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魯東軍守角山長城,石門寨吧;這二十里角山,四里石門寨,我這3000兵馬,勉強能夠顧及過來。”
隨着王連三開口說話,剩下幾人都暗罵卑鄙,不過也同時反應過來,現在不是請客吃飯比客氣的時候。
這事兒就是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可不能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我守南翼城和威遠城,威遠城雖然易守難攻,可是我的兵少,手裡只有兩百來條步槍。”
在這個生死時刻,連順也顧不得徐邦道了,趕忙把剩下唯一的兩處安全去處佔牢。
“那老夫就守東羅城,牧營樓,臨閭樓。”
淮軍老將賈起勝,自有自己的驕傲,雖然心裡不恥前面幾位的做派,不過也沒有提出異議。
何長纓和徐邦道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的苦笑。
這年頭,真是要臉就得吃虧。
在遼南的時候就是這樣,黃仕林,衛汝成他們躲在旅順,前面就何長纓,徐邦道,江自康三人頂着。
現在又是這洋!
“二位將軍可有異議?”
唐仁廉對這種安排還是比較滿意的,王連三的魯東軍是客軍作戰,連順不但兵力薄弱,而且畢竟是八旗將領,把他推到前面死戰,也不合適。
賈起勝,何長纓,徐邦道三人,出自北洋,山海關南邊的直隸就是他們的防區。
而且賈起勝,何長纓手裡槍械完備,握着四營盛軍,一營仁字軍。
在唐仁廉看來,這風險最大的頭陣,就應該他們守衛。
何長纓又看了徐邦道一眼,見到徐邦道帶着一絲憤懣朝他微微點頭,就有些無奈的說道:“北翼城,西羅城,我和徐將軍可以聯手防守;不過必須給我們囤積二十萬斤軍糧,一百萬發子彈。”
聽了何長纓的話,賈起勝心裡一動,開口說道:“我們也一樣,十萬斤軍糧,五十萬發子彈。”
“好,老夫會稟明督憲,一定會滿足三位將軍的要求。”
這些要求,對於現在缺少彈藥的山海關營務處來說,確實有些爲難,不過對唐仁廉來說只是爲難而已,並不是做不到。
“哈哈,今晚我做東,給衆將軍接風。”
山海關守尉白濟高興的笑了起來,有了前面這5000士兵守着,自己在後方顯然要安穩很多。
“以後吧;軍務緊急,還請白守尉現在就去下令部屬,撤出北翼,西羅城。”
面對着這些噁心的傢伙,何長纓真是沒胃口吃飯,日軍爲什麼在朝鮮,遼東,把這數萬清軍打成死狗?就是因爲這些自私自利,貪生怕死之輩,太多了!
關外,抗倭軍山海關團大營。
何長纓,李經方,劉明陽,黃博傑,徐邦道,五人站在大營裡,看着白濟的旗兵鬧哄哄的撤出關外三城。
“安之,這場仗,可不好打!”
李經方嘆了一聲,凝重的說道:“羅營長那裡已經探明,日軍先頭部隊攜帶了十八門重炮,還有八九千的步兵;假如山海衆將齊心,也不是不可守衛,然——”
李經方下面的話沒有說出口,但是衆人都聽得懂裡面的意思。
按着何長纓的心意,他最想守的就是角山長城和石門寨,這樣在必要的時候,他可以主動出長城,進行偷襲攻擊。
不過相對於那些不要臉的大清將軍們,他還是太嫩了,結果現在陷進了圍城之中。
“山海關經過幾百年的反覆加固,無論主城,還是各個副城,都不是日軍重炮能輕易轟塌的,說到底,還是人的問題;事已至此,就好好的打一場守城戰吧。”
何長纓對負責後勤的李經方說道:“給徐軍門撥付六百支村田步槍,等到一百萬發子彈送到,撥給二十萬發。”
“何老弟,夠意思。”
徐邦道一聽到送他六百支步槍,頓時眉開眼笑,有了這些槍支,他的部隊幾乎就能完全武裝起來。
這仗雖然依然兇險無比,可是手裡有了傢伙,總不會坐以待斃不是?
“徐哥,我這也是爲自己;這兩座城池,想要守住,你我這3500人,就只能拿命來搏了。”
望着漸下的如血殘陽,何長纓的心情並不是很好。
他其實是一個很珍惜自己生命的人,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輕易的把自己陷入死地之中。
在平壤城的時候,他就在日軍合圍之前,先一步跳了出去。
“唉——,還是逃不過啊。”
何長纓暗暗嘆氣:“可是這城,總得有人來守吧?”
夕陽漸落,夜色來臨。
賈起勝站在臨閭樓西角的臨閭樓上,望着北方無盡的黑夜連山。
“軍門,唐仁廉,王連山他們真是太無恥了!”
賈起勝的副將範文禮,一臉的怒氣。
“老夫戎馬三十一年,吃了皇上三十一年的俸祿,今天就是把命擱在這東羅城,也是值了,而且可保你我子孫富貴;”
賈起勝淡淡的看了範文禮和身邊的三個營官一眼::“葉志超,衛汝貴,呂本元,孫顯寅,黃仕林,龔照璵,都在刑部大牢關押着,聶桂林正在押送回京的路上;他們的家產已被封存,父母,妻子,受盡天下人的恥罵,衛汝成已經被抄家;好好想想吧,在看看鄧世昌家人的榮耀,不爲自己,也要爲自己的子孫想一想。”
賈起勝的話,讓身邊的幾個清軍將領心顫。
他們都是三四十的壯年,正是下有兒女,上有高堂,對他們來說,死固然可怕,然而連累家人,纔是更可怕的事情。
“現在在山海關,咱們三營,撥給何長纓的兩營盛軍,夏青雲那一千武毅軍,王連三的三營老營,算得上是精兵,其餘皆不堪;咱們不守東羅城,你們說讓誰來守?”
賈起勝回望了一眼南方,在那遙遠的千里之外的合肥南鄉,自己居然有十幾年沒有回去了。
不知道這場大戰之後,自己還有沒有命回去。
或者,是自己的靈柩回去。
遼南,旅順。
“團結就是力量,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
在夜黑晚飯之後,所有的旅順諸軍,都自覺的開始了抗倭軍的軍歌拉練。
無論是一臉無所謂的薑桂題,還是一臉不爽的程允和,或者徐邦道的拱衛軍,連順的捷勝營(300旗兵除外),在部隊糧食吃完了以後,都不得不接受陳世杰奇怪的條件:唱軍歌。
每天老老實實的早,中,晚,唱軍歌,就着鹹菜有飽飯吃。
三天一小比,七天一大比,哨與哨之間的歌唱比賽。
贏的哨有肉吃,有雞蛋供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