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已經準備好了,大人。”
“軍隊就緒、兵員到位、禮炮和旗幟已經檢查了十三遍,通往鋼鐵高臺的道路在九個小時前就已經被清理的一塵不染,我們爲此而動員了超過一百萬人,這還不算機械神教額外提供的勞動力:鑄造將軍卡爾博哈爾讓我轉告您,說火星的力量隨時願意爲您效勞。”
“是的,大人,火星的代表團是第一批抵達鋼鐵高臺的,他們佔據了一個最好的位置,我在現場監督佈置的時候遇見他們,和鑄造將軍聊了幾分鐘:但他們不是唯一一批代表鑄造世界來的人。”
“瑞扎、黃泉八號、夏納還有盧修斯,至少三十六個鑄造世界派來了他們的高階代表,摩根大人和多恩大人花了很長時間才安排好他們各自的位置:除此之外,其他的大人物也都很麻煩。”
“內務部長官、法務部領主、導航員大使、星炬廳和星語庭各自的主持、凡人輔助軍的總指揮、帝國至高海軍上將、憲章艦隊、行商浪人和檔案部門的發言人,還有大約三分之一的高領主:這些人是最主要的貴賓,他們將近距離目睹到帝皇賦予您戰帥頭銜的瞬間。”
“有他們做見證,沒人會質疑您作爲戰帥的權威和力量。”
“除了這些人外,還有元老、將軍、領袖、總督、艦長、詩人、法官以及全權大使等,他們中的大部分都已經到了,雖然沒資格坐在最好的位置上,但我可以保證這場典禮也會得到他們的祝福。”
“當然,諸位基因原體大人也都已經到了,多恩大人和福格瑞姆大人是最早的兩位,他們熱衷於爲典禮現場做最後的保障,我在離開之前還看到了摩根大人:她在今天會被要求侍立在帝皇身旁,頂替原本屬於掌印者的位置。”
“另外,還有一件事……”
馬洛赫斯特低聲的彙報已經持續了十幾分鍾,看樣子還要持續至少相同的時間,他的聲音依舊是那麼的讓人熟悉,且不安:低沉、嘶啞、如同被深埋進泥土中的鐵棺般厚重,有條不紊的吐出一個又一個的名字與數字,然後再慢條斯理的推演出他認爲的結論。
他的每一次保證,聽起來都像是已經發生了的事實,讓人沒法不去相信他的話語:無論這句話本身聽起來有多麼的荒謬,但馬洛赫斯特有着神奇的能力與決心,能讓他荒謬的話語成真。
因此,你總是喜歡信任他。
你會習慣性的將你手頭上所有最艱難、最重要、又帶有一點陰暗性的任務交給他,那些光鮮明亮的則是交給塞詹努斯去執行,他們兩個是你的左右臂膀,是你的基裡曼還有莊森。
沒人能擔任摩根的位置,現在想來,這可真是種遺憾。
你暗自地搖頭,卻聽到低沉的彙報聲戛然而止,擡手看去,發現馬洛赫斯特拿着他的電子板,有些擔憂的看着你的方向,四王議會的成員圍繞在他身邊,再加上守在門口處的兩名加斯塔林,這便是這座不小的帳篷中所有的成員了。
只有他們能讓你感到安心。
當然,你習慣性的忽略了正在爲你披掛上全套禮儀式盔甲的那幾名機僕,當他們完成這一階段的工作後,甚至不敢出聲,提醒你轉過身來,只敢等待着你自發地意識到這一點來轉身,然後馬不停歇的開始下一步:啓程的時刻正一點一滴的靠近,倘若延誤了,沒人會覺得是你的問題。
你也不會這麼覺得,你正忙着安撫你不安的子嗣。
“別擔心,馬洛赫斯特。”
你微笑了一下,因爲在過去幾天已經重複太多次的原因,嘴角處的肌肉略顯僵硬,你不確定這個微笑是否能夠發揮作用,但是當你伸出手拍了拍子嗣的肩膀時,你看到笑容重新回到他的臉上。
你趕緊接着說道。
“我只是好奇一件事:你說摩根頂替了掌印者的位置?”
