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耐的飢渴猶如無聲的毒火,不停灼燒着伽咼的理智。
原本空氣中讓她反胃的血肉氣息,此刻在她感官中是那麼的誘人。
她心中升騰的怒焰在失去了殺戮的目標依然沒有消失,不斷地刺激着伽咼的身心,讓她感到口乾舌燥。
現在的她只想抓住一隻活物,撕開它的喉嚨,而後痛飲其喉管中奔涌的鮮血,以此平復那讓她感到痛苦不堪的無盡飢渴。
事實上,伽咼的潛意識仍然保持了一定程度的清醒,並且深知自己如今的狀態極其不對勁。
但是如今接管她身體的似乎不再是她本我的意識,而是往昔一直被她刻意壓制的癲狂慾望。
刺耳的磨牙聲在她的頭盔下響起,縷縷垂涎在她嘴角留下。
她下意識地將目光看向剛被自己斬殺的夜之子的屍骸。
就在她想要伏跪在地上開始吞噬血肉時,一直喊麥卻得不到迴應的覩石急了。
在它的傳感器數據中,伽咼某些可能來自於後天改造的腺體出現了異常的分泌現象,大量成分特殊的激素在其身體中涌動着。
這些激素正在激發她大腦皮層中的特定區域,引發某種機理複雜的癔症。
如此情況如果不出意外,必然是一種特殊的疾病。
它可能來源於糟糕的基因改造技術,也可能來自於某次大劑量的輻射,總而言之,這是刻在生物遺傳物質上的詛咒。
這種疾病在黑暗科技時代並不少見——那些下等的基因奴僕往往會被黃金人類設置特定的遺傳疾病,從而確保他們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會低人一等,進而鞏固由基因決定的法理階級。
覩石並不清楚伽咼此刻所發疾病的來源,但它能夠看出她曾經接受過粗糙的生物改造。
想要徹底根除這種疾病,或許需要一臺和它一樣古老的醫療機械以及配套的鐵人智能協助。
不過,現在可不是思考怎樣給這個靈魂純淨的變種人改良她所遭受的生物改造的時候。
那個三眼變種人被抓走了,並且襲擊者逃出了它的探測範圍,而伽咼卻還在這對着一個屍體磨牙。
它必須喚醒她的清醒意識,但此刻她的大腦皮層中都是錯亂的電位信號。
想要一次性讓她清醒並且減少其神經受損的概率,就需要一道強而有力並且恰到好處的強電流衝擊來完全洗去此刻其頭腦中的雜亂信號。
覩石儘可能的運作着自己還可以掌控的身體部分。
在它不懈的努力下,幾根能源線頭被其成功從縫隙中擠出,而後其勉強操控着這幅太空旅行服內部的液態肌肉,將這些線頭貼到了伽咼特定的神經位點上。
這些經過特殊排布的線頭一旦接通,便會形成特殊的迴路,在覩石的計算中,這次迴路接通的電流足夠消除錯位的神經電信號。
“給我清醒一點,不要搞不清楚狀況啊!”
覩石大吼一聲,下一刻,通往動力揹包的線路迴路短暫地接通了一瞬,伽咼頓時如遭雷擊般顫抖了一下。
淡淡的焦糊味在她口鼻中彌散,雖然身體有些不好受,但其原本深潛在心靈深處的清醒意識終於打破了牢籠。
她擡起頭,深深地呼吸了兩下,平復着仍然在翻涌的內心。
就在她回憶陷入失控前後的來龍去脈時,伽咼感到一陣涼意席捲而來——
這次讓自己險些失控的罪魁禍首,似乎就是突如其來的系統成就獎勵。
這是從所未有的情況。
以往雖然她也可以感受到某些潛藏在系統背後的惡趣味以及某些不爲人知的詭異目的,但至少系統從不會光明正大地干涉自己的內心。
想到這裡,她的瞳孔微微收縮。
這是否和上次系統所說的“注視”有關?
如今的她很清楚,這個自稱系統的玩意很明顯和亞空間有關,甚至於其本源可能就是某位套皮的至高天邪神。 這是否意味着,當自己正式被至高天的存在關注後,祂們就會利用這個跟亞空間息息相關的系統將某些恐怖的影響作用到自己身上?
這次她的失控顯然已經回答了這個問題。
不過,以往這個系統給予自己的力量似乎並不會出現剛纔的副作用。
這是什麼原因導致的呢?
難道是需要“條件”嗎?
不,亦或者說,是需要“祭品”。
那些成就和目標的完成,某種意義上就是在獻上祭品和完成儀式,而作爲回禮亦或是說恩賜,那和亞空間有着不清不楚勾連的系統便會給予自己名爲“天賦”的力量。
這麼看來,祂們似乎需要遵守“規則”。
這是伽咼第一次如此仔細地思考有關係統的問題。
“這都多虧了灰霧消散了不少……”
就在她如此想着時,那些在斯屋維上消耗大半的灰霧火急火燎地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中,一如既往地強制阻斷了伽咼的思考。
雖然只有一瞬的思考機會,但伽咼似乎已經接近了某個真相。
“別發呆了,那個三眼變種人被會隱身的變種人抓走了!”
就在伽咼頭腦風暴剛剛結束時,覩石急切的聲音傳來。
沒時間吐槽爲什麼這個鐵人這麼執着於變種人的稱謂,伽咼意識到了情況的危急——
午夜領主在船上的原因未知,但很明顯是衝着哈耶克家族的聖子儀式或聖子候選者來的。
對方此刻抓走米切爾,很可能完成了這場陰謀的最後一塊拼圖。
而她剛纔已經因爲陷入了詭異的癲狂浪費了太多時間。
冥冥中的致命威脅感使得伽咼因爲電擊略帶焦卷的汗毛倒豎起來。
“沒時間耽誤了,你來指路。”
她低喝一聲,在覩石的指引下,沿着米切爾消失的方位追擊而去。
……
“我把你要的人帶來了。”
沙啞的聲音自黑暗中傳來,頓時使得原本坐在族人屍骸人歇息的薩姆睜開了眼睛。
他急切地站立而起,用難抑興奮的聲音說道:
“殺了他,講他的屍體給我,只要能夠將他吞噬,我就可以……”
下一刻,一隻縈繞着藍色能量場的閃電爪抵在他的咽喉之前:
“因爲你的要求,我失去了麾下的所有兄弟。”
“我不會殺了他,伱就這麼開展你那該死的儀式。”
“因爲,我看見的畫面就是如此。”
“如果你的行爲和我看到的預言有一絲偏差,那我就立刻把你的腦袋和你的兄弟姐妹們放在一起。”
薩姆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他看着黑暗中的那道鬼影,感受着其如實質化的冰冷殺意,額頭滲出了冷汗。
先前較爲順暢的合作讓他險些忘了,眼前的傢伙可是實打實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