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第八團長已經徹徹底底的絕望了,面對着如此慘敗,就算是他能突圍逃回去又能如何?他依舊還是一個笑話。
之前他被趕出第八團,就揹負了一個無能的名聲,但是那一次的失敗,他多多少少還能推卸一些責任。
因爲任誰都不會料到,敵人會使用那種辦法,發動偷襲,最終導致了他們的大批物資被摧毀。
他只不過運氣不夠好,當時恰好在那裡罷了,至於加奧機場遇襲那件事,他也可以推卸責任,因爲當時機場並不歸他負責,而是由機場守備隊負責駐防,他錯只是錯在了沒能及時殲滅偷襲機場的敵人罷了。
而事後爲了面子,上面也授意他掩蓋了事實,對外宣稱已經將那支敵軍殲滅,所以這件事也就遮掩了過去。
但是今天他卻無可避免的要面對着無數人的嘲諷和指責,他帶着這麼多的兵力,僅僅只是對付一支遠少於他們的敵人,卻被打的全軍覆沒,就算是他活着回去又能如何呢?
回去之後他也肯定要被再次追究責任,成爲一個天大的笑話,他已經承受不起被再次羞辱了。
第八團長想到這裡,於是環視了一遍周圍,大聲叫到:“來人!”
不一會兒一箇中尉貓着腰拎着一支手槍竄到了第八團長身邊:“長官,有何吩咐?”
第八團長這會兒反倒冷靜了下來,盤起腿坐在了樹下,看着那名中尉,對他說道:“我讓你過來,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拜託你!”
中尉立即點頭道:“請長官下命令!”
“從現在起,我便將這裡的士兵全部交給你指揮!我希望你能帶着他們突圍回到大本營!”第八團長對中尉說道。
中尉聽了之後頓時吃了一驚,立即反問道:“這怎麼可以?長官你呢?”
第八團長苦笑了一聲,搖頭道:“我不能帶你們回去了!這一次的失敗,是由我造成的!我必須要承擔責任!我決定不回去了!”
“長官!這怎麼能行?”中尉立即就急了起來。
“不要勸我!我犯下這樣的大錯,已經回不去了。戰死或許是最好的結局。但是你不用擔心,作爲指揮官我會盡量彌補一些我的失誤!
現在你聽我說!一會兒天就會亮了,在天亮的時候,我會率領傷員,在這裡替你們拖延一下敵人,而你則率領剩下的士兵,全速突圍趕回北方大本營!
請代我向總部道歉,是我的無能,導致了這次慘烈的失敗,責任由我承擔!我用我的死,來承擔責任!請代爲照顧我的家人!
這是命令,現在你開始接管指揮,天亮之前傷員們向我報到!”第八團長這會兒顯得異常的冷靜,對中尉說道。
中尉聽罷之後,一臉的悲憤,甚至開始流了眼淚,看着一臉堅定的第八團長,他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因爲仔細想一下,第八團長這次率部出戰,兩千多兵力,打到現在僅存了一百多的兵力,剩下的不是被殲滅,就是已經潰散。
作爲一支部隊的部隊長,第八團長確實難辭其咎,不管他們這次遇上的是什麼敵人遭遇了什麼困難,這樣的結果都是上面不可接受的。
雖然作爲一名部族首領,第八團長回去之後,可能並不會因爲這件事被槍決,但是他的部隊卻已經打光了,第八團長回去也只能成爲笑柄。
所以第八團長選擇留下來戰鬥至死,也算是用他的生命洗脫自己的恥辱,這種情況下換成他,他可能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所以中尉不知道該怎麼勸解第八團長,猶豫了好長時間沒有回答,也沒有表示接受命令。
第八團長看中尉發愣,於是怒道:“這是命令,我命令你必須立即接替指揮!不許推辭!”
中尉於是只能無奈的低頭大聲叫到:“是的,長官!”
