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門將軍府,最雄偉最古老的鬼門大殿。
洪淵如同一隻飛鳥一樣飛掠而來,繞過了衆多巡邏兵和暗哨,悄無聲息地潛伏到鬼門大殿外,倒掛在屋檐下往裡張望。
外面兵荒馬亂,大殿內卻歌舞昇平,兩個中年男子相對而坐,一邊品酒一邊欣賞西域女子的特色舞蹈。如果有消息靈通的冒險者在場,會發現這兩個中年男子全都身份非凡,一個是對外號稱在外地歷練的火焰騎士團大統領周鐵君,另外一個,是夜龍城豪門楚家的家主楚燕南,兩個位高權重的權貴秘密相會。
“楚兄,這些西域女子怎麼樣?”周鐵君笑問,左擁右抱吃得滿臉紅光。
鬼門關扼守聯盟通往西域的唯一要道,身爲火焰騎士團的大統領,周鐵君擁兵自重,在鬼門關內一手遮天。搜刮一些西域絕色美人,對他來說自然是輕而易舉。事實上,很多時候不用他主動派人去尋找,就會有大商旅或者西域豪強派人送上門來。這次,特意挑選了一些上上品的女子招待遠道而來的楚燕南。
兩人都身份非凡,一個是掌握軍權的駐紮在外面的大將軍,另一個是聯盟首府夜龍城的豪門家主,家族勢力滲透到聯盟的方方面面。兩強結合,自然是好處多多,兩人心照不宣。
“不錯,周兄果然是豔福不淺。在這鬼門關內,兄弟你山高皇帝遠自由自在,日子比我逍遙多了,唉!”楚燕南嘆口氣,臉色有些憔悴,雖然左擁右抱,眼前的西域女子性感動人,但同樣激不起興趣。
屋檐下,洪淵心頭一動,“周兄?”
能和楚燕南平起平坐,坐在鬼門大殿內發號施令並且姓周,除了火焰騎士大統領周鐵君還能有誰?
洪淵迅速明白了坐在楚燕南對面的是什麼人,剛好碰見了兩人的會面,知道今晚沒有白來。
“呵呵,楚兄過獎了,在這荒山野嶺,哪有夜龍城內精彩和舒服?”
周鐵君呵呵笑道,輕輕拍了拍手掌,西域女子、僕人和侍衛們就全都知趣地退下去。很快,鬼門大殿內就只剩下他們兩個。
“心裡不舒服,就算天天山珍海味又有什麼味道?”
楚燕南苦笑着搖頭,直接開門見山,不再兜圈子,“周兄,也不怕你笑話,我這次親自出門,就是要抓住洪淵那個小子。這方面,還得勞煩周兄多多費心。”
“區區一個山野懵懂小子而已,真有那麼重要?”
周鐵君似乎有些不解,緩緩地接着說道:“鬼門關外情況複雜多變,短時間封鎖幾天沒多大問題,但時間一長,只怕夜龍城就謠言滿天飛了。到時候,花月夜一旦派人來調查,兄弟我也很不好交待。鬧不好,觸怒了花月夜,那就……”
周鐵君一副爲難的樣子,鬼門關是山高皇帝遠,自己一手遮天逍遙自在;但觸怒了花月夜那個聯盟巨頭,那就不妙了。
“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那小子非殺不可。”
楚燕南一字一頓,對殺了洪淵是志在必得,“那小子先是大鬧夜龍城,破壞了趙楚兩家的聯姻,壞了我楚家的大事;跟着,在瘦狗嶺喪心病狂,楚天揚雖然還活着,被族人救了回來,但半邊臉龐都沒有了人不人鬼不鬼。此仇不報,不殺了那個小子,我楚家辛辛苦苦維繫了數百年的威信就全都沒了。想要繼續拉攏各大豪門,成爲三大聯盟巨頭之外的第四巨頭,更加成爲了泡影。”
楚燕南語氣低沉,聲音不大,但語氣非常堅決。非殺了洪淵不可,一副不惜一切代價的樣子。
“呵呵,楚兄,你不是怕家族威信蕩然無存,是擔心遭到三大聯盟巨頭的打壓,進而被其他大家族瘋狂打擊和排擠吧?”周鐵君呵呵一笑。
每一個大家族,只要能在夜龍城立足都能獲得巨大的利益,但相互之間的競爭也非常激烈。夜擎天、花月夜和葛宏這三大聯盟巨頭更不是善茬,不會坐視任何一個大家族做大,更不會容忍第四個聯盟巨頭的誕生。
楚燕南沉默下來,抿着嘴一言不發,顯然被周鐵君說破了心事。
之所以非殺了洪淵不可,遠不是立威和爲兒子楚天揚復仇那麼簡單,而是捍衛家族的核心利益,或者說,是在爲家族的生存而戰。洪淵的橫空出世,事實上已經狠狠踐踏了楚家的威信和尊嚴,現在,各大家族和各大豪強都在觀望楚家的反擊,觀察楚家的虛弱。只要迅速把洪淵抓起來殺了,楚家的危機就能迎刃而解;做不到這一點,說明楚家外強中乾,那就危險了,很快就會迎來其他大家族的傾軋。
能在夜龍城外擁兵自重多年,周鐵君也是一個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老江湖,一言說破楚燕南的真正目的及其面臨的危機。
窗外,潛伏在黑暗中的洪淵心頭一緊。
原本,他以爲自己推算清楚了一切,暗中掌握着主動。現在才知道,自己的道行還差得很遠。楚燕南和周鐵君都是老江湖,視普通人爲魚肉,花月夜和葛宏更是站在食物鏈的最頂端,視各大家族和豪強爲魚肉。夜魔石林這個任務,表面上只是葛宏對自己的考覈,實則是對挑戰者的打擊和獵殺!
