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界最近很熱鬧，蓋因爲千年都難得出一回秘境的凡人界, 居然在今年出了一次秘境。
各地的修士們無論是在閉關亦或者是準備衝境界, 都趕了來, 目的地：大海之邊, 通州鄴城。
鄴城百姓們都被官府緊急通知離開此地，秘境雖然千年沒有出現在凡人界，但歷來都有記載，像是這樣的秘境，一般都是曾經在凡人界與修真界沒有一分爲二時大能隕落或飛昇前留下的，被發現後，修者進入, 觸發裡面禁制, 待修者進入五天後, 無論這些修者有沒有在其中得到什麼好處，都會將所有人排斥出來，再次封閉。
之後的開啓時間便會固定，可能是幾十年一次, 也可能是幾百年幾千年, 往往這樣的秘境皇族不會插手，頂多讓皇族中的修者與其他修者一同進入，之後記錄在案，等到下一次開啓，再派人進入。
當地百姓會讓皇族通知離開，避免修者多了惹出什麼事端來無力抵抗的普通百姓會被誤傷。
當然, 該有的補償還是會有的。
因此，修者們到來的時候，面臨的就是一座空城。
年長有消息通道的修者並不意外，其他不明白爲什麼的修者雖然不懂，也沒有多嘴。
凡人界與修真界到底還是有不同，凡人界因爲修行大多高不到哪裡去，大部分修者還是會有自己的勢力與家族，散修少的幾乎等同於沒有，畢竟在凡人界，一名築基期修者便可以白手起家一躍而起成爲一個大家族。
而修真界的宗門在凡人界也是沒有的，取而代之的家族。
因爲資源少的緣故，修者們也大多互相認識，時不時的也會有些來往。
大家看來看去也看到不少熟臉，索性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談論起來。
“也不知這是大秘境還是小秘境。”
“想必是小秘境了，我方纔還遇到了成親王，皇族記載的秘境中，幾萬年來還從未出過大秘境。”
“小秘境便小秘境吧，總比沒有好，我也遇到了成親王，看他的這個意思，應當是即將結丹前往上界了。”
說到這裡，談論的幾人面色不免都多了幾分豔羨：“也不知我等何時才能修行到金丹期。”
雖說寧做雞頭不做鳳尾，可一旦踏上了修行，只要能夠看到前路，又怎麼捨得停下。
停下的，如顧家家主這般壓根沒來的，也只不過是因爲頂天了只能修到築基期的無奈選擇罷了。
因爲談論到了上界，幾個平日裡在人間界也算是呼風喚雨的修者神情都落寞下來。
他們的靈根都不算好，畢竟若是好，當初上界來選弟子時就該被選上去了，能有今天的修爲，靠的也全都是自己不肯放棄，日復一日的努力，雖然不後悔走上了這條路，但說起來，不免還有些遺憾。
“聽說皇族的大皇子去了騁簫宗，那可是大宗門，皇族怕是又要起來了。”
“起來便起來，只是我曾見過大皇子一面，許是因爲不是嫡出，他的性格有些……”說話的是一位老者，說到這裡，臉上的神情有些奇怪的頓住，“不說了不說了，今日便是第三日，約定大家一同進秘境的日子，我們還是早些做準備。”
其他幾人也沒細問，大皇子好與不好，與他們幾人也無什麼干係。
太陽正好的時候，所有修者便都等在了那秘境前，這裡原本是一片山谷，因爲突然出現的秘境而凹陷下去了一塊，在凡人眼中看起來高高在上的修者們眼中俱都帶着興奮之色。
直到秘境門口光芒一閃，大門敞開，所有人才蜂擁而進。
“咦？？”
“我的修爲呢！”
“怎麼回事！”
人羣慌亂的又出了來，卻又發現修爲還在。
這居然是一個會讓修者暫時失去修爲的秘境。
進去了，也許會碰到危險，他們沒有了修爲，可能失去性命，不進去，也就沒了機緣。
在場的修者一再猶豫時，衛明言帶着顧行雪剛剛趕來。
他依舊身着白衣，這一次雖沒有御劍而來，身邊還跟了一個一看便知沒遇到過什麼重大磨難的顧行雪，還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無他，這二人實在是太顯眼了。
看見他們之後，修者們不自覺的就安靜了下來，直到衛明言帶着人進去了，纔有人面色疑惑地微微皺眉。
“這是誰啊？”
“沒見過，看着也不像是小輩。”
“葉老，您感知到他們什麼修爲沒有？”
被稱爲葉老的人神情凝重下來，搖了搖頭：“穿着黑衣的是練氣三層，白衣的……我感知不到。”
感知不到，也就是說他的修爲比葉老高。
幾人面面相覷，都有些震驚，葉老可是他們下界難得到了金丹期卻還沒有離開的修者了，也就是說，那名白衣人，修爲至少是金丹期以上？
凡人界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個大人物。
外面的人猜想多多，衛明言與顧行雪卻絲毫不受影響，兩人行走在這條黑暗的路上，一邊走着，他一邊用淡淡的聲音告知道：“這秘境中，你找到的東西就是你的，無需交給我。”
顧行雪捏緊了手中的劍，“是。”
“你倒是乖覺。”
衛明言笑了幾聲：“這樣的態度很好，日後，只要我一天是你師尊，你便要一天這樣待我。”
黑暗中，還是作男裝打扮的顧行雪腳步頓了頓，“現在我二人都沒有修爲，我完全可以殺了你。”
“你可以試試。”