圖阿雷格人殘部在接到了命令之後,士氣開始恢復了一些,因爲他們的指揮官已經決定,用他自己的生命,來爲他們這些人爭取逃生的機會,這個時候他們的抵抗也堅決了一些。
快馬和可汗等人,對這幫圖阿雷格人始終採取襲擾的辦法,並不與他們硬拼,打一陣子就撤出戰鬥,等圖阿雷格人剛消停下來,他們就又摸過去打一陣子。
而他們也感覺到這夥圖阿雷格人的抵抗越來越弱,圖阿雷格人的火力也越來越弱,便知道圖阿雷格人那邊已經接近彈盡糧絕了,所以他們更不着急了,就這麼在林中神出鬼沒的消磨着圖阿雷格人。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從地平線照射向這片大地的時候,林銳帶領着剩下的主力趕了過來。
現在集結起來的傭兵營官兵數量已經達到了近三百之多,兵力完全超出了第八團長那邊的圖阿雷格人殘部,所以他們現在要做的只是碾壓過去罷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圖阿雷格人藉着黎明的光線,也開始行動了起來,中尉率領着一百餘名圖阿雷格人的殘部,將他們所剩無幾的彈藥集中起來,每個人只留極少彈藥,剩下的都給第八團長和是個圖阿雷格人傷兵留下了。
趁着敵人那邊還沒有開始發動全面進攻的空隙,在第八團長的命令下,這些圖阿雷格人“揮淚”向第八團長以及剩下的十幾個圖阿雷格人傷兵告別。
然後他們在中尉的率領下,選定了一個方向,開始向着東方突圍。
而第八團長在命令中尉率部突圍的時候,將他的彎刀交給了中尉,請求中尉將他的彎刀帶回大本營,如果有機會的話,請人把他的這把刀,作爲他留給他們的遺物。
中尉痛哭着接過了這把彎刀,帶在了身上之後,對第八團長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轉身揮手,帶上那些圖阿雷格人,開始向着林中退去。
林銳在天光放亮的時候,率領着二百餘名傭兵營官兵朝着第八團長所在的位置行來,還沒有趕到地方,便收到了快馬發來的消息。
“圖阿雷格人有動靜了,他們想要趁着天剛亮突圍,但是留下了少量部隊阻擊我們!你快點趕過來,要不然他們弄不好就跑了!”快馬在無線電裡對林銳說道。
林銳在無線電中聽到了快馬那邊傳來的激烈槍聲,同時也聽到了前方不太遠的地方響起的爆豆般的槍聲和爆炸聲。
“弟兄們,圖阿雷格人要跑了,加把勁,趕緊追上去,絕不能把這夥圖阿雷格人給放走了!”林銳掛斷步話機之後,扭頭對跟在他四周的那些弟兄們大聲叫到。
這幫弟兄聽罷之後,一個個大聲答應着,紛紛開始加速朝着前方衝去,緊接着林銳命令他們把身上暫時沒用的東西都卸下來,留下一個班的兵力收集看管這些物資,其餘的人全部都輕裝上陣,加速朝前衝去。
因爲有圖阿雷格人頭一天開出的道路,他們追擊的時候就相對方便了一些,所以他們的行進速度遠比正在突圍的圖阿雷格人快不少。
再加上他們這幫人大部分都是剛從加奧過來的生力軍,精神體力都相當不錯,故此速度更是比早已精疲力竭的圖阿雷格人快上不少。
當天光大亮的時候,林銳便率領着部隊趕上了快馬,當他趕到這裡的時候,快馬和可汗這邊的戰鬥也基本上已經結束了。
天剛亮的時候,快馬和可汗便發現了圖阿雷格人的異動,察覺到圖阿雷格人要跑,於是他們立即便發動了攻勢,想要截住這夥圖阿雷格人。
但是當他們發動進攻之後,卻立即遭到了大約十幾名圖阿雷格人的瘋狂阻擊,這些圖阿雷格人全部潛伏在林中,進行了非常完善的僞裝,甚至有圖阿雷格人爬到了樹上,隱藏到了樹冠之中,利用他們有限的火力,拼死阻擊快馬他們追擊其餘圖阿雷格人。
圖阿雷格人如此抵抗,超出了快馬他們的預料,一個不小心,便造成了數名官兵的傷亡,把快馬氣的破口大罵,指揮部下跟這夥圖阿雷格人幹了起來。
