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屈真理號】
卡利班的騎士之王孤獨地佇立在他的全息戰術投影面前,在他的身後只有一些低階的軍團聯絡官與凡人軍官在走來走去,不斷地傳達着或重要或繁瑣的命令。
考斯韋恩與阿斯特蘭已經前往了最前線,他們有着自己的戰艦與連隊要去指揮,這些最優秀者的天賦與力量只有在他們獨當一面的時候才能得到最好的發揮,他們需要的是爲一整支編隊的命運負責,而不是待在自己的基因原體的身邊去俯首聽命。
而且此刻的莊森,其實也並不需要他們,他有着更爲魔幻、更爲強大、更爲無法用單純的科學技術來解釋與表達的幫助。
第一軍團的基因原體緊盯着他面前的占卜儀,沒有人能夠發現他碧綠色的眼眸此時正在時不時地閃過青藍色的光彩,那是來自於他的血親的靈能氣息,每當這抹色彩滑過的時候,卡利班的騎士之王都會不自覺地皺起眉頭:他一直沒有適應被一個靈能者在自己身上施法的感覺,哪怕那個人是他的血親。
但是在貨真價實的功能與利益面前,他還是暫時的妥協了。
也許在外人看來,暗黑天使之主面前的那幅全息投影與其他的同類品其實並沒有什麼區別:混亂的戰場被用粗糙的光束線條與密密麻麻的亮點所勾勒,代表着帝國與冉丹兩股力量的骯髒光芒一刻不停的閃爍着,刺激着每一雙緊盯着投影的瞳孔,那些象徵着引力變化與爆炸範圍的虛線也在無時無刻地充斥着每一寸交戰的區域……
一切的一切構成了莊森面前這幅雜亂無章的三維立體投影,而隸屬於第一軍團的【不屈真理號】也在一刻不停地向着廣袤的戰場發出類似於雷達的信號,來回收最及時的戰場上的情況。
毫無疑問,這種方法是無比緩慢、混亂與不安全的,因爲現在的虛空已經成爲了無數個層面所交織在一起的戰場:現實宇宙中的血與火的廝殺只是最表面的一層,而在在任何生命體都無法親眼目睹的那些地方,無論是第一軍團還是冉丹艦隊,都在毫不猶豫地把大量的電子廢碼與干擾信號投入到這場戰鬥中來,這些無形的武器甚至比尖嘯的彈片更爲致命,但雙方都對此沒有什麼顧及,只是一味地讓這片寰宇的每一個角落都成爲各種意義上的絞肉機。
戰鬥在繼續:在現實中,在通訊中,在靈魂中,沒人知道這場戰鬥持續了多久,也沒人知道又有多少生命在上一個瞬間隕落,也許有一百艘冉丹的戰艦已經化作了圍繞着塔克斯五號星軌道的殘骸,又也許已經有一百萬冉丹的狂暴死士在緊急迫降的過程中被帝國守軍的炮火擊中,在摩擦與烈焰所共舞的無情中哀嚎着化作焦屍。
但冉丹仍未突破人類帝國圍繞着塔克斯五號星的防線,儘管它們一刻也沒有停下壓迫與攻勢,儘管它們已經在這個荒蕪世界的上空消耗了難以想象的漫長時間,儘管它們一次又一次地試圖繞開或者躲避這個孤獨的世界,又或者只是乾脆的把它炸成碎片,但是一切的努力與狂妄嘗試最終都被那些尚存理智的指揮者叫停了。
在暗黑天使操縱着他們那不爲任何人所知的遠古遺物,進行了一段漫長、細心且危險地戰前佈置之後,塔克斯五號星已經成爲了一個精心搭理過的陷阱:莊森的子嗣們啓動了埋藏在這個古老世界地表下的器械,將這個世界的自轉暫時的停止了,就這樣,塔克斯五號星唯有一面面對着冉丹的艦隊,而這一面已經被火蜥蜴、暗黑天使、無數精銳的帝國輔助軍和浩如煙海的要塞與炮兵陣地所徹底佔據。
而在塔克斯五號星的暗面的上空,遍佈着暗黑天使所安置的虛空陷阱,無形微型人工黑洞、引力錨點與隨時準備引爆的小行星帶讓每一艘巨大的戰艦幾乎無處遁形,就宛如在冉丹艦隊的前進軌道上,埋藏了一整個虛空之中的雷區,第一軍團甚至喪心病狂地把這個雷區拼命地擴張到了大半個星系之中,所有試圖繞開塔克斯五號星的冉丹戰艦無不遭受了船毀人亡的命運。
要知道,莊森和他的子嗣們斷斷續續地在這個星系準備了數個泰拉標準月,沒人知道他們把這個平平無奇的地方變成了什麼樣子,哪怕是太空野狼和火蜥蜴的艦隊,也只能在第一軍團的指引下,小心翼翼地移動着自己的方位。
