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哈…啊…”
當陳青山再次睜開眼睛的時間,腦子仍然暈暈乎乎的,不遠處的電腦傳來一款遊戲的PK聲音。
昏昏沉沉中,他看到弟弟陳慶林正操作着女戰士號在被一個帶狗的道士追殺,‘吼’聲正是那條黃色的惡犬發出的聲音,最後的‘啊’聲則是女戰士被打死時發出的慘叫。
這是一款如同傳奇一般的遊戲,曾經在十五年前風靡全國,陳青山在15歲輟學打工,就是因爲當時迷戀這款遊戲造成的。
看着老弟操作着女戰士號,沒有兩下就被那走位風騷的道士用狗給吹死了,陳青山忍着眩暈的感覺,下意識的罵着說:“笨死了,你不會開掛用刺殺啊,被個垃圾道士打死,笨的你。”
陳慶林回頭一看老哥醒了,有些戀戀不捨的說:“哥,你再睡會吧,我再玩會好不。”
經過幾分鐘的眩暈,陳青山的腦袋已經沒有了剛醒之時的那種暈厥感,可是沒有了那種眩暈他反而更暈了。
面對着老弟…應該說是小弟那張稚嫩的面孔,陳青山在這一刻傻了,他在心裡狂吼着。
“這他媽的是怎麼回事。”
他記得中午正在加班幹活,然後因爲太熱就中暑了,可是現在他不應該是在醫院麼,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只比陳慶林大了兩歲,已經三十的他就意味着陳慶林已經二十八了,可是怎麼現在的陳慶林看上去只有十二三歲的樣子。
“哥,你怎麼了?要是你想玩那我不玩了。”
才十三歲的陳慶林還不會掩飾心裡的想法,陳青山一眼就看出來了他的不情願。
陳青山沒有說話,他轉頭開始打量着網吧裡的環境,似乎想研究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四五十個平方的空間裡,滿滿當當的擺着二三十臺電腦,那笨重的顯示器在陳青山看來應該早就是該賣廢品的貨色。
因爲很多人抽菸的緣故,整個室內看上去煙霧繚繞,不過他還是能夠看清楚,所有的顯示器上都是幾乎同樣的界面,那種最簡單的2D遊戲畫面。
古有莊周夢蝶,分不清莊生與蝴蝶。
在這一刻,陳青山也分不清到底是他乾電焊的人生是在夢中,還是現在的他身在夢中。
隨着時間的流逝,那早已塵封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涌來,他看了看顯示器上那剛從地上覆活站起來的女戰士。
“還有多久升級。”陳青山對着一臉捨不得起來的陳慶林說。
陳慶林一看老哥沒有搶他遊戲的意思,連忙打開了遊戲人物的屬性欄看了一下,他說:“還差10萬經驗,估計再過兩個多小時就能衝到37級。”
隨着記憶的翻動,那昔日的記憶開始在陳青山的腦海中逐漸清晰,他記得,就是在他的女戰士升到37級的時間,網吧裡有個人在‘死亡棺材’打了一條觸龍神爆了一把棒子。
因爲當時癡迷遊戲的緣故,所以這件事他記得特別清楚,他還記得在不久之後他就輟學出去打工了,而那一年正是二零零二年。
爲了驗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看着一臉期待捨不得起身的陳慶林說:“你去土城買好藥,然後去死亡棺材練級去。”
在小弟陳慶林的歡呼中,陳青山帶着一種說不出來的心情坐在他後面,看着他操作着女戰士號去藥店買了滿滿一揹包藥,開始往遊戲中的目標進發。
在緊張,期待也或者恐懼的情緒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快兩個小時之後,陳慶林大呼一聲。
“哥,37了,能練二級烈火劍法了。”
陳青山纔不關心遊戲到底是什麼情況,他連忙對着陳慶林說:“去左下角那裡。”
面對着老哥的指揮,陳慶林不敢有任何的反對,畢竟現在是應該輪到陳青山玩遊戲纔對。
不過他還是下意識的咕噥着說:“我剛從那邊上來,怪都被我清完了,去哪裡幹嘛。”
陳青山隨口敷衍說:“等會就刷新了。”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顯示器上一個身穿青蛙皮的男戰士號拿着一把斧頭也跑了過來。
這個突然出現的遊戲角色讓陳青山精神一振,這個叫做‘烈火秒殺一隻雞’的角色他印象非常深刻,在記憶裡應該就是他在這裡打到了一把棒棒。
因爲都在一個網吧的緣故,所以大家都是認識的,跟陳青山兩兄弟隔着五六米遠的一個胖子,看到了停在這裡不動的女戰士角色,他側頭對着陳青山說。
“你們怎麼也在這裡,那我去右邊了,要是一會碰見那個道士,咱們一起砍他,媽的剛纔也被他送回城了。”
陳青山朝着那個胖子笑了一下算是示意明白,看着那穿着青蛙皮的遊戲角色晃悠晃悠着離開,他對着陳慶林說。
“起來,讓我玩會。”
在陳慶林幽怨離開的眼神中,陳青山一屁股坐到了還保留着一絲溫度的凳子上,他拿着鼠標緊緊的盯着那有些刺眼的顯示器。
兩分鐘之後,原本一片空白的地上突然刷新了一大片怪物,而在他女戰士號的邊上更是從地上冒出了一個龐然大物。
“這是什麼玩意?”
在陳青山的怒視中,原本聲音頗大的陳慶林被嚇的不敢再吭聲,只是從他那急不可耐的神情來看,似乎恨不得親自坐到那裡來繼續打怪。
快速的將周圍的小怪掃蕩一空,陳青山就開始對着那個龐然大物發動攻擊,隨着包裡的藥水耗盡,轟的一聲那個龐然大物也倒了下去。
“臥槽,裁決。”
隨着身後的一聲驚呼,在陳慶林帶着興奮的表情和周圍人們羨慕的眼神中,陳青山露出一絲苦笑,他心裡想着。
“原來真的不是夢,老子居然重生了。”
陳青山隨手點了鼠標把那個黑乎乎的遊戲道具撿起來,拉起比他自己打到裝備還興奮的陳慶林,選擇了結賬下機。
“哥,發財了,棒子哎,怎麼也值兩千萬吧….”
可是和陳慶林的興奮不同,陳青山的心裡只有鬱悶和惱火,要知道他可是辛辛苦苦了很多年,才攢到了那幾十萬買房子,再加上裝修什麼的,可是整整花了五十萬啊。
甚至還因爲電焊工作長期蹲着的緣故,他被累的得了腰椎間盤突出,頸椎病等多種關節病,可他媽的這睡一覺就全部沒了。
沒了,全沒了,辛辛苦苦賺到的幾十萬,就睡了一覺就他媽這麼沒了。
欲哭無淚的陳青山看着仍然興奮不已的陳慶林,沒處撒火的他習慣性的罵了一聲。
“操你妹的,不就是個裝備麼,看你高興的。”
看到陳青山突然發火,陳慶林被嚇的脖子一縮,不過在意識到老哥沒有揍他的意思,他弱弱的反駁說。
“哥,我是你弟弟,我妹妹就是你妹妹,不過咱們沒有妹妹啊!”
弟弟的話讓根本無法反駁的陳青山憋到吐血,他擡頭看着夜色中已經升至高空的明月,大吼一聲。
“老天爺,你特麼玩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