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很嚴重。”
羅德說到。
“真是一件令人難過的事。”
拉海姆假惺惺的回到。儘管宴會廳內人聲鼎沸,杯觥交錯,但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羅德身上。
“是啊,不過醫生說他可以撐過今年冬天。”
羅德微笑着回答。
“真希望慈悲女神眷顧他……”
拉海姆繼續說到。
“希望如此。”羅德咬下一塊烤肉,接着說到,“穆羅斯在病榻上提到了你,兄弟。”
羅德說着,目光陡然變得犀利起來。拉海姆的神經陡然緊繃了起來。但是他必須聽下去。一旁的嬌妻則投來了關切的目光。
“噢?是嗎?他提到我什麼了?”
拉海姆笑到。
“他提到你很聰明,很機智,同時,也很大方,很慷慨。黑錘堡能有今天,有你一半的功勞。”
羅德笑着回答到。
拉海姆不知道這話到底是誇他還是諷刺他,但是不管怎樣,對方還沒表現出一絲憤怒和責怪的情緒,這場宴會便可以進行下去。他們都是披着羊皮的狼,表面和善,內心卻嗜血焦躁。宛如一頭正在盯着獵物的狼。若是撕下那僞善的面具,他們都是兩頭野獸。
“管家大人太擡舉我了。”
拉海姆笑到。他給自己倒了一瓶酒,舉起酒杯敬全場。周圍的人紛紛舉杯迴應,絲毫沒有半點異樣。矮人屠夫甚至抓起自己的大號牛角杯,一整杯幹掉,酒水灑得滿鬍子都是。
“但是他也責備你了。”
喝完,羅德突然放低聲音,平靜的唸到。
拉海姆的眼皮跳了一下,他轉過身來,望着羅德,問到——“責備我?噢,別,不要冤枉我。說說看,穆羅斯他說我什麼了?”
拉海姆故作姿態。但是羅德卻沒有再和他演戲下去。
“他說你越權了。”羅德簡短的說到。話音剛落,全場肅然安靜了下來。
拉海姆感到氣氛不對,卻依舊強撐着問到——
“我越權?比如?”
羅德放下酒杯,側躺在熊皮大椅上,凝視着眼前這位衣着華麗的貴族。他不說話,只是這樣看着。有那麼幾秒鐘,拉海姆感到時間如此漫長,彷彿每一秒都是一個世紀。
“比如你違背了我們的約定,非法走私軍火。又比如你利用走私來的軍火武裝自己的人,脅迫競爭對手向你妥協,讓出市場份額,從而壟斷了一些高利潤的行業。”
羅德直言到。他的聲音依舊如此平靜,連一絲氣息的變化都沒有。而拉海姆早已在臺下緊張得冷汗夾背。一旁的妻子更是放下刀叉,關切的望着兩人,儘管沒有參與到丈夫的生意活動中去,但是她從他們的對話中明顯感覺到了濃濃的火藥味。
“這是空穴來風的指控。羅德,我的兄弟……”
“在這件事說明白之前不要再叫我兄弟。”
羅德打斷了他的話。用一雙雄鷹般的眼睛盯着他,像是盯着自己的獵物般,那目光灼痛着拉海姆,令他渾身不安。
“好,好,好……你們指控我,指控我違背市場秩序,壟斷這個,壟斷那個,還武裝了自己的手下。但是,證據呢?當初,黑錘堡一窮二白的時候,可是我主動資助了你們,讓黑錘堡發展至今天的樣子。”
拉海姆從座位上起身,強忍着內心的恐懼,裝出一副傲慢囂張的樣子。
“你那是爲了逃難,厄倫格拉德出事了,你選擇提前出逃而已。看看現在的厄倫格拉德,你應該爲你當初的決定感到慶幸。”
羅德大聲迴應到。
“好,好,好,就算你是對的,那麼,你要指控我這個,指控我那個,總要有證據。告訴我,證據在哪?”
拉海姆又走近了一步。
“證據?不,我不需要證據。我說你走私,你就是走私了。”
羅德大聲吼到。拉海姆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沒有想到眼前這個領主如此霸道不講理。難道他不怕全基斯里夫人的聲討嗎?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就殺死一個領地內的貴族?
“羅德,你必須講道理。這裡是基斯里夫,不是諾斯卡,法律是存在的。沒有證據,你不能定我的罪,更不能殺我。”
拉海姆強撐着最後一口氣,大聲迴應到。
但是下一秒,他便看到周圍那些諾斯卡人兇狠的目光,彷彿是沒有理智的野獸。
“呵呵,那你就看看我敢不敢殺你。”
羅德繼續逼迫到。當然,在心裡,羅德並不打算殺他,這樣影響實在太不好,今天若是開了這個先河,今後便沒有貴族敢來黑錘堡投資了。自己之所以這樣吼他,不過是嚇嚇他,讓他服軟。羅德瞭解他,拉海姆這個人並不是一個從軍打仗的人,他在來黑錘堡之前不過是基斯里夫一個很普通的貴族,在厄倫格拉德,甚至算不上什麼有頭有臉的人物,見到市政官,還屬於要低頭哈氣的。這樣一個人,膽子是很小的,他必然不敢真的硬碰硬。
果然,不出三秒鐘,拉海姆便服氣了……他的聲音顫抖了起來。
“告訴我你想要什麼,羅德?”
“解除你手下的武裝,把秩序交回給市場。”
羅德冷酷的說到。應該說是要求,這次,沒得商量。
“但是我沒有武裝軍團。”
“那些你的私人‘保鏢’就是,黑錘堡有我的人,有足夠的士兵可以保證你的安全。你不需要有那麼多帶槍的保鏢。”
羅德只是平靜的說着,言語中卻帶着不可質疑的威嚴。
拉海姆正準備反駁,幾個諾斯卡壯漢便走近了過來。連一旁,剛剛還在縱情飲酒的矮人屠夫,也用奇怪的目光盯着自己。
終於,他再次妥協了。
“我回去後就解散了他們……”
拉海姆心有不甘的說到。
“還有,穆羅斯手上的工作暫時由我接管,直到他康復痊癒。在這期間,權益和稅收問題你與我交涉即可。”羅德說到,“至於深坑礦場的事,按照我們之前的合約來。這沒有什麼好爭議的。”
“拉海姆,做人要厚道,要誠實。你不能爲了一點蠅頭小利,爲了自己的私慾,便如此飛揚跋扈,機關算盡。我現在就告訴你,如果你誠實如從前,那麼,我們的合作便可以繼續,我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但是如果你還像之前這樣,那麼,你看我敢不敢對你下手。”
羅德再次威脅到。臺下的拉海姆早已被嚇出一身冷汗,他甚至說話都有些結巴。當然,羅德嘴上說只要他按照要求照做就原諒他,合作依舊。心裡其實早就將這個人從合作對象的名單上抹去了。只不過,殺人搶掠財產這麼粗暴的事自己不會做,還需要用一些別的手段,以“正當”名義將這個貪婪的貴族搞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