異形的指揮室中不斷傳出了惡毒的詛咒與唾罵,每一次失敗的嘗試都讓異形的將軍們對於第一軍團那深不可測的下線有了更進一步的深刻認知,而在付出了不下於前線戰損的代價後,負責指揮的異形將領們終於收起了所有的心思,開始全力以赴地進行僅剩的戰略。
進攻、摧毀、登陸、佔據,消滅每一個瘋王的僕從,在他們偉大的主君與那顆關係着整個種族前途的【未來引擎】抵達到這個星系之前,結束戰鬥。
無論它們要付出什麼。
最瘋狂的攻勢隨之開始了。
所有的冉丹戰艦:無論它們在此之前的任務是什麼,無論它們是否還可以加入到戰鬥中去,通通都被投入到了接下來的攻勢之中,每一艘帝國戰艦所能觀測到的每一個視角都已經被無窮無盡的異形戰爭引擎所佔據,效忠於神聖泰拉的艦隊就宛如暴風雨之中的一抹白帆一般,搖搖欲墜,岌岌可危。
但事實證明了,無論是多麼狂暴、多麼浩大的風雨,都無法擊沉每一艘勇於挑戰大海的戰艦。
迎接冉丹的狂潮的,是最英勇的戰士,最無畏的抵抗和最猛烈的炮火,第一軍團的艦隊在漆黑無比的虛空之中編制出了一張最爲絢爛的死亡羅網,數以百計的主力艦精準的填充了每一處火力上的空白區域,在最單調與死寂的星空中揮灑出一副絢爛多彩、光怪陸離的太空後現代畫作,戰士的怒吼與戰艦都咆哮宛如最狡猾的畫筆,將異形的鮮血與滅亡繪成了偉大遠征中最輝煌的一幕藝術。
暗黑天使們所發射出來的每一發炮彈都是最爲致命的,如同他們本人一般致命,哪怕是最強的的冉丹戰艦的虛空盾與艦體護甲,在這樣的攻勢面前,也宛如暴雨中的乾癟落葉一般脆弱。
而更多的小型戰艦與無人機則是時刻準備着,它們圍繞在主力艦的身邊,如同趴在獵人腳下的忠勇獵犬,即使有冉丹的戰艦能夠僥倖衝破第一軍團的火力網,迎接它們的命運也不過是被這些視死如歸的雀鷹死死的糾察住,然後遭到數百門炮口與光矛的集中款待。
無法突破,無法分解,無數徘徊在火力範圍邊緣的冉丹戰艦苦苦等待着帝國守軍露出哪怕一絲疏忽的機會,但直到它們被源源不斷的友軍與更高層的強制命令驅趕着衝向那無歸的死地,它們都沒有等到來自暗黑天使的失誤。
第一軍團的宛如一曲由雲中諸神親自演奏的完美樂章,他們的每一步行動都沒有給冉丹的艦隊留下哪怕半分見縫插針的機會,莊森的子嗣們配合默契,步調一致,宛如一面堅不可摧的盾牌,將塔克斯五號星的大部分制空權牢牢的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但這並非全部,在異形帝國那不計代價的攻勢之下,終究還是有一部分空域最終被冉丹的艦隊所奪取,數以百計的扭曲戰艦不惜一切地撲向了這些戰果,那些最爲笨重的戰艦掩護着搭載着數百萬大軍的運輸船隊,在一艘又一艘鋼鐵巨獸嗚咽着被暗黑天使的炮火所徹底撕碎,殘骸被行星的引力所捕捉,化作燃燒的廢鐵,墜落到地面之上的同時,數以萬計的空投倉宛如一場突如其來的流星雨,在荒蕪世界上灰濛濛的蒼穹上留下了一道道撕裂了帷幕的血紅色流光。
之前那不過數十萬人,那不過侵佔了要塞羣落邊緣寥寥幾座堡壘的小打小鬧終於結束了,依賴着先鋒部隊所留下的相對安全與可靠的登錄地點,無數的冉丹空投倉在經歷了守軍放空炮火的洗禮之後,將一籠又一籠早就已經被【鼓舞】地不成人形的戰士丟到了荒蕪世界的鬆軟沙地之上。
眨眼見,那灰白色的荒漠就已經徹底地消失不見了,冉丹的大軍如同草原上的黑砂風暴一般,毫無預兆地從守軍的每一寸視野之中涌現了出來,魁梧奇偉,披堅執銳的冉丹戰士宛如掙脫了牢籠的困獸一般,它們的嘶吼聲連成了一片,數以十萬計的嘶吼一起鳴響,哪怕是十幾公里之外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隱約間,還能看到各種各樣的裝甲器具出現在這隻大軍所揚起的滿天沙塵之中,火炮、戰機甚至是仿照着泰坦所塑造的惡毒戰爭引擎也接二連三的在入侵者的狂潮之中若隱若現,考驗着每一名守軍的心理與身體。
