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老近衛帶隊,搭配少量本地貴族的騎士軍隊和萊恩支援的農奴步兵團,由比奧卡里男爵胡安-卡洛斯-觀日者率領的平叛軍隊以疾風怒濤之勢橫掃整個里昂納賽南方,叛軍據點被一個個接二連三地拔起。
胡安自從到了萊恩麾下之後,深受萊恩的薰陶,也在出發之前聽萊恩細細指導了一番,炎陽騎士出身的他對戰略和戰術有非常敏銳的眼光,在和叛軍先後打了幾仗之後,胡安就立即判斷到,叛軍看起來聲勢浩大,實際上不堪一擊,他們能在本地貴族的絞殺之中發展壯大,主要是依靠以下這幾個方面。
第一,拿起武器就是叛軍,放下武器就是農奴,很多叛軍很狡猾,而騎士老爺們則不好分辨,畢竟拿着草叉的農奴可能真的只是想要叉草。
第二,叛亂農奴們很懂得躲藏,騎士老爺們一來,他們就躲進據點、躲進丘陵,躲進森林裡面,跟騎士老爺們玩捉迷藏,時間長了,軍隊數量不足,又嚴重缺乏糧食的騎士老爺們也只能選擇撤退。
第三,那就是叛亂農奴普遍受到普通農奴的同情,這點很重要,用萊恩的話來說,這叫“羣衆基礎”,雖然胡安不太懂爲什麼這麼叫,但是意思他明白了。
其實這個問題也不是很麻煩,關鍵就在於信任,而之前的里昂納賽公爵阿爾德雷爾德在這件事上犯過重大錯誤,畢竟還是太年輕的阿爾德雷爾德公爵幹過殺俘和殺降這種蠢事,對叛亂農奴造成了極大的影響,儘管起到震懾和節省糧食的作用,但是也讓農奴們失去了對騎士貴族的信任。
因此,胡安和杜林伯爵和拉羅特伯爵詳細商量之後下令首先分發救援糧,胡安對於救援糧的分發是按照杜林伯爵和拉羅特伯爵的建議來做,首先不能把救援糧直接給本地騎士貴族,因爲這樣救援糧交到農奴的手上肯定要少掉一部分,其次也不能讓農奴們按人頭來領,因爲時間長,而且叛亂農奴還很有可能混進去混到糧食和造成混亂。
胡安記住了萊恩的囑咐,他派人調查附近村莊的人口,算好比例,然後讓鄉老帶着人來領成袋的黑麪包,順便警告這些鄉老,如果中間出現了私吞和貪腐,那隻能麻煩鄉老用自己的頭顱謝罪了。
緊接着,胡安宣佈了嚴格的軍令,嚴禁一切搶掠,如果有軍需則按照物價給予糧食或是錢幣補償。
本來還有嚴禁軍隊出去亂搞男女關係的,但問題是現在不是這些士兵們想出去亂搞,而是那些農奴女人,甚至有些小貴族女性主動貼上來,連年大戰,寡婦極多,胡安想了半天也只能聽杜林伯爵和拉羅特伯爵的建議,稍微退一步,表示做了事就必須負責。
正好,農奴步兵中找了一個典型,一個跟隨萊恩公爵征戰了多年的農奴步兵忍不住偷拿了當地農奴家的幾個雞蛋吃,胡安順勢嚴懲,在全村農奴的面前執行鞭刑二十下,打得這個本來有點飄飄然的農奴步兵皮開肉綻,奄奄一息。
這一嚴厲的懲罰不僅三軍肅然,就連整個穆席隆舊領都轟動了,農奴之中流言瘋狂流傳,都說萊恩公爵的軍隊和別的騎士老爺們不同!他是騎士道美德的化身!我們有救了!
