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法三章。”
直到他結束了與基因之父久違的會談,戀戀不捨的走出了身後這座通天塔的時候,荷魯斯的口中依舊在念叨着這個對於一名基因原體來說,多少有些冒犯的詞彙。
他敏感意識到,這個單詞似乎就是帝皇專門召集他的原因,是這場父子交談中唯一的核心所在:雖然牧狼神很不想承認這一點,但如今仔細想來,在之前的談話中,帝皇的確在明裡暗裡的提了這個【約法三章】很多次。
這是他的願望,不是麼?
牧狼神搖了搖頭,不管他在內心裡對於這種約法三章究竟是保持着何種看法的,但當他意識到帝皇想讓他接受這個條款的時候,牧狼神已經打定主意去接受了:首歸之子不會違抗人類之主的意願,無論這個意願究竟是什麼。
既然他都能接受他的父親即將離開他們共同的事業,回到那羣卑微的凡人身邊去,那區區的幾項條款又何足道哉?
更何況,他其實還是挺喜歡其中的幾條建議的:荷魯斯不確定這份約法三章究竟是不是全然出自於摩根之手,還是有着諸如基裡曼等人的插足其內,但無論如何,其中有不少內容,的確刁鑽的捅進了牧狼神的心窩子裡面。
也許在他們看來,尤其是在基裡曼那傢伙看來(如果他真的參與了這次陰謀的話),他荷魯斯會爲了相當一部分戰帥權力的丟失而在那裡自怨自艾,痛哭流涕。
但他們錯了,牧狼神從來都不是一個將世俗權力擺在首要目標的庸碌之輩,他的眼光與心境要遠比他的兄弟們想象的更開闊。
至於戰帥?
自從帝皇向荷魯斯許諾,將把戰帥的桂冠戴在他的頭頂的那一刻起,荷魯斯對於這個職位、這份榮耀的所有野心便煙消雲散了,當他將這頂心心念唸的桂冠真切地握在手裡的時候,牧狼神才發現這東西其實也就那麼回事吧。
沒什麼值得顯耀的:也不知道莊森怎麼饞成了那樣,甚至不惜去拉攏他原本看不起的基裡曼。
荷魯斯真正想要的,是再一次體會到帝皇對他的信任,確定自己在父親心中的價值:還有什麼是比帝皇親手賦予他戰帥這一職位更能證明人類之主的信任所在呢?與這份無價的父子親情相比,凡世間的所有榮譽皆不過是過眼雲煙。
當他離開高塔的時候,它們對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吸引力可言。
“呼……哈……”
荷魯斯深深地呼吸着,他從未像現在這樣鍾愛於烏蘭諾上充盈着金屬酸澀味的空氣,以及歪歪斜斜的拍打着他面頰上的陽光:天上那輪白日已經稀薄到了哪怕牧狼神直視它的輪廓,也不用眯起眼睛。
然後原體才注意到,他在這座高塔裡究竟耗費了多長時間:荷魯斯記得他進去的時候,烏蘭諾的太陽還是高懸在他的頭頂上的,就是偏西了一點,而現在,它已經在山巒的簇擁下編織晚霞的繡衣了。
感謝這個世界與神聖泰拉別無二致的天體運轉軌跡吧,它讓牧狼神的榮耀更具有真實感:也許他現在應該轉身折返,向帝皇祈願把這個世界交給他,作爲狼之國度中偉大的儀式世界而存在。
但荷魯斯知道,這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且不說將整個大遠征的榮耀之地劃歸爲一個原體的轄區有多麼的僭越,單是距離上來看,他也不是第一號人選。
這是馬卡多親自選定的,整個太陽星域和神聖泰拉在未來的東方門戶之一:距離烏蘭諾最近的三個原體國度,分別是北邊屬於黎曼魯斯的芬里斯總督轄區,東北馬格努斯的普羅斯佩羅國度,還有東方福格瑞姆的完美王庭,荷魯斯的管轄範圍則是被擠到更外層去了。
他知道,這是泰拉上那些凡人們排擠他的小手段,他們想讓他離泰拉遠遠的:馬卡多甚至不願意把荷魯斯的母星,見證了他和帝皇重逢的克蘇尼亞,劃歸到狼之國度的管轄下,掌印者蠻橫的要求牧狼神在銀河北部的蠻荒地界中,再爲他和他的影月蒼狼軍團選擇一個新的母星與王都。
至於太陽星域的原有領土?