衛明言的聲音都帶上了笑意：“若是你能在這殺了我，我沒意見。”
他這樣逗弄人的語氣讓顧行雪憋屈的不行，偏偏這一路上面前這人也的確以師尊的名義來教導過她幾次劍法，不得不說，即使沒了修爲，她的劍法也絕對是比不過衛明言的。
接下來的一路上顧行雪都沒有再說話，面前有了亮光，秘境徹底展露在了兩人面前。
她與衛明言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彼此分開查看，顧行雪雖然沒有來過秘境，但一路上始終都保持着警惕，果然每隔一會，就要出來幾隻異獸。
而殺死這些異獸之後，便會在它們周圍發現一些靈草，她漸漸發現了這種規律，開始主動去找尋異獸。
顧行雪雖然從小習武，到底沒有經驗，一開始的異獸還好對付，等到後來，每次斬殺一隻，她都要累的氣喘吁吁。
才走了不到三個時辰，她身上就已經滿身是血了，有異獸的，自然也有顧行雪自己的。
衛明言始終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有異獸主動攻擊便一招斃命，卻不去撿那些靈草。
顧行雪已經累得不行了，但一轉眼望到身後跟着的男人臉上那副閒時姿態，咬咬牙提着滿是鮮血的劍繼續往前走。
她能夠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境界已經在鬆動了。
果然，比起修煉靈力，還是以劍證道更加適合她。
***
顧行雪在秘境中漸漸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也在各種實戰中劍術一點點的磨鍊了上來，在看到異獸的第一時間，便會立刻一邊做出防守姿態，一邊在腦海中快速思考該如何以最簡單的方式與之相鬥。
這五天中，衛明言雖然始終跟在她身後，卻始終沒有出手相助，就這麼看着她一路闖過來。
第五天，他開了口，“即使沒有我，你也能在這裡尋到自己的路。”
顧行雪悶聲不吭，她知道這一路上，如果不是衛明言一直跟在後面，自己是絕對做不到這樣不用擔心外界的去戰鬥。
兩人一直深入的走到了最裡面，前方沒了路，現在該做的，應該就是等待五天期限到，秘境將他們都丟出去。
一直沒表現的對秘境中東西興致缺缺的衛明言此刻卻拿了劍，一步步的走到了渾身沾了血跡，正靠在石頭前微微喘着粗氣的顧行雪面前。
她一瞬間身子僵硬，下意識的擺出了防禦姿態。
“行雪，你可聽說過清靈蛇？”
顧行雪靠着石頭，微微搖頭：“不曾。”
“清靈蛇也算是上古的靈物了，之所以叫清靈蛇，是因爲它最喜好靈石，一般生在靈石礦附近，一旦接近了它，只要微微一有動作，立刻便會被攻擊。”
顧行雪點了點頭，認真的記下。
雖然內心還排斥着面前的這個男人，可她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確知曉很多，一路上教導了她不少，若是沒有那件事……
腦子裡亂糟糟的，顧行雪強迫自己不再想下去，繼續問道：“被清靈蛇攻擊後會怎麼樣？”
“清靈蛇速度很快，一般修者是反應不過來便會被襲擊，它體內有劇毒，被攻擊後的一炷香內傷者動彈不得，必須有人立刻用刀將那一處傷口割開，黑血流出來，大概一刻鐘後，便算作解讀。”
衛明言淡聲說完，見顧行雪眼神認真，突然說：“你靠着的就是清靈蛇。”
“什麼……啊！！”
她還沒反應過來，便被猛地扯開，在她被扯開的下一秒，原本靜靜僞裝成一塊淺黃色石頭的巨蟒猛地展開身子，吐着信子快速發動攻擊。
而扯開她的衛明言即使躲閃及時，也還是被一口咬住了小腿，被咬住時，他的劍正插在巨蟒七寸之間。
下一秒，方纔還站着的白衣仙人身子僵硬的倒下，仰面躺在了地上，小腿被咬開的地方還在冒着黑血。
連兩秒鐘都沒有的功夫，這場戰鬥便結束了。
顧行雪心臟跳得飛快，她抖着手拿出腰間匕首，快速上前割開了地面上躺着的男人腿上布料，在肌膚露出來後，平復了幾下呼吸，讓顫抖的手平穩下來後，才咬着牙劃過那道傷口，將黑血引流出來。
與她的慌亂不同，受傷的衛明言卻還面容平靜，“我現在不能動，爲何不殺我。”
顧行雪握着匕首的手頓了頓：“武者，自然要堂堂正正，就算是殺，我也不會趁人之危。”
更何況……
她微微低頭，面色依舊冷着：“更何況你是爲了救我。”
“那可難了。”
衛明言嗤笑一聲，“你知道修煉到大乘期，需要多少年嗎？”
“無論多少年，我都會等到那一天。”
“你心性比我好。”衛明言淡聲道：“一眼便可看出，就算日後到了渡劫期，你也不會生出心魔。”
“行雪，你可知道虛凌宗？”
顧行雪不明所以：“虛凌宗不是你編造出來的嗎？”
地上躺着的男人脣角微微揚起：“不出一年，我要虛凌宗的大名，響徹修真界。”
顧行雪：“你不是說過，被通緝？”
說到這裡，她望向男人臉上依舊戴着的面具：“隱藏面貌？”
“不。”
“現在整個修真界，應當是我們虛凌宗最有底氣了。”
“誰讓，我們有靈石礦呢。”
衛明言否認：“我要光明正大的，以叛出宗門的身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