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接近六月份,夏季,布列塔尼亞,夏隆森林之中。
亡靈大軍在森林之中移動,這支軍隊以數目巨大的恐狼開頭,後面跟着數個方陣的荒墳守衛,再之後是嗜血天鬼和亡靈騎士。
行走在大軍最後的,是巫妖王戰車,兩邊是最精銳的血騎士和嗜血蝠狼,這些面目可憎的生物將阿克漢簇擁在大軍的最中間。
正常來說,吸血鬼大軍之中往往還搭配有運屍車,強大的亡靈軍隊甚至擁有幽冥引擎——一種巨大的戰爭機器,不過這次的戰爭中阿克漢轉移地較爲急促,所以沒有準備,實際上穆席隆在被嚴重破壞之後也缺乏製造這種巨型戰爭機器的能力。
阿克漢坐在戰車上,聽取着斥候的報告:“吉恩男爵領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根據情報顯示,有二十名聖盃騎士就駐紮在吉恩男爵領的酒莊之內,很有可能湖神女巫也躲藏其中。”
巫妖王眼中青色的火焰不斷地擺動,他一直對是否前來奇襲萊恩的領地持保留意見,阿克漢對於是否要屠殺萊恩的領地其實興趣不大,他最感興趣的是莫吉安娜的下落。
納伽什的復活,需要這種神祇的第一神選,她是最好的魔力載體,在凡世,可供阿克漢選擇的魔力載體不多,莫吉安娜由於她喜歡獨來獨往性格,不甚精通的近戰能力和樹精願意裡應外合,已經是阿克漢預想中最容易抓到的目標了。
別的理想目標,高等精靈永恆女王艾拉瑞麗基本上居住在奧蘇安的阿瓦隆庭院,那裡是個洞天福地可是也意味着完全安全,至少阿克漢想了非常多種辦法,稍微推演一下都幾乎不可能完成。
正義教會大主教沃克馬-貝克曼又不同,如果說之前兩個都算女巫師不擅長近戰(相對於神祇的第一神選和聖域實力來說),那麼沃克馬還是個近戰狂人,他的近戰實力可以比肩強大的混沌神選冠軍,而且每一代正義教會大主教都會自動成爲查理曼第一神選,可以召喚雙尾彗星之力破敵。
阿克漢稍微想想就覺得頭疼,所以他還想再試試,看一下能不能打萊恩一個措手不及,把莫吉安娜再抓出來,至於是否搞屠殺還在其次。
要怎麼騙過駐守的聖盃騎士,一擊達成目的呢?
而就在這個時候,巫妖王突然有一種心悸的感覺。
這種感覺來得莫名其妙,阿克漢突然感覺到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他可以發誓,即使是在戰局最艱難,面對萬王之王的永恆大帝賽特拉時,亦或者是在面對自己的主人死靈之主納伽什的時候,阿克漢都從未感受到如此的恐懼感。
擡起頭,巫妖王突然發現大軍停下了腳步。
“怎麼回事?怎麼停下來了?”阿克漢話纔剛剛出口,他突然感到不妙,數千年來的戰鬥經驗讓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舉起了法杖,發動了傳送術,阿克漢的魔法能力無需質疑,幾乎是一瞬間他就消失在了空氣中。
巫妖王的本能拯救了自己,就在他剛剛傳送消失的瞬間,數道金色的弧光就出現在了戰車的面前。
人類之主未着頭盔,他僅僅帶着一頂黃金桂冠,黑色的長髮隨着夏季的林間之風擺動着,他身穿金色的鎧甲,三米多高的偉岸身軀好似天神降臨人間,他那神聖的容顏上好似展現着奇蹟,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訴說着一件事。
他就是人類之主,他就是萬物的主宰。
在他的左手邊,十三軍團原體羅保特基裡曼矗立於此,他全身上下充滿着澎湃的生命力,他的存在感無與倫比,震懾着亡靈大軍。
在他的右手邊,吞世者原體安格朗正拿着大斧傲然而立,他身上散發着血紅色的氣息,就像得到了命令的獵犬,正打算狩獵自己的下一個獵物。
三位禁軍和機械神教大賢者考爾已經是震古爍今的存在,可是在這三個人的光環下,他們的存在感是那樣地渺小。
森林之中,好像被施加了一道魔咒,在林地中間,一片寂靜,除了風聲和穿林打葉的聲音,在場的亡靈們神色呆滯地看着出現在大軍中心的數個身影。
直到第一聲尖叫響起,一個血騎士帶着無上的狂熱和瘋狂,大吼道:“艾博-華萊士在上啊,這個敵人值得一戰!”
