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並沒有等很久。
幾分鐘後,浮貝登廣場的臺階上空打開了一道傳送門,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看見一個偉岸的身影從中走出來,懸於百米高的空上,靜靜俯視着整個廣場。
雷恩*奧古斯都!
這一刻,每個人心中都在默唸着這個名字。
這個原本普普通通的名字, 從此被賦予了無上榮耀與無數傳說,猶如史詩中走出來的英雄人物。
不!
他比任何一位史詩英雄都更加耀眼,超越了古往今來所有人類,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
浮貝登廣場上的每個人仰望着半空中的男人,發現他跟過往不同,換上了一套金色鎧甲, 但不是極限戰士那樣的動力裝甲,跟以前的秘銀輕甲一樣輕便合身, 胸口刻着戰錘與弦月交叉的標誌,兩邊肩甲上裝飾着代表帝國執政官的雙頭鷹,背後還是一襲血紅色的大披風。
英俊!威嚴!肅穆!
雷恩緩緩從半空降落,獵獵作響的紅色披風映襯着強壯的身軀,太陽從他背後升起,在廣場上投下了一片陰影。
這一幕猶如天神降臨凡間,讓數十萬人心裡生出無限的仰望與敬畏,終生也不會忘記。
一股複雜的情緒在人羣中蔓延。
無論是強大的聖魂巫師,還是沒能走上超凡之路的普通人, 靜靜望着從天而降的雷恩,心中都有說不出的感覺。
有人仰慕,有人嫉妒,也有人狂熱。
有人淡然,有人輕蔑,也有人仇視。
但是,沒有人會不承認雷恩的偉大與力量!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生出一種感慨, 這就是一個男人, 一個人類, 一個凡人所能達到的人生巔峰,真正的英雄人物就該如此!
雷恩輕輕落在臺階上,面朝廣場揮了揮手。
“拜見執政官!”
“拜見執政官!”
“拜見執政官……”
帝國議員們帶頭高喊,十幾萬進入廣場觀看的平民跟着行禮。
公爵衛隊和雷鑄天兵一振武器,動作整齊劃一,齊齊敬禮,極限戰士、帝國之拳和虹彩龍騎士用拳頭拍打自己的胸口,瑞克禁衛軍高舉雙頭鷹旗,在風中飄揚。
數十萬人山呼海嘯般的吶喊直衝雲霄!
安西沃道斯忽然有些明白了,雷恩爲什麼想當皇帝。自己只是站在雷恩身邊,就感受到了一種無限澎湃的激昂在胸膛中翻騰,彷彿擁有整個世界,自己是萬物之主宰!
雷恩本人是什麼感覺呢?
安西沃道斯心裡充滿了複雜滋味,連他自己也說不出這是羨慕還是嚮往,只是暗歎一聲,把這種情緒強壓下去。
他看了看旁邊的幾位聖魂巫師。
銀星公爵和風暴女王這對姐妹看着雷恩的眼神,再也不是往日的俯視與警惕, 此刻眼裡只剩下迷醉, 她們跟普通人打量一個英俊強大的男人沒什麼區別,甚至猶有過之, 比普通女人更加迷戀。
歐因羅發出一聲感嘆。
先知梅狄弗、薩布拉和克羅諾曼瑟臉上掩蓋不住自己的羨慕,恨不能取而代之。
反而是奧希麗雅最爲淡然,她眼裡有幾分驕傲,但沒有特別的激動,似乎早就知道這一天會到來。
黑袍公爵圖茲雷冷眼旁觀,霍懷大師微微搖頭嘆息。
雷恩擡手示意。
廣場上的吶喊聲漸漸平息下去,在幾秒鐘內恢復了安靜,所有人都在注視着執政官的下一步動作。
雷恩的目光掃過臺階下的帝國議員,只在最前排的維歐拉身上停留了一下,他跟自己的愛人對視一眼,露出溫和的笑容。
維歐拉心潮澎湃,眼裡只有無限的愛慕。
雷恩挪開目光後立即恢復嚴肅,最後落在廣場中間,蒂姆*凱南、凱爾斯通和康傑拉德大賢者,以及他們手下的巫師、超凡者,剛纔沒有參與行禮,猶如流落海上孤島,被周圍的狂潮包圍,孤立無援。
他們很清楚自己的處境,戰敗淪爲俘虜,等候發落。
雷恩冷漠的眼神讓他們心驚膽戰。
“凱南大師。”
雷恩開口說話了,聲音不大,卻能讓廣場上的數十萬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就像是面對面交談,說道:“你不久前當着帝國議員的面說過,至高議會的權力從來不來自別人,而是源於強大的力量,對嗎?”