“這是摩根大人親自說的。”
你的孩子點了點頭。
“將會有兩百萬名賓客參加今天的典禮,雖然在他們中,只有百分之一能夠進入到殿堂裡,但其他的與會者也都需要仔細的安排,在您被帝皇賦予戰帥的桂冠後,帝皇會帶着您一同前往露臺,兩百萬名參會者也將在廣場上爲您歡呼:在他們的更外面,纔是數以百萬計的帝國將士。”
“我不喜歡這個安排。”
你皺起了眉頭。
“他們至少應該讓流過血的士兵和這些貴族們站在一處。”
“條件上不允許,父親。”
馬洛赫斯特沒有說話,替他回答的是塞詹努斯,你的基裡曼:爲了今天的典禮,他那頭原本就像野草般飛揚跋扈的豎發,也被強行捋成了乖順的模樣。
“我們最多隻能做到讓阿斯塔特戰士們站在最前排,我們在隊列排序上必須極具有創意性,才能確保每個軍團的戰士都能夠看到您以及帝皇的身影:掌印者在這個問題上非常好溝通,他和你一樣,不太喜歡來自於其他地方的權貴。”
“泰拉人的傲慢罷了。”
你聽到自己笑了一聲,然後轉過身來,讓圍繞你的機僕能夠處理好背部和腿部的一些細節,趁着這個機會,你在巨大的落地鏡中打量着自己的模樣,親手調整了一下肩頭上狼皮的位置。
說真的,這張幾十年前入手的狼皮已經太舊了,但你一直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替代品,除此之外,現在的一切都顯得很完美,純白色的禮儀式盔甲即使走上戰場也足以成爲合格的防具,猩紅巨大的荷魯斯之眼是你獨一無二的標誌,光潔的頭頂經過了剃刀的收割,變成了圓滑的王座,正等待着一頂黃金橄欖桂冠的降臨。
瞧瞧你:你絕對配得上那頂桂冠,不是麼?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問題的話。
“我們一定要這樣麼?”
你有些無奈的發問,只因在鏡面的反射中,你親眼目睹到了身後的機僕們是如何將一張巨大的累贅掛在了你的肩頭上的:深紅色的天鵝絨斗篷有七八米長,毫無懸念的拖到了地上,就像是任何一位在文藝復興或者維多利亞時代加盟的君王一定要經歷的那樣,從現在這刻開始,你的每一步都要顧及到這些柔軟的絲製品了。
“這是必要的,父親。”
出乎意料,在場的幾位子嗣居然在這個問題上達成了一致,就連門口的兩個加斯塔林,都沉默的點了點頭,他們滿是驕傲的觀摩着斗篷上金色的荷魯斯之眼和帝國雙頭鷹的標誌,彷彿做夢都想看到你拖着這條至少七八米長的玩意,去檢閱烏蘭諾上的千軍萬馬。
“如果覺得麻煩,我們中可以選兩個人替您拖着。”
開口的是託嘉頓,他似乎對自己的想法躍躍欲試,其他的幾位戰士也擺出了同樣的姿態,唯一沉默的是馬洛赫斯特:你能看出他的內心中也有相同的渴望,不過他制止住了自己。
“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你無奈地點了點頭。
“艾澤凱爾,阿杰曼德,你們兩個到時候幫我拖着它,儘可能的把這東西捲起來,不然我擔心我的兄弟們都沒地方站腳了:他們也穿的這麼古怪麼?”
“盛裝出席,大人:我的確看到了摩根大人穿着裙子。”
“裙子?”
摩根會穿那東西?
