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道?”
“您爲什麼會給這個地方起如此奇怪的名字,大人?”
“我也不知道,阿蒙,當我的意識在浩瀚之洋中發現了這座隱藏起來的寶藏時,我的腦海中便自然而然地出現了這個名字:就像是一座藏在濃霧裡面的山巔,今日終於被太陽的光輝所照亮了。”
“您的意思是說:是這個地方主動召喚您前來這裡的?”
“的確如此:它在浩瀚洋中的光芒之茂盛與邀請無異。”
馬格努斯開口回答了麾下戰士的疑惑,他聲音中的自信與坦然是如此的耀眼,就像是他的靈魂本身般光芒四射,擁有着理所當然的強大說服力:在以互相之間的思想傾軋與辯論而著稱的千子軍團中,只要原體開口,就不會再有任何人敢於反駁他的意見。
但依舊有人會敢於質疑。
阿蒙,就是其中的一個。
他的膽量來自於多方面:首先他是原體的養育者,是馬格努斯降落在普羅斯佩羅後的頭位導師,其次,他還是千子軍團中第一學會的連長,以及軍團的五大學派中黑鴉學派的領頭人。
原本,這兩個位置都是屬於阿里曼的,他得到了包括原體和阿蒙在內所有人的期待,但考慮到阿里曼在破曉者那裡的事業,也的確很重要,阿蒙不得不替他暫時保管這些職位:一干就是五十年。
這種半公半私,在公和私兩方面頗爲重要的人物,自然可以做到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當其他的千子還在積極加入五大學派,以各自的學派爲組織,爭取着站在原體身旁沐浴榮光的機會時,阿蒙卻可以直面馬格努斯,毫不客氣地提出潛藏在心中的疑問。
“請容我質疑,大人。”
“你當然可以質疑,阿蒙。”
馬格努斯不慌不忙,他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阿蒙的這種態度:甚至恰到好處的結束了工作,轉過身來面對他的第一任老師:原體身側的燭火將他的影子投到了另一側的牆壁上,顯得多變且乖張。
“向萬物提出質疑,正是人類智慧的精華所在,阿蒙。”
“那麼,你想問什麼?”
千子深深地吸了口氣。
“大人,如果我沒有記錯,我們的艦隊已經停留在這個名爲阿苟魯的蠻荒世界上整整三個月了:在這期間,狼羣和吞世者都在不斷地催促我們加入他們的遠征,就連泰拉議會都發來了一次質詢。”
“我知道,阿蒙。”
原體點了點頭,毫無觸動。
“我記得安格隆總共給我發送了十三次求援申請,而黎曼魯斯的使者現在就在外面:至於泰拉議會的質詢?他們並不是督促我去加入戰鬥的,而是詢問我爲什麼要來帶人到阿苟魯的。”
“也是我的問題,大人。”
阿蒙直視着他的原體。
“這完全是個蠻荒世界,也許曾經有過偉大的文明,但現在這裡連生命的跡象都很稀少:泰拉根本沒有把這裡納入大遠征的版圖,連稅官都不會經過這裡,而我們卻在這裡停留了整整三個月。”
“您爲什麼要這麼做?您當初又是怎麼發現這個世界的?”
“很好的問題。”
馬格努斯笑了起來,似乎很享受被質疑的感覺:當然了,是這種讓他完全胸有成竹,能夠用完美的答案碾壓回去的質疑。
“軍團中有很多人抱有跟你同樣的想法嗎?阿蒙?”
