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我的女兒。+
+過來,坐下,陪你的父親下局棋吧。+
……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帝皇幻夢號】無疑是一艘非常有意思的傳奇鉅艦,它或多或少地體現了其主人,也就是人類之主的本質。
單論外貌的話,這座由黃金與大理石所打造的太空巨人,簡直是行走在羣星間的宮殿,它艦身上的雕像和戰爭聖堂無不訴說着世人難以想象的窮奢極欲,甚至讓人懷疑它是否還擁有戰鬥的力量。
但在其真正的核心處,也就是人類之主的活動區域裡,大多數的裝飾卻又非常的簡單,甚至稱得上是簡陋:當摩根推開了那扇看起來比她更古老的木門,腳踩着被彷彿被無數人磨得褪色的瓷磚地板,來到了那所謂的【帝皇最鍾愛的冥想室】的時候,她的內心已經被名爲荒謬的長蟲啃食殆盡了。
哪怕以凡人的標準而言,這座冥想室也算不上巨大,四面的牆壁被簡單的粉刷了一遍,掛上了幾盞照明的提燈,除了這些,僅剩的傢俱便是一張圓桌和兩張高背椅,足以坐下帝皇與原體。
摩根的基因之父便坐在那張更大的高背椅上,他看起來更不如以前那般高大,穿着白色的襯衫和米黃色的開衫,長褲則是與他的錚亮的棕色皮膚呈現出相同的顏色,在烏黑的長髮下,是一雙同樣青藍色的瞳孔,散發着平淡的光芒。
比起【帝皇】,他現在倒是更像是一位【基因之父】:只可惜的是,在摩根看來,這兩個詞語已經沒有了更多的區別。
+你把東西交給瓦爾多了?+
在發現自己的女兒已經到來之後,帝皇的目光從桌案上移開,在他的示意下,摩根沉默地坐到了桌案的另一頭,任憑人類之主的目光在她的高領絨衣和雙排扣深色風衣上來回打量。
這是一種缺乏安全感的穿搭。
【當然:就在艦橋上,我把圖丘查引擎和瘟疫之心親手交給了瓦爾多,至少有五十名禁軍可以爲我作證,還有那些看起來只爲您服務的機械教成員。】
摩根的聲音很輕,她有些困惑的打量着桌案上的東西,試探性的目光時不時地掃過了人類之主那貌似和藹的眉眼,卻依舊不敢掉以輕心地放下自己的戒備。
【我原本以爲您會親自接手這些物品,畢竟它們很珍貴:現在看來,您比我想象的,還要更爲重視瓦爾多與禁軍?】
+我在禁軍身上的投入,僅次於你和你的兄弟們。+
帝皇摩挲着掌中的某些東西。
+至於瓦爾多:當他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我就已經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和他的未來,爲了找到他,我的軍團掃蕩了一整片大陸,掀起了二十場戰爭。+
摩根沉默了一下。
【您能看到未來?】
+能,但看不到太多:無論是康拉德還是聖吉列斯,他們在這個方面,都要超過我,但這對於他們來說,也許不是好事。+
【這樣啊。】
基因原體輕語着。
她根本不信。
作爲基因原體們的締造者,他們強大力量的直接來源,帝皇怎麼可能會不如他的子嗣,哪怕是在任何一個微不足道的方面?
腹誹與狐疑在蜘蛛女皇的眼角上劃過,雖然只有一瞬間,但並沒有逃脫帝皇的視線:人類之主只是沉默以對,他什麼都沒說。
+還有什麼想問的麼?+
【暫時沒有。】
+那就下棋吧。+
他似乎嘆息了一聲。
+你想當君王?還是戰帥?+
——————
【這個遊戲該怎麼玩?】
摩根從她的基因之父手中抽出了一張空白的牌,剛剛放到了自己眼前,原本的水晶片就在其攜帶的靈能反應中,變幻成了殷紅色的鮮血帷幕,點亮了原體的瞳孔。
+你是戰帥。+
人類之主開口說到,接着,他指向了桌案上的那些東西:二十個紡錘狀的灰白色棋子,漂浮在了半空中,它們腳下的八角形花崗岩和白色大理石板則是棋盤,兩摞薄薄的水晶片擺放在了各自棋手的右手邊,伴隨着身份的確定,自動化爲了君王的淺藍,與戰帥的血紅。
+棋子代表着統帥和艦隊,卡牌則是你的軍略與詭計,銀河的兩段各自在你和我的手指前方,這個戰場足夠寬闊,但也沒有讓你犯下更多錯誤的空間。+
摩根低下了頭,她看到了在自己的這一邊,棋盤末端標誌着【阿瓦隆】的字眼,而在帝皇那裡,則是【神聖泰拉】。
【這些棋子都是一樣的。】
+最開始,的確如此。+
帝皇似乎笑了一下,他從桌案旁的木盒中,拿出了嶄新的一摞卡牌,這些卡牌沒有顏色,被均勻的放在了兩人的中間,上面書寫着簡單的稱號。
+但伴隨着命運的滾動,總會有一半的棋子站在另一邊,唯一的問題就是誰會站在那裡:你可以先選兩個,作爲我對你的補償,畢竟我已經玩過很多次這個遊戲了,也許有一百局。+
【和掌印者?】
+這不重要。+
摩根點了點頭,她的目光開始在那些身份卡牌上尋覓,內心卻在消化着帝皇在輕聲細語間,透露出來的巨大信息量:看起來,她的基因之父對於大遠征的結局,有着清晰地自我認知,那絕不會是什麼闔家歡樂的庸俗末尾,只會是更加殘酷的血與火。
也許,他樂得其見?
