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北方兩大州之一,雖然不像袞州一般,緊靠草原,每天都有小型局部的戰爭發生,但是偶有穿過邊境,被打散找不到組織的北魏輕騎,在青州的邊緣大肆殺戮,做最後的瘋狂。
這個地方也是裴明河一直成長的地方,其實他並不瞭解這個地方。就像他現在看着眼前,已經被劫掠過的小村鎮,大火吞噬了百姓居住的小屋,倖存的人麻木的看着死去親人的屍體,眼淚早就流乾了,生活的殘酷讓他們除了默默的承受,找不到別的辦法。
所以青,袞二州的百姓與胡人是死敵中的死敵。兩軍相遇,從來就沒有過俘虜,因爲投降的下場更慘。最近一次大戰是三十年前,裴明河聽他母親提過,那一戰,裴家老一代除了家主,全部死在戰場上,第二代中,也死傷慘重,母親最大的一個哥哥,也死在了這場戰役中,兩州人口更是減少了四分之一。
但犧牲沒有白費,就是用人命去推,也要死死的將胡人抵擋在天子關外。據說那幾年,那一片地方長出的草都是紅的,地下全是屍體。
“該死的胡人,當年就應該把他們全部滅絕。”明一憤憤的說道。他常年呆在南部,哪裡見過如此慘景。其實這不過上千年來,胡人與九州人互相殺戮的一個小縮寫而已。兩幫人早就結下了死仇,化解不開的,遲早不是胡人征服九州,就是九州人橫掃整個草原。
也許是老天看到這幅慘劇,也不忍心。稀疏的小雨落下,打溼了人的身體,熄滅了房屋的大火,卻拯救不了逝去的生命。
裴明河長嘆一口氣,對明一說道:“如果不是裴家死死的釘在北方。胡人早就殺入內地,代代裴家人,在戰場上奉獻着自己的生命,這也是我最佩服裴家的地方,或許裴家沒有絕頂高手,但是裴家用鮮血與忠誠,保衛了九州。走吧,會有人來幫助這幫百姓的,我們要趕回青州,親人們都擔心我們呢。”
沒有人知道裴明河此時雙拳緊握,身爲一個在青州長大的人,知道在這片大地上,青,袞二州的人揹負了太久,也許自己無法改變這種局面,但他一定要去做。不爲別的,就爲熱愛這片土體,卻獻出生命的人。
沉默的一羣人,騎着馬,目光顯得更加堅毅。這不是南部,這裡到處都充斥着戰鬥的餘韻,每一片土地下面都是鮮血與屍骨。在這裡生存下去,本就是一種挑戰。
青州城到了,看着青州最大的城市,城門處來往的商販和馬隊,都顯現出這裡的繁華。裴明河第一次放鬆下了自己緊鎖的眉頭,家到了,青州,我回來了。
城門口的士兵看着一羣騎着馬的,帶着武器的裴明河一羣人,並沒有多少緊張。這個地方民風彪悍,自古出勁旅,打了這麼多年仗,可以說全民皆兵的地方,像裴明河他們這樣打扮的人很多。
看守的士兵檢查過裴明河的證件後,就放行了,小聲的說道:“這名字怎麼這麼熟悉?裴明河,好像在哪聽過?啊,青州之恥!。”聲音一下沒守住,過往的人都看了過來。
“什麼青州之恥呀?”“這你都不知道,裴家五少爺,就是青州之恥。”
守門的士兵隊長趕緊過來,賠禮道:“對不起,五少爺,不知道是你,小的該死,饒過他們吧。”裴明河沒有在意這些,反正也說了這麼多年,擺擺手:“沒事,你們繼續吧。”說完瀟灑的回頭,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
“這麼有風度?不像是傳聞中的那麼壞呀。”“是呀,謠言果然不可信,裴家五少爺將來也是要去保護我們的,怎麼能這樣說他的呢。”
看到裴明河的行爲,民衆又誇開了,果然百姓永遠是最天真的人。
可是事情往往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美,阿吉看着裴明河說道:“家主,你的名聲原來這麼差?你都幹了些什麼啊?”