“大家心中的確都有懷疑,但所有人依舊都相信着您。”
“而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原體接上了一句,他對於洞窟中的內容似乎失去了興趣,便轉頭向着洞口處走去,阿蒙則是緊緊的跟在了他的身邊:原體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迴盪着,因爲回聲效果,顯得格外洪亮。
“我的確是憑感覺找到這個世界的,阿蒙:我在之前一次遊歷浩瀚洋的過程中,感受到了來自於這個星系的奇異光芒,便命令艦隊的航向轉向了這裡。”
“原本,這只是一次閒來無事的考察,罷了,但當我真的來到了這個星系之後,我一眼便感受到了我們腳下這個山脈的特殊性:就像你們所有人一樣。”
“它的確很特殊。”
阿蒙點了點頭,這是任何人都無法反駁的事實:千子軍團能夠陪着他們的基因原體。在這裡老老實實呆上三個月的主要原因,就是他們所有人都明白這座山脈底下肯定埋藏着了不得的寶貝。
畢竟,在一個半蠻荒的,只能使用長矛與標槍的世界上,居然存在着一座高聳入雲端,至少有三十千米高,甚至超越了火星上的奧林匹斯山的巨巖:而且其周遭還環繞着一層鬆散的岩石石環,每個岩石都有差不多三人高。
這絕對不是連起重機都沒有的世界能造出來的東西。
每個千子戰士都渴望從這些巨巖中挖掘出震撼銀河的秘密,他們與原體共同操勞了三個月,其中幾經周折:直到幾天前,馬格努斯向所有人宣佈,他已經徹底掌握了這座巨巖下埋藏的隱秘。
於是,阿蒙便替軍團中所有的好奇者,站在了原體的面前。
“你知道嗎,阿蒙。”
“這個地方其中一直都在等待着有人發現它。”
“而那個人:就是我。”
當他們走到洞口的時候,原體才停下了腳步,他的聲音既像是在給阿蒙講解,又像對是在對着自己的靈魂自言自語,誇耀着他在這裡的默默付出。
“我不知道它爲什麼在這裡,但我能夠確定我就是它一直以來在等待的那顆太陽:即使那顆太陽不是我,但我也會將它的存在轉告給這個銀河中真正的太陽。”
“您是指……帝皇?”
“沒錯。”
馬格努斯側過頭來,洞口處的陽光照拂在他的臉上,恍然間,便是一位聖人的剪影,阿蒙甚至覺得自己看呆了:在這一刻,他相信原體所說的便是真理。
“這座山脈中蘊含着無窮無盡的可能性,甚至令我窒息:如果我對它的猜想是對的,那麼這將爲人類種族帶來超乎想象的利益,我的父親、帝國、甚至是整個銀河,都將因此而受益無窮。”
“我認爲,深埋在這山脈之下的是一道界門,通往浩瀚洋中一個龐大複雜到難以描述的脈絡,就像在整個宇宙的隱形血管一樣:如果能夠掌握這個網絡,人類就可以在星海中隨意往來,在眨眼間的時間裡橫跨整個銀河。”
“與我的發現相比:所謂的黑暗科技時代是如此的可笑。”
“……真的麼?”
哪怕這些話是從他信誓旦旦的基因之父口中說出來的,但阿蒙依舊覺得這宛如一場幻夢:一個再也不用因爲交通而困擾的帝國?那放眼整個銀河,又有什麼困難能阻止人類文明延續到永恆呢?
“我從不會欺騙你們,我最可靠的阿蒙連長。”
馬格努斯笑了起來,他因阿蒙的驚訝而沾沾自喜,但他的臉上依舊殘存着最後一絲理智。
“但短時間內,這種力量註定是和我們無緣了:如果我們貿然地開啓了它,便會讓浩瀚洋中的力量從裡面噴涌而出,從而給實體宇宙造成不可逆的危害。”
“所以,我在這裡的研究也就到此爲止了:我會留下足夠的人手看守這座寶庫,然後響應黎曼魯斯和安格隆他們的號召,在解決完了那些小事之後,我便會將這裡的發現轉告給帝皇。”
“而在此之前,我能爲這個寶庫所做的事情並不多。”
說着,一股虛幻的火光出現在了馬格努斯的掌心,那是阿蒙從未見過的顏色,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的扭曲:他甚至懷疑這種顏色到底屬不屬於實體宇宙。
恍惚間,阿蒙發現牆壁上那個象徵着他的基因之父的投影,原本就猙獰而多變,如今更是因爲這種火光的影響,赫然成爲了足以籠罩整個牆壁的怪物,沒有任何的形體與規則可言,就像是一大癱被隨意拉扯的可悲肉塊。
冷汗一下子就從阿蒙的脖子後面流了下來。
而在馬格努斯那怪物般的投影之後,阿蒙在隱約間,還能看到更可怕的東西,那是一隻龐大到如同山脈的怪物。似乎正在肆意地咀嚼着馬格努斯的肉體:可是當他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楚時,不僅那些可怕的事物已經失了,就連原體的投影也都恢復了正常。
“你在幹什麼?阿蒙?”