蒂姆*凱南沒有迴應,他知道雷恩要說什麼了。
“呵呵……”
雷恩笑了一聲,充滿嘲諷,“我不同意你的觀點。權力來自人民,是帝國人民的意志賦予了我們權力……”
聽到這話,廣場外圍的十幾萬諾斯瑞爾居民高聲喊道:“執政官萬歲!”
人羣中的記者舉着相機不停拍照。
雷恩不得不再次揮手讓人羣安靜,繼續說道:“不過,眼下的局面按凱南大師的理論,我的力量強於你們,那我的權力就在你們之上,凱南大師,你還這麼認爲嗎?”
“你贏了,說什麼都是對的。”蒂姆*凱南的嘴裡擠出了一句話。
勝者爲王。
儘管他心裡有萬般不服,但是雷恩以強橫的力量擊敗了自己,又用自己的話打自己的臉,無論他說什麼話都站不住腳,也顯得蒼白無力。
雷恩又看向康傑拉德,“大賢者?”
“唉……”
康傑拉德痛心疾首,想要再勸說幾句卻很清楚大勢已去,說什麼也沒用了,嘆道:“一切以你爲主。雷恩,你有什麼懲罰都朝我來,希望能夠放過艾恩浮空城的居民,他們是無辜的。”
雷恩不置可否,暫不做出迴應。
他最後看向紅石公爵凱爾斯通,這個曾經威脅到自己,最爲忌憚的敵人,如今只是一個孤家寡人,靈魂之眼看到對方的靈魂紅到發黑,對自己只有滔天的恨意。
有些事情不方便在衆目睽睽之下說出來,雷恩也不希望凱爾斯通亂說話,於是就沒問他。
雷恩高聲道:“我以終身執政官的名義,在此宣佈,刻彌提斯至高議會正式解散!”
數十萬人齊齊身體一震,響起一片譁然。
儘管人們已經聽說了此事,也知道不會再有意外,但是真正聽見雷恩宣佈解散至高議會,還是被震驚了!
至高議會成立於新紀曆1368年,統治帝國已有1177年。
但在今天,至高議會成爲了過去。
人們不禁仰望天空,看向高空上的魔法女神化身。
衆所周知,至高議會其實就是魔法女神的教會,履行女神的意志,代祂執掌帝國。一千多年前,奧古勒維大師帶頭成立至高議會,正是得到了女神的允許與支持,所以才能奪取帝國統治之權。
廣場中間的俘虜們擡頭起來,這是他們最後一絲希望。
然而,他們很快就失望了。
女神的化身沒有任何反應,彷彿對此置身事外。
蒂姆*凱南面色不變,他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沒有魔法女神的默許,雷恩絕不敢挑戰至高議會。霍懷之所以棄權,顯然因爲他是女神的選民,領悟到了女神的意志。
指望魔法女神阻止雷恩,那就是做夢。
眼見女神化身毫無作爲,大家終於也明白了,原來執政官早已得到了女神的支持。
而這還不是結束。
雷恩繼續宣佈道:“蒂姆*凱南,康傑拉德*尼歐,凱爾斯通*卡爾瑟,瑪格娜*埃蘭,馬友夫*熾焰,這五人不但抗拒執政官的命令,還妄圖分裂帝國,置諾斯瑞爾的人民生命安全於不顧,以浮空城發起攻擊,犯下不可饒恕之罪!”
“在此,我以女神之名宣判”
“剝奪五人的公爵頭銜!”
“撤銷康傑拉德*尼歐的鍊金公會會長之職,念在過去對帝國的重大貢獻,保留大賢者頭銜。”
“中止馬友夫*熾焰的援建浮空城專項資金。”
“剝奪蒂姆*凱南的龍匹斯公爵領,剝奪凱爾斯通*卡爾瑟的烏爾格公爵領,並驅逐出帝國。”
“除非得到我本人的許可,終生不得返回帝國!”
