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絕。”
雷恩的的話讓多數矮人一頭霧水,心想他拒絕什麼?
只有索爾格林最清楚自己的盤算,沒想到被雷恩一眼看穿,頓時失去了面對克斯塔金的那種從容,但在表面上還是保持了鎮定,勸說道:“伯爵閣下,難道你不想要一位山丘之王的效忠嗎?”
“這不是我考慮的事情。”雷恩淡然回道。
索爾格林的小算盤打得很好,他的眼力也很高明,竟然把賭注壓在自己身上,認爲自己的實力勝過克斯塔金。
只要擊敗了克斯塔金,這個山丘之王就沒有理由拒絕去新大陸了。
然而,雷恩不想如索爾格林所願。
合同契約已經簽訂了,雙方都不能反悔,但是合同上沒有規定三錘軍團的團長必須是克斯塔金。
對於雷恩而言,矮人只要履行合同派出工匠建城,三錘軍團的人數也到齊就行了。至於團長由誰擔任,克斯塔金是否被踢出至高山,這是矮人國王操心的事情,跟自己沒有一毛錢關係。
雷恩這種無所謂的態度,終於讓索爾格林着急了。
“伯爵閣下,請你爲雙方的合作大局,再認真考慮一下。”索爾格林壓低了聲音,隱隱有威脅的意思。
雷恩不爲所動,“矮人想撕毀契約嗎?”
平臺上的三位國王都是臉色一變,邁格納是對這次合作最上心的國王,又是熔岩堡的主人,連忙解釋:“絕無此意。”
“哈哈哈哈……”
克斯塔金忽然發出一陣大笑。
他用手指了指索爾格林,眼裡帶着戲謔,笑聲非常暢快,連帶着對雷恩的敵意也消除了,反而有幾分欣賞,大聲道:“伯爵閣下的勇氣與正直,讓我十分佩服。”
宮殿中的矮人也明白了怎麼回事,一個個面面相覷。
索爾格林眼看自己的圖謀就要破產,蒼老的臉龐上表情快速變換,終究還是沒敢翻臉,迫切問道:“伯爵閣下,你要如何才肯答應?”
他沒有直說答應什麼事,但是在場所有人都明白是指跟克斯塔金交手。
矮人們看着索爾格林的焦急模樣,不禁暗自搖頭。
他們根本不信雷恩的實力強於克斯塔金,傳奇高階巫師與山丘之王看似只差一個階位,實則天差地別。
同爲傳奇,也許可以越階挑戰。
但是傳奇挑戰聖階,那是隻有在夢裡纔可能發生的事情。
索爾格林陛下這次看走眼了,這位年輕的人類英雄也不可能答應,否則就是自尋死路。
就在矮人以爲雷恩要再次拒絕的時候,卻聽見雷恩說道:
“得加錢。”
“什麼?”矮人們愣了幾秒鐘,以爲自己聽錯了,隨即發出大片譁然,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索爾格林也是表情一僵,然後心中大喜。
他壓抑着自己的真實情緒,試探道:“十萬金盾。”
雷恩嗤笑一聲,這是在打發乞丐呢!他總算是領教到了矮人在財富方面的吝嗇,堂堂至高山國王,最強大的山丘之王,坐擁龐大寶藏的聖階強者,這個價格也好意思說得出口?
他的不屑表情讓索爾格林老臉一紅,所幸隱藏得比較好,咬了咬牙,低聲道:“五十萬金盾,伯爵閣下覺得怎麼樣?”
雷恩瞥了他一眼,這摳門的老傢伙!
“五百萬金盾。”雷恩不想扯皮浪費時間,直接開價,說道:“給我五百萬金盾我就出手,陛下要是還價,我馬上就走。”
索爾格林的眼睛瞪得像是銅鈴。
“五百萬金盾!”他死死盯着雷恩,雪白的鬍鬚都被氣得揚起來,似乎比克斯塔金威脅到碎星氏族的王位還要憤怒,再也不顧自己在矮人面前的國王威嚴,尖叫道:“你怎麼不去搶?”