啊,對了:她的女的來着……
“雪色的,金絲的,還有一條跟您一樣的紅色天鵝絨斗篷。”
你長舒一口氣。
“原來不止我這麼丟臉,聽到這兒我感覺心情好多了。”
“大家今天都很奇怪,就連可汗都穿了件長袍的衣服。”
託嘉頓咯咯直笑,他的笑聲的確很具有感染力,就連馬洛赫斯特的臉上都生出了一絲笑意,房間的氣氛也變得通透了起來:有時候你會想,這便是你將託嘉頓留在四王議會最重要的原因了,他就像是你的福格瑞姆,總是能夠在一片死氣沉沉中注入昂揚上升的動力。
因此,託嘉頓、塞詹努斯和馬洛赫斯特是你在烏蘭諾這些天裡最常攜帶在身邊的三位侍從,艾澤凱爾與阿西曼德反倒受了冷落,你便選擇他們兩個,站在你身後去參加戰帥的儀式。
他們都是你最親近的人。
塞詹努斯是你的基裡曼,託嘉頓是你的福格瑞姆,馬洛赫斯特是你的莊森,而阿西曼德則是你的莫塔裡安:他也許能力有不足,脾氣也不是那麼的好,但是卻勝在勤勤懇懇,只要是領下的任務就會拼儘自己最大的可能性。
可惜了,如果他的能力在這些年裡能有所進步的話,那他便會是你的佩圖拉博或者多恩了。
沒人能成爲摩根:你再次爲這件事情而感到難過。
啊,還有艾澤凱爾,他是你的荷魯斯:其實這個位置對於艾澤凱爾來說有些不太合適,因爲你很確定你是帝皇最愛的兒子,而無論是從哪個角度來說,艾澤凱爾都不是你心中最完美的子嗣。
但你就是覺得:艾澤凱爾—阿巴頓是你的荷魯斯。
也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原因。
除此之外,還有洛肯,他是你的聖吉列斯:雖然相識不久,但他的確是你最信任的人物之一,你不會把他放在身邊,而是會讓他在外面鎮守一方,廣場上的影月蒼狼隊列正在聆聽着他的指揮。
不知道他對於這種多餘的斗篷會不會抱着和你相同的想法。
你笑了起來,腦海中橫亙着察合臺可汗穿長袍的樣子。
然後笑的更歡了。
“有時候我也在好奇,我的兄弟們都往他們的衣櫃裡放什麼:就好像他們每個人都有獨特的手段來應付這種毫無必要的禮儀,可偏偏只有我就需要你們的幫忙。”
“別這麼垂頭喪氣,父親。”
在你的孩子中,敢這麼犯上作亂的也就只有託嘉頓了,他朝着你的方向擠眉弄眼,竭盡全力的想讓你的笑容停的更久一點。
“今天可是屬於您的日子:所有人都在爲您忙碌。”
“是啊。”
塞詹努斯幫腔到。
“從未見過人們如此積極,所有的步驟在我們進行檢查之前,就已經被安排的很完美了,我真的覺得我的檢查是在吹毛求疵:基因原體們的態度也都很樂觀,他們早了幾個小時便已經抵達了,就連莊森閣下都向我們表示了善意。”
“帝皇也是麼?”
你只在乎這個。
“當然。”
阿西曼德笑了一下。
“帝皇幾乎是第一個到的:他甚至表現的有些緊張。”
聽聞此言,你只覺得帳篷中的空氣都清新了幾分,阿西曼德接下的話語你沒有聽到,但子嗣們的笑容和容貌卻切切實實的烙印在了你的腦海中:他們都是你此生中最親近的人,不是麼?
看着他們,你內心中原本的焦慮和緊張逐漸遠去了,這便是最好的良藥:你注意到就連站在門口警衛的兩名加斯塔林,都在觀望着房間裡的情況,你向他們微笑,爲他們的盡職盡責而感激。
四王議會的彙報仍在繼續。
“除了帝皇之外,禁軍和高領主們也很快就到了,其他人則只比他們慢上一點,我記得儀式在九點鐘纔會正式開始,但凌晨五點的時候已經基本上坐滿了人:有些高官半夜就已經出發了,他們害怕自己的妝容和髮型被打亂,乾脆是筆直的坐在椅子上睡覺的。”