這下,當一些叛亂農奴再來到村莊想要尋求同情和補給時,本地農奴態度立即變了,他們不僅不同情這些叛亂農奴,還粗暴地將他們綁起來,押送到胡安那裡去。
而且貝勒加還教給胡安一招非常損的招數,貝勒加指導胡安,說你打一次殲滅戰不要全部消滅,記得要適當放跑一些人,保證他們逃到剩餘的叛亂農奴那邊。
果然,纔過去幾天,叛亂農奴儘管還有幾萬人,但是“老近衛不可戰勝”的論調已經在叛亂農奴中瘋狂傳播,無論叛亂頭子怎麼禁止都沒用。
趁此良機,胡安率領着一隊老近衛、兩個農奴步兵團和一隊矮人炮兵,以及杜林伯爵和拉羅特伯爵率領的騎士軍隊匯合開拔,準備進攻叛亂農奴最後的幾個據點。
如蒼白姐妹羣峰一樣的壓力開始朝着叛亂農奴們緩緩壓下,那恐怖的壓力幾乎讓所有人感到窒息,在巨大的壓力脅迫之下,剩下的三萬左右的叛亂農奴被迫集中起來,叛軍首領們舉起來議事,並迅速分成了兩派。
一派的意見現在就立即迎擊平叛軍隊,由於南方來的軍隊想要繼續進軍必須渡河,他們主張在徹底被打敗之前乾脆沿河佈防,抵擋平叛軍隊的攻勢。
另一派的意見主張撤退到亞登森林附近的據點中,集結軍力死守,等待着平叛軍隊像往常一樣耗盡軍糧。
兩邊吵了半天沒有結果,乾脆分成兩派,想要沿河防守的防守,想要撤退死守的撤退。
就這樣,大約一萬人的叛亂農奴沿河防守,剩下的大約兩萬叛亂農奴朝着最後的據點撤退。
當叛亂農奴抵達了河邊時大呼僥倖,因爲胡安率領的平叛軍隊剛好趕到河對岸,此時正是盛夏時分,河水流速很快,叛軍首領便安排手下在此紮營,反正在他看來,河水流得這麼快,對面的騎士老爺們在沒有蒐羅到足夠的船隻之前,肯定是不敢渡河的。
只能說,叛亂農奴們沿河佈防的決策是對的,但低下的知識水平和非常狹窄的見識卻讓這一切變成了無用功,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矮人浮橋,這種浮橋不用船。
在矮人工程師杜根-鐵漢的幫助下,在當地農奴中熟悉水文的漁民的帶領下,當天夜裡,胡安和兩位伯爵就率領着軍隊從上游六公里處搭建浮橋,渡河成功。
此時的叛亂農奴們絕大多數還在睡夢中。
胡安還很耐心,他示意軍隊稍作等待,等到矮人炮兵完成渡河了之後,才正式下令進攻。
炮火齊鳴,然後是騎士衝鋒,最後是老近衛們帶領着農奴步兵團開入戰場,這些身經百戰,在無數血與火歷練中,在精良裝備的加成下,老近衛讓叛亂農奴們意識到了什麼纔是真正的職業軍人,以往靠着長槍陣和大號木盾和騎士老爺們糾纏多年的悍匪們終於崩潰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老近衛來了”直接引起了炸營,最終導致一萬人左右的叛亂農奴們連鎖崩潰。
鏖戰一夜,一萬多的叛亂農奴軍隊就此土崩瓦解,僅有不到兩千人逃走,剩下的全數被俘。
出於對人口的渴求,胡安嚴禁軍隊殺俘和殺降,這位男爵看着好幾千跪在平原上祈求活命的叛亂農奴,心裡美滋滋地。
這都是勞動力啊!鮮活鮮活的勞動力。
安置了俘虜和留下一部分軍隊看管,胡安按照萊恩的囑咐叮囑了軍隊嚴禁隨意殺俘,這些人都是恢復生產的勞動力之後,軍隊繼續向東。
沿途村莊,十室九空,殘垣斷壁,白骨皚皚,野草沒頂,惡獸出入。
軍隊越走,士兵和騎士們的臉色就越加嚴肅。
其中更以雷蒙感到最爲悲傷。
時隔數年,他終於回到了他的村莊,他出生到長大的地方。