一項項罪名與懲罰宣佈。
康傑拉德大賢者鬆了一口氣,他幾年前就主動放棄了領地,公爵頭銜更是可有可無,只要保全了艾恩浮空城的人,自己就放心了。他一轉頭,看見蒂姆*凱南和凱爾斯通卻是面色嚴峻。
“我的浮空城呢?”蒂姆*凱南沉聲問道。
對啊!
康傑拉德大賢者終於反應過來了,雷恩宣佈的懲罰中沒有提及浮空城。
雖然浮空城不再是無敵的象徵,在雷恩的鋼鐵堡壘面前不堪一擊,但依然是一件強大的魔法造物,投入了無數心血財富,自己所有的成就都在浮空城中,自己的學生和學派,也要依靠浮空城培養。
“那是我的戰利品。”
雷恩淡淡說道:“我對你們的浮空城沒什麼興趣,不過,你們想拿回浮空城就必須證明一件事。”
“什麼事?”大賢者問道。
“證明你們有資格繼續執掌浮空城。”雷恩高聲說着,舉起了右手,彷彿在召喚什麼東西,“我允許你們三人聯手與我一戰,只要能活下來,我就把浮空城還給你們。”
轟隆!
話音落下,天空上響起了一聲驚雷。
廣場上的人們擡頭,看見千米高空上的奧古斯都號艦首閃爍,落下一道金色光芒,猶如閃電劈落,直奔臺階上的雷恩,瞬間落在雷恩的手上,被他牢牢的握在手裡。
光芒散開。
大家這纔看清那是一柄戰錘!
戰錘的長度在一米左右,錘頭和錘柄是一體鑄造而成的,閃耀着奇異的金屬光澤。長方體的錘頭棱角分明,兩頭對稱,錘面則是正方形,刻有不同的金色符文,錘頭與錘柄連接處,兩面都有一個戴着戰盔的金色矮人頭像,神態威嚴,眼神凌厲。
矮人頭像的雙眼中釋放出了一道道金色閃電,向兩邊蔓延開來,猶如張開的翅膀,逐漸擴散,最終纏繞在錘頭表面。
雷恩高舉戰錘,散發出強烈的雷電之力。
整個廣場上的人們都感受到了這柄戰錘的不凡之處,在場都是帝國人,立即猜到了戰錘的來歷。
雷神之錘!
曾經在艾爾法大帝的手上大殺四方,由此締造了奧瑞恩瑟帝國,並在多位皇帝手中流傳,象徵着帝國皇權的“雷神之怒,碎顱者的詛咒之錘”,世界上最強大的傳說級武器!
在帝國人心目中甚至有一個深刻的概念,誰握着雷神之錘,誰就是奧瑞恩瑟的皇帝!
“雷神之錘!”
“這氣息,這形態,跟傳說中的一模一樣,那是真正的雷神之錘,而不是別人僞造的贗品。”
“女神在上,執政官竟然得到了雷神之錘!”
“那豈不是意味着……”
所有人瞠目結舌,議論紛紛。
每個人都是聽着雷神之錘的傳說長大的,對這把強大的武器並不陌生。
上一次雷神之錘現世是在一千多年前,“篡奪者”瓦爾登手持戰錘,自稱帝國正統,得到許多勢力的支持與“卡法蘭茨二世”兩敗俱傷,最終導致帝國皇室滅亡,讓至高議會奪取了權力。
一千多年過去了,雷神之錘再次出現。
這一次,雷神之錘握在帝國執政官的手中,恰在今天,執政官解散了至高議會,掌握帝國大權!
人們不禁產生了聯想。
執政官的力量與智慧自然遠勝篡奪者瓦爾登,兩人的差距猶如螢火與皓月,拿執政官跟篡奪者比較簡直是在侮辱執政官。
即使沒有雷神之錘,執政官也是帝國史上最偉大的主宰!
雷神之錘不過增添了幾分傳說色彩。
但它也昭示了一些東西……
代表帝國南方貴族的議員們看着雷神之錘,臉上露出狂熱之色,如果不是時機不對,他們已經跪下來高喊請執政官登基加冕爲皇帝,搶在所有人的前面,爭到這份擁立之功。
蒂姆*凱南冷冷望向雷神之錘,“你果然早有野心。”
不止是他。
安西沃道斯也大吃一驚,他才知道雷恩得到了雷神之錘,以前雷恩常用的武器也是一把戰錘,但那是矮人符文大師鍛造的仿品,雷恩告訴自己那是“雷電之錘”,只不過是史詩級。
雷神之錘在帝國的威名太大了,它的象徵意義甚至超過了實質威力。
偏偏它被最不該得到的人得到了。
但也可以反過來說,它被最該得到的人得到了,當今世界上,還有誰比雷恩更有資格掌握雷神之錘嗎?
