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你在家裡經常幫忙削土豆皮嗎,科拉克斯?”
“偶爾會,畢竟像土豆這種珍稀的食糧,我們很少能吃到。”
“嗯,也是。”
“倒是你,康拉德兄弟,你小時候也經常削土豆皮嗎?爲什麼我看你削土豆皮的手法有點奇怪呢:你看起來更像是在把這些土豆的皮整個地給它……剝下來?”
“啊……習慣!習慣而已……”
片刻地錯愕後,午夜幽魂便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在連連擺手的同時,修長的胳臂向下搖晃,隨手將腳下的整片土豆皮打進了旁邊的垃圾堆裡面。
科拉克斯說的一點都沒錯:當康拉德集中精力,一邊與他的兄弟交談,一邊心不在焉地削皮時,他在硬如鋼鐵的土豆皮上打開一個缺口,然後用刀尖和爪子將整張土豆皮直接剝下來的舉動,的確很像他當初在諾斯特拉莫上的手藝活。
但是午夜幽魂覺得,自己情有可原,畢竟這些年來,無論是他還是第八軍團,雖然都不會將恐懼戰術視爲首要的核心,但在一些情況特殊的任務,尤其是在食屍鬼星域中,有些地方真的就需要小小地剝皮抽筋一下:所以,康拉德也一直沒有把這門手藝放下,甚至變得愈發地嫺熟了。
而與他相比,救贖星之主的手段便顯得細膩不少,科拉克斯手中的刀刃宛如蜂鳥振翅般輕盈,快到連康拉德都無法完全捕捉,他削下來的皮更是薄如蟬翼,完全不像康拉德的這般粗枝大葉,還連帶着大量的可食用部分。
真是節儉到家了。
“從小養成的習慣而已。”
當看到自己的血親面色古怪地盯着他手裡的土豆時,科拉克斯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接着,便小心翼翼地將削好的土豆壘到了自己面前的食盆裡:這種被遠東邊疆的機械賢者們進行過再繁育工程的古老塊莖食物,已經巨大到了就連基因原體的一隻手,也只能勉強握住兩三個的地步,當它們被壘起來的時候,便宛如一堵矮牆。
不過可惜的是,這種完全能夠解決糧食危機的偉大發明,依舊有着致命的缺點:無論是其內在【微弱】的毒性,還是那可以在鋼鐵上砸出凹陷的堅硬塊莖,都決定了這隻能是阿斯塔特們的特色菜,也沒有在阿瓦隆外流行開來。
就連基利曼的五百世界,都沒有模仿過這種技術。
但即便如此,當科拉克斯第一次看到如此豐沛的平民食物時,他瞳孔中的震撼與激動依舊是難以言表的,而原體捧着這些土豆時的模樣,更是如同羅嘉在捧着他的聖言錄一般的虔誠。
“請見諒,兄弟。”
鴉王不得不再一次地解釋,雖然康拉德只是微笑地看着他。
“當初在救贖星上,我和我的兄弟們只能吃即將過期的合成食物還有那些成分不明的人造肉,但即便如此,囚犯中爲了搶奪這些食物而引發的暴力事件也是層出不窮。而在起義爆發後,基亞瓦更是連這些僅有的食物來源也切斷了。”
“那時的戰鬥和生活很艱苦:但也是令人懷念的。”
說到這裡,科拉克斯的臉上劃過了一絲溫暖的笑容。
“第一次吃到土豆的時候,還是我降臨到救贖星上的一年後,我的養育者們爲了慶祝我的生日,掏出了他們私人的珍藏,那是從看守的儲藏室中偷來的寶物,那些土豆還不到我的拇指大小,但它們的味道令我難以忘懷。”
“我能理解這種感覺。”
在另一側,康拉德強忍着內心裡的衝動,努力地將掌中的土豆皮削得七零八落,但當他看向自己的兄弟時,午夜幽魂的臉上還是揚起了一絲微笑,那是一絲真摯的,除了血緣親情外,不摻雜着任何雜質的微笑。
那同樣是懷念。
“一頓美食,一頓精心準備的菜餚,一頓象徵着有人關心你,願意爲了你而操勞,爲了你而殫精竭慮的證明:當我們被一個足夠絕望的世界所環繞,又或者剛剛從這樣的世界走出來的時候,像這樣的一頓飯,無論它吃的是什麼,總歸是令人終生難忘的。”
“伱也有過相似的經歷嗎?”