真正的戰爭,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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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地面上的彙報,冉丹的大軍已經正式登陸了,莊森閣下,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些規模只有幾十萬人的先鋒與偵查部隊,我們在冉丹的陣列中發現了大量的裝甲載具和重火力武器。”
士官的聲音從基因原體的身後傳來,莊森沒有回頭,他只是微微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基因原體的所有目光已經全部投入到了他面前的全息戰術投影的身上,他的瞳孔中也在不斷的閃爍着青藍色的光芒。
從戰爭爆發的那一刻開始,卡利班的騎士之王就在下達着命令,儘管他沒有具體的接受到任何一封來自前線的詳細彙報,但他總是能夠輕鬆的點出前線任何一點的疏漏與誤區,他一刻也沒有停止,無數的命令從他的口中源源不斷的奔涌而出,通過他身後那些忙前忙後的聯絡官,傳達到前線每一名高階軍官或者艦長的手中。
他的命令總是準確的,直接要害的,甚至是提前預知的,這讓越來越多的崇拜與讚歎化作了無聲的視線,匯聚到了卡利班的騎士之王的身上。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也許在外人看來,莊森只是正對着一幅全息戰術投影,從上面那模糊、混亂且延時的信息中推理着戰爭的走向,但在獅王的那一雙瞳孔中,卻並不是這樣。
靈能,來自他的血親的靈能圍繞在他的身上,伴隨着青藍色的光年不斷地拂過他的眼眸,莊森在某種意義上與自己的血親達成了在信息上的共享。
當摩根忙着一把又一把地把敢於挑釁她的冉丹巫師捏成徹底的靈魂碎片的時候,她也並沒有停止自己作爲輔助者的角色:十年來所積攢的每一個靈魂此時都在爲了摩根的力量而燃燒,蜘蛛女皇所能做到的遠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多。
就宛如一支真正的,等待與觀察着獵物的捕鳥蛛一般,摩根的感官伴隨着戰鬥的節奏,一遍又一遍地從戰場上飄過,她的敏銳感官比最好的雷達與信息收集裝置都要精良與強大數千倍,當她一遍又一遍地巡視着戰場的時候,她所捕捉到都信息就通過提前的靈能感知,照應在了莊森的瞳孔中。
所以,當卡利班的騎士之王看向了他面前的那幅全息戰術投影的時候,他不僅能夠看到他的每一艘戰艦在什麼地方,他還能看到它在過去的一段時間做了什麼,它此時此刻又在做着什麼,每一艘戰艦都得到了特別的標註與說明:它屬於哪支艦隊的哪支中隊,它的情況現在如何,甚至是它所搭載的那些戰士士氣是否高昂,又或者正處於崩潰的邊緣。
甚至那些暗黑天使所提前設下的埋伏口袋都被一個又一個地標註了出來,讓莊森能夠提前把圍繞那裡的敵艦清理乾淨。
誰,在哪,情況如何,屬於哪個部隊,剛剛在幹什麼,士氣怎麼樣,狀態怎麼樣,它是否會受到威脅,它是否能夠承受住下一輪都傷害與突襲……
當青藍色的光芒在莊森的眼中閃爍的時候,他就什麼都知道了。
當他看着這幅再詳細不過的星圖的時候,他面前都血腥戰爭就成爲了某種困難的格子游戲。
他控制、調配、無情的把沒有價值的個體派到最爲危險與外側的位置上去,一點點地侵蝕着異形艦隊的兵力與士氣,將無窮無盡的虛空劃分爲了一個又一個的格子,慢慢的逐個擊破。
當聯絡官再一次向他彙報地面的戰情的時候,莊森甚至沒有仔細的去聆聽:他相信伏爾甘的力量。
對於現在的基因原體來說,他最需要做的,就是在他的血親那無時無刻的強大輔佐之下,贏下這句無趣的格子游戲。
稿子居然寫到一半被吃了,差點心態崩潰。
啊……先睡了,這一張我每天精裝修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