難道這是命運的安排,雷恩註定要當奧瑞恩瑟的皇帝?
一直以來,安西沃道斯不支持雷恩的計劃,只是被雷恩以利益裹挾着前進,不得不站在雷恩的身邊,現在,他產生了遲疑。
其他人更是心神動搖。
帝國傳言,執政官是艾爾法大帝國的靈魂轉世,今天看來很可能是真的。
否則執政官怎麼會成爲雷神之錘的主人?
雷恩對人們的聲音置若罔聞,舉起戰錘指向廣場中間的三位聖魂巫師,再次喝聲道:“你們想要浮空城,就在我的手中活下來。”
“好!”
蒂姆*凱南和大賢者還在猶豫,凱爾斯通就大聲同意了。
他死死盯着雷恩,毫不掩飾自己對雷恩的仇恨,這是自己翻盤的唯一機會。如果雷恩躲在殲星艦中,他沒有任何機會,雷恩敢提出挑戰必然有極大的把握,但也不能錯過。
“紅石……”
蒂姆*凱南低聲說道:“他是想找藉口殺了我們。”
“我知道。”凱爾斯通不爲所動,“他就算再強,我們三個人聯手,難道還不是對手?他晉升聖魂巫師才幾年,我們三個都在三十級以上,就算殺不死他也能自保。”
“大賢者,你晉升了?”蒂姆*凱南臉色一變。
康傑拉德大賢者卡在二十九級瓶頸已有數百年,原以爲不可能再突破,沒想到不聲不響的提升到了三十級。
“幾年前剛突破的。”大賢者微微點頭。
蒂姆*凱南原本有些遲疑。
他早就不用等級衡量雷恩的實力了,而且雷恩突然亮出雷神之錘,明顯是要殺了自己三個立威,當作踏上皇帝寶座的墊腳石。
現在知道大賢者也晉升三十級,凱爾斯通的意志又如此堅決,他頓時也頗爲心動。
正如凱爾斯通所說,三個三十級的聖魂巫師聯手,絕對足以自保。最重要的是,拒絕雷恩的挑戰,他就無法拿回自己的浮空城,被驅逐出帝國,再也沒有重新崛起的機會。
如果能殺了雷恩,他那些鋼鐵堡壘都失去了主人。
雷恩的軍隊也無人掌控。
雷恩所創造的一切,領地、財富、勢力,都會隨着雷恩的死去而煙消雲散。
局面立刻逆轉!
“大賢者,我們應該一試。”蒂姆*凱南不再猶豫,反過來勸說康傑拉德,“我們的浮空城絕不能落入他手裡。看在我們多年的交情上,請大賢者出手幫我一把。”
康傑拉德考慮了幾秒鐘,終於點頭:“好。”
“我們同意了。”
蒂姆*凱南高聲迴應。
譁……
數十萬人都沸騰了,很多人認爲執政官的挑戰很不明智,以一人之力挑戰三位聖魂巫師,兩位曾經是帝國三巨頭,還有一位是如今帝國活得最久的大賢者,即使對執政官再有信心的人,也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安西沃道斯等人勸說雷恩,但他都不爲所動。
砰砰砰砰……
瑞克禁衛軍、公爵衛隊和雷鑄天兵移動起來,走到廣場的側邊,空出中間的場地。極限戰士和帝國之拳分散開來,他們以自己的身軀組成一道人牆,虹彩龍騎士們也飛上天空。
蒂姆*凱南三人身邊的人也都離開,廣場中間只剩三位聖魂巫師。
啪啦!
雷恩化爲一道閃電落在三人面前,距離僅有不到百米,手中的雷神之錘上跳動着金色閃電,強橫的氣息散發出來,即使人們離得很遠也感到窒息。
蒂姆*凱南、大賢者和凱爾斯通面色凝重,他們對視一眼,互相散開。
戰鬥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