【首先,我肯定是要選擇代表着我自己的卡牌。】
+毋庸置疑。+
帝皇的聲音從他的喉嚨深處吐了出來,聽不出悲喜。
【……】
蜘蛛女皇皺起了眉頭,她的視線在十幾張身份卡牌中跳躍,其中的有些是她能夠確定的代指,而另外一些則具有着困難性。
首先,【飢餓之狼】是最容易辨別的那一個,畢竟黎曼魯斯和帝皇的初遇實在是太有名了,她甚至聽過太空野狼們爲此事而編寫的十四行詩,堪稱朗朗上口。
【翱翔之鷹】似乎是察合臺可汗的標誌,但福格瑞姆也在某種程度上符合這一點:不過擺在了【鐵將】旁邊的【完美者】,貌似也可以代指第三軍團的基因原體。
可如果單論完美的話,傳聞中的聖吉列斯也是近似的選擇:她的巴爾兄弟,似乎同時符合了【完美者】、【天使】、【無冕君王】以及【神選者】的形容,畢竟他被誇讚爲配得上世間的一切美好。
另外,【衆心之主】似乎也是聖吉列斯的專屬,雖然荷魯斯在這方面也很有競爭力……
+快一點,我的女兒。+
帝皇柔和的提醒在摩根的耳旁炸響:直到這時,阿瓦隆之主才發現自己已經思考了太久,而蹙起的眉頭則是完全出賣了潛藏她內心深處的猶豫不決。
原體抿住了嘴脣,她最後一遍掃視了所有的卡牌,這一次,她不再思考,而是閉上了眼睛,憑藉着內心中的本能,伸向了其中的一個方向,抓緊一張牌。
人類之主的表情變得有些玩味了起來:他看到了那張牌。
帝皇的目光緊緊地跟隨着子嗣的手指,當他看到摩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基因原體的表情在一瞬間就將他逗笑了:那真是充滿了說不出來的精彩與滑稽。
+能告訴我,你爲什麼選擇了這張牌麼?+
【……本能。】
原本的怯懦之音在人類之主的笑聲中,化作了咬牙切齒。
摩根瞥了一眼手中的牌。
【弒君者】
【……】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很符合她的內在。
基因原體有些粗暴地將手中的卡牌摁在了棋盤上,並隨即觸碰了面前的一枚棋子:伴隨着水晶的破碎,這枚棋子在她的注視下,成爲了一名沒有面孔的小雕像。
那是一個女巫,身披長裙,腳蹬馬靴,頭戴王冠,一手持着長法杖,一手舉着攤開的書籍,這枚棋子本身並不完好:它身上有些很多碎裂的疤痕,髒污的色彩也讓它原本的顏色變得看不清楚。
儘管有些細節很抽象,但依舊能看出來,就是摩根的形象。
該死,她沒猜錯。
摩根皺起眉頭,瞥了一眼她的基因之父:在帝皇的眼中,自己到底是個什麼形象啊?