康拉德的話語讓科拉克斯的瞳孔中閃過了一股精光,他對於眼前這個兄弟的初印象還是不錯的,因此,對於兩人可能的共同點,救贖星之主自然樂得其見。
“當然有……”
康拉德蹲在地上,他沒有將手中削完皮的土豆放進食盆裡,而是將它立在了食盆的邊緣,就像是在地面上立起了一面小鏡子,隨後衝着這面鏡子微笑,但是笑容中卻飽含着苦澀。
“但它被我浪費掉了:像是扔垃圾一樣的,丟在了腳邊。”
“你不知道,科拉克斯:我在很久之前,還是一個混蛋來着。”
“所以,作爲懲罰:直到以後的日子裡,我都永遠地不會知道那頓飯的滋味是怎樣的了,我甚至不好意思去提及它。”
“……”
科拉克斯沉默了,他張了張嘴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救贖星之主從不是一個善於溝通的人,他也不像某些蠢貨一樣,會相信自己在言語方面獨具神通:更何況,他對康拉德所說的事情,的確是一無所知的。
於是,就像以前那樣:科拉克斯縮回了角落裡,工作。
每當他在公共場合裡待得太久了,又或是遭遇窘境的時候,科拉克斯便會這樣做:退縮回自己的角落裡,安靜地待着,也許在外人看來,這叫自閉,但在他看來,這只是很正常的獨處。
而這一次,他很幸運。
他的兄弟非但沒有因爲他的冷漠旁觀而大驚小怪,反而很快便調整好了自我的情緒:當康拉德又抱着一個土豆,飛快地削完皮時,他先是仔細地端詳了一下手裡這個小傢伙,隨後,便沒來由地怪笑了起來,倒是讓的鴉王很不自在。
緊接着,午夜幽魂便伸長了胳臂,拍了拍兄弟的肩膀,隨後便把立在他面前的那個土豆,獻寶般地擺在了救贖星之主的面前,他的聲音已經恢復了雀躍。
“好了,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來看看這個,兄弟。”
言罷,那個被削去了皮,渾身光溜溜的土豆,就這樣被擺在了科拉克斯的面前。
“你看,這個像什麼?”
“呃……土豆?”
科拉克斯有些沒搞懂他的兄弟的用意何在。
“不。”
午夜幽魂只是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他臉上的表情正因爲拼命壓抑下去的笑容而顯得猙獰:救贖星之主只能慶幸因爲他倆的身板兒都太大的緣故,這裡並沒有擠着廚房中的其他人,顯得安靜,便也不會有人被康拉德嚇着。
“讓我告訴你,科拉克斯。”
“這像……荷魯斯!”
“……啊?”
鴉王還沒反應過來,康拉德就已經抱着那個光溜溜的土豆,蹲在地上,笑得雙腿打顫。
“嗯……是有一點。”
畢竟都是光禿禿的……
科拉克斯想到了他在【帝皇幻夢號】看到的,有關於荷魯斯的砝碼壁畫,兩相對比之下,連他也忍不住地笑了幾聲:雖然這多少有些對不起他的牧狼神兄弟。
“還沒完呢,科拉克斯。”
笑了一會後,只見午夜幽魂再次轉過身去,又掏出了一個新的土豆:同樣被褪去了皮,不過在這個土豆的表面上,卻能夠看到不少的土豆芽,甚至還是令人不安的紫綠色,象徵着內在的毒素。
“你覺得,這個像什麼?”
康拉德搖了搖手裡這個內在已經腐爛了的土豆。
“啊……”
科拉克斯還是猜不出來。
“答案是:也像荷魯斯。”
“……?”
在康拉德猖獗的笑聲中,只留下了一臉困惑的科拉克斯。
“這……是一個笑話麼,兄弟?”