“啊……沒什麼,大人。”
阿蒙咬了咬牙。
“我只是有些不確定:您掌中的這種火焰是什麼?”
“伱從未見過,對嗎?”
“……沒錯。”
“那就對了。”
原體驕傲地笑着。
“這便是我滯留在這個世界上的主要原因:就像我之前告訴你的那樣,阿蒙,這座【網道】是直接聯繫着浩瀚洋,也便是凡人口中的亞空間的,而我發現我雖然無法直接打開它的大門,但卻可以通過門中間的那道裂隙,直接從亞空間的最深處吸取最純正的力量。”
“與這些力量相比,我們之前所使用的,簡直就是雜質。”
原體搖頭感慨着。
“你能想象嗎,在這座寶庫的幫助下,我對亞空間的理解與應用簡直有了質的飛躍:以前我只能在亞空間外圍的區域遊蕩,對亞空間的深處只能進行考察,但現在,我只需要伸出意識的觸鬚,就可以通過這座寶庫,直接在亞空間的最深處抽取無窮無盡的力量。”
“最純正的力量:哪怕抽取一絲都能讓我感到欲罷不能。”
原體撫摸着自己的鎖骨,他的聲音孱弱如遊絲。
“它們原始卻充滿活力,有着致命的吸引性,在品嚐過這種力量所帶來的好處後,我們通過常規儀式所召喚的那些亞空間力量,對我來說已經味同嚼蠟了:只有這些純正的力量才能帶來真正的飛躍。”
“有了它們……”
馬格努斯握緊了拳頭,但阿蒙依舊能看到那團火焰,不是通過原體指尖的縫隙,而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整個火焰的輪廓,它彷彿並不存在於這個實體宇宙中,但阿蒙又的確能感到它的熊熊熱量:如果放在以前,馬格努斯是絕對無法駕馭住這種火焰。
他的原體沒有說謊:馬格努斯的力量已經得到質變,也無怪他會說出接下來的話。
“有了它們的幫助,我能達成不知道多少個偉業,我能創立足以比肩我的父親的功績,甚至能夠在有朝一日……超越他。”
“比他做的更好。”
“是的……我想我能做到……”
原體的聲音很低,但阿蒙卻不根本不敢迴應:即使他對於帝皇基本沒有什麼印象,但他也知道馬格努斯的這句話在人類帝國中,完全稱得上是僭越。
但內心中的擔憂,還是支撐着阿蒙開口了。
“可是,大人:這種力量真的全然沒有壞處嗎?”
“當然有。”
原體倨傲地點着頭。
“他們太原始了,它們所蘊含的元素也太純粹了,在場的人中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夠駕馭它們:這不是能夠普及的東西,阿蒙,而是銀河與亞空間,對於像我這種天才的私人饋贈。”
“但即便是我,現在也不能完全的駕馭住它們,所以我只抽取出其中的一部分力量,而這一部分力量足以改變我了:只要我能將它們完全的消化掉,那麼從身體到精神都能得到徹底的改變。”
“您抽了多少,大人?”
“放心吧。”
馬格努斯沒有迴應這個問題。
“我心裡是有數的,阿蒙。”
“那就好……”
“對了!”
