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而過, 很快就到了要期末考試的時候。
考試前一天，一直都不慌不忙的衛明言終於開始捧着書努力的看了起來，雖然在一衆俱都是埋頭看書的學生中，他也不是很顯眼，但對於揹着手來巡視的樑老師來說，已經很滿意了。
很好，至少有進步了，知道看書了。
他想着，要不然等到分班的時候，把衛明言還分到自己手裡來，按照他現在這個學習態度，還有上次雖然打架，卻也是爲了護住班上同學的態度，初三再奮鬥一年, 未必不能考上個好高中。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樑老師就想起了衛明言的父母。
恩……
好吧，就算是他成績不好，高中肯定也不會上差的。
但就算是這樣, 作爲老師, 他也不能放棄這個學生。
巡視了一圈之後，樑老師繼續回辦公室看自己新買的心靈雞湯。
他也算是學校裡面資歷比較老的老師了, 這麼多年來的教學經驗積攢的夠夠的不算, 還會不斷地充實自己，老實說, 雖然樑老師偷偷在心裡給學生們分級，但每一個到了他手上的學生，無論之前的成績多壞，也多多少少會被提高一些。
最讓樑老師得意的，便是自己這一手心靈雞湯大法。
往往一些不想好好學習的學生都是有自己的想法，家長們也許不瞭解，一直在和這個年齡段孩子打交道的樑老師多多少少也能摸着點門路。
各種手段五花八門的使出來，有時候一些激將法也能得到不錯的反應，也許在這個時候孩子們會恨他，討厭他，覺得他管理嚴格，但等到他們長大成人，從一個很好的大學裡面出來，這些知識將會讓他們受益無窮。
一想到每年教師節，總有一些當年的刺頭還專門寄禮物/打電話/來探望，樑老師心底就美滋滋的高興。
好，那到時候，就把衛明言分到自己手底下，一定要把他給帶出來。
考試結束的很快，考試完，還不等學生們歡呼，學校就宣佈，不準喧譁，繼續上課，等到成績出來了，開完家長會了，才能放假。
學生們：……白高興了。
就連學霸都有些遺憾，畢竟比起學校，當然還是回家舒坦了。
衛明言倒是一點不高興都沒有，坐在了座位上，就又撐着下巴去看正在拿着書看的楚佳恩，“佳恩，等到放假了，我們一起出去玩吧，你知道西郊那邊新開了一家度假村嗎？我家的。”
楚佳恩早就習慣了這人的吹牛，聽了也是面色不改，“不去，我假期要去給堂妹補習。”
“給堂妹補習？”
衛明言一愣，接着問道，“她給你錢嗎？”
楚佳恩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終於擡起眼看向同桌，“她是我堂妹，我怎麼可能要錢。”
她和堂妹關係一直不錯，兩人年齡就差半歲，一樣都是初二，成績卻是天壤之別，這個假期，兩家大人就商量着讓堂妹住到家裡來，楚佳恩給她好好補補課。
楚佳恩是沒意見的，她本來就和堂妹關係好，而且再看一遍前面的內容也有益基礎穩固，她其實並不是很聰明的那種人，有現在的成績靠的全是自己努力，就算是堂妹假期不來，她也是會天天看書避免上了初三跟不上成績的。
本來以爲這個理由一出，衛明言肯定就滿意了，結果沒想到少年來了一句，“我給你錢，你來給我補習。”
“一個月一萬，夠不夠。”
楚佳恩：“……你還是好好自習吧。”
“一萬都不夠，我可是把壓歲錢都拿出來了，你知道一萬有多少錢嗎？要不再好好想想？”
看着滿臉認真絲毫沒有吹牛痕跡的同桌，楚佳恩十分想來一句那你知道一萬有多少嗎？
那可是一萬塊，一分錢能買一塊麥芽糖，一萬塊豈不是能裝滿一屋子的麥芽糖。
見自己拒絕了衛明言還滿臉不高興，楚佳恩有些好笑，這人怎麼跟個孩子一樣，她剛纔要是答應了，他拿不出錢來，不是更加難堪嗎？
好在，不等她說軟話，同桌已經自顧自的給楚佳恩的拒絕找到了理由，只見少年一臉恍然大悟，“你是覺得我成績考的比你好，給我補習不合適對吧？”
“沒關係，我不介意。”
楚佳恩已經徹底被衛明言這副“說着謊話說着說着連自己都騙過去”的樣子給驚呆了。
成績考的比她好？？
“哈哈哈哈哈言哥！！！”
兩人的交流被一陣猖狂的大笑打斷，平頭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前面，恰好聽到衛明言這一句，此刻忍不住就捂着肚子爆笑起來。
一邊笑，還一邊斷斷續續的替楚佳恩說了她不好意思說的話，“就你這樣，次次考試都是倒數的，怎麼可能考的過楚佳恩，還你不介意，哈哈哈哈笑得我，誒喲，笑得我肚子疼哈哈哈……嘎！”
被衛明言掐了一把，平頭的笑容戛然而止。
“怎麼着，太長時間沒跟你對練了是吧？要不要來試試身手？”
看着滿臉“再敢bb揍你”兇相的少年，平頭委委屈屈的閉上了嘴。
“上着課呢，你過來幹什麼。”
聽着衛明言質問的語氣，平頭更加委屈了，這麼高的個子，就那麼可憐巴巴的捂着剛剛被掐的手臂站在那，“不是言哥你剛纔傳紙條讓我過來的嗎？”
“哦，對，是我讓你過來的。”
少年一拍腦袋，想起來了。
楚佳恩看他這個樣子忍不住想笑，她以前怎麼就沒發現衛明言這麼可愛呢。
