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北進,日軍第九旅團本部及第11聯隊2大隊,第21聯隊1大隊,近2ooo餘兵力駐留在平壤,肅州,安州一線。
負責沿途驛道的安全,徵收當地百姓的物資,以及繼續對朝鮮境內的清軍游擊隊進行清繳。
而第九旅團所隸屬的炮兵,工兵,騎兵,野戰醫院;
還有奧山義章少佐的第21聯隊3大隊,原本跟隨師團本部行進的第11聯隊3大隊,跟隨第十旅團的第21聯隊2大隊。
全軍共35oo餘兵。
則是在副旅團長小松崎力熊大佐的率領下,跟隨第一軍主力,北進鴨綠江畔。
第二天清晨,除了駐留永川的第21聯隊3大隊奧山義章部的近千兵力,徵清第一軍本部全軍拔營,直奔義州而去。
而當宋慶的告急電報到直隸總督衙門的時候,甩手掌櫃李鴻章幾乎連看都懶得去看,嘴角帶着一絲冷笑,直接讓電報局往京師。
不久後,看到電奏的光緒帝,頓時勃然大怒,回諭斥責宋慶道:
“朕已得西洋友人準信,倭夷在朝不過區區兩個師團,兩萬餘人而已;且分兵防守漢城,仁川,平壤,安州各城,已耗數千,鴨綠江南岸最多有一萬過半的倭夷;爾等三萬大軍,以逸待勞防守天塹,何來告急求援之詞?望爾等奮勇殺敵,不得懈怠推諉;否,定將嚴懲不貸!”
在朝堂之上,光緒口訴回電之後,心中依然恨恨不已,把龍椅拍的‘啪啪’作響的怒吼道:
“現在嫌兵少了,前兒硬生生的把依克唐阿和倭恆額的八千練兵往東北上游攆,威脅朕說‘若幫辦、將軍同駐於此,兵勇參雜,恐又蹈平壤之轍’!難道他宋慶都忘記了麼?”
羣臣皆無語。
在朝堂內的大臣們,哪一個不是七竅玲瓏心的人物。
不然在這億萬民衆,數萬大清官僚的海洋裡,能爬到今天這個頂尖的地位?
期間不知躲過了多少的暗箭,也不知道用了多少的暗箭,把自己的政敵和攔路石給撂倒。
對於上面小皇帝的槽蛋性子,羣臣那是個個都是摸得一清二楚。
——熱血衝動,做事不計後果,單憑喜怒用事,而且小心眼,待人苛刻嚴酷,眼裡容不得一點沙子,還十分的愛揪話把兒,十分的記仇。
所以在這個時候,沉默是金啊!
遼東,鴨綠江防線。
在宋慶得到京師的回電的時候,正是1o月22號的清晨,此時日軍第一軍的隊伍,正在浩浩蕩蕩的進駐對岸的義州城。
站在鴨綠江右岸,看着對岸那遮天蔽日的隊伍,再看看手裡的斥責電報,宋慶氣得直想罵娘。
——這他娘地是一萬過半的隊伍麼?
裡裡外外,少說也有三萬出頭的兵力!
現在的宋慶,總算是慢慢的體會到了,之前葉志在平壤城時的那種彷徨和無助。
然而,那時的葉志還能去電跟中堂訴訴苦,兩句牢騷。
而他宋慶自從杵逆了中堂放開鴨綠江沿岸,全力結防岫巖,鳳凰,寬甸一線的暗示。
先擇遵從皇上的諭旨,重兵壓境鴨綠江北岸聯防。
在往日裡幾乎一天三電令的中堂,頓時就完全沉默,這些天除了轉呈朝廷的旨意,不再有一封電令到九連城。
宋慶知道,中堂這是對他有看了。
然而這個北洋眼看就要倒了,中堂你都是要告老的人了,何必讓北洋衆將跟着你一起倒黴?
要知道大夥兒可都不是光桿一個,家裡都有着一大家子老婆孩子。
還想在翹辮子之前,再爲孩兒們的前程加把助力。
再說三萬大軍,面對着倭夷的進攻,主動放棄國門,這個罪名,老夫我也承擔不起啊?
“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不起天塌下來當被子蓋;老夫都快八十進棺材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宋慶惱怒的低嚷了一聲,騎上大馬,轉身朝着軍營奔去。
鴨綠江左,義州城。
再義州城外,日軍第一軍就匆匆劃分了各部的防區營地。
第一軍軍部坐鎮義州城,步兵第十旅團在城內駐防。
第三師團司令部與第五旅團,駐紮在城南所串館鎮。
第五師團司令部與第九旅團北進部隊,駐紮在義州城東的鐵山周邊。
第六旅團駐紮在義州城東南的宣川口一帶。
騎兵第三,第五大隊佈防在義州城北,防止有清軍從上游安平河口,蒲石河口一帶渡江,南下偷襲。
炮兵第五聯隊第三大隊殘部,因爲獲得了平壤城清軍火炮的補充和第一第二炮兵大隊的兵力調配,算是勉強恢復了六成軍力,在義州城外的江畔沿江一字擺開炮陣。
而炮兵第五聯隊的第一,第二大隊,炮兵第三聯隊的三個炮兵大隊,則是把全部的火炮架在虎山和九連城對岸之間的,義州城北三裡的江畔高地上面。
把整個九連城,葦子溝,虎山,栗子園,全部置於日軍的有效射程之內。
躊躇滿志的山縣有朋大將,在進入義州城後一刻都沒有歇息,在一羣將佐的簇擁下,登上了義州城東北角小山上的統軍亭。
山縣有朋和日軍衆將軍,舉目遙望着鴨綠江對岸的地勢形勝,一覽無餘。
只見江對岸的九連城,旌旗如林,隨秋風而飄揚,城外的清營和城牆上的炮壘點綴其間,皆歷歷可數。
放眼朝西南望去,在羣山層疊的山腳,綠帶子似的鴨綠江右岸一線,星星點點的點綴着清軍的江防營頭,一直朝着無盡的下游安東縣逶迤而去。
再往上游眺望,靉河口兩岸的清軍營房密佈,各色旌旗招展,一簇簇身穿紅衣軍服的清軍,尤爲醒目。
再往上游看去,虎山臨江的五道溝,栗子園,也盡收眼底。
“拿紙筆!”
山縣有朋興奮的大吼一聲。
知道號稱‘臭詩簍子’的山縣大將有着這個癖好,在登臨統軍亭之前,立見尚文就讓副官准備好了筆墨紙硯。
聞言,立見尚文嘴角輕輕的抽動了一下,稍微掩飾了一點自己的鄙夷,讓屬下把文房四寶整齊的擺在統軍亭的石桌上面。
“對峙兩軍今若何?戰聲恰似迅雷過;奉天城外三更雪,百萬精兵渡大河。”
山縣有朋搖頭擺腦的邊吟邊寫,這詩他在離開平壤北進之時,就一路的在推敲揣摩,就是爲了現在這一刻。
隨即一副很不雅觀的四不像的毛筆字,歪歪扭扭的出現在雪白的宣紙上面。
“好!”
衆將佐繃着臉,紛紛鼓掌叫好,讓山縣有朋更加的滿意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