+你該選第二個了。+
人類之主只是繼續摩挲着掌中的什麼東西。
既沒有憤怒,也沒有驚愕。
原體眨了眨眼睛,這一次,她沒有更多的猶豫,就將手中伸向了標寫着【雙刃劍】的卡牌,並摁在了棋盤上。
下一刻,一個雕刻着雄獅頭顱的高大騎士,就出現在了摩根的陣營之中,基因原體認出了這個形象的身份,她勾起脣角,將其放在了自己的棋子的前方,卡在了阿瓦隆與棋盤中央的界限上。
+精準的選擇。+
人類之主看起來若有所思。
+你爲什麼選擇了他?+
【我猜不准他的身份。】
摩根的聲音中有着幾絲顯而易見的驕傲,這第二枚棋子的確讓她擁有了更多的勝算。
【但是,雙刃之劍,本身就意味着兩件事情:第一,他並非是不可爭取的,第二,既然他是一柄利劍,那麼誰握住了它,誰就可以自由的揮舞它,無論那個人是不是這把劍的締造者。】
【換句話說,即使握劍的人對劍本身並不坦誠,但是隻要他的方法足夠精妙,性格足夠謹慎,甚至是謊言足夠動人,都是可以讓這把劍任勞任怨地沾染血污。】
說到這裡,摩根擡起頭,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基因之父,視線已經有些冒犯了。
【您平時是怎麼使用這把雙刃劍的,父親?】
帝皇難得地沉默了一下。
+我給了他想要的。+
他的聲音有些乾澀。
【真的麼?那真的是他想要的東西麼,還是你讓他想要的?】
【高明的言語可以扭曲很多事情,甚至是內心的渴望:我從您那裡繼承了這股力量,因此,我對您的駕馭手段,一直深信不疑。】
人類之主摩挲掌中之物的動作多了幾絲猶豫與粗暴。
+該我了。+
他說到,便忽略了這個話題。
摩根也沒有追問,她本來就不曾期待得到一個正面的回答。
帝皇沒有絲毫的猶豫,他選擇了那張【衆心之主】。
+我喜歡使用它。+
摩根掃了一眼帝皇的選擇:雖然外貌很模糊,但是那種威嚴的氣勢,哪怕在原體中也分外罕見,是絕對不會被認錯的。
荷魯斯麼?
意料之中的選擇。
【該我了。】
原體活動着手指,她抽走了那張【無冕君王】。
既然【雙刃劍】是莊森,那麼很顯然,【天使】就只能是聖吉列斯了,再排除【衆心之主】的荷魯斯,以此推算,符合【君王】這個屬性的,也就只有那個成天被迫在野心勃勃的馬庫拉格人了。
+你早有預料?+
帝皇安靜地觀看着摩根把頭戴桂冠的棋子放在戰線一側,五百世界的所在地,他的表情依舊是雕塑般的沉默,看不出任何情緒。
【這是一個穩妥的選擇。】
摩根撫摸着阿瓦隆與馬庫拉格之間的界限。
【我之所以與他爲友,是因爲我不能與他爲敵:既然我沒有信心讓奧特拉瑪成爲廢墟,那麼我只能讓他站在我這一邊,否則,您只需要動動手指,就能讓我的國度從根基上發生動搖。】
+聰明的決定。+
帝皇的嘴角勾起。
+但基利曼從來都不是一個激進的行動派,他既是一位領主,也是一位藩王,他對銀河的態度遠不如對馬庫拉格的殿堂:但他的確擁有着能夠扭轉幹坤的力量。+
【也許吧,但我並不需要移動他:留在原地更好。】
摩根簡短的回答着,隨後,她滿意地打量着棋盤上,阿瓦隆和馬庫拉格的聯合:令人賞心悅目。
【我挺好奇,你會如何擊破他的領土。】
+我自有辦法。+
帝皇一邊迴應,一邊選擇。
他拿走了【無敵堡壘】。
+繼續吧。+
【如您所願。】
摩根應和了一聲,她開始思考起了某些代號的含義。
比如說【陰雲之主】,雖然她的兄弟中似乎並沒有與陰雲有關的人物,但是如果把這想象爲性格的話,那麼佩圖拉博幾乎完美符合陰雲密佈的形象:才華橫溢的奧林匹亞人和他的軍團是一個可選項,但是並不着急。
還有【盲目暗者】,她不確定這又是指誰,難道原體中還有着瞎子不成:如果忽略掉這是海德里希或者尚未歸來的兄弟,那麼在摩根的心中,符合【眼瞎了】這個特性的,似乎是……
馬格努斯?
