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順安驛方向傳來的密集槍聲,緊緊的撩撥着騎兵連每一個士兵的神經。
然而在一陣驟雨般的槍聲爆響過後,隨即就快的停緩下來,不久就變成了零星的槍聲,然後漸漸停歇。
“我幹,這是怎麼回事?”
段熊波詫異的望着順安驛方向,不過隔着幾道丘陵,看不到那邊的情形。
“要不我領一隊騎兵過去瞅瞅?”
騎兵連一排排長左光輝提議着。
“等着;萬一暴露了,日軍棄馬跑進山裡,反而更麻煩。”
吳威揚納悶的說道:“不會是他們已經全殲了日軍的騎兵中隊吧?”
“這還真不好說;”
段熊波驚疑不定的說道:“聽說老魈溝那次,害的三連,狙擊排,還有奉軍他們爬了半夜的大山,結果在山下毛和李振華一分鐘就團滅了那些日軍,折騰的他們還得摸黑下山。”
“嗒嗒嗒——”
前面山腳路拐彎處傳來一片馬蹄聲。
“來了!”
段熊波頓時大喜,低吼道:“準備出擊!”
驛道上一陣騷動,所有的騎兵都雙腿加緊馬腹,雙手平舉步槍瞄準路口,等待着那激動人心,波瀾壯闊的一幕。
“嗒嗒嗒——”
隨即從山腳路拐彎處衝出來五匹戰馬,上面幾個日軍嘰裡呱啦的大叫着什麼。
“聿——”
這五個日軍騎兵,一衝進山彎,正慶幸的大叫着還好後面的清軍沒有騎兵,讓自己這一伍南路警戒哨的五人逃出了險境。
就驚駭的看到前面的路上,居然堆滿了清軍的騎兵。
“拖嘛咧,拖嘛咧!”
日軍騎兵小分隊的伍長秋山義兌大吼着拉停戰馬,耳朵邊聽到一片槍響,身上一片劇痛,頓時兩眼一黑,翻身栽下戰馬。
硝煙過後,只一個齊射,五匹戰馬上的日軍全部中槍落地身亡,只有戰馬在驛道上不安的嘶鳴着。
打完了這一輪的齊射,騎兵連的士兵個個都是意猶未盡的眼冒精光。
這個時候,他們纔算稍微體會到了一點點步兵們在眉飛色舞的談論洞仙嶺大捷時,那種難於言表的激爽。
“這就沒了?”段熊波失口驚叫,“虧我砍了這麼多的樹做成拒馬樁,還特意把格林炮蓋了厚厚的樹枝隱藏!”
在武備學堂的學員隊長裡面,段雄波是比較低調而不張揚的一個。
可是來到朝鮮這麼久,整個騎兵連直到今天,纔有二十來人有機會打了一個齊射。
然後戰鬥就結束了?
段雄波和所有的騎兵連士兵一樣,鬱悶的有種被漠視,邊緣化的不爽。
西洋歷1894年9月14日下午十三時左右,經過援朝軍戰士犁庭掃穴般的攻擊,日軍第五騎兵大隊一中隊,除了在最北部驛道警戒的一伍騎兵,僥倖逃脫外,其餘全軍覆沒。
而援朝軍無一傷亡!
隨後援朝軍全軍在順安驛打掃戰場,燒火做飯。
高興的得意洋洋,鬱悶的罵罵咧咧。
但士兵們心裡面都是自內心的驕傲。
“嘭!”
隨軍記者約翰飛快的按下快門,把一片片死去的日軍定格在相機裡面,又被很多的援朝軍士兵圍上去,央求着照一張拿着各種戰利品的威猛相片,好寄回家鄉。
好說話的約翰被纏着又噼噼啪啪的照了二十多張相片,最後怕相機受不了,才停了下來。
做完了這一切,約翰就跑到了何長纓的身邊。
“營長,你們的這場戰役簡直就是一個奇蹟!”
約翰自內心的讚歎,一點也不見外的拿着何長纓的竹筒打開,拿出一支菸抽了起來:
“等回津門之後,我就把這幾場了不起的戰役寫下來,投回國內的報社,讓歐洲的將軍們也看看你們東方的戰爭藝術。”
“約翰,你別忘了老魈溝是我打的,你要把我的名字也寫進去。”
毛走過來,毫不見外的打開竹筒,抽出一支菸點上。
這傢伙吃飽了肚子,又過來混煙抽了。
所有的軍官隨即都圍了過來,吳威揚笑着問道:“下面該怎麼打?”
“現在咱們已經有了五百多匹騾馬,平壤失陷之後,清軍會全線崩潰的北逃回九連城;咱們援朝軍先不回去,尋機再吃掉幾股落單的日軍。”
現在這個形式,衆人算是都看出來平壤估計是守不住了。
而援朝軍連接打了兩場漂亮的殲滅戰,就這麼退回遼東,大家顯然都不甘心。
因此聽到何長纓這麼說,衆人都是精神一振。
“不過大量的糧食軍械物資需要先行運到安州,然後咱們去安州東面的延業湖,那裡將作爲援朝軍下一時期的潛伏地點,和日軍進行周旋。”
聽何長纓這麼一說,段熊波就有些急了:“營長你不會還讓我們騎兵連去吧?我們騎兵連乾脆叫軍夫連得了!”
“急什麼急,這場中日戰爭漫長的很,有你打不完的仗!”
何長纓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土,大聲的說道:“命令!”
“譁!”
周邊的聲音頓時靜了下來,援朝軍全體的軍官士兵們紛紛筆直站立。
“調吳副營長爲步兵一連連長,騎兵連和步兵四連士兵交叉打散,組建騎兵一連,騎兵二連,狙擊排方大海部調歸騎兵一連指揮,林雲瑜爲騎兵一連連長。”
“是!”
何長纓的這個決定非常突兀,不過吳威揚林雲瑜等人都毫不遲疑的接受命令。
“援朝軍騎兵一連,二連,步兵三連,負責押運物質到安州城內結營,部隊由林雲瑜暫時節制;在我的命令到達之前,不得讓任何人拉走援朝軍的一兵一卒,包括一匹馬一支槍一粒糧食一顆子彈;我說的任何人,包括葉志,衛汝貴,江自康這些提督總兵,膽敢闖營者,無論是誰,一律擊斃!”
何長纓望着林雲瑜,這次變動也是不得已而爲之,除了林雲瑜其他的軍官不是沒這個決斷,就是沒有這個威信。
“是,保證完成任務!”
林雲瑜大聲的回答道,滿臉都是堅毅之色。
何長纓的話讓衆人聽得心驚肉跳,個個都同情的望着林雲瑜,感覺他接手的這個活兒,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
“等到葉志這些提督總兵率隊逃離安州,援朝軍立即接手安州城的防務;其後進入安州城的哨官,營官,守備遊擊,副將什麼的,這些軍官夠三天的糧食,都給我攆滾蛋,其餘所有的士兵全部給我截留下來,等我到安州處理;不聽命令者,就地槍決!”
整整思考了一天一夜,何長纓終於決定拉下臉,趁着這個機會兼併平壤城內的各路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