說完,這位戰鬥了數百年的血騎士拉起繮繩,朝着帝皇衝去。
於是帝皇動了,人類之主的手臂一閃,燃燒着不滅聖炎的帝皇佩劍化作一條肉眼難及的幻象,劍鋒劃出一個半圓。
血騎士的身體分成了兩半,他臨死前還保持着對榮譽和戰鬥的渴望,但是他發現自己的手腕已經從身體上脫離,他的身體正在自動分解。
帝皇一劍收拾了這個血騎士,他環視着包圍着自己的亡靈,用一聲怒吼聲宣告了自己的到來:“我們到了,碾碎他們!”
“爲了帝皇!!!”
“FOR THE EMPEROR!”
“爲了歐姆尼賽亞!”
數量上的絕對懸殊沒有帶來任何恐懼感,帝皇禁軍舉起閃亮的守護者長戟,響應着帝皇的呼喚,亡靈大軍立即承受禁軍的怒火,眨眼之間,就有數百的荒墳守衛和亡靈騎士倒下,機械神教大賢者考爾舉起了自己多條附肢上的熱熔槍,準確地點殺着亡靈大軍裡面的頭領,基裡曼手中的長劍所向披靡,安格朗的戰斧大開大合,收割着這支軍隊,還有這支軍隊的士氣和對亡靈的掌控力。
然而真正主宰着戰場的,還是那個金色的身影,他的身影在亡靈大軍的陣線中穿梭,閃轉騰挪,猶如一道金色的閃電,帶來無盡的毀滅和審判。
上一秒,數位血騎士在他的劍下飲恨當場,整排亡靈騎士慘遭收割,下一秒,帝皇之劍斬下,森林的土地之內被砍出了一條數十米長的深溝,一個軍陣就這樣被完全打散。
煙塵瀰漫,即使是吸血鬼數千年的記載都找不出形容這個可怖存在的詞語,即使是發黃書卷中記載的神聖泰坦的威力也比不上他的一拳之力,即使是那些最禁忌最可怖的禁咒也比不上他的一劍之威。
帝皇獨自一人從亡靈大軍的軍陣中反覆衝殺,人類之主所過之處,亡靈的殘肢斷臂漫天飛舞。
直至他的身前再無一物。
然後,人類之主擡起了自己的手,白金色的火焰在他的巨拳上燃燒,他的雙眼金色的靈能之光閃爍,靈能風暴覆蓋全場,無論是任何亡靈都在靈能風暴的閃電之中化爲齏粉,帝皇的怒火是如此地可怕,他的一個念頭就讓亡靈巫師的努力化作虛無,飛來的法術就這樣憑空消失,什麼也沒剩下。
直到亡靈大軍徹底潰散,直到這支穆席隆的吸血鬼們花了數個月召喚出來的大軍被屠戮殆盡,直到森林重歸安寧,直到萬物重歸寂靜。
沒多久,戰鬥就這樣結束了。
一萬多的亡靈大軍,僅有巫妖王阿克漢一人僅以身免,曼弗雷德因爲傷勢嚴重所以沒有隨軍前往。
帝皇的目光轉動,他似乎是思考了一下就放棄了追擊,要追擊阿克漢不難,但是人類之主不願意節外生枝,他如果調動太大量的亞空間能量會引起混沌四神的警覺。
基裡曼將自己的熾心短劍從一個吸血鬼領主的身上拔出來,銀色的能量流噴涌不息,手中的爆矢槍裁決者解決了成羣的敵人,帝國攝政仔細地瞄準了很多地方,他在確認了附近確實沒有活着的東西,包括死了的也沒有之後,這才放下了槍:“安格朗,你好像變弱了。”
“我才重生多久,我現在還很虛弱。”安格朗搖搖頭,他放下了自己的戰斧,這把戰斧因爲砍了太多的敵人已經有了缺口,他乾脆將武器扔在一邊:“我也缺乏趁手的武器。”
“這個你要自己想辦法了。”帝皇搖頭:“這也是對你的一種考驗。”
“是是是,人家萊恩就可以有你送來的精工靈能動力裝甲,有你親自改造和祝福的復仇女神原型劍,而我就要自己弄,我還能說什麼呢?習慣了,就這樣吧。”安格朗的語氣中充滿着嘲諷的意味。
“你升魔之後自己把自己的母星給屠了,你現在跟我抱怨沒人給你做武器?”帝皇的靈能風暴徹底燒燬了亡靈大軍的痕跡,他反過來諷刺安格朗。
安格朗一時語塞,他又想求助大賢者考爾,但是見到帝皇搖頭,考爾只能表示愛莫能助。
“我果然是認養的吧?”安格朗氣急敗壞地說道。
“好了好了,父親,安格朗,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基裡曼見狀只得出來和稀泥,想辦法把話題移開,機械神教大賢者考爾正極有興趣地分析和掃描被巫妖王拋棄的戰車和一些魔法物品,他看起來想要將這些東西全部帶走。
“等萊恩過來,然後我們還有別的任務,基裡曼。”帝皇收起了劍,示意我們可以回去了。
就在此時,他突然似有所覺地朝着虛空之中的某個方向看了一眼,隨即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帶着一行人返回林間溪谷內的安全屋去了:“對了,你們好像說萊恩就要訂婚了?”