原體似乎想起了什麼。
“在我們離開前,記得提醒我再返回這裡一下:我想我的身體到時候會迫切的想要再品味一下這些力量,更多的力量,我需要時間把它們儘可能地打包帶走。”
“……明白,大人。”
不知道爲什麼,阿蒙總覺得有些不安。
畢竟馬格努斯的這種狀態,總讓他覺得有些眼熟……
“是在您接待完那位太空野狼的使者之後麼?”
“沒錯。”
說到這裡,馬格努斯面色變得陰沉了一些。
“有了這座寶庫,我完全不用再忌憚黎曼魯斯了。”“相信我,阿蒙,這座寶庫的信息會很有用的:你應該也聽說了我那些狹隘的兄弟們打算在帝皇召開的大會上抨擊我們的事情,但當我拿出這滔天的功勞時,他們所立下的那點血腥殺戮,將會如同他們的腦子一般蒼白無力。”
“父親終究會意識到,誰纔是帝國真正的頂樑柱:哪怕在前線喊打喊殺一百年又有何用?他們所留下的遍地瘡痍,又怎麼可能比得上我爲全人類開拓的未來?”
“我的確能容忍他們的無理,但不代表我一直會容忍下去。”
“您的意志,大人。”
阿蒙低下頭,沒有反駁馬格努斯的這句話,他在這件事情上與自己的基因之父達成了共識,因爲他知道馬格努斯說的【無禮】是指的誰:就是那個此刻正站在洞穴外面待命的太空野狼。
他是魯斯的使者,第六軍團中第五連隊的狼主,也是所有千子眼中無禮的化身。
有一件事情,是阿蒙和馬格努斯通通沒有提及的:那就是千子之所以會漫長地滯留在這裡,忽視第六軍團的號召,不單單是因爲他們在這裡發現了寶庫,也是對於太空野狼軍團的無聲抗議。
因爲黎曼魯斯的狼主早在兩個月前就來到了這個世界上,傳達了狼王的召集,但他對馬格努斯的話語卻無禮到了極致:當着整整六千名千子戰士的面,這頭野狼命令馬格努斯立刻響應狼王的號召,全軍出擊,前往銀河的戰場。
沒錯:命令。
實話實說,在他說出瞭如此咄咄逼人的話語之後,馬格努斯本人的仁慈是這條狼崽子能夠活到現在的唯一一個原因。
“我一直都不喜歡野狼,但我從未想過他們會如此無禮。”
阿蒙的聲音充滿了憤憤不平。
“您曾率軍在卓貢星上與太空野狼共同對抗綠皮,但他們如今迴應您的就是這種態度:如果他們不尊重您的話,他們又爲什麼要召喚我們加入他們的遠征呢?”
“因爲有些事情,站在你這個位置上是看不清楚的。”
馬格努斯倒是很看得開。
“首先,太空野狼未必會因爲卓貢星上的並肩作戰,而對我有所善意:阿蒙,別忘了,在那場戰爭的後期階段,我在確保了第六軍團完全能夠以一己之力,戰勝戰場上剩餘的綠皮後,便率領軍團的主力去保護那個世界上的古代文物了,它們可是銀河中的孤品。”
“但狼羣認爲這是臨陣脫逃。”
“可這是必要之舉啊,那些文物的價值無可估量。”
阿蒙點了點頭。
“我認爲他們爲之惱怒的核心還是因爲這次我們的撤退,而讓他們多付出了一百多條人命,畢竟我們沒能及時的通知狼羣:在那場戰鬥之後,我們在第六軍團的使節就全都被請了回來。”
“是啊。”
馬格努斯點了點頭,對此毫無愧疚可言。
“魯斯不懂這一點:總有些事物是高於生命的。”
“至於爲什麼在發生了這種糟心事之後,黎曼魯斯還要再次召喚我去和他並肩作戰,其中的原因就要更陰暗一些了,阿蒙:我們都知道我的那位狼之兄弟一直自詡爲帝皇的劊子手,雖然他根本沒有相對應的能力,但這不妨礙他按照相對應的邏輯來辦事。”