畢竟他從精神上和物理上,似乎都眼瞎了。
【……】
蜘蛛女皇的手指幾經猶豫,最後,她伸向了【飢餓之狼】:這幾乎可以確定爲是黎曼魯斯了,而黎曼魯斯,總是一個可以被接受的選項,他不是最好的一個,但絕對的最【合格】的一個。
可還沒等她的手指碰到那張牌的邊緣,帝皇的笑聲就從她的頭頂傳來:那幾乎是一聲嘲笑。
+魯斯?+
他輕聲地詢問着。
+啊,一個有趣的選擇。+
【……】
摩根的眉頭皺起,她在堅持與放棄間猶豫了一下,可是當帝皇的第二聲嘲笑傳來的時候,原體的手指還是偏了一些:【飢餓之狼】被放置在了一邊,而摩根則是在亂中拿走了旁邊的【神選者】
帝皇的嘲笑聲更大了。
緊接着,人類之主就在他的子嗣那堪稱怨毒的目光中,精準的拿走了那張【飢餓之狼】。
+魯斯,的確是一個有趣的選擇:他也許很有用。+
這句話既像是告知,又像是自言自語,但回答它的,只有摩根冰冷瞳孔下的隱晦磨牙聲。
+繼續吧。+
【……明白。】
——————(這一章取材於短篇小說《棋局已定》,原著寫的很好,爲了不讓讀者們犯迷糊,我把各個稱號和對應的原體列在這裡:
孿生子:阿爾法瑞斯
暗影:克拉克斯
虛無之王:安格隆
盲目暗者:康拉德
翱翔之鷹:察合臺可汗
陰雲之主:莫塔裡安
神選者:羅嘉
衆心之主:荷魯斯
完美者:福格瑞姆
鐵將:費魯斯
無冕君王:基利曼
天使:聖吉列斯
雙刃劍:莊森
無敵堡壘:多恩
鐵砧:伏爾甘
智庫:馬格努斯
飢餓之狼:黎曼魯斯
是的:佩圖拉博大概是被原著作者給忘了,沒有他的代號。)
——————
大約一分鐘後,十枚棋子就已經擺放在了摩根的手邊,她將這些小雕像與她的兄弟們一一對應:有些是她想要的,而另外一些則是她並不看好的作品。
倒是帝皇那邊,似乎只擺放着九枚棋子,而這時,人類之主只是不慌不忙地攤開了自己的手掌,露出了一個別具特色的小雕像:誇張的大笑、滑稽的面容、帽檐上的鈴鐺似乎在講述着一場宮廷喜劇。
【小丑?】
+是弄臣。+
帝皇撫摸着它。
+我最喜歡的代替品。+
+它可以說任何話:包括述說真相、反抗權威、闡述民情、戳穿暴政,但最重要的是,它的存在提醒着每一位國王和女王,他們並非是不朽的,遲早有一天,他們也會成爲那些諷刺詩歌中的一員。”
【……】
【掌印者閣下知道,他在您這裡是這種形象麼?】
+他可是喜愛的緊。+
【可無論如何,他也是頂替不了一名基因原體的吧?】
+通常不會。+
+但有時可以。+
帝皇的笑聲可以苦澀。
+這是後備選項:畢竟,你已經拿走了【智庫】。+
摩根沒再說話,她只是端詳着自己的棋子:除了她之外,還有莊森、福格瑞姆、基利曼、羅嘉、康拉德、馬格努斯、莫塔裡安、佩圖拉博、以及一個看起來還沒有迴歸的兄弟:他梳着滿頭髒辮。
【……】
她對這個陣容沒什麼信心。
而在帝皇那邊,除了臨時湊數的瑪卡多,以及一個長有着黑色長髮,代號【暗影】的未知兄弟,還有着阿爾法、察合臺、荷魯斯、費魯斯、聖吉列斯、多恩、伏爾甘和黎曼魯斯。
+你爲什麼不選擇暗影?+
帝皇看起來還有些疑惑,而摩根則是抓起了她面前的一枚蒼白棋子,緩緩地搖了搖。
【因爲我已經有康拉德了。】
+你對盲目暗者這個詞有信心麼?+
【沒有。】
【但我對我的教育,還是有着幾分信心的。】
+但願如此。+
帝皇點了點頭。
+我已經下令,讓第八軍團開始集結了:在過去的那些年,他們的任務分散,各個艦隊還無法迅速地重歸成總體,因此,康拉德還會在你那裡待上幾年。+
【多久?】
+兩到三年吧。+
【足夠了。】
+聽起來,你的教育計劃可以走完了大部分的進度?+
【他已經能分清蘇格拉底、亞里士多德和德摩斯蒂尼了,還在神聖泰拉的歷史書裡,找到了不下二十個與您類似的角色:您以前的興趣愛好還真是廣泛,在各個領域都是首屈一指的人物。】
+事實上,比你想象的還要更爲廣泛一點。+