“內務部的要更慘一點:他們乾脆就熬了幾個通宵。”
“總而言之,現在所有人都在等待您的抵達,父親,您不用擔心與儀式有關的任何問題,自然會有人替你操辦完全的,您只需要在賓客們等待了幾個小時後,作爲整場儀式最重要的元素,在大殿的門口處現身,然後就這樣穩步地走到帝皇的面前,就可以了。”
“就像……”
塞詹努斯略顯猶豫,而艾澤凱爾則是快樂的接過了話頭。
他連想都沒想,舌頭輕巧的吐出了心裡的第一句話。
“就像凡人婚禮中的新娘:我在遠東邊疆看的那幾場都是這樣的。”
“……”
一時間,帳篷裡面靜悄悄的。
——————
兩位加斯塔林默默的將他們的目光重新轉向了外面。
—————— 你也一樣。
唯有如此,你才能悄悄的放下握緊了的拳頭。
——————
塞詹努斯關於儀式時間的說法其實有些錯誤。
當你拖着這條一點都不舒服的鮮紅色斗篷,從你待了半個月的臨時營地中出發,向着鋼鐵高臺前進的時候,你不得不強迫自己想點毫無必要的事情,以此來舒緩內心中再次涌上來的壓力。
這是必要的,你總需要點手段來調節數百萬雙正緊緊盯着你的崇拜眼神:一開始是你的子嗣,然後是那些與你並肩作戰過的凡人輔助軍將士,緊接着,便是四方雲聚而來的權貴和士兵,在他們之外還有更多其他的目光,不是崇拜,而是好奇與探究。
那是你下一批需要征服的人。
從影月蒼狼軍團的營地走向帝皇高臺的道路,其實遠遠算不上有多漫長,十幾公里的距離,對於平時的你來說,甚至算不上是一次短距離的突擊:但今天,你註定要在道路上花費好幾個小時,爲了勝利的閱兵遊行和無數獸人顱骨火炬間閃閃發亮的面容而駐足。
這場只有影月蒼狼們才能上場的遊行,自然比不上幾天前浩大的閱兵儀式,它更多是爲了符合泰拉上傳統的標準:讓士兵們在槍炮齊鳴中,手持着象徵你畢生功績的那些戰利品,巡視一圈,昭告天下你得以接受戰帥職位的底氣。
而在烏蘭諾上,像這樣的戰利品自然俯仰皆是:數萬名影月蒼狼手持着烏蘭諾獸人帝國那些破破爛爛的旗幟和徽記,還有能找到的最巨大的綠皮頭目的顱骨,烏蘭諾獸皇的顱骨甚至需要至少四名影月蒼狼一齊用力,才能擡動,
他們從決定了這個世界命運的那片山丘上出發,那是你和帝皇共同流血的聖地,然後一路前進到人類之主的高臺前,身後跟着數千杆烏蘭諾獸人帝國的旗幟,再往後就是各式各樣,來源於你一百多年征戰史的其他戰利品。
隊伍在凌晨時分出發,如一條沉默的游龍般,穿行在烏蘭諾紅砂色的土地上,一路安靜且肅殺,唯有刺耳的哨聲與口令聲響徹,每個人都驕傲地擡起了頭顱,哪怕骨骼痠痛也毫無妥協。
十萬名影月蒼狼列陣前進的場面會有多麼的震撼人心:也許只有當事人才能知道了。
而當第十六軍團的隊列前進到了一半的時候,又是兩大隊手持火炬的護衛,列在他們的兩旁,將鐵灰色的蒼穹點得亮如白晝:聞訊趕來的士兵與賓客們無不敬畏的瞻仰着這支火炬遊行的隊伍,向荷魯斯之眼的標誌肅然致敬。
盔明甲亮,陣馬風檣,在自然之火的照耀中,異形的顱骨是如此的面目可懼,叛賊的戰旗彷彿依舊能夠獵獵作響,將鮮血的氣息拍打在他們的臉上:人們要知道,如果沒有影月蒼狼軍團的奮戰,這一切本會成爲現實。
他們不會質疑你的功績的。
但真正令人印象深刻的,卻是這支超過十萬人的隊伍,高舉的五萬杆軍旗:每一杆都象徵着一場慘烈至極的戰役,都象徵着一個曾向帝國俯首的世界,都象徵着影月蒼狼軍團的戰士曾爲帝皇怒吼而出的決心:古往今來,有哪個軍團能爲它的主君,它的效忠對象,帶來如此之多的榮譽和勝利?