宮殿中的數百個矮人也是目瞪口呆。
就連克斯塔金也驚呆了。
五百萬金盾,即使是對一輩子都在挖掘礦場,擁有龐大財富的矮人而言,也是一筆遙不可及的巨大財富。在場的矮人是王國中最富有的階層,然而絕大多數人的私人財產,都不到五百萬金盾的一個零頭。
能拿出這麼多錢的矮人屈指可數,當然,三位矮人國王肯定在內。
索爾格林陛下已經活了兩千多年,登上國王寶座將近一千七百年,是目前在世最長壽的矮人,也是最富有的矮人。
沒有人知道索爾格林擁有多少財富,猜測至少數千萬金盾。可是再有錢,一下子掏出五百萬金盾,這無異於在索爾格林身上割下一大塊肉,簡直跟要他的命差不多。
索爾格林越想越氣,一股恐怖的雷電氣息散發出來,彷彿烏雲籠罩下來,整個宮殿變暗,空氣裡跳躍着一道道細微的閃電。
旁邊的邁格納和丹恩不由自主的退開幾步。
臺下的矮人們也感覺到窒息,猶如巨石壓在頭頂,巨大的壓力讓靈魂顫慄,身體發抖。
雷恩身處驚滔駭浪之中,卻彷彿礁石般巋然不動。
“陛下請息怒。”雷恩對狂暴的氣息熟視無睹,猶如輕風拂面,淡然說道:“如果陛下不願意授受這個價格,大可拒絕,但我也不會降價。”
這個人類瘋了!
矮人們見雷恩堅持要價,腦子裡都是同樣的念頭。
人羣裡的佐爾坦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很想勸雷恩趕緊向陛下道歉,可是他的座位太靠前了,被索爾格林的氣息壓制得難以呼吸,艱難的張了張嘴,發現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忽然,恐怖的巨大壓力消失了,籠罩在頭頂的烏雲也消散開來。
“好,但你最好獲勝。”
索爾格林的話在矮人們耳中響起來,聲音不大,卻像是一道驚雷炸得所有人腦子嗡嗡作響,只聽見索爾格林沉聲道:“否則,我會讓你見識到一位國王真正的怒火。”
陛下竟然答應了!
五百萬金盾的天價只爲雷恩一次出手,索爾格林陛下居然同意了!
矮人已經被震驚得麻木了,一時沒轉彎過來。
“陛下放心。”雷恩臉上露出笑容,微微躬身一下,信心滿滿的說道:“如果我輸了,陛下不必給我一個銅裡索。”
索爾格林點了點頭,臉色緩和下來。
譁……
宮殿裡的矮人們終於爆發出嘈雜的聲音,七嘴八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事情,也無法理解這筆交易。索爾格林陛下爲了把克斯塔金遠離至高山,竟然把希望寄託在一個只是傳奇的人類身上,不惜付出五百萬金盾,而這個人類還答應了。
這麼離奇的事情,矮人們一輩子也沒見過。
邁格納和丹恩兩位國王也連連搖頭。
只有雷恩對索爾格林答應自己的要價,沒有絲毫的意外。矮人是對黃金珠寶非常狂熱,也極其愛財,這是他們的天性,但矮人也是複雜的智慧種族,也是政治動物。
在索爾格林的眼裡,王權延續的重要性壓過了對財富的佔有慾。
這兩天的接觸中,雷恩通過靈魂之眼摸清了索爾格林的性格與脾氣,五百萬金盾的開價也非常精準,恰好在索爾格林的接受範圍之內,只差一點就觸到他的底線。
索爾格林表現出來的憤怒只是僞裝,他釋放氣息壓制全場,其實是爲了壓價。
雷恩把握住了這一點,絕不鬆口。
然後,索爾格林發現雷恩不吃這套,壓價不成,立馬改口同意了。
外人不知內情,作爲主角之一的克斯塔金,看着雷恩愣了許久,最後發出一聲冷笑。
索爾格林皺了下眉頭,沒有迴應。
雷恩無視矮人們的激烈反應,看向克斯塔金,用矮人語高聲道:“克斯塔金領主,我,雷恩*奧古斯都向你發出挑戰,在葛林姆尼爾的見證之下,證明誰纔是強者,誰又是弱者。”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
爲了五百萬金盾,自己要表現得主動一些,搬出矮人戰士之神葛林姆尼爾的名義,讓克斯塔金無法拒絕挑戰。