在帝皇的嘴角,掛上了讓摩根有些看不懂的笑容,而正當基因原體想要繼續追問的時候,人類之主則是揮了揮手,讓所有的棋子隨機的錯落擺放了起來。
+下棋吧。+
+有些事情,現在還不是你應該知道的時候。+
摩根點了點頭,她看向了棋局中的衆生,隨後就發現,這些棋子的擺放看似隨即,但是又蘊含着某些說不透的秘密。
【我先走麼?】
+當然,畢竟你是戰帥。+
【那我倒是好奇,在這個棋盤裡,是哪個原體成爲了戰帥?】
+我希望是荷魯斯。+
【?】
【但我是戰帥,而荷魯斯則是在您的那一方。】
+這是理所當然的。+
帝皇點了點頭,他的臉上是某種油然而生的驕傲自滿。
+荷魯斯當然會站在我的旗幟之下:這很正常。+
【……】
摩根決定不討論這個問題,她開始尋覓着帝皇的棋子們:除了少數的幾個,大多數都散佈在銀河的各個角落,這給了她充足的時間去分化瓦解他們。
她首先舉起了【完美者】,將他放在了【鐵將】身邊,這個組合讓她能夠抽出了一張牌:【諾言與謊言】。
【當福格瑞姆和費魯斯分屬兩個陣營的時候,一場悲劇似乎就在所難免了。】
摩根輕笑着,說出了評價,她抓起了兩枚棋子,當他們一同放在了棋局的最邊緣,那裡毫無疑問屬於一個偏僻的敵國,和一場會拖延很久的遠征。
【您覺得福格瑞姆能夠拖住費魯斯多久?】
+這要看我什麼時候能夠抽出那張牌。+
人類之主無聲地打量着被福格瑞姆拖延在棋局邊緣的費魯斯,又看了看他手頭的幾枚棋子,不由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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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爲一個初學者,你的第一步走的很漂亮。+
說着,他拿起了那枚已經損壞的棋子,將它放在了盒子裡,那無疑是海德里希的代表。
+如果有時間的話,我會嘗試去修復它。+
【他還能修復?】
+我不知道。+
摩根的眼眉低垂。
【能告訴我,我的這位兄弟擁有着怎樣的綽號麼?】
帝皇沉默了一下,隨後,他的嘴脣輕輕觸碰。
+純血。+
【……】
摩根點了點頭,她繼續看向了面前的棋局,思索了一會兒,她便將手指伸向了那個最靠近神聖泰拉位置的【神選者】。
【雖然我不明白羅嘉該如何纔會站在您的對立面,但是考慮到他這個過於響亮的綽號,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推測和想法。】
摩根看向了地圖的邊緣,那裡標註着一個地名:在這幅象徵着銀河的棋局上,雖然有着星羅棋佈的無數個地名,但是這個地名卻是僅次於神聖泰拉的:它甚至比阿瓦隆和馬庫拉格還要大。
【恐懼之眼。】
蜘蛛女皇低語着這個名字,隨後,她就把【神選者】的棋子放了過去,緊接着,一張散發着極度不祥徵兆的卡牌,就出現在了摩根的掌中,她看了看。
【偉大願景?羅嘉的?】
帝皇的面色有些難看。
+你還有兩到三個回合的隱蔽時間,我的女兒。+
【足夠了。】
在摩根的瞳孔中,閃爍着冰冷的光芒,她瞥向了棋盤旁邊的【天使】,他的母星巴爾就在遠東星域的北方,距離阿瓦隆、奧林匹亞和諾斯特拉莫都並不遙遠。
猶豫了一下後,摩根還是舉起了象徵着自己的【弒君者】,把聖吉列斯引到了遠東邊疆的北部,名爲食屍鬼羣星的邊緣地帶:代表着康拉德的【盲目暗者】,同樣盤踞在了那裡。
帝皇打量着這一步,而摩根則是迅速開啓了其他的操作。
她將【智庫】與【陰雲之主】堆在了一起,緊接着,一張不知道是源自馬格努斯,還是莫塔裡安的卡牌,理所當然地出現在了摩根的手中。
【召喚。】
她低語着。
