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以一串沙啞刺耳的尖笑做開場,狂戰士又開始大放厥詞起來,“一千年了,我們終於獻祭了足夠多的鮮血,現在,是享受血神賞賜的時候了。芬里斯的野狗們,這是你們生命的最後一刻,來好好見證這至高無上的神蹟吧……”
他的喋喋不休被突然打斷,因爲他的腦袋掉下來了,死亡來得如此突然以至於他連最後的哀嚎都未能發出。在他身邊,裂開的巨蛋中伸出了兩隻帶着巨大鰲爪的怪異手臂,一隻剪斷了狂戰士的脖子,另一隻則剪斷了他的腰。
雖說對於恐虐的狂戰士來說,自相殘殺並非是什麼稀奇的事情——要麼是誤傷,更大的可能則是瘋狂之中不辨敵我,甚至有傳言說對付狂戰士最好的辦法就是放着不管,等他們自相殘殺全部死掉就好——但眼下這個場景實在還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好強,之前我們整隻小隊加上一部無畏機甲都沒能圍住幹掉的狂戰士,居然在轉瞬之間就毫無反抗能力的被殺死,這就是所謂惡魔親王的力量嗎?看來弗爾海姆說的沒錯,我們這些人似乎真的不是他的對手,能把他拖在這裡等待艦炮轟擊已經是非常理想的狀況了。
兩隻粗壯的手臂漫無目的的胡亂揮舞着,尋找下一個犧牲品,同時,從那個巨蛋的縫隙中又長出一些觸手,其中幾條將狂戰士的頭顱與兩截身軀捲起,拖進那縫隙之中,繼而整個巨蛋一陣蠕動,彷佛在咀嚼。
我曾經見過那些變異嚴重的墮落者,包括由混沌星際戰士進一步變異變成的附魔者,觸手和鰲爪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新鮮玩意兒,其他的諸如獸爪、蹄子、角、鱗片和外骨骼等異象也是層出不窮。變異能夠帶來極爲強大的力量,這我也曾經親眼見證,但像眼前這樣壓倒xing的力量優勢,依然遠遠超出了我的經驗和想象,帶給我無以倫比的震撼。
難道此時此地就我將榮耀終歸?雖然沒做什麼心理準備,可仔細想想,身邊有來自太空野狼的最jing銳的戰士與我並肩,對手是混沌之中最爲可怖,已經屠戮過千萬帝國子民的墮落者,進一步**則是對帝國更大的威脅,一個真正的高等惡魔,能與這種敵人同歸於盡,可與說是一個帝國防衛軍士兵最大的榮耀了吧?這次是真的值了!
不過我的野狼同伴們卻沒有即將迎接犧牲時應有的嚴肅,反而又在說笑起來。
“要打賭麼?來猜這玩意兒究竟能孵出個什麼來。我覺得可能會是長長的一條,像他們的原體弗格瑞姆那樣。”灰獵多澤維爾說。
羅勒戈索擡手敲了他同伴的腦袋一下,“你小子學習的時候一直在瞌睡吧?弗格瑞姆那是帝皇之子的原體,吞世者的原體是安格隆。”
“那安格隆升魔後變成什麼樣了?”多澤維爾反問。
“我怎麼知道,那種文檔不是我們這種人所能接觸的好不好?反正不可能像條蛇就是了,就算是變成個蛋的可能xing也會更大一些。”羅勒戈索凝視着那個巨蛋,“不過這傢伙胃口還真不錯,真不愧吞世者之名,那麼大的東西都能一口吞下去,之前我們見到的所有吃人怪物好像都是啃着吃的。”
“你忘了咱們家鄉的克拉肯?那玩意兒也是什麼都能生吞的啊,而且恰好都長着觸手。”多澤維爾喉嚨間發出很響的吞嚥聲,“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好好大吃一頓燒烤克拉肯了。看那傢伙吃得多麼痛快。”
“是啊,你一說克拉肯,我也有些餓了。上次吃東西距離現在多久了?我們從休眠中甦醒後就一直在戰鬥沒來得及吃飯是吧?”羅勒戈索也摸了摸肚子。
聽他們這麼一說,我頓時也覺得餓。距離上次吃東西已經過去差不多七八個小時了吧,雖然壓縮乾糧很難消化,但戰鬥也是極爲消耗體力的,而且在這沒有ri出ri落的太空中,人本身的時間觀念變得有些紊亂,得不停的看錶才能意識到時間的流逝——不對,現在應該不是考慮那個的時候吧?我剛剛好容易才凝聚起來,準備面對死亡的意志已經蕩然無存了呀!