“算是吧。”
康拉德抹去了眼角的淚水。
“以後,會顯得很有意思。”
“這樣啊……”
科拉克斯乾笑了一下,算是應和了他的血親,隨後,便是低下頭來,繼續默默地削着土豆皮:與康拉德的交談雖然算得上愉快,但還有這種本職工作更讓他喜歡,尤其是對於救贖星之主來說,能夠看到這麼多的食物流入人們的口中,讓更多的飢餓得到解決,本身就會帶來一種樸素的幸福感。
正因如此,當康拉德終於擦乾了眼角的淚水,一邊感慨着還是沒人能聽懂他的笑話兒,一邊將壞掉的土豆放到一旁,準備拿回去投喂戰帥的時候:當他轉過頭來,無意間瞥了一眼科拉克斯的成果,這才赫然發現,救贖星之主面前的矮牆已經比他的高了三倍有餘。
“嘖!”
看着科拉克斯那與他相似無比的面容,一種莫名的勝負欲讓午夜幽魂的好心情轉瞬即逝。
“你倒是心靈手巧啊,兄弟。”
“?”
克拉克斯看向康拉德,自然聽懂了言語中的酸味:鴉王看起來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伸出手來,指了指午夜幽魂的肚子,面露微笑地回敬了一句。
“康拉德兄弟,如果不是你每削完幾個土豆,就會連皮也不剝的生啃一個的話,我想你的工作結果現在應該會比我更多:你真的不怕就這樣吃出病來嗎?”
“我吃過更糟的東西。”
康拉德眨了眨眼睛,指向了他身後的那個毒土豆。
“比如說這個,比如說某些可愛的齧齒類朋友,又或者說是發黴的土豆皮:你知道該如何將土豆皮油炸出薯片的脆度嗎,兄弟?我在這方面,可是行家裡手。”
“……厲害。”
“當然了,比起我們偉大的牧狼神來說,這些東西都還算好的。”
“嗯?”
科拉克斯有些不理解康拉德爲什麼如此生硬地將話題轉移到了牧狼神那裡,他雖然也在【帝皇幻夢號】上無數次聽聞過這個名字:從禁軍輕蔑的口吻中,或者從凡人們尊崇的闡述中,又或者從帝皇那寵溺的微笑裡,無數次地聽聞過這位最受人類之主喜愛的子嗣,但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
荷魯斯的確很優秀啊。
而且他記得,康拉德和荷魯斯之間,應該沒什麼恩怨吧?
“我當然和他沒什麼關係。”
午夜幽魂笑了起來,他彷彿能讀懂科拉克斯的所思所想。
“恰恰相反,兄弟,和牧狼神有關係的,其實是你。”
“怎麼說?”
鴉王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恰好,面前等待着再加工的土豆已經沒有多少了,而在與後廚僅僅相隔着一面牆的食堂裡,也已經能夠聽到最早一批食客的談話聲了。 即使相隔着理論上來說隔音效果很好的牆壁,但科拉克斯依舊能聽得清清楚楚:他聽到了在這些談話聲中,至少有着六十二種不同的口音,提及到了十四個不同的阿斯塔特軍團。還有數之不盡的世界名稱與專有名詞。
就像康拉德之前跟他所說過的那樣:因爲破曉者軍團內部的活躍氛圍,第二軍團的每一座食堂,都像是一座並不嚴謹,也並不正規的信息交流中心。
摩根的子嗣們在這方面,與他們的五百世界鄰居形成了非常鮮明的對比:雖然在神聖泰拉和帝國的眼中,遠東邊疆遠不如奧特拉瑪那麼顯眼,但是在這兩個國中之國的內部,極限戰士對於帝國可謂興致寥寥,而破曉者則恰恰相反,他們會密切關注着以泰拉爲核心的一切事物,來自銀河系各個角落之中的情報,也會在破曉者戰艦的每一個角落裡流傳着。
尤其是:食堂。
“特別是:食堂。”
康拉德勾起了嘴角,他示意自己的血親安靜,隨後,他們便聆聽到了第一批前來取餐的食客,那彼此交流的聲音:按照他們的口音來辨認,他們似乎並不是破曉者,反而來自其他軍團的,在這裡進修着靈能學識的軍團智庫。
在這兩個食客的談話中,科拉克斯聽到了【第十九軍團】,這令他的脊背一下子便緊繃了起來,原體知道這是他的軍團,也終於想起來了:現在的第十九軍團,似乎正好在他的牧狼神兄弟的指揮下。
這就是康拉德所說的,他和荷魯斯之間的關係麼?