在帝皇的沉默注視下,象徵着荷魯斯的【衆心之主】,便自然而然地來到了馬格努斯與莫塔裡安的旁邊,坦然地面對着他們,而抓住了這個時間:摩根把代表着羅嘉的【神選者】,從恐懼之眼中悄悄的拿了出來。
她注意到了人類之主的面色開始變得沉重,這讓她感受到了某種罪惡的得意感,這種得意感在她把羅嘉放在荷魯斯身後的那一刻,達到了巔峰。
伴隨着一陣不存在的刀光刺痛了棋手們的眼球,【衆心之主】所代表的牧狼神,在三位原體的環繞下倒下了,他並非因爲戰爭的失利而倒下,而是因爲兩位兄弟的謊言與另一位兄弟的背後中傷。
但幾乎就在同時,人類之主擡起了他的手指。
刺眼的金光掃過。
原本將被擊倒的荷魯斯,隨即退回到了神聖泰拉之後的棋局邊緣地帶:象徵着他的棋子已經近乎四分五裂,但沒有完全破碎,只是重傷,但不是退場。
摩根擡頭看了一眼帝皇。
【您似乎在作弊,父親。】
+我有麼?+
他反問的理所當然。
+你覺得三個軍團就可以打倒影月蒼狼麼:我不否認死亡守衛擁有着出色的力量,但是千子和懷言者可能會讓你失望,尤其是你在把羅嘉和他的軍團當做自己的殺手鐗的情況下。+
【我從未指望過他們。】
摩根笑了笑,她只是指向了羅嘉的棋子所縈繞的黑氣。
【三個軍團也許並不足以解決影月蒼狼,但是三個原體卻足以解決荷魯斯了:不論實力原因,單單是混沌的力量,就可以對一名原體施加以死亡的詛咒了,您和我都很清楚,這不是危言聳聽。】
【而失去了荷魯斯,影月蒼狼也未必是多麼優秀的力量。】
+但你也無法全殲他們。+
帝皇宣判了這一點。
+只要他們返回泰拉,你的先發優勢就蕩然無存了,現在,你要如何面對帝國的討伐大軍?我也許不在其中,但這依舊會是一支足以摧毀叛亂的力量。+
【真的麼?】
摩根的手指劃過棋盤。
【荷魯斯傷退、費魯斯和聖吉列斯遠在銀河的邊緣,而您看起來也不打算動用多恩:那麼,剩下的伏爾甘、察合臺、黎曼魯斯、阿爾法或者暗影,您又該指望哪一個成爲你的新戰帥呢?】
+我自有辦法。+
帝皇悶聲的迴應,他抽出了自己的第一張牌。
【野心。】
隨後,在摩根的眉頭挑動起來之前,她發現【完美者】福格瑞姆出現了問題:一個微小但醜陋的瑕疵,出現在了他那象徵着純潔無瑕的寶石深處,鳳凰大軍隨即被某種詭異的氣體所籠罩,而當【鐵將】費魯斯發現了這一點之後,他迅速地離開了他的兄弟,以最快速度返回到了銀河之中。
【……】
【您又作弊,父親。】
+這不是作弊。+
帝皇嘲弄般的笑到。
+當你把混沌的能量看做是致勝的關鍵時,這種反噬就是你勢必將承受的代價:世間的一切都是等價交換的,而混沌既然能像你許諾出一切,便也會索要一切。+
摩根沉默着。
【您說的對,父親。】
【但很少有人能夠在一開始就看清這一點,不是麼?】
【換句話說,如果荷魯斯從一開始就知道混沌是什麼,那想必他也不會輕易中招。】
+所以,你的對策呢?+
摩根露出了潔白的牙齒。
【就像您說的。】
【混沌能夠許諾一切。】
【而在某些人眼裡:有些事情比其他的事情更重要,有些恐慌比搖擺的忠誠更堅定,不是麼?】
人類之主的眉頭因爲這句話而抖動了一下,可還沒等他做出更多的回答,摩根便從她的卡牌中抽出了又一張牌。
【治癒的許諾。】
這張牌被放在了她自己的棋子上,隨後,【弒君者】、【盲目暗者】與緊隨而來的【雙刃劍】,便將【天使】堵在了食屍鬼羣星。
伴隨着四枚棋子的碰撞,以及食屍鬼羣星本身的侵蝕,象徵着聖吉列斯的棋子很快就出現了並不美妙的變化:那俊美的天使居然有了些瘋狂的獠牙。
【有些可怕的傳說,可是在帝國中流傳很久了,時到今日,依舊有凡人不願忘記食屍鬼軍團當初的可怖,尤其是那些親歷者們。】
【您覺得天使會忘記麼?】
摩根笑了起來。
下一刻。
【天使】變成了紅色。
摩根的紅色。
【遊戲繼續,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