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色清冷,帶着絲絲寒意,使節團(五個人)踏上了前往海德堡的道路。幾乎沒有居民爲他們送行,該走的都走了,稍微有點積蓄的自由民都知道邪月來臨之際是最危險的,於是另可千里迢迢,前往南部城鎮,也不願意在再黑錘堡待了。留下的,都是一些身無分文,想在戰鬥中獲得領主獎勵的人,或者一些亡命之徒,被王國通緝追捕的人。他們沒地方可去,不如待在這裡,碰碰運氣。
冰雪女王頒發過一條法令,犯了罪的人,如果在野外殺死綠皮、野獸人或者狼人,便可以獲得赦免。聽起來很不靠譜,但是沒辦法,基斯里夫位於帝國最北端,是抵抗混沌入侵的最前線。這裡遍佈危險,能多殺一個算一個。
另外,說是可以赦免,其實人類在野外遇到野獸人或者狼人,可以存活的概率極地,所以,這也免去了王國對這些罪犯的負擔,至少,監獄不再需要那麼多食物了。
戰馬踏着小碎步,載着領主、遊俠、衛兵一行人漸漸離開了城鎮。身後的黑錘堡大門應聲關起。天空中飄起了小雨,打在羅德的鎧甲上,發出滴滴答答的清脆響聲。
道路變得泥濘不堪,霧氣籠罩在森林上空,使得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
羅德知道,如果有機會,自己一定要翻修下這條小道,讓黑錘堡的物產有機會可以運到更遠的南方,獲得更高的利潤和收益。否則,皆是附近一些大城鎮的貴族或者商人前來收購,黑錘堡便永遠處於產業最底端。
“該死的,這天氣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路上,淅淅瀝瀝的雨水終於讓勞倫斯忍不住開始抱怨了。他的衣服被雨水打溼,再次乾燥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這種潮溼陰冷的感覺真不好。這不由得讓他懷念起家鄉的味道。在那遙遠的南海小鎮,在提利爾的海岸線,陽光從來不是什麼稀缺的東西,被香甜水果和麪包包圍的童年,海鷗、漁船和晚霞總能組成最美的景色。
“三到五天吧,未來這幾天,我們可能都需要在這種天氣裡度過。以其抱怨天氣,你不如先去找找哪裡可以避雨。山洞樹洞或者其他什麼地方。”
羅德的回話讓他的思緒拉回了現在,此刻,人馬的氣息在陰冷的空氣中交織成蒸騰的霧氣,無不預示着這裡的寒冷氣候。
“這裡沒有,我們至少還要再走三個小時,才能見到一處可以休憩的山洞。希望那裡不要被熊或者其他野獸佔據。”
“勞倫斯,說說吧,你的故鄉,提利爾,我可是很想了解下大陸另一邊的風土人情。”
“以前不是跟您說過了嗎?”
“嗯……但不是很詳細,你可以再講下,至少讓我們在這天寒地凍裡可以多感受下南國的溫暖和和煦。”
趁着旅途無聊,羅德要求手下向自己多講述一些舊大陸的故事。畢竟,自己想要融入這個世界,就必須多瞭解有關戰錘世界的一切。畢竟,穿越時一些記憶丟失了,自己現在,是融合了兩個人的記憶,就像又無數碎片化的記憶拼湊成的畫面,斷斷續續。
羅德只知道,在這片廣闊的大陸上存在着幾個強盛的人類國家。北部的基斯里夫王國,中部的帝國,還有西部的巴託尼亞王國,南部的提利爾共和國,似乎還有着一個艾斯塔利亞王國。而勞倫斯的老家便是提利爾,一個由許多城邦組成的特殊國家,由於靠近惡地,經常要面對海盜的侵襲,那裡的僱傭兵很有名。許多貴族和有錢人會僱傭打手幫自己維護秩序,保證安全。在那個國度裡,政府的職能十分有限。
“米蘇島,我的家鄉,那裡一年四季都是夏天,你幾乎無時無刻都能品嚐到鮮美的水果。下雪在家鄉是不存在的,那裡的人,一輩子恐怕都沒有機會見到雪。陽光,雨水滋潤着那片土地。但是,由於海盜猖獗,又遠離大城鎮,我的家園幾乎沒有生存發展空間。漁夫和農民辛辛苦苦攢了一年的收成,只要一次海盜登陸,就會被洗劫一空。”
旅途並不漫長,卻很無聊。勞倫斯的談話無疑打破了這種氣氛,讓幾個人暫時沉浸在各自的想象中。
“事實上我就是那個時候被逼出家鄉的,在我成年的時候,海盜又來了。村裡的男人選擇了妥協,他們知道反抗是沒用的,只會招來血腥的屠殺,於是來不及逃跑的人,全部投降了海盜,或者加入了他們,或者放棄了自己的財產。然而,他們不僅要農作物,積蓄,還要人。他們要凌辱我的母親,於是,我拿起父親的箭,殺死了他們。”
“再之後,我逃跑了……我在世界各地遊蕩,只要有人願意收留我,我便留在那裡。不斷學習,不斷勞作,換取經驗和資本。提利爾,那是一個混亂的國度,事實上,那裡不會比基斯里夫好多少,相信我,我們總在抱怨自己的國家,抱怨當前的處境,然而,其他地方的人未必會好多少。”
寒冷如影隨形,馬蹄踩在泥濘的道路上,留下一地坑坑窪窪。勞倫斯的敘述讓衆人緩解了旅途的無聊和沉悶。
“巴託尼亞,算是大家眼中最浪漫的國度了,然而,你們不知道的是,那些浪漫與傳說,僅僅是屬於貴族間的故事。那裡的平民,過着的是貧苦的生活,他們毫無人權可言,一條很可笑的法律規定,農民每年百分九十的收成要交給當地貴族和領主,以換取騎士老爺的庇護。呵呵,要知道,每年百分九十的收成,農民連自己都養不活。更別談什麼庇護了。”
他們騎着北境矮馬不斷前行着,勞倫斯一路上的講述讓人忘卻了疲憊。身邊的風景也在不斷的變化着,從密林到荒原,沿着這條小徑行走着,在羅德身旁,是深不見底的深谷和海崖,另一邊,則是一望無際的枯黃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