果然,克斯塔金馬上點頭:“我接受你的挑戰。”
啪啦一聲。
克斯塔金化爲一道閃電從座位上跳到了宮殿中間,高聲道:“邁格納陛下,借熔岩堡的決鬥場一用。”
邁格納猶豫了一下。
他並不看好雷恩,如果雷恩與克斯塔金交手發生意外,不幸身亡,那麼剛剛簽訂的合同契約就成了一張廢紙。
然而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無法阻止了。
邁格納嘆氣一聲,無奈道:“請諸位移步到鐵爐競技場,我讓人準備,半個小時後正式決鬥。”
“感謝陛下。”克斯塔金躬身行禮,頭也不回的走出宮殿。
數百個矮人都站了起來,向臺上的三位國王行禮後,紛紛離開宮殿,想在競技場中搶到一個好位置。
轉眼間,宮殿裡就走空了。
“伯爵閣下,請跟我來。”索爾格林輕聲說了一聲,他打算在戰前告訴雷恩關於克斯塔金的實力信息,讓雷恩更有把握。
雷恩搖了搖頭,“我更希望公平的決鬥。”
索爾格林愣了下,深深看了一眼雷恩,最後緩緩點頭:“也好。”
半個小時之內,雷恩和克斯塔金決鬥的消息就傳遍了熔岩堡,上萬矮人涌進了位於地下要塞第二層的鐵爐競技場。
正如其名,鐵爐競技場的形狀像是一個放大了無數倍的熔爐。競技場從一塊完整巨巖中挖掘而成,場內呈不規則的圓形,直徑超過三百米,地面、座位和看臺都是岩石築成,完全一體,質地非常堅硬,難以破壞。
競技場的四個方向,各有一尊矮人信仰的神祗石像,高達百米。
當雷恩進入這座古老的競技場時,四周的座位上已經坐滿了小半,而且不斷有更多的矮人進入競技場,人聲鼎沸。
三位矮人國王在看臺上露面,引發了熱烈的歡呼。
諾大的場地上站着一個矮人。
他穿着一身厚重而又精美的符文鎧甲,這套鎧甲由多個部件構成,巨大的肩甲上雕刻着戰錘與斧頭,兩根巨大的彎角從頭盔延伸出來,方向朝前,向上彎曲,猶如惡魔之角,散發出凌厲的雷電之力。
鐵灰色的鬍鬚從頭盔下探出來,將大半個身軀遮擋住,卻掩蓋不住狂暴的雷電氣息。
克斯塔金*鐵須!
他靜靜的站着,目光從頭盔的縫隙裡穿透出來,落在雷恩的身上,讓雷恩感覺如芒在背。
雷恩向國王們微微點頭,激發了心靈跳躍。
下一個瞬間,他出現在克斯塔金的面前,兩人相距十步左右。
“如果你把錢分我一半,我可以配合你,讓你獲勝。”克斯塔金的聲音在雷恩心裡響起來,話裡的意思,讓他哭笑不得。
財帛動人心!
你這個濃眉大眼的傢伙也被金錢迷住了眼睛,竟然想打假賽。
雷恩看着一副威風凜凜的克斯塔金,靈魂之眼確認對方不是忽悠自己,而是真的想要錢,他差點就答應了。
他施展傳訊術,疑惑道:“克斯塔金領主,你爲了錢願意放棄至高山國王的寶座?”
這樣的話,索爾格林沒必要請自己出手,直接用錢收買克斯塔金,還不必被自己這個中間商賺差價。
“當然不可能。”
克斯塔金的聲音又響起來,冷聲道:“索爾格林一直想把我踢出至高山,我現在不是他的對手,只能忍耐一下。這個老傢伙還能活三四百年,我到了新大陸反而有更多機會,先積攢實力,總有機會再殺回世界山脈。”
雷恩眉毛一挑,原來克斯塔金轉變了思路。
“怎麼樣?”克斯塔金再問,“那五百萬金盾,我們一人一半,你還能得到我的效忠。”
雷恩果斷拒絕道:“抱歉,我不用你配合也能戰勝你。”
“哼……”克斯塔金輕蔑道:“年輕的人類,你別不識好歹。也許你在傳奇中的實力很強,還是手段衆多的巫師,但我是山丘之王,你沒有一點機會。”
“這要打了才知道。”雷恩淡淡回道。
“你不要指望我會在戰鬥中留手,如果殺了你,我就不用去新大陸了。”克斯塔金眼裡閃動着危險的光芒。
這次雷恩沒有再回應,終於讓克斯塔金失去了耐心。
“那就讓我看看你有幾分實力吧!”
山丘之王雙手一振,手上出現了兩把武器,一把戰錘,一把巨斧,身上爆發出駭人的力量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