“下午叫上兄弟們，咱們一塊去練球，我發現了一個新的籃球場。”
他說完了，平頭還傻愣愣的等了一會，見衛明言這麼費勁的傳紙條，讓他趁着樑老師不在偷摸跑到前面來居然真的就是爲了這麼一句話，就更委屈了。
不就是打籃球，下課了再說不行嗎，還非要讓他這麼過五關斬六將的來。
放了學，一夥人就帶着籃球上路了。
他們雖然都穿着校服，但其中不乏幾個人高馬大的，一路上的人看着了也不免多看上幾眼，衛明言抱着籃球走在最前面，轉悠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後面平頭他們就東拉西扯的聊天，一會有人撞了一下平頭胳膊，“誒，平頭，上次我看見你姐了，長得可好看了，和你一點都不像啊……誒臥槽你踩我幹什麼！”
這小子一點都不會看眼色，後面踩他的那人翻了個白眼，一把在面色不太好的平頭面前將他給扯開。
“幹什麼幹什麼！”
那人小聲道，“你是不是傻，他姐是後爸帶來的，怎麼可能長得像。”
“我怎麼知道，你們又沒跟我說過。”
“這還用說，不都知道，行了閉嘴吧你！”
兩人雖然是避着平頭竊竊私語，但他只要一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在說什麼，神情越發的黑漆漆起來。
“明明不討厭她，爲什麼總是一副不喜歡她的樣子。”
聽到衛明言的聲音時，平頭這才發現自己走到了他身邊，他神情暗了暗，“言哥，你怎麼知道我不討厭她。”
“你們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嗎？”長相帥氣的少年微微挑眉，拍了拍身邊人的肩膀，“要是真討厭，上次你幹什麼給你姐背書包，她可是初三的，那書包重死人。”
“你都看到了。”平頭悶悶的垂下頭，小聲道，“她成績好，長得又好看，我上次去她班上，別人聽說我是她弟，笑話她了。”
所以從那之後，即使在一個學校，他也不肯去姐姐班上。
而且也拒絕放學和她一起回家，雖然她不知道自己被她的同學嘲笑，也從來沒有嫌棄過他這個弟弟的長相，但平頭心裡就是彆扭。
也是，她長得漂亮，皮膚又白，站在那就跟白天鵝一樣，怎麼願意有他這麼一個醜小鴨弟弟。
“笑話就笑話，你長得又不醜，就是臉上麻子多了點，頭髮難看了點，眼睛小了點，皮膚黑了……”
“言哥你別說了！！”
平頭幾乎要哭了，這要是別人這麼說他早就打過去了，可誰讓他打不過衛明言呢。
“平頭啊，我上次去老樑那，他告訴了我一個故事。”
衛明言神情莊重的拍了拍平頭的肩膀，在他一臉迷茫擡頭看過來時，嚴肅道，“每個人，都要直視自己的缺點。”
“就比如說我，即使我帥的慘絕人寰天崩地裂，不也照舊堅強的活着嗎？”
“你不過就是醜了點，難看了點，我都可以活下去，爲什麼你不可以。”
平頭：……你真的是在安慰我嗎？
“同志們。”
看着前面兩條路，衛明言站好了，對着身後的兄弟們道，“現在前面有兩條路，一條是又寬敞又好走的近道，一條是又不好走又窄還沒什麼人歪歪扭扭的遠路，我們該怎麼走！”
平頭勉強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當然是近……”
“好，我們走遠路！”
“真正的男人，就是要有這種無畏的精神！”
自從上次衛明言帶頭打了那三個混混後，他的威望就到達了定峰，此刻聽到言哥開口，身後一衆人立刻吆喝着附和，“對，走遠路！”
“這條路我還沒走過，走走走！”
站在後面的平頭看着這羣人進了狹窄的巷子：……這真的是他的兄弟們嗎？
一行人進了因爲黃昏而看起來有些漆黑的巷子，另一頭，混混三人組剛從局子裡面放出來，正叼着煙往這邊走。
走着走着，他們都聽到了哭聲。
“大哥，不會是有……那個啥吧……”
“現在還沒到晚上啊……”
黃毛也有點方，他帶着兩個小弟戰戰兢兢的往前走了兩步，這才聽清楚是真的有人在哭。
再往前走走，就看見斜邊衚衕裡有兩個人正壓在女孩子身上，時不時還喝罵幾聲。
這熟悉的劇情。
秉承着不壞人好事的心，黃毛帶着兄弟們目不斜視的轉了一條道繼續走。
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出現了穿着校服的半大小夥子們羣體。
嘿，學生崽，要不要趁機打個劫什麼的。
想着，他立刻厲聲喊着，“前面的，站住站住站住——”
一走近，看清了爲首的那張帥臉，黃毛臉上還沒來得及露出來的囂張笑容立刻就收了回去，渾身冷汗下意識的就往外冒，噗通一聲直接跪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是這麼個凶神！
眼看着衛明言神情不善的要上前，他腦子裡亂糟糟的一堆。
突然，靈光一閃。
黃毛十分機智的開始丟鍋，“大哥！！碰見你可就好了！我們剛剛在那邊，看見個女學生正被兩個人強迫那啥！”
“正要報警呢大哥！！”
“就在那邊，你不信我帶你去看！”
呼，他可真是一個機智的小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