這就是康拉德,要如此生硬地牽扯話題的理由麼?
還不等救贖星之主在腦海中想明白這一點,他就已經聽清了他的兩名子嗣的討論聲。
“嘿,兄弟,聽說了嗎?”
聲音穿透牆壁,在原體的耳旁顯得格外洪亮。
“我們的軍團指揮官阿爾卡斯—法爾勳爵在前不久,給所有的軍團分艦隊都發來了統一消息:帝皇告訴他,我們的那位基因之父已經迴歸帝國了,再過上一段時間,他就會可以與我們見面了。”
這人的口音讓科拉克斯感到了莫名的親切,但談話間的內容卻讓他的眉頭皺起:爲什麼第十九軍團的指揮官會是一位勳爵?這是他們內部的頭銜麼?但是破曉者軍團的內部,甚至是其他軍團乃至禁軍的內部,好像都沒有使用這種貴族頭銜的習慣啊?
貴族……
科拉克斯不喜歡這個詞:這個詞意味着太多了。
但沒等他的眉頭舒展,另一個聲音也便如期而至。
“是嗎,那正好啊,等我們結束了這裡的學業,我們應該恰好就能返回荷魯斯大人的艦隊中,與我們的基因之父會面:我希望他能如荷魯斯大人那般的偉大。”
“……”
這種話語讓鴉王的內心有些五味雜陳,但接下來的,才讓他真切地感到了難以接受。
“我有點悲觀,兄弟,據說他是在一個刑徒世界上長大的,還未成年便被帝皇接走了:我覺得他可能達不到荷魯斯大人的那般程度,希望荷魯斯大人能夠教育一下他,畢竟在所有的原體中,還有誰能比荷魯斯大人更優秀呢”
“說的沒錯啊:那羣凡人的囚徒又能教出什麼東西呢?”
“凡人本就不堪,更何況是他們中的一羣渣滓:當我在神聖泰拉上的時候,我所看到的凡人囚徒就只配做奴隸,現在,他們甚至連軍團的奴隸都不配去當,輔助軍比他們更能勝任僕役的工作。”
“但我覺得我們的輔助軍,似乎並沒有阿瓦隆這裡的好。”
“這是顯而易見的:也許我們回去後,應該對他們嚴加訓練。”
“施加新的懲罰酷刑?”
“聽起來是個好主意……”
在裹挾着無數血腥刺眼的討論聲中,兩位軍團戰士的聲音漸漸遠去了,徒留下科拉克斯的面容隱藏在陰影裡,只能看見他深深皺起的眉頭:原體就這樣的,沉默了足足十幾秒,當他擡起頭來,看向微笑的康拉德的時候,科拉克斯的聲音已經從之前的謹慎,變成了完全不同的嚴肅。
“所以,這就是你的目的嗎,兄弟:告訴我這些事情?”
“沒錯,總有一些事情。是需要你來親自確定的。”
康拉德沒有否認,他只是加快了手中的工作。
而科拉克斯則是接着沉默。
“你的意思是說:我的子嗣在荷魯斯的率領下,養成了這種蔑視凡人的性格嗎?”
“嗯?”
午夜幽魂扭過頭來。
“你居然關注這個?我還以爲你會憤懣,你在他們心中的地位不如荷魯斯呢:畢竟,沒幾個原體能夠忍受像這樣的羞辱。”
“我不在意這個。”
鴉王面色如常。
“我聽說過牧狼神的經歷,也聽說過他爲帝國的貢獻,我自認爲我在這方面是遠不如他的:荷魯斯的確比我更優秀,承認這一點,對我來說並非是什麼羞辱。”
“令人羨慕的心態。”
康拉德輕哼一聲。
“所以,你真正在意的是你的自子嗣對凡人並不友好麼?”