一併沒收,作爲轉封。
“嘖……”
這個老混蛋。
要不是看在父親的面子上……
牧狼神皺起了眉頭,決定不去想這些煩心的事情,他最後一次轉身望向身後的高塔,卻看不到他與帝皇談天的陽臺,目光所及之處只有禁軍們那令人掃興的目光,充斥着疏遠與戒備
荷魯斯輕哼了一聲,他已經習慣了漠視帝皇身邊這羣一事無成的馬屁精們了:他們擁有着被人類之主親手塑造出來的榮譽,掌握了他所賦予的無數技能和本領,但他們唯一能做的工作,居然就只有充當他的基因之父的保鏢,而且就連這項工作他們也不能勝任。
荷魯斯想起了戈戎,然後又想起了烏蘭諾:這些金光閃閃的廢物已經兩次讓他的基因之父深陷危局之中了,其中的一次甚至需要牧狼神親自去拯救,天知道在荷魯斯以往看不到的地方,禁軍們又曾多少次玷污了他們的榮譽。
這些傢伙唯一擅長的,可能也就只有憑藉着高貴的身份,在他們這些真正浴血奮戰的前線將士面前把鼻孔朝到天上去吧:荷魯斯不由得爲了自己心中惡毒的猜測,而面露笑意,他轉回身,邁開步伐,大步流星地甩開了禁軍們的腳步,試圖擺脫這種如囚徒般的待遇。
幸運的是,還沒走出多遠,他就在半道上,遇到了跟他一樣深陷囚徒困境的另一個倒黴蛋。
“阿爾法瑞斯,兄弟。”
荷魯斯咧起嘴,飛快的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想要在他的兄弟面前露出了一個真摯的微笑:阿爾法瑞斯就站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他的身邊也圍繞了一圈禁軍。
看起來,阿爾法已經在這裡等待了一段時間了。
“我希望你沒有在這個地方停留太久,我的阿爾法瑞斯兄弟。”
荷魯斯擁抱着阿爾法,再一次注意到他的兄弟有多麼的矮小:阿爾法瑞斯頭盔上的尖角甚至沒有摸到牧狼神的額頭,對於一名基因原體來說這真是難以想象,而且他幾乎和他的子嗣們一般高。
牧狼神原本以爲,在他們兄弟中最矮小的是摩根:他聽說伏爾甘曾經按照自己的尺寸,給摩根打造了一副盔甲,結果那副盔甲卻可以把整個蜘蛛女皇都套進去,就連頭頂的銀毛都看不見了。
跳都跳不出來。
而作爲對此的補償,火龍之主讓他們的姐妹坐在他的肩頭上,整整兩個小時:據說摩根很滿足於這種新奇的視角。
但即便如此,蜘蛛女皇似乎也比阿爾法瑞斯更高一些,即便只是矮子裡面拔將軍。
荷魯斯努力的壓着嘴角,他可不想讓阿爾法瑞斯察覺到他的內心裡在想着什麼不禮貌的事情:這位九頭蛇領主的心思敏銳的嚇人,幸好他現在在想別的事情。
“你在這裡等很久了麼?”
牧狼神首先提問到。
“也不算很久:五個小時吧。”
阿爾法還是有點不滿的。
“我只希望帝皇和我聊天的時間也能像和你的這麼久。”
荷魯斯並沒有迴應,他在內心的驕傲中,打着哈哈。
“五個小時?”
“辛苦你了,兄弟。”
“沒什麼。”
九頭蛇攤開雙手。
“我剛指揮我的軍團處理好搬遷營地的事宜,禁軍們就帶着帝皇的命令找到了我,幸好剩下的時間足夠我完成工作:我的軍團已經徹底離開了帝國之拳的視野,現在就駐紮在午夜領主的旁邊,我希望這種處理結果能夠讓多恩滿意。”
“嗯……咳……”
荷魯斯咳嗽了一下,在心裡面不斷地算計着:他並不想看到多恩和阿爾法瑞斯之間的對峙繼續像這樣的僵持下去,畢竟他們都是與他走的很近的血親兄弟,而且兩個人的個人能力都很出色,他們的內鬥對荷魯斯來說並非好事。
“你知道的。”
牧狼神組織着語言。
“多恩絕不是壞人,他是最值得我們信任的兄弟,我向你保證他的言語中並沒有惡意:他只是有些頑強和固執己見,而且他對於你的身世絕非是什麼人身攻擊,只是一種比較難以理解的……呃……”
“善意?”