但是等着他的是一片白地,整個村莊早已在戰亂和劫掠中荒廢已久,也許在旁人看來,這不過是行軍道路上又一個被毀掉的村莊,但是在雷蒙看來,這是他的家。
家沒了。
看着幾乎被燒成白地的村莊,殘垣斷壁之中幾乎認不出了昔日的任何痕跡了,荒草和灌木覆蓋了這裡。
雷蒙的家早已經倒塌很久了,當這位老近衛來到自己的家門口時,他發現房門已經被砸開,裡面的東西早已被劫掠一空。
曾經的里昂納賽逃奴無奈地搖了搖頭:“算了,家裡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這就是你原來生活的村莊?”比奧卡里男爵胡安走了上來,這位男爵甚至比雷蒙還要年輕不少,金色太陽燃燒圓環頭盔下,尚有幾分稚嫩的臉蛋上是滿滿的朝氣和自信,他仔細看了幾眼,這才說道:“對,我記得當初有不少人才是從里昂納賽逃難來的。”
“在公爵閣下的領地待習慣了,我差點都忘了,不是布列塔尼亞每個地方都如公爵閣下的治下這般富饒。”雷蒙有些小心又有些悲傷地說道:“這樣的村莊,纔是大部分村莊的現狀。”
聽到這裡,風塵僕僕的杜林伯爵明白了。
這小子是個逃奴!
這個逃奴居然混成了老近衛?!
老牌貴族心裡頓時有些酸,他想了想,還是決定主動開口,儘管在以前,他這種貴族是從來不和農奴直接對話的,因爲這有失他的身份。
但杜林伯爵和拉羅特伯爵都比那些尚在扭捏作態的舊穆席隆貴族要看得明白,他反而主動搭訕道:“聽你的口音,你也是里昂納賽人啊!臭小子,讓你逃掉了,你知道多少人死在逃走的路上麼?”
“額……嘿嘿嘿~”雷蒙聽了之後有些尷尬地笑了,他畢竟是逃奴出身,面對這種本地貴族有天生的心虛,只是老近衛知道自己代表着萊恩公爵的顏面,只能點頭不語。
杜林伯爵沒有太多追究,他只是接着說下去,口氣有些沉重:“情況就是如此,有些人就像你一樣,成功逃掉了,但有些人則是迫於無奈,發起了叛亂,他們衝進騎士的家裡面,打開倉庫,襲擊守衛,時間長了,農奴們聚集起來,形成了叛亂,他們所過之處寸草不生,除了女士的神殿不敢碰以外,他們不僅劫掠騎士貴族的家,甚至也劫掠農奴的一點點存糧,匪患過境,當地的農奴們同樣遭到了巨大的災難,被奪走了所有口糧和財產的他們也不得不跟着造反,時間長了,叛亂農奴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早點解決叛亂吧。”胡安也嘆氣,他也曾經一度以爲布列塔尼亞都是萊恩治下這種:“儘量少造殺戮了,這些都是人口。”
“嗯!”衆人轟然應是。
三天之後,平叛軍隊就包圍了叛亂農奴位於里昂納賽南方的最後一個據點。
此時,據點之內的叛亂農奴們已經得知了沿河防守計劃的失敗,大約兩萬出頭的叛亂農奴們擁擠在非常狹小的據點之內,用木頭、石頭、泥土築成的簡易城牆能不能頂得住平叛的軍隊,這些叛亂農奴們實在是沒有信心。
惶惶不可終日,一點風吹草動就要提心吊膽半天,是這些叛亂農奴們的真實寫照。
在擁擠和惡臭的據點內部,幾個叛亂頭領正在商量着要怎麼辦,他們本來打算投降,可畢竟知道前任里昂納賽公爵阿爾德雷爾德干過殺俘和殺降的事,然後又見到前來平叛的軍隊才兩千多人(沿途要分兵駐守),自己這邊有兩萬多,頓時主張“拼一場”試試的論調又站了上風。
“阿朗,我們這樣真的打得過公爵閣下的軍隊麼?”有幾個小頭目不自信地問道:“那可是老近衛!”