由於圖阿雷格人這次抱定了死志,只躲在林中暗處開槍射擊,並不露頭跟快馬他們死磕,而且這十幾個圖阿雷格人藏身的位置,也是經過了精心的佈置,形成了交叉火力,相互之間可以進行互相掩護。
所以對付起他們很是麻煩,一不小心不但幹不掉他們,反倒還會中了他們的埋伏。
交手片刻之後,快馬便意識到這是敵人留下的敢死人員,打算在這裡拖住他們,掩護剩下的圖阿雷格人殘部逃走。
於是快馬不敢怠慢,生怕丟掉了這幫圖阿雷格人,那樣的話他就沒臉見林銳了,他和可汗商量了一下之後,他留下來負責幹掉這夥阻擊他們的圖阿雷格人,而可汗則帶領部分兵力,從繞過這裡,趕上去繼續吊住那夥圖阿雷格人,省的讓那幫圖阿雷格人趁亂溜了。
在林銳率部趕上來的這段時間裡,快馬身先士卒,率領十幾個手下的弟兄,使出了渾身解數,跟林中阻擊他們的這十幾個圖阿雷格人展開了一場真正的較量。
這一場決鬥整整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等林銳到達的時候,纔剛剛落下帷幕。
在又付出了五人傷亡的代價之後,快馬終於率衆將這十幾個圖阿雷格人一網打盡。
快馬對於這樣的結果非常不滿,但是也沒有辦法。
這些圖阿雷格人藏得太好,而且他們沒有機槍,反倒成了他們的一個優勢,這些圖阿雷格人僅僅利用他們手中的步槍,以冷槍的手段,交叉掩護,不斷的向着快馬他們射擊。
而快馬他們很難有效發現這些隱藏極好的圖阿雷格人的蹤跡,有時候即便是發現了他們的大概位置,也由於地形樹木的遮擋,很難有效狙殺他們,所以只能一個個的慢慢解決他們。
即便如此,他們也不可避免的要付出代價,最終以傷亡五人的代價,總算是把這幫圖阿雷格人全部給解決掉了。
就連快馬自己,也差點被圖阿雷格人幹掉,一顆子彈幾乎是貼着他的脖子飛了過去,要是再偏一點的話,那麼今天林銳就該爲快馬送行了。
不過在幹掉這些圖阿雷格人之後,快馬卻有一個意外的發現,等林銳上來之後,他便立即拉着林銳說道:“我說你總算是過來了!快來看看,我們撈了條大魚!你看看是不是就是第八團的指揮官!”
林銳一聽,立即便跟着快馬來到了一棵蒼天大樹之下,這棵樹的樹根盤根錯節,在地面上野蠻生長,形成了許多可供人藏身的地方。
在一盤樹根形成的凹陷處,林銳看到了一具圖阿雷格人的屍體,這個圖阿雷格人渾身上下都是血,整張臉都被手榴彈給炸爛了,根本看不清眉眼了。
只是從這個圖阿雷格人被炸爛的衣服上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圖阿雷格人的軍官,屬於中高級軍官才穿的軍服。
而且從他的軍銜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大佐,在他的屍體旁邊,丟着一支手槍,一支已經打光子彈的步槍。
這也就讓人有點無法判斷這個圖阿雷格人的身份了,林銳蹲下來,檢查了一下這個圖阿雷格人軍官的屍體,在他身邊地下發現一些燒掉的東西,看灰燼像是一些證件,這個圖阿雷格人不想留下這些東西,成爲敵人的紀念品,於是死前把這些可以證明他身份的東西都給燒燬了。
但是林銳還是在灰燼裡面,掏出了一塊懷錶,這塊懷錶製作精良,有銀質的錶殼,而機芯則是歐洲生產的,製作很精良,一看便知道這塊懷錶價值不菲。
圖阿雷格人的軍官們一般情況下也並不算是富餘,他們除非出身豪門,否則的話很難弄到這樣好的東西,而圖阿雷格人軍官隨身攜帶的不少東西,也並非是圖阿雷格人配發的,比如手錶就需要軍官們自己購買。
一般出身貧寒的圖阿雷格人軍官,只能購買一些便宜的大路貨,像這種製作精良的歐洲名錶,絕對不是一般軍官可以買得起的。
從這方面來看,至少這個軍官應該出身於圖阿雷格人的一個大型部落,而且部族身份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