九頭蛇微笑着補充到。
“對!對對對:善意。”
“他的怒火是一種善意。”
說出這個詞的時候,荷魯斯只覺得自己的牙齒都在發酸。
“總之,你應該學會去信任我們的兄弟多恩:我在以後會找個時間讓你們再聚一下的,又或者是爲你們安排一次並肩作戰?我相信當你們兩個看到對方的優點時,今天的些許不愉快,就會變成友誼奠基之後的一頓笑料。”
“我不這麼認爲。”
九頭蛇的眉眼低垂。
“荷魯斯:我聽說多恩即將被帝皇任命爲他的泰拉禁衛。”
“沒錯:這是在你回來之前就已經被決定好的一件事情。”
“是麼,真遺憾。”
阿爾法瑞斯點了點頭,他隱晦的瞥了一眼周圍的禁軍,然後示意荷魯斯離他再近一些,讓九頭蛇的聲音能夠傳到牧狼神的耳朵裡:腔調像是冰一樣的冷清,將荷魯斯的脊椎沒來由的刺了一下。
“聽我說,荷魯斯兄弟:這些推測我只說一次。”
“嗯,我在聽。”
“你不覺得將多恩的軍團任命爲泰拉禁衛,不怎麼保險麼?”
“什麼意思?”
荷魯斯皺起了眉頭,對阿爾法瑞斯的話語感到茫然:牧狼神也許曾懷疑過他是否配得上戰帥,也曾懷疑過聖吉列斯、莊森甚至是基裡曼是否比他更適合這個位置?但他從未懷疑過帝皇將多恩任命爲泰拉禁衛的這條命令。
在原體中,不會有人懷疑這條命令的,甚至在整個帝國的範圍內都不會有人懷疑:當戰帥的人選還隱藏在雲裡霧裡中時,多恩就已經是衆人心中的泰拉警衛了。
畢竟,就連佩圖拉伯都已經默認了這個事實啊:他甚至主動向帝皇進言過,認爲多恩是最有能力擔任泰拉禁衛的人物。
“只是推測。”
阿爾法瑞斯的聲音更低了。
“想想看:當我們的各自的軍團都身處大遠征的前線,當我們所有人的國度都被分割到銀河中的蠻荒角落裡的時候,唯有多恩的帝國之拳能夠長期的據有泰拉,也唯有多恩的軍管區,是距離神聖泰拉最近的那個原體國度。”
“泰拉就在他的兵鋒下。”
“他距離帝國的心臟,距離我們的帝皇是如此之近,他擁有數十年乃至更漫長的時間,將整個王座世界一點點的佔爲己有:用自己的高牆將皇宮圈禁起來,將神聖泰拉改造成他心目中的樣子,憑藉自己的意願隨意地調整帝國的中心,甚至沒有另外一個軍團能夠制約他。”
“可是多恩……”
“沒錯沒錯!”
阿爾法瑞斯揮了揮手。
“他忠誠、他堅定、他熱忱,似乎除了口無遮攔這個缺點外,他沒有任何值得指責的地方,而且就連這個缺點在我們口中傳着傳着,也成爲了他古道熱腸的象徵:你不覺得這太讓人懷疑了麼?”
“怎麼可能有人完美無缺?”
“多恩也有缺點。”
荷魯斯努力的糾正着,他沒有發現自己的語氣有些動搖。
“真的麼?”
阿爾法瑞斯只是微笑。
“坦率?還是固執?”
“說真的,這兩個缺點真的算得上缺點嗎?它們可是中性詞。”
“……”
“想想看,荷魯斯:多恩難道就真的這麼完美嗎,完美到我們讓整個神聖泰拉與他的軍團,孤零零的杵在一塊,居然沒有任何一個人會爲此而生起戒心。”
“基裡曼遠在天邊,我們卻要時時刻刻的防備他,多恩近在眼前卻沒有一個人懷疑他:我們甚至沒有懷疑過,他爲什麼要披掛着與帝皇如此相似的金黃色盔甲,帝國之拳的配色又不是金黃色。”
“又或者說,倘若我們的父親從此隱居在泰拉的皇宮中,被多恩的圍牆徹底淹沒,讓人們只能看到站在高牆之上的多恩時:那麼經過幾十年的改造與控制,你覺得帝國還會在意那個佇立在泰拉高牆上的金色盔甲,究竟是屬於誰的嗎?”