叛軍的其中一個大頭目叫做阿朗,同樣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據說當初他的父親在爲騎士老爺服勞役的時候由於太過疲勞被木頭砸死,這才憤而發起叛亂。
“老近衛又有什麼!”阿朗的臉上佈滿了傷疤,頭髮亂糟糟地結成幾塊,更是失去了一隻眼睛,他頗有些不自信地說道:“那都是謠言,我們又沒有親眼見過。”
“可是……”別的叛亂農奴們一聽到老近衛這個名字就心驚膽戰。
“敵人只有兩千多人,我們有兩萬多,怕什麼?!”阿朗不耐煩地說道:“先打過一仗再說,如果能打贏,說不定萊恩公爵願意招降我們呢!到時候怎麼着都能混個自由民和軍士,說不定還能混個騎士噹噹,難道你們不想麼?”
“……”叛亂農奴們不說話了。
第二天,據點大門大開,由叛軍中最強壯的第一勇士率領着數以千計的叛亂農奴們,使用着簡陋的武器,穿着破爛的裝備,朝着平叛軍隊發起了衝鋒。
而平叛軍隊似乎沒有什麼反應,他們就這樣站在原地,排成三排,一語不發。
叛亂農奴們剛剛有些詫異,還未來得及思考時,從平叛軍隊中間突然閃起了成片的耀眼白光和噴出上百股白色的煙霧,然後,纔是如雷鳴般的槍聲!
“轟~轟轟轟!”
剎那之間,衝在最前面的叛亂農奴們成片地栽倒,在密密麻麻的彈幕之前,血肉橫飛,慘叫聲不絕於耳。
隨後,農奴步兵團打開了陣列,一支身穿着華麗軍服和半身板甲、熊皮帽子、紅藍肩章腰掛穗帶,腳踩皮靴的軍隊加入了戰場,他們或是手持長戟、或是手持長管火銃,或是手持大劍,一排排地加入戰場。
叛軍之中最強壯的第一勇士,那位打遍了幾個據點無敵手的勇士帶着幾十個人衝到這隻軍隊的面前,結果那個老近衛的軍官輕鬆地側身閃開了他的攻擊,然後用手中的長戟一下就劈掉了他的頭顱,幾十個叛亂農奴就此一鬨而散,在這支軍隊的面前,他們的抵抗顯得可笑無比。
跟隨着洪亮的歌聲,伴隨着火炮的轟鳴聲和側翼騎士們的吶喊聲,這支軍隊開入戰場。
他們經歷了很多,其中不少人在萊恩剛剛抵達了騎士王國之後就跟隨着他作戰,他們打過野獸人、對抗過紅公爵、曾經和恐虐的神選冠軍埃吉爾-紅眼決戰過、在黑石據點之戰和拉-梅森內爾之戰中親身戰勝亡靈大巫師海因裡希-凱姆勒,最後在收復穆席隆之中甚至苦戰過奸奇座下第一大魔,並在光復穆席隆之中立下過無數功勞。
此時,面對這些叛亂農奴,他們的一個眼神就足以讓敵人聞風喪膽。
“老近衛來了!”
“是老近衛!”
“我們完蛋了!”
“女士垂憐我們!”
好幾千的農奴就這樣瞬間潰敗,慘叫着逃命。
站在城牆後面的阿朗知道大事不妙了,他聲嘶力竭地大吼:“撤!”
遲了,矮人重炮已經轟炸在了城牆之上,炸得守軍四分五裂、人仰馬翻,然後就是騎士的側翼突擊,最後,隨着老近衛開入據點之中,叛亂農奴們敗局已定。
就在亂軍之中,兩個熟悉的人相遇了。
“雷蒙?!是你!你居然成了老近衛?!”一個熟悉的聲音讓老近衛擡起了頭,隨即,他驚訝地長大了嘴巴。
“阿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