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王子的關注點,當前並不在軍隊,而是青巖港錯綜複雜的種族情況。
在父親尚處宮庭坐鎮時,見證過巨龍領主鐵血手腕的異己分子尚且不敢作亂。
但隨着戰爭動員令改變原本平穩的社會秩序,以及巨龍領主遠渡舊世界,短期無法回國的消息廣爲人知,總會有些老鼠企圖挑釁巨龍的威嚴。
與父親認爲只要有叛亂之心,就該全部滅絕不同,德拉克尼爾本着能撈一個是撈一個的原則,不介意帶領一些迷途知返的羔羊回到舒適的養殖場。
緊張異常的伊加,原以爲這位僅靠眼神就能殺人的王子,性格必然與外界傳聞的溫厚不同,都已有等候處決的心理準備了。
可隨着一句平靜且溫和的話,心中忐忑之情勉強壓下。
“既然是你推薦的人,相信這位伊加,會給我一個準確的答案。請坐吧,阿德拉,伊加。”
惶恐從侍女手中接過酒水的伊加,只敢把屁股佔着椅子半邊,只感覺阿德拉把自己坑慘了,最開始面見王子,就給他留了一個最爲不好的印象——實力不濟。
在無關人員離開後,德拉克尼取出一本筆記本,還是慣用的方式,他準備記錄一些有用信息。
可見到伊加那惶恐不安的姿態,他很無奈輕笑,不過是對這人類略微好奇,用新覺醒的能力試探些許,怎麼弄得面見上級,猶如進死刑場一般難堪。
“伊加,從職務而言,你是皇家海軍的一名中隊長,而我則是代行巨龍領主權力的龍王子。若是對宮殿的環境感到不適應,你可以按照軍隊的方式行動。”
“是!”
聽聞此言,伊加當即將酒水放於桌上,雙腿蹬直即刻站立,大步走到德拉克尼爾辦公桌前三米的位置,雙手直插於身側,擡頭挺胸等候長官指令。
對這一舉動,德拉克尼爾與阿德拉對望一眼,最後揉着太陽穴表示無可奈何。
馴龍者家族在人類羣體被過度神化,可實際上父親就經常跑到宮殿大門前,坐在臺階和守衛嘮嗑,像一名平常普通的阿蘇爾青年。
提起羽毛筆的王子,也沒有多管這位滿是惶恐的軍官,將注意力放在一旁的阿德拉處。
“實際情況如何,根據我手中的情報顯示,青巖港一些地下團體試圖通過軍工廠的貿易漏洞,將本該供應給阿拉比的武器,轉運回露絲契亞。”
阿德拉的神色,也變得嚴肅異常,退休老頭雖不居一線,但實際上手中究竟有多少情報,恐怕無人知曉。
“事實比這還要糟糕,這些地下團體的源頭是從杜魯齊城市解放的奴隸,當年因爲人數過於龐大,且多數法師都在前線,無力檢查是否有黑魔法痕跡。
我推測其中一些人在被解救之前,已經是杜魯齊控制的間諜,多年以來一直向納迦羅斯彙報卡勒多的情況,此次瞄準了戰爭動員的機會,企圖在青巖港製造混亂,讓宮廷需要把注意力轉移至此處。”
杜魯齊的間諜嗎……
本土不接收人類的原因,也有一部分間諜的因素,龍脊山脈如此遼闊,若是讓間諜進入其中,將巨龍的情況彙報給杜魯齊,王國很難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德拉克尼爾皺眉開始思索如何處理,這涉及到的人員可就太多了,皇家海軍有相當一部分是當年解救的奴隸。
若是全員排查,就會干擾到即將出行的艦隊,這與下發的戰爭計劃書相悖。
可一個更爲麻煩的消息,卻隨着阿德拉爆出後,讓德拉克尼爾的眉頭擰成一團。
“青巖港的黑幫勢力,也就是寒牙家族,在麥克還活着的時候,在城市裡還算守規矩,在暗中一直配合宮廷的指示。可隨着麥克的兒子皮爾遜上任,就開始向港口滲透勢力,其中一部分武器就是通過他們之手秘密儲藏。”
“你認爲這個皮爾遜,也是杜魯齊的間諜?”
阿德拉搖頭,沒有斷言此事,爲王子解釋道,
“經過多年的發展,寒牙家族靠着不錯的聲譽,替城鎮守衛收拾不好處理的外來者,隱約間已經成爲港口底層從業者的互助協會,調停本地人與外來移民之間的矛盾,其下的勢力分佈很是複雜,直接間接影響人數恐怕有上萬。
在沒有確定皮爾遜的真實身份前,他活着還有一定價值。”
德拉克尼爾埋頭寫下寒牙家族與皮爾遜,開始書面分析其中存在的端倪,如有必要,不介意爲這座城市換換血,讓他們知道,誰纔是真正的主人。
可在伊加聽來,孃的,青巖港裡有一羣企圖顛覆巨龍宮廷統治的叛亂份子,而頗受尊敬的皮爾遜教父,居然被當局頭頭懷疑是其中之一。
他猶豫了一會,感覺還是不能坐視不管,父親開面包房的貸款,可是麥克教父給予的。
給一窮二白的學徒一筆不菲的資金,這是莫大的恩情。
“殿下,能否讓我說一句。”
擡起頭的德拉克尼爾,難得正視了一眼這個敢插嘴的人類小子,雖不指望能道出什麼有用情況,但秉着對下級負責的態度,王子還是請他把話說完。
斟酌些許後,伊加嚥了一口唾沫,儘量讓語氣平穩一些。
“殿下,據我所知,皮爾遜先生一直在堅定維護青巖港的社會秩序,與企圖製造混亂的地下團體絕對沒有任何關係。”
“哦?可據我所知,你所居住的街道,理應與寒牙家族毫無聯繫,又怎麼能判斷皮爾遜的身份呢。”
“皮爾遜先生的父親,麥克先生曾給家父提供了一筆低息貸款,用於彌補開設麪包房時的資金短缺問題。”
德拉克尼爾無奈笑笑,壞人往往都會以一個好人的形象呈現於世人面前,當撕開僞裝的面孔後,揭露的真相只會讓人驚訝,他怎麼死得那麼晚。
見到王子不相信,伊加準備爆出一個大料,也豁出去了,
“殿下,我曾在潛水訓練結束後的一個晚上,見到皮爾遜先生與一羣神秘人交流。那羣神秘人拿着幾棵帶有強烈致幻效果的禁品植物,似乎是想與皮爾遜先生達成一筆交易,但他直接把植物扔進海里了。
我認爲拒絕成癮性物品這件事,足以證明皮爾遜先生的清白。”
這傻子,越說皮爾遜的嫌疑越大……
德拉克尼爾感覺阿德拉帶來的人可真有些不靠譜,如果讓伊加做陪審辯護人,保準法律都無需引用,當場就被主審團判處死刑。
但皮爾遜與神秘人的交流,似乎就很有趣了,不管是否與製造混亂有關,至少縮小偵察範圍,順藤摸瓜或許能找出地下團體……
瞅了一眼伊加的憨憨模樣,德拉克尼爾認爲還是算了,別指望這傻子明白真相,老實些回去帶部隊訓練,迎接戰場吧。
王子合上筆記本,雙手交錯擺於桌面,
“那麼關於青巖港當前存在的種族糾紛,伊加軍官有何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