覺察到我的神態,羅勒戈索拍了拍我的肩膀,用力之大幾乎讓我跪下去,“看得出來你也餓了是吧?等這裡打完,回頭我們去冰霜之牙號上去開一場盛大的宴會,有你這輩子都沒見過的那麼多的烤肉和美酒……”
“喂喂,我記得咱們的航程大大超出預期計劃,冰霜之牙上儲存的給養已經不足以開一場宴會了。”這回輪到多澤維爾給了羅勒戈索一拳,不過考慮到年齡尊卑,他沒有打腦袋,“大多數兄弟就是因爲給養不足纔不得不轉入休眠。要是再肆意揮霍的話,我們那些凡人兄弟就得餓死了,他們可不像我們那樣能冬眠。”
就在我們閒聊的時候,那個巨蛋已經停止了蠕動,它的頂端張開大大的口子,吐出叮叮噹噹的一堆廢鐵,那分明就是剛纔那個狂戰士所穿的鎧甲,那上面由千百年來血漬沉澱凝結而成的暗紅sè已經全然消褪,露出了原本那灰敗不堪的底sè,支離破碎的紋路遍佈其上——舔的還真夠乾淨的啊。
然後我注意到,腳下那原本足以淹沒腳背的鮮血,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只有巨蛋身邊周圍還聚集着小小的一灘,並且正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迅速縮小,分明是被那個巨蛋吸收了。於此同時,巨蛋周圍的血霧也變得黯淡,幾乎消失不見。
是時候攻擊了?
巨蛋中部又緩緩張開了一條縫隙,與其他那些伸出觸手與手臂的不同,這一條,裡面彷佛是一個巨大的眼睛。這個眼球剛從沉睡中甦醒,似乎對這個世界還抱有好奇,但目光掃shè過來時,我分明感受到一股無以倫比的邪惡力量壓迫下來,那是以凡人的語言不可描述的恐怖,與此同時,我感覺渾身血液都在沸騰,彷佛體內有着無窮無盡的力量,憤怒和暴虐的情緒也在我心中翻滾,讓我迫不及待的想要拔出什麼武器,將周圍的一切活物砍殺粉碎。
這是最爲純粹的,來自血神恐虐的力量。抵抗它的壓迫需要消耗極大的意志,而那種暴虐的情緒,稍後我只要發泄到敵人身上就好。
並且我發現了一個似乎挺有趣的事實,我們原先期待的是想要看到這個蛋能孵出來什麼,現在看來,原來並不是孵化,而是這個蛋就是惡魔的本體啊!惡魔親王居然是這個形狀的嗎?雖然同樣很嚇人,觸手、鰲爪還有那個長着一圈圈牙齒的圓形巨口看上去挺有殺傷力,可那圓滾滾的身子,連腿都沒有,這造型如何保證移動力?不能動的東西不就是活靶子麼?
野狼們開始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鏈鋸劍和鏈鋸斧尖聲嘶吼,動力武器也閃爍起雷光,只待符文祭司一聲令下便要上去圍攻。我卻用盡自己所剩無幾的理xing,強迫自己不要貿然上去傻乎乎的近戰。
我取出一門激光炮的部件,快速組裝起來。
激光炮是單兵所能使用的威力最大的武器之一,對任何主戰坦克都有着不容忽視的威脅能力,也正因爲如此,它在戰場上一旦暴露位置立刻就會召來敵人最強的火力報復,這也正是我的藏品中有着爲數不少的重爆矢、自動炮之類單兵重武器,但激光炮卻僅此一門的原因。我沒法拿走軍械庫中登記在冊的裝備,只能從戰場上搜集戰利品,能找到的激光炮往往都是殘缺不全的,重爆矢自動炮這些純機械製品普通士兵自己都可以試着維修一下,而激光武器是能量武器,只有專業的機械主教才能維護——經過他們一維護,所有戰利品都得登記上繳了。
就連現在我手中這門,也是炮盾和三腳架扭曲變形的殘品,好在它的炮身彷佛被帝皇祝福過,在那麼慘烈的炮擊之下甚至都沒帶上一絲刮痕。在殘留的半邊炮盾上,它曾經的使用者惡作劇般的掛上了一條封印,上面畫着一個笑臉塗鴉,和字跡潦草的低哥特語文字:
嘿,異教徒們,
看這裡!
微笑,
等三秒,
咔嚓!
我不知道那個富於搞笑天賦的士兵是臨陣逃脫了還是在敵人的炮擊下屍骨無存,但既然這條封印沒有被軍官勒令取消,也沒有在爆炸中被毀掉,我便相信它是有着存在的必要,並且帶有一定好運的。
距離如此之近,那個惡魔的身軀大得可以填滿整個機械瞄準器,但我還是再三的仔細瞄準,確保能夠jing確對準它的眼睛。不管怎麼說,那是一個足夠強大的惡魔,它的身軀凝聚了極爲龐大的亞空間能量,其強度或許遠遠超過了坦克的裝甲。
來吧,惡魔,看這裡,給爺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