“您的意思是……”
阿蒙眯起了眼睛,他聯想到了某些很不好的事情。
“沒錯。”
馬格努斯無悲無喜。
“他召集我去,並不是因爲真的想和我並肩作戰,而是爲了檢測我對於帝皇的忠誠:就好像我們對於帝皇的忠誠,只憑他黎曼魯斯碰碰嘴皮子就能決定一樣。”
“他……他怎麼敢……”
“他當然敢!那個蠻子做出什麼事情都不奇怪。”
原體輕哼了一聲。
“不僅僅是我,任何他們認爲有實力有野心的軍團,都會被黎曼魯斯拉去並肩作戰的,你看看安格隆和他的吞噬者如此,就連摩根和她的破曉者居然也不例外:這就未免有些太誇張了。”
“摩根的毛病我們都知道,銀河中的所有人都知道:就她那個一次只能補員幾百人的軍團,對帝國能有什麼威脅可言?哪怕坐擁整個遠東邊疆又如何,凡人軍隊的力量比起阿斯塔特軍團的偉力來說,是不值一提的,破曉者軍團就像是握着把利刃的三歲小孩,真正的強者都不會怕這種威脅的。”
“也就黎曼魯斯這個蠻子還看不明白吧。”
原體笑了一下
“說到這裡,我倒是想起來了某些事情,我曾經深入到亞空間的最深處,想要爲我的姐妹尋找到能夠解決她軍團的基因病的方法,但到最後,連我也只能無功而返,沒有絲毫的收穫可言。”
馬格努斯搖頭嘆息,他發自真心的爲摩根感到悲傷。
“您沒告訴她麼?”
“又不是什麼大事,幫助自己的血親有什麼可以宣揚的,更何況我這不是沒幫上忙嗎:摩根也不是那種需要刻意討好的人,她和我有着心靈上的默契,我們的友誼放眼所有的原體是名列前茅。”
“我也許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那個兄弟,但至少也是前三。”
“比起摩根來說,我們倒不如擔心一下魯斯那個傢伙。”
“擔心黎曼魯斯在考驗原體中的實力麼?”
“沒錯。”
“那他爲什麼從來都不跟極限戰士軍團並肩作戰呢?”
“……”
“因爲基利曼和他的極限戰士實在是太過於實力派了。”
“而且:他們還用考驗嗎?”
一陣輕快的笑聲在馬格努斯和阿蒙兩人間迴盪着,他們彷彿又回到了普羅斯佩羅上的歲月,肆意地嘲諷着世界上的蠢貨,就這樣肩並肩地走出了洞窟。
率先迎接他們的,是聖甲蟲修會,馬格努斯的私人衛隊,私下裡被稱爲【獅衛】,這些塗裝是火紅色的終結者宛如機器人般,毫無情感可言:事實上,他們的確曾被費魯斯稱作機器人,這簡直就是銀河中最強有力的認證了。
“這是沒辦法的:因爲所有的原體衛隊都是這樣。”
馬格努斯眨了眨眼睛。
“連摩根身邊的那支莫德雷德衛隊也同樣如此:無論尋常的破曉者再怎麼放縱鬆散,那些能成爲原體親衛的,依舊是沉默寡言,宛如機器般的戰士。”
“但我覺得他們私下裡沒準會是另一番模樣。”
阿蒙大膽地假設到。
“畢竟我們都知道,那位摩根閣下是一位……柔軟的人。”
父與子再次笑了起來,這種帝國境內對阿瓦隆之主的固有印象在他們心中留下了烙印:沒人會否認摩根在很多方面的出類拔萃,也沒人會覺得破曉者的基因原體是一位多麼威嚴的原體。
比起她的兄弟們來說,摩根不愧是原體中的【小妹】。
也許諸如基利曼等人,對此會有些不同的看法?
但誰會信基利曼啊。
“你這是在反駁我嗎?”