聽到阿吉的話,本就很受傷的裴明河,越發的遭受打擊,咬牙切齒的說道:“說了有人的地方叫我少爺,我能幹什麼呀,不就是幹了點年輕人都愛做的事嘛,你管那麼多幹嘛。”
“什麼叫年輕人都愛做的事?家主以前不是不能練武嘛。”阿吉接着問道。裴明河看着阿吉,心想是不是應該掐死這個小子,
“你故意的吧,你以爲誰都和你一樣是個練武狂呀,趕明把九兒介紹給你認識,兩個都是武癡,一定會成爲好兄弟的。”裴明河擺手示意,不想再跟阿吉討論了。
青州還是那麼的繁華,裴明河一邊爲血騎的人介紹,一邊考着青州城的點點滴滴。這很正常,到了自己的地盤,當然是各種自豪。但是裴明河發現,這幫血騎的人卻沒有關注那些繁華的商鋪,甚至是自己強烈推薦的青樓都沒多看一眼,而是在看一些小道和隱蔽的地點。
聽到血騎一幫人交談的話題時,裴明河更加無語了。
“我覺得在醉仙樓這個地點設防,沒有五次衝鋒,根本拿不下來。”
“你看那邊,天橋下適合騎兵衝殺,如果遇到厲害的人,還可以遊鬥。”
這幫血騎營的人,竟然在討論青州城的各種地點應該用何種戰鬥方式,真是一幫戰鬥狂,難道就沒有人與自己一樣,不能不好好享受生活嘛。大受打擊的裴明河,閉上了自己的嘴,只是習慣的打量着路邊的姑娘,沒辦法,以前做習慣了,這是個好習慣,還是要繼續保持的。
突然前面的姑娘動了起來,三五成羣的往前面趕去。裴明河心想:“靠,一定是那個騷包又出來了。”
果然前面的圍了一個大圈,都是年輕的姑娘,還不時傳出:“三少,畫的的好漂亮呀。”“三少爺,也給我畫一張嘛,你上次都答應了人家的。”
真是出來視察的裴仁,裴三少爺。他現在幫父親做事,主管城內的城防軍,每天都要出來巡邏街道。一幫小姑娘天天跟他打招呼,後來發現裴仁脾氣好,又擅長丹青,每次遇上都央求裴仁畫畫。
“這畫的是什麼呀?還不如在下給姑娘畫呢,裴仁他不懂繪畫,我可是非常熱愛藝術的。”說話的正是裴明河,他正對着那個要裴仁畫畫的姑娘說道。
卻見那姑娘理都沒理自己,只是鄙視的看了一眼自己,說了句:“你以爲你是誰呀?”再次遭受打擊的裴明河,感覺胸腔有口老血,隨時都要噴出。
一邊拉走好奇的明一一夥人,一邊嘆氣的說道:“現在的小姑娘,真是越來越浮躁了,不懂藝術,寂寞啊。”裴仁早就看到了裴明河,沒有說什麼,只是打了個手勢,表示有空再聊,裴明河點頭示意了一下。
然後迅速的拍了一下旁邊的姑娘翹起的臀部,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飛快的說:“阿吉,你怎麼能這樣,我說過對待女生一定不能下流。”然後飛快的跑了開來。裴仁無奈的搖搖頭,這個兄弟雖然有些變化,但好像性格還是那麼的“活潑”。
一羣人離開了熱鬧的街道,來到了清河邊上的居住區,來到裴家大院子停了下來,看着上面清晰的“裴府”二字,裴明河感觸良多,這次回來恍如昨天,但一切都有了變化,自己不再是過去那個沒有未來的裴明河,而是揹負明家命運,力爭武道巔峰的明家家主。懷着忐忑的心理,叫阿吉上去敲門。
大門旁邊的側門探出一個頭,家丁問道:“誰呀?有沒有上門的帖子?我們可隨便不見外人的。”
“是我,開門。”裴明河微笑道。
“少爺,少爺回來,快去通知夫人。”聽到熟悉的身影,家丁連忙打開了大門。
跨進門口的一步,裴明河突然想到,也許自己在家裡呆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