“是帝皇?還是多恩?”
“誰在乎?”
“反正:它們都是金黃色。”
“到了那個時候:從泰拉上傳達而來的聲音和命令,誰知道又究竟是出自於哪個人之口呢?”
“……”
荷魯斯瞪大了眼睛。
九頭蛇的話語像是匕首,在牧狼神的心臟中,猛的劃出了一道黑色的口子,然後向裡面灌輸着荷魯斯從未想過的理念:又或者說諸如此類的理念,也許早就潛伏在荷魯斯的內心中了,只不過在此之前他從未注意到過。
“阿……阿爾法瑞斯!”
荷魯斯不由自主的將自己的語氣調整爲了狠戾的態度。
“別再說了!我不許你在別人面前如此抨擊我們的兄弟!”
“若是我聽到了還好,可你知道你口中的這些話語,要是流傳出去的話,會給你和多恩造成多大的麻煩嗎?你們之間的關係會無可挽回的!多恩不會容忍你對他的軍團如此抨擊的!”
“別擔心,荷魯斯。”
九頭蛇微笑着拍了拍他的兄弟的肩膀。
“我都說了,這只是我的一種猜測而已:我還沒有傻到將這種毫無根據的推理隨意地講給別人聽。”
“但你不一樣,荷魯斯兄弟,我信任你,所以我敢跟你說:因爲我知道你足夠高尚和聰明,能夠理智的聆聽我的思想,而不是一味的捂上耳朵,然後搖頭否認。”
“事實證明,我沒信錯人”
阿爾法瑞斯的話語讓荷魯斯心頭沒來由的一暖,牧狼神於是清了清嗓子,打算結束這個話題。
“謝謝你的提醒,阿爾法。”
“但無論如何:我們都應該終止對於多恩的武斷猜測,他已經是事實上的泰拉禁衛的了,他的功績和能力已經贏得了包括帝皇在內的所有人的信任,我會盡快安排你和他的合作的,我相信在你目睹到他的所作所爲後,你也會像我一樣的信任多恩的。”
“最好如此。”
九頭蛇點了點頭,他真的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糾纏下去,而且現實也沒有給他時間繼續糾纏:就在不遠處,禁軍已經他們的不滿化作實體,就快要端到兩位基因原體的眼前了。
九頭蛇只能笑了笑,然後跟着這羣家丁快步離開。
只留下了沉默的荷魯斯,因爲他的話語而心煩意亂。
牧狼神佇立在原地,沉溺在他的思考中,他身後的禁軍們並沒有打斷原體的思考,因爲他們的職責只到這裡了:荷魯斯的子嗣們正從前方不遠處趕來,遙遠的呼喊聲將牧狼神拉回到了現實裡。
“真是胡思亂想……”
荷魯斯無奈地笑着,不得不承認阿爾法瑞斯剛纔的一通胡亂猜測的確在某種程度上點醒了他:他以前怎麼就從來沒有站在這種角度上思考多恩的行爲呢?
細思恐極啊……
“嘖……”
算了,想什麼呢?
那可是多恩吶,對帝拳之主的任何無端污衊都是天方夜譚:來自於全銀河的目光,在這麼多年的時間裡,一遍又一遍的檢查着帝拳之主的忠誠與無暇,難道說他們所有人的目光其實都錯了?
包括帝皇?
開什麼玩笑!
牧狼神搖了搖頭,覺得應該將這個想法當做垃圾掃出去:想必是阿爾法瑞斯剛剛回歸,還不太瞭解他的血親兄弟們,又在長期的流浪生活中養成了弱肉強食、不信任他人的觀念,纔會對多恩產生如此錯誤的認知吧?
這也是他的責任,他忽視了阿爾法瑞斯敏感的內心。
他以後要好好的糾正一下。
荷魯斯擡起頭來,在自己的內心中重新灌滿了行動力,然後昂首挺胸,迎向了他的子嗣們,將剛纔的沉默擲向了風中:他還有太多的事情要一一解決呢,哪有什麼精力去處理這些胡亂的猜測?