洪淵突然驚出一身冷汗,越想越明白葛宏另有深意,不寒而凜不敢再想下去,知道花月夜和葛宏級別大人物的巨頭心術,不是他現在所能悟透的。
楚燕南額頭上也滲出了一層汗珠,良久,終於打破了沉默,聲音沙啞,“洪淵那小子,非殺不可!”
周鐵君沒有馬上回答,沉默不言,臉色也沉重下來。過了好一會,才一字一頓說道:“我要一批兵器,能武裝二十萬精銳騎兵的兵器,包括戰馬、火焰騎士重甲和騎士長槍等兵器,時間最長半年,一天都不能耽擱。另外,我還要一個人。”
“誰?”楚燕南問,額頭上滲出更多的汗珠。
楚家雖然家大業大,但一下子拿出武裝二十萬精銳騎兵的兵器,這也要傷筋動骨,並且,時間也太緊了。
“趙……雪......敏!”
周鐵君一字一頓,說了三個字。
屋檐下,洪淵心頭大怒,楚燕南也是驚愕,“周兄,你瘋了?趙北宮雖然完了,飄雪城趙家也完了,但夜擎天還在,是趙雪敏的師尊。你就不怕,夜擎天出關後把你宰了?”
“楚兄辦事向來滴水不漏,兄弟我相信你的能力。把人悄悄擄來關押在這鬼門大殿的地下密室內,你不說,我不張揚,有誰知道?曾高高在上的趙家小姐,號稱一代魔女的女中豪傑啊,滋味肯定和普通女子大有不同,哈哈哈!”
周鐵君哈哈大笑,臉龐猙獰。
這些年來,他早垂涎趙雪敏的美色了,可惜只能在心裡想想而已,不敢透露一絲半點。數年前的一次偶然衝突,他在趙雪敏的打擊和戲弄下丟盡了面子,惱怒之餘,越發垂涎風采非凡的趙雪敏。以前不敢付之行動,現在,機會終於來了。趙北宮瘋了,暴風軍團全軍覆沒,飄雪城趙家如今風雨飄搖,再也沒有能力保護天香國色的趙雪敏。
楚燕南沉默,臉色有些難看,甚至是鐵青。
被洪淵一鬧,趙楚兩家的聯姻被迫中斷,但畢竟還沒有正式宣告終結,趙雪敏名義上還是兒子楚天揚的未婚妻。現在,竟然要親自去把趙雪敏擄走,雙手奉上送給周鐵君。日後消息傳出去了,他楚燕南還有什麼臉面見人?
周鐵君也不催促,把玩着手裡的酒杯,慢悠悠地品酒。現在,是楚燕南有求於他,不愁楚燕南不屈服。
果然,遲疑良久,楚燕南重重地點了點頭,只有一個要求,“事情辦妥後,周兄務必保密,玩得差不多了就送她上路。”
“沒問題,楚兄放心,兄弟我知道該怎麼做的。從現在開始,以妖獸浪潮和夜魔的威脅爲藉口,繼續封鎖鬼門關許進不許出,一定幫你把洪淵那個小子揪出來!”
周鐵君一言九鼎,然後語氣一轉,說道:“楚兄,我可以全力幫你,別說封鎖幾天,就是封鎖一個月也在所不惜,還可以派出大量精兵嚴格盤查。不過,如果那小子並沒有在鬼門關內,那兄弟我也沒有辦法了。”
“那小子肯定要來鬼門關,這是去夜魔石林的必經之路。甚至,我可以肯定,他現在就已經在鬼門關內!這幾天的盤查都搜不出來,只說明那小子隱藏得非常深,很有可能是……”楚燕南斬釘截鐵,一句話沒說話,突然感應到了一股隱隱約約的陌生氣息,猛然扭頭看向窗外,“誰,什麼人?”
盤腿坐在地上品酒的周鐵君,突然間身形暴起,吃得肥頭大耳滿身肥肉,行動起來卻比獵豹還要敏捷,轟隆一聲直接破牆而出,右手五指叉開一把向潛伏在窗外的洪淵抓去。結果,手掌剛剛碰到洪淵的肩膀還來不及將其抓起來,就反過來一聲慘叫,掌心鮮血淋漓不知被什麼利器洞穿了。在他的慘叫聲中,洪淵飛身離去沒入了黑暗中,趴在他肩頭上的蠍子王一動不動,尾巴卻高高豎起,被猩紅的鮮血染紅。
洪淵非常小心,但還是暴露了行蹤,第一時間撤離。
“保護統領大人!”
“有刺客,保護大人,快!”
許許多多的侍衛,聞聲黑壓壓地衝上來。
“追,把刺客給我抓起來,追!”
周鐵君厲吼,看都不看掌心上的傷口一眼,反手拔出一柄利劍率衆人追上去,在洪淵後面窮追不捨。身後勁風大作,楚燕南也追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