唯有你的軍團。
儘管不在現場,但你卻可以驕傲的揚起頭顱:因爲你可以幻想到當時的場景。
異形的、叛賊的、不願意屈服於帝皇威嚴的獨立世界的:旗幟便是最好的證明,整整三萬血跡未乾的軍旗告訴了衆人你的地位絕非只來自於帝皇的厚愛,它們被你的子嗣倒持着,就這樣走過了烏蘭諾的建築與廢墟,走到了鋼鐵高臺前方的廣場上。
在你所有的原體兄弟和數百萬見證者的衆目睽睽之下,三萬張戰敗者的旗幟,被毫不留情的丟棄到了地上,堆在一起,組成了一張五彩斑斕的紅毯:你將踩着這張紅毯前往最終的殿堂。
而在紅毯的兩旁,超過十萬名來自於十九個軍團的阿斯塔特戰士依次列陣,哪怕是位高權重的凡人權貴們,也被只被允許站在他們身後歡呼:這一幕很好的說明了帝國的權力究竟來自於何方。
你在其中行走,檢閱着戰士與效忠者們的隊伍,每走幾步,你便要向人羣的方向揮手,而每次得到的迴應則各不相同。
影月蒼狼們會爲你歡呼,他們大聲的詠唱着軍團的戰吼,驕傲之情幾乎堆砌出了實感,他們身後的人羣是最狂熱的,與之相比,其他軍團的戰士就要內斂不少:等到你走過他們的面前,向他們揮手微笑的時候,這些百戰得生的老兵會低下頭來,禮貌的表示信服。
你很確信,是你之前的一次努力贏得了他們的尊重:馬卡多和多恩曾打算只讓影月蒼狼在這場儀式中拋頭露面,但你作爲第十六軍團的基因原體,卻堅持要讓其他軍團的戰士也能參與其中。
你並不打算讓你的戰帥典禮成爲影月蒼狼單獨的炫耀。
這太狹隘了:不是【戰帥】應該做的事情。
你要告訴所有人:你願意成爲他們的戰帥,爲所有人而戰。
爲所有的阿斯塔特而戰。
這便是你的口號。
一想到這裡,你攤開了自己的雙臂,將同樣的喜悅傳遞到兩旁的阿斯塔特戰士的身上,他們是暗黑天使和破曉者,當然了,這兩個軍團似乎從未分開,來自於泰拉的老兵們保持着他們的尊嚴,向你點頭致敬,你則以同樣禮節回敬,安靜的目睹他們每個人的面容。
你依舊在努力:努力學着也去關愛他們的靈魂。
暗黑天使、破曉者、吞世者、極限戰士、火蜥蜴、太空野狼、午夜領主、暗鴉守衛……
你知道,如果你想讓這些人能夠爲你而戰,那你就必須學會去尊重他們,過去的投機取巧已經不再適用了,你必須學會團結這裡所有人的力量:因爲你在心中設立的新敵人是如此的強大,強大到你不得不學會團結的價值。
他們就在前方:就在帝皇的身旁等待着你的挑戰。
掌印者是他們的頭目:整個帝國則是他們的全部。
沒錯,無論你有多麼的鄙夷馬卡多和他建立的官僚機構,你都不會否認他們此時擁有的力量,以及他們吞食天地的野心:只有團結起你所有的血親兄弟,還有他們所有的子嗣,你才能在帝皇離開後,那看不見的戰場上,抵擋住來自於泰拉的貪婪攻勢,捍衛住你們用鮮血打拼出來的成果。
這是必須的,因爲你見證過掌印者無孔不入的力量,以及帝皇對他莫名其妙的信任:想想吧,一整個軍團,一整個功勳卓著的阿斯塔特軍團,只要掌印者想,他就可以讓他們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們有罪又如何?你失落的兄弟和他的軍團甚至都沒有得到一個稱得上是公正的審判:這是不是說明在之後的日子裡,馬卡多和他的僕人們可以通過一個又一個有罪的帽子,輕而莫舉的抹去一個又一個今日的軍團呢?
他們已經在這麼做了,他們已經證明了他們有力量勸誘帝皇去抹殺掉一整個軍團,並且強行的讓所有人閉上嘴巴:只需稍稍玩弄背叛與過錯的界限,掌印者的屠刀就可以頂在他們的脖子上。
他甚至懶得去遮掩:在福格瑞姆和其他人的提醒下,你終於開始重視起了五百世界與神聖泰拉在大漩渦地區的爭端,但是與你其他的基因兄弟們不同,越是探究,你的背後便越是冷汗密佈。
馬卡多的稅吏只需在他們的記錄本上動動手指,第十三軍團就這麼被單獨的挖了出來,勢單力薄的面對來自於泰拉的意志:倘若你們這些原體無法團結起來,那麼在未來等待你們的,肯定就是基裡曼在今日裡面對的困境。
今天是基裡曼,明天也許就是摩根,後天就會輪到羅嘉或者是康拉德:原體就這麼多,當其他人接連倒下後,馬卡多的筆鋒難道會放過你們嗎?