“是的,父親。”安格朗隨口回答道:“是個很漂亮的大貴族之女,性格很好,也很禮貌,至少我很滿意。”
“呵~真是個好消息,馬卡多要是能知道,一定會很開心的,讓我想想要送她點什麼。”
虛空之中,一個身穿着白色絲綢雪紡長裙的身影已經香汗淋漓,她長及腳踝的金色長髮有些凌亂,櫻脣輕吐,暗自低語:“那就是萊恩真正的父親……”
“某種,無上的存在。”
“我要把萊恩抓緊了!”
…………
兩天之後,前來援助波爾德羅的援軍見到戰鬥結束,踏上了歸途。
萊恩來到布列塔尼亞的第三年,騎士王國和吸血鬼的戰爭以布列塔尼亞的勝利告終,經過幾周的鏖戰,吸血鬼大軍始終無法攻破波爾德羅在格瑞斯莫瑞河畔的據點圖瑞斯城堡,最終萊恩繞過敵後,焚燒了吸血鬼的攻城武器,併成功擊殺血紅公爵,代表着戰爭的基本結束。
至於吸血鬼大軍,在進入夏隆森林之後的去向不明,再也沒有人見過這支軍隊。
矮人工程師杜根大聲地吹噓着自己的功勞,訴說着矮人是怎麼在這場戰爭中起到了決定勝負的作用的,他們的火炮威力如何強大,是怎麼一炮就炸塌了攻城塔,一炮炸死數百殭屍的。
博德里克深深地感謝矮人的幫忙,公爵專門送了十個大木桶的麥芽酒,矮人這下是真的高興了。
弗朗索瓦沒有再說什麼,因爲萊恩的軍隊確實在這一戰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儘管他只帶出了兩百人左右的軍隊,但是他們的手弩和戰鬥力給公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遊俠騎士赫克斯和奧利維爾,前者指揮調度有方,後者非常勇猛,奧利維爾一個人就消滅了十幾個荒墳守衛,甚至還殺死了兩頭嗜血天鬼。
“萊恩他人呢?”弗朗索瓦朝着阿爾弗雷德問道,大軍踏上歸程之後,萊恩就說有事要先離開了。
“他的兄長找他有事。”阿爾弗雷德換好了一身便服,他的聖武士盔甲已經毀了,盾牌也壞了:“他會在事情處理完畢之後再回領地。”
“嗯,這一仗真是辛苦萊恩了,只要有血紅公爵的頭顱在,相信國王的命令會很快下達。”弗朗索瓦對於萊恩的晉爵樂見其成,他的女婿,地位當然是越高越好。
大軍繼續前進。
於此同時,夏隆森林之內,地下巖洞之中,一場淨化儀式已經接近完成。
一個擁有着銀色長髮和蒼白肌膚,流線型結實身體的美男正躺在石牀上,不斷地抽泣,他甚至不敢直視站在石牀前的幾個人。
美男子的嚎哭聲響徹整個巖洞內部。
“嚶嚶嚶~”
“天吶,父親,我都做了些什麼~”
“嗚嗚嗚嗚嗚~”
兩米多高的男子全身赤果果,只用了一條毛毯蓋住,他哭得涕淚交加,傷心得不能自已。
“嗚嗚嗚嗚~父親,我對不起你,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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