裴明河也在神色凝重的注視着戰場。一旁的明一正努力的休整,試圖恢復到全盛的狀態,畢竟少主要宇文傷的人頭,全盛的明一尚且不敢說是宇文傷的對手,更何況如今,明一外傷內傷不計其數。
“就算你死在戰場上,我也不會留你一具全屍。”裴明河心裡默唸道,但是他有預感,宇文傷不會這麼輕易的死在裴文手上。
裴明河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但是九州與草原的世仇,父親被重傷的元兇,青州子弟兵的性命。這幾筆帳加起來,裴明河都不允許宇文傷死的像一個戰士,絕不允許。
神騎與狼騎還在對持,裴文並不擔心這些人能掩護剩下的部隊撤走,他率領的的騎兵先行趕到,後續還有一萬的部隊,這些殘餘是怎麼都不可能逃走的。但是裴文是個瘋子,不僅打仗如此,武道一途上亦是如此。
“宇文傷,你可敢先與我一戰?”裴文單騎出了陣列,手中利劍遙指宇文傷,緩緩的走向兩軍中央,向宇文傷發出挑戰。
宇文傷看着年輕的裴文,眼神極其銳利,一年前就聽聞裴文要破鏡衝擊天級了,看樣子傳聞是真的,可是自己沉浸天級巔峰多年,難道裴文真不怕死。
“黃口小兒,想死那就來吧。”宇文傷抖動着鎧甲,也跟着一騎向中央走去,邊走邊散發着沖天的殺氣,氣勢之強,裴明河覺得幾可與燕十三匹敵了,看樣子如果宇文傷專心武道再幾年,武聖並不遠了。
長刀拖地,一道刀痕從狼騎陣營一直延伸到中間,宇文傷在蓄勢,既然裴文給他這個戰前斬將的機會,那麼宇文傷肯定不會放棄,第一擊一定石破天驚。
可是裴文怎麼會讓宇文傷的如意算盤打響,就在宇文傷快靠近的時候。裴文嘴邊一個冷笑,雙腳一夾馬腹,竟然率先出手了。
因爲距離太近,拍馬就趕到了,沒有人想到,裴文由靜轉動,速度如此之快,而且時機抓的如此好,選在宇文傷蓄勢快好的時候。
裴文的第一劍並沒有衆人所想的那麼威力巨大,甚至連劍上蘊含的勢也十分微弱,難道裴文在自殺?但是宇文傷卻變了臉色,他發現裴文的戰鬥天賦比想象中的要優秀太多,這一劍正是刺向宇文傷出刀最困難的位置,如果這個時候抵擋,宇文傷根本無法使出全力。
但是宇文傷並沒有思考過多,既然不好守,那就進攻。雙手運起內勁,舉起長刀,直接劈向裴文。“我就吃你一劍,可你敢吃我一刀嘛。”宇文傷的刀如其名,出手不僅傷人,也傷己。
“七傷刀嘛。”裴文暗歎道,果然是不講理的刀法,用輕傷換重傷,用重傷換致命。宇文傷的家傳絕學,沒人敢小看。
裴文手中內勁吐出,如劍鋒逆轉,再次刺向宇文傷的手腕,這次劍勢不同剛纔那一劍,這絕對是蘊含龐大內勁,劍氣之強,懾人心魄,如果被刺中,不僅雙手難保,就連面門也會被劍氣重創。
宇文傷也看出來了,裴文的劍法跟他的兵法走的是兩個路子,兵法剛猛有力,劍法輕巧靈動。如此矛盾的氣質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還能取得如此成就,真的是天才,裴家有此人,真是北魏之不幸。
“既然你要走巧,那我就以力相逼。”宇文傷不想跟着裴文的節奏而動,決定用絕對的實力逼迫裴文跟他正面硬拼,無論是經驗與內勁,宇文傷都自認自己強於裴文。
“鬼哭狼嚎。”宇文傷大喝一聲,長刀帶着異常悽慘的哭叫聲劈向了裴文。刀勢強勁,如一條光柱一般向裴文襲來。
但是裴文笑了,宇文傷如他所料的一樣,以力相逼了,宇文傷自以爲能打亂裴文的陣腳,其實一切都如裴文預料的一般,柔風細雨劍要的就是對手出全力。
裴文一個縱身飛離開了坐騎,劍尖輕點宇文傷長刀的刀背,隨後猶如毒蛇一般,劍身竟然緊貼住宇文傷的刀身,不僅阻擋了宇文傷的繼續發力,而且裴文這一劍速度太快,劍尖劃過宇文傷的手臂,一道血跡飛濺而出。
短短的一個交錯,看起來宇文傷每招都是那麼氣勢磅礴,看的人賞心悅目。但是沒想到的是,竟然是裴文最先取得戰果。裴文一個翻身,回到坐騎上,嘲弄的看着宇文傷。
“柔風細雨劍?這不是你們裴家的劍法,沒想到裴家最傑出的將領,學的竟然是殺手的武功。”宇文傷看着手臂上的細長傷口,還好及時躲開,沒有被傷到筋骨,這個裴文的武功太狡猾了,讓自己天級巔峰的實力無法正常發揮,反而束手束腳的。
“誰告訴你,裴家人就一定要死守裴家的武學,我裴家又不是武學四大家,能學習到謝雨樓的鎮樓絕學,何樂而不爲呢。”裴文淡淡的說道,家族的觀念對於裴文來說,不是第一位的,勝利纔是他所追求的。
兩人的比試,從開始到結束,發生的很快,甚至很多人感覺一個恍惚,就看到兩人又分開了。但是裴明河卻看得如癡如醉,兩人的招式是兩個極端,雖然裴文看起來技高一籌,實際上,只是裴文的戰術運用合力,在兩人都是天級的情況下,裴文引導着宇文傷,並且壓制了宇文傷的全力發揮。
世界如此之大,生活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無論是戰術,武道,甚至是心理的把握,裴明河都覺得自己還有太多東西要學了,這種等級的小小比試,已經讓自己受益匪淺了,如果是武聖之間的戰鬥呢,裴明河不僅有些神往。
一旁的明一沒有觀察戰鬥,卻一直看着裴明河,縱使天賦異稟,但如果沒有這種善於觀察,細心學習的態度,裴明河也不會成長的如此快,加上他那堅定無比的意志,明一相信,裴明河遲早也會震驚九州的,明家也必將登上這個時代的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