“我從他們的討論聲中,聽不出來任何的善意。”
科拉克斯的動作顯得有些急躁了,他的劍刃在土豆上留下了猙獰的疤痕。
“那在這個問題上,你可是錯怪我們的荷魯斯兄弟了。”
康拉德朝他擠了擠眼睛。
“據我所知,第十九軍團的相當一部分兵員,都是源自於泰拉上的某些奴隸主部落,他們從小接受的就是這樣的教育,這可怪不得荷魯斯:但這並不意味着,我們的牧狼神兄弟在這方面就是潔白無瑕的,他的確給你的軍團帶來了某些不好的影響,但不是在這方面,而是在別的一些方面。”
“……你不打算直接告訴我?”
科拉克斯只是思考一下,便明白了康拉德的深層含義,這令午夜幽魂有些嫉妒地看了他一眼:他的這個救贖星血親可真是聰明,悟性高到了令他自愧不如。
現在,他倒是能夠理解摩根對克拉克斯的看重了。
“的確如此。”
康拉德點了點頭。
“我並不打算把所有的事情,都一股腦兒的告訴你,兄弟,因爲這除了徒增你的煩惱與憤懣外,沒有任何的好處:當你在摩根的教育下接受了一段時間的培養,擁有了自己的手段與決心後,我們纔會一點點地把事情向你坦白,反正,你總歸是要面對它們的。”
“我相信,這點耐心你還是有的吧,科拉克斯。”
“……當然。”
片刻的沉默後,鴉王褪去了身上的戾氣,他削皮的動作也重新變得緩和了起來,再次變成了那個人畜無害的小透明。
“但無論如何,謝謝你爲我操心至此,康拉德。”
“沒關係啦。”
午夜幽魂笑了起來。
“說到底,這也只是我的突發奇想罷了:我原本的計劃是換一件兒比較破爛的衣服,帶上盲人鏡,拿着把破吉他,再揣一個破碗。坐在你登艦的地方旁邊,給你來上一點現實主義的震撼哲學。”
“哦,沒準兒還會舉個牌子,向你討要一點兒吃的。”
“……”
在那一瞬間,目瞪口呆是對鴉王面容的最好形容。
“但……你改主意了?”
“沒錯。”
康拉德努着嘴。
“雖然我的大腦認爲,這的確是一個很討巧的主意,但我的心臟和我的肺部器官顯然有別的看法:它們的威脅還是很有效果的,有些事情還是別再發生比較好。”
“畢竟,那個女人的心情,看起來正在低谷期呢。”
“連拉納都在躲着她。”
“你指:摩根?”
“對啊:三重法爾那邊,可是讓摩根很生氣呢。”
康拉德笑了一下,譏諷着某些自取滅亡的鑄造世界。
“原本,我們的那位阿瓦隆血親都打算收起獠牙,裝作一副與傳說中無異的好人模樣,將那塊寶地和平地納入遠東邊疆的管轄下了:但很可惜的是,三重星系的地頭蛇們明顯太相信有關於摩根的不實謠言了,真以爲她很好欺負,軟弱,可憐,弱小又無助。”
“一羣精明的蠢貨……”
康拉德搖了搖頭。
“二十多年了,遠東邊疆的好處盡數吃下,自己的獨立性卻是始終抱住了不撒手,要不是摩根一直在忙其他的事情。哪至於讓他們得瑟到這個時候呀:現在好了,在阿瓦隆的軍事訂單中都敢佔便宜,摻水分,欺上瞞下,甚至敢讓摩根派去的調查專員故障性墜機。”
“……墜機?”
“啊,沒你的事,科拉克斯。”
午夜幽魂微笑着,削完了手頭上的最後一個土豆。
“不過,你的確是趕上了一個好時候兒:安安靜靜等着吧,最多幾個月後,我們就可以看到又一場烏蘭胡達類型的大戲了,整整三個鑄造世界呢,這次的情況,可是要熱鬧不少啊。”
“畢竟,我的那位姐姐,現在可是圖謀甚大啊……”
“她在圖謀三個鑄造世界?”
科拉克斯也將自己手中的最後一個土豆扔進了食盆裡。
“不。”
康拉德搖了搖頭,他的瞳孔中閃過了由衷的讚歎。
“她在圖謀……”
“一片私人領地。”
“不過在這片私人領地上:恰好長着三個鑄造世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