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手示意奧利維拉不用太過在意,對於這位經歷頗爲勵志的士兵,伊姆瑞克還是十分讚賞的,算得上卡勒多除了龍王子階級外最優秀的年輕人之一。
走上前幾步,看着奧利維拉一直在注視的深坑,大團叢林蛇類趴在已經死去多時的鼠人身上,用鋒利的牙齒從身上撕下發臭的腐肉。
已經失去溫度的暗紅色鮮血滲透進地面,原本應該是各種顏色的蛇羣,在屍堆中不停穿行,被染成了血紅色。
深坑中最少有上百具鼠人的屍體,而每一具屍體上便有十餘條蛇纏繞,如同紅色觸鬚在不停抽搐,顯得格外殘酷與血腥。
“告訴我,你發現了什麼。”伊姆瑞克沒有流露出異樣,索提戈教派的祭祀殘忍程度可能只有諾斯卡能比擬,但只要對付的是毀滅勢力,那就是越殘忍就好。
奧利維拉見親王沒有動怒,轉過身繼續保持蹲着的姿勢,將這幾年來的見聞說出,
“我覺得索提戈和鼠人似乎是一種很矛盾的狀態,並非是指一種戰爭對立,而是雙方的一種思想。”
“就比如說深坑中這些啃食鼠輩腐肉的蛇羣,根據隨軍法師對露絲契亞物種的研究,正常情況下幾乎所有蛇類都不會對腐肉感興趣,但是在索提戈的影響下,這些蛇羣連天性都受到了改變。”
“這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就是那些紅冠靈蜥,說不定也會吃點腐肉來表達對索提戈的忠誠。”伊姆瑞克抱胸繼續看着深坑中的動靜,等着奧利維拉解釋清楚,否則就是回國礦場伺候。
奧利維拉停頓了一會,似乎在考慮用詞,在將思路想清楚後,解釋道,“可如果把吃腐肉這件事放在鼠人身上,就變成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似乎索提戈教派的壯大方式,就是用鼠人的方法來不斷強化自身。”
“不管是這些深坑中的鼠輩腐肉,又或者是蛇神先知在金字塔用無盡的鮮血祭祀,這與蜥蜴人其他的祭祀方式全然不同。”
“說出你的結論。”
“我推測索提戈教派就是以吸取鼠人特徵的方式來讓索提戈甦醒,一種對鼠人的仇恨讓教義中充滿了血腥,但結果就是他們自身也帶上鼠人的特點。”奧利維拉想了片刻,將一個思索許久的問題說出,
“而且根據蛇神先知的預言,索提戈將會吞下大角鼠,傳說伊利尼爾將生下的子嗣大多都消滅,以此回覆其的權柄,能否做一種推測,索提戈將大角鼠吞下,將會得到大角鼠的力量,又或者說這些本就是祇的力量。而這樣做的前提,便是索提戈本身就擁有能吞下大角鼠的可能性。”
說完後,似乎奧利維拉都覺得這種推測有些不切實際,畢竟對神明的推測是最爲可笑的,祇們連自己是什麼都不知道,凡人又如何能推測其的本質是什麼。
“當然這只是我個人不切實際的猜測,索提戈教派對鼠人的仇恨是有目共睹,如果索提戈與大角鼠真有些神秘的聯繫,似乎不該是這種態度。”
“你說的很有意思,寫一份詳細彙報遞交給我,就在今天晚上之前。”伊姆瑞克倒是對此有一些興趣,雖然奧利維拉舉例的方式有些不切實際,用的是精靈神系地下神之父伊利尼爾,但這個思路卻很有趣。
一種預設出現於這個思路之中,索提戈教派能發展到今天,便是能用鼠人進行血祭,以此讓索提戈不停降下賜福;而索提戈也能以大敵的鮮血來蘇醒,兩種完全對立的東西是無法共存的,唯有一種共同特質的存在,才能讓其自身得以不停發展。
索提戈教派以鼠人作爲祭品得到了力量,可鼠人在這其中又獲得什麼呢?
伊姆瑞克想到終焉之時後,大角鼠成功替代色孽成爲四神之一,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深坑中那些蠕動的蛇羣,似乎也不再是那麼噁心。
奧利維拉微微點頭,表示明白了,站起身俯首詢問親王,“還有何命令。”
“抓緊時間把這份彙報寫出來,我不喜歡形容詞,也不在乎用詞是否表達敬意。”
最後奧利維拉向着身後兩人點頭示意後,拿着人高的大劍選擇打算回到住所,既然親王都這樣說了,肯定接下來的軍務是沒辦法處理了。
聽完兩人對話的克瑞昂走上前兩步,與伊姆瑞克拉開一個身位,共同看着深坑中還在繼續進行的腐肉儀式。
對於這種顯得野蠻與血腥的儀式,雖然身經百戰的焰裔騎士不會有生理厭惡,但依舊是臉上出現反感,詢問還在觀看的親王,
“您認爲奧利維拉說的有道理嗎?這聽起來就像是三流的酒館詩人在唱一眼都沒見過的戰爭多頭蛇是什麼樣子。”
“有一些問題,但不失爲一種可能性,我們需要找到其中的任何線索,即便是酒館詩人的胡話也需要分析片刻。”伊姆瑞克迴應克瑞昂一句,雖然短短几年的時間裡,自己的親衛換了幾個人,但好在能力夠強,也足夠忠誠,說話也不用太過留意。
克瑞昂繼續皺眉,奧利維拉的話實際上並不難以理解,精靈傳統的二元論思想根深蒂固,特別是天上諸神與地下諸神的關係,雙方並不是絕對對立的情況,兩者在之間存在着一個共同的特徵,在某些時候能夠相互轉換。
這也是阿蘇爾即便是如何仇恨杜魯齊,依然認爲他們與自己一般,是這個世界爲數不多的精靈,每一個的生命都十分珍貴。
可如果放在索提戈與大角鼠身上,似乎這種二元對立統合的情況全然沒有一絲端倪,只有絕對的仇恨與鄙視,就像卡勒多對杜魯齊一樣。
“我還是難以理解這些話有何意義,不過既然您認爲奧利維拉說的有些道理,我會讓人督促他把彙報做好。”
一直旁聽的埃爾維斯有些想插嘴,焰裔騎士所謂的督促肯定不是監督寫完,而是讓奧利維拉斟酌每一個用詞,每一段句子,如果出現有一個解釋不清楚的地方,恐怕就是一頓親切教育。
不過看着兩位長輩保持沉默,小年輕也只有捂住嘴巴,壓抑內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