屆時,又有誰會爲你們這些帝皇的子嗣說話呢?
而當你們都倒下後,帝皇的身旁便只有那些不頂用的禁軍。
“……”
你打了個寒顫,在內心中卻是愈加的堅定了。
這是一場戰爭,殊死的抵抗。
在凡人的腐蝕下,保衛你與帝皇共同建立的國度。
你願意爲此而付出一切。
在心靈的土壤中,一顆名爲責任的種子被鄭重的埋下了。
你繼續前進,記住了每一個願意站在這裡的臉龐:從影月蒼狼的大營到鋼鐵高臺的道路似乎漫長到永遠也走不完,但又快到了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時間:彷彿只是眨了眨眼的功夫,你的鐵靴便踩中第一塊異形帝國的軍旗。
比你想象的還要不舒服,你聽到在身後爲你拖着斗篷的艾澤凱爾和阿西曼德低沉的抱怨,但你並不願意爲此而放慢腳步:你的每一步都是由子嗣的鮮血構成的,收斂起心中的豪言壯志,你懷着沉默的感激踩過腳下的旗幟,低下頭,謹記着你們曾經的犧牲。
無論如何,你都不能背棄這種偉大的犧牲,不是嗎?
你反問自己,答案不言而喻。
繼續前進,鋼鐵高臺的臺階已經近在咫尺,你彷彿能夠看到帝皇印在地上的影子:你的戰士們在你的耳旁歡呼,那數萬名將軍團的戰利品倒持在這裡的戰士,他們都是你最忠誠的衛士,他們正因爲能夠見證到你,他們最敬愛的基因之父走上人生的巔峰而感激涕零,而激動莫名,他們的吶喊聲中流出了內心深處的鮮血,他們的戰吼聲先是稍有騷亂,緊接着,便迅速化作團結一致的聲音。
這聲音是重錘,是軍號,是敲打在沉重門扉上的權杖:用不着馬卡多的僕從去通報,現在大廳裡的所有人都知道。
你來了。
戰帥來了。
你仰起了頭,充滿感激的看向佇立在這裡的子嗣們,你能說出他們每個人的名字和功勳,現在,你必須更加的驕傲,因爲你的身影不僅僅是代表你一個人了:在那座殿堂裡,在帝皇、原體和所有人的面前,你便是影月蒼狼的化身。
你必須戰無不勝。
鐵靴踩在白玉色的階梯上,聲音迴盪在很遠的地方,你的腳步緩慢且沉重,每邁一步,便會在廳堂中振起層層的漣漪。
你聽到了:每一次步伐都伴隨着冗長的儀式宣講,那是從泰拉遠道而來的帝國禮官們在竭力模仿當初帝國創立時的步驟,他們大聲讚揚着你的父親的功績,歌頌着帝國迄今爲止的輝煌,最後,又大聲宣讀了你的名字,在就連你自己都不知道的角落裡面,牧狼神脖子上的頭銜竟有如此之多。
“首歸之子!”
一步。
“影月蒼狼之主!”
一步。
“十六軍團之父。”
再一步。
“衆原體之兄長。”
“克蘇尼亞領主。”
“烏蘭諾帝國的毀滅者。”
“帝皇、人類帝國與神聖泰拉的捍衛者。”
“摩洛、德魯恩、達文、達辛塔以及伊思尼姆邊境的平定者。”
“一千種異形的根絕者。”
“一千名暴君的懲戒者。”
“一千個世界的宣撫者。”
“帝皇的長子。”
“人類的堅盾。”
“……”
“帝國的戰帥!”
“荷魯斯……盧佩卡爾!!!”
最後一次響徹世界的歡呼,淹沒在了你推開大門的聲音中。
在兩萬雙眼睛的迎接下,在兩百萬戰士的注視下,你昂首闊步的邁進了帝皇的殿堂,人羣的歡呼在這一刻竟顯得有些無聊,你禮貌的等待着風浪的過去,然後,如塑像般地佇立在了原地。
人們在看着你。
你也在看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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