誰都知道,這些推測正確的可能性連億分之一都不到。
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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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還是好在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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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牧狼神帶領着他的四王議會返回到營地中的時候,任誰都能看出來他的心事重重:荷魯斯臉上的標誌性的微笑依舊存在,但就宛如冬日裡的晴空一樣,並不會讓人感到什麼發自內心的暖意。
至少對於洛肯來說,這種溫度上的變化極爲明顯:現在去向原體彙報工作也許並不是什麼好主意。
只不過,第十連的連長從來就不是什麼會趨利避害的人物,原體因此而看中了他,他也發誓不會讓自己的基因之父失望:在阿巴頓等人帶有一絲崇拜的目光中,洛肯毅然而然的推開了那扇滲透着絲絲低氣壓的厚重鐵門。
剛走進去,便迎面撞上了荷魯斯沉重的雙眸。
“洛肯啊。”
牧狼神看清了來人,是他麾下最得力的子嗣之一:在經了過這些年的磨練後,洛肯的能力已經得到了原體的承認,在荷魯斯那不願意向外人透露的內心裡,他已經將洛肯的地位劃歸到了託加頓和阿西曼德之了,在軍團中僅次於艾澤凱爾與塞詹努斯。
如果論腦子的話,艾澤凱爾也不是不能再掉下去一位。
“你來彙報工作麼?”
“是的,大人。”
洛肯站直了身子:作爲荷魯斯去面見帝皇時,親自指認的整個影月蒼狼大營的臨時負責人,洛肯有義務在第一時間向他的父親彙報過去幾個小時裡發生的大小事宜,他對此早已輕車熟路。
畢竟荷魯斯已經數次讓洛肯擔任方面之任了:在原體的心中,這是他最英明的嘗試之一。
“是有什麼大事麼?”
“其實也沒什麼事情。”
洛肯有些尷尬的咳嗽着。
“主要是兩件事:其中是一件是一位名爲梅薩蒂的記敘者,她現在就在我們的營地裡,希望您能夠安排出時間去接見她,她想要對您進行一次私人專訪。”
“私人專訪?”
牧狼神挑起了眉頭:洛肯已經敢拿這種事情來煩他了?
“是這樣的,父親。”
十連長壓低了聲音:他明顯看出了牧狼神的不悅。
“梅薩蒂小姐的文章在狼之國度的一些宙域內很有影響力,而且她本人是你的狂熱崇拜者。”
“嗯……”
原體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下。
“好吧:你去就跟塞詹努斯商討一下我接下來的行程。”
“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是有關我們麾下凡人輔助軍大規模外出的申請:您在抵達烏蘭諾的時候就囑咐過我,一旦我們的凡人軍團有超過萬人的集體性出行記錄,就需要彙報。”
“萬人。”
荷魯斯坐直了身子。
“那現在出去了多少。”
洛肯翻了下文件,然後後吐出了一個令荷魯斯直流冷汗的數字。
“多少?!”
他麾下三分之一的凡人士兵在這幾個小時裡集體出去旅遊了?
“他們去幹什麼了?”
“呃……是這樣的……”
洛肯斷斷續續,看起來不是很想說出接下的內容。
“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請假前往聖血天使的營地了:據說第九軍團正在無償爲所有的凡人輔助軍進行身體健康的檢查,包括血質檢測和運動功能在內,全部免費,甚至還有專門的抽獎活動?”
“抽獎?”
荷魯斯直接笑了起來。
“所以:他們實際上是爲了參加第九軍團的抽獎活動。”
“沒錯:只有參加了全套體檢的人才能前去抽獎。”
“獎品是什麼?”
“唔:一等獎是參加破曉者營地的篝火大晚會的門票:據說會有多位基因原體出席晚會。”
“出席者都有誰啊?”
“我看看:摩根、聖吉列斯、康拉德、科拉克斯、莊森、黎曼魯斯還有基裡曼、還有安格隆、伏爾甘以及……”
“停。”
“怎麼了?父親?”
“沒什麼……洛肯啊……”
“你覺得,我是不是也應該去進行一次身體健康檢查了?”
洛肯沉默了。
“事實上,父親。”
“摩根閣下在三個小時前,就已經把邀請函發過來了。”
“她還說,如果你決定參加這次宴會的話,請一定記得,要帶阿巴頓一起去。”
“艾澤凱爾?爲什麼?”
“因爲……”
洛肯咬着嘴角,看起來正拼命壓制着笑容。
“因爲她說:包括阿庫多納、巴亞爾、阿拉喬斯、考斯韋恩、賽維塔還有奧菲歐在內的不少戰士,都很想知道,阿巴頓這位【大遠征三傑之一】,究竟有多麼的強大。”
“替我轉告摩根。”
“我一定赴約:一定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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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洛肯似乎在空氣中,聽到了來自於荷魯斯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