“我可不敢,大人。”
阿蒙微笑着搖頭。
“在整個千子軍團中,就沒人敢於反對您的思維。”
“不,有一個。”
馬格努斯嘆了口氣。
“阿里曼,整個軍團中只有他敢於反對我,甚至是揹着我的命令去陰奉陽違了,我毫不懷疑如果哪天我與他的思想產生了衝突,他會揹着我自己單幹:但他已經離開我們的軍團太久了,只有他的事業依舊能夠讓我感到欣慰。”
“無妨,大人。”
阿蒙安慰到。
“我們馬上就會再次見到阿里曼了,破曉者軍團也在這次遠征的作戰名單上,如果我們今天就啓程的話,應該能在戰鬥開始前與他們相遇:還有那些野狼。”
“是啊。”
原體有些無奈。
“真不知道帝皇和泰拉議會是怎麼想的:明明只需要破曉者或者吞世者中的一個來輔佐我們,這場遠程肯定都能完美的結束,兩個一起來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
“與摩根和破曉者並肩作戰,會是一場享受,他們明白這個宇宙中真正的精華所在,而安格隆和他的吞世界者也很棒,他們是中規中矩的偉大戰士,只要在戰鬥開始前和他們劃定好各自的責任,他們就從來不會令你失望。”
“而我的那位兄弟安格隆,他也是一個很文雅的人。”
“但黎曼魯斯就不同啦。”
原體面露譏諷。
“或者說,是他麾下那羣養不熟的狼崽子:跟他們一起作戰是心理和生理上的雙重煎熬,僅僅是看着他們在戰場上奔馳的身影,我就會有種反胃的感覺,他們根本就不是帝皇的戰士。”
“他們是羣嗜血的瘋子。”
“真希望吞世者軍團不會受到太空野狼們的影響,我可不希望吞世者墮落成太空野狼的樣子:破曉者倒是用不着我擔心,摩根雖然是位柔弱的人,但她對於自己的軍團還是異常上心的,她會像雌鷹般兇狠地保護她的子嗣的。”
原體繼續侃侃而談,阿蒙落後他小半個身位,沉默的聖甲蟲們則是距離他們更遠,他們用靈能的手段離開了腳下的洞穴,直接佇立在了酷熱的沙漠上。
佔據視野邊緣地帶的是一百頂猩紅色的帳篷。它們散落在了鹽鹼平原上,每頂帳篷中都駐紮着幾十個千子的戰士,遠遠望去宛如一場行走的野火:而在這羣野火的圍繞下,那個名爲狼主的,又臭又硬的石頭,從未如此的扎眼。
“他就站在那等着。”
“兩個小時了。”
“真是粗魯。”
馬格努斯輕哼了一聲。
“但我不能將自己的規格拉到與他同等的水平上:阿蒙,去從我的閹奴中挑六十個有着青銅色皮膚的健兒,我希望他們扛着一頂絲質的白色遮陽棚,讓我和這條野狼在更陰暗的地方會談吧。”
“明白,當然,我這就去。”
“對了,順便去我的帳篷裡把我的書拿出來。”
“趁着這個功夫,我想我還可以抓緊時間,再精進一下我給安格隆設想的那個治療方案:我可不想讓我的兄弟就此一生,淹沒在他那無可救藥的虛無主義裡面,我一定能找機會解救他的。”
“這能行麼,大人,就連帝皇當時都說……”
“帝皇說了。”
“可我沒說!”
“去拿書來!”
“……明白,大人。”
阿蒙領命離去,而馬格努斯則是再次抽出那種純正的力量,慢慢地感受了一下其中的氣息,才緩緩的放進了自己的靈魂之中:享受的表情從原體的臉上一閃而過,隨後便是悠長的嘆息。
“有了這種力量……”
“哪怕是那些只有帝皇才能決定的事情……”
“我想:我也可以說。”
“畢竟……我纔是他的希望。”
“沒錯……我纔是他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