渁競天哼着小調往宮外趕,呂芙蓉,本寨主可是給你開了一扇門,你要是不能成功,連窮書生也別想嫁了。
金誠茫然問金大人:“父親,她——”
父子倆方纔裝着議事,也偷聽了那麼一耳朵。
金大人暗道,這是衝韓家去了,他小女兒裝的大度,其實是個記仇的。不然小時候能把衛同那樣的打?可是她這樣直接與韓家接觸,不怕暴露了自己?不行,自己得隨時找補着些。
金大人摸着小鬍子,低聲問金誠:“要說,也是親家,咱家冷了好幾年的臉了,燕平侯一直笑臉對着,爲父不好意思啊。是不是該緩緩了?”
啊?金誠嘴角抽抽:“全憑父親做主。”
金大人點點頭,夫人該從山上回來了,恩,最好帶着汐兒的託夢什麼的纔好。
渁競天沒走出多遠,又被攔住了。
衛同斜着一邊嘴角,酸溜溜的笑:“喲,渁寨主,跟韓世子敘舊情呢?”
這混蛋。
渁競天挑眉:“算起來,我與韓世子卻是最早相識,與衛世子比起來,當得起一聲舊識。”
衛同炸毛,明明他和她纔是早認識了幾年的。
方纔同韓謙父子說話,這會兒又被衛同攔着,已經有不少官員隱隱關切且走近。
渁競天放大聲音:“衛世子又要跟本寨主比劃比劃?”
衛同哼道:“不行嗎?”
渁競天不耐道:“今個兒沒空,滾蛋。”
伸着耳朵聽的衆人頓吸涼氣,這女土匪不識好歹,竟然對衛國公府世子如此說話。
衛同心裡也不高興,上來就讓自己滾的,她就這麼煩自己?
這幾天,衛同再沒去找過渁競天。他想去的,被衛老太君攔了下。
老太君道:“原先你去,是用比試的藉口。可是現在,人家的兵被打的還沒法出門見人呢,渁競天也受了內傷,你再去比試,讓人說是小人不說,更容易讓人懷疑你的目的,懷疑渁競天的真實身份。”
衛家和金家走得近,她和金夫人同族,這些,京里人家都知道。因此,衛同卻不能輕易上渁競天的門,甚至不能表現出對渁競天的友好。
上次比試過第二天,渁競天便找了幾個中人要買大房子。
衛同也想去幫忙,衛家不止一座宅子,送她一座又何妨?
衛老太君嘆道:“咱們送了個廚娘進去,勉強用監視的說法糊弄住了。你去送座宅子,同樣藉口卻不能再用,那位必要起疑。”
因此,衛同按捺這些天,直到上大朝才見到渁競天。
渁競天踩着點兒來,上朝之前他沒能說上話,下朝時,他便朝她方向走了。可看見韓謙竟找上她,兩人還有說有笑好一陣兒,心裡那股陳年老味兒越發的酸了。
再聽渁競天對他說話卻如此不客氣,心裡更加難受,儘管知道她不可能再和韓謙在一起,但他就是控制不住的生氣和擔憂。
氣她對他兇,擔憂她再次被小白臉迷了眼。
當着這麼些人的面,他卻不好說什麼,只冷聲道:“手下敗將,你還入不了本世子的眼。”
說完,昂着頭走了,額頭前那捋倔毛還一翹一翹。
渁競天心裡搖頭,怎麼還是孩子心性?也撒手走了。
跟在後頭的金家父子自然把這一幕也看在眼裡,金大人皺眉思索,衛家有沒有認出汐兒?應該不會吧?可衛同跟金汐兒又是從小一塊長大的,他也不敢肯定。何況後頭還有個老謀深算老太君,他心裡便拿不準了。想,找個機會,試探試探老太君。
金誠一臉的若有所思,衛同那個倔毛可是不屑跟女孩子說話的,除了自己小妹。方纔可是他主動去找的渁競天,可,那態度也沒好到哪裡去。
“爹,”金誠問金大人:“你說,他們說了啥?”
金大人便道:“應當是武官之間的話題,你打聽什麼。去衙門。”
他沒收着聲音,邊上人都聽見了,也覺得是他說的那樣。而且,看情形,衛世子和渁競天相處的不怎麼美好。
不理身後衆人如何想,渁競天急匆匆回了家。
她們母女約好了今天去看戲的。
卻是前幾日,猴子他們在院裡說話,被倆小聽了去。猴子說京裡有個名角兒叫梨花白的,唱的一口好戲,餘音繞樑三日不絕。他倆還從沒聽過戲呢,鬧着要去。
渁競天在這些上頭從不委屈孩子,便應了。只是梨花白登臺三日才一次,場場爆滿。猴子等人去跟戲樓老闆“好好”商談,才得了今日一個包間。
家裡衆人都等着呢,等渁競天回來換了衣裳,嘩啦啦涌出來,大鎖頭一掛,全員出動聽戲去了。
看得隔壁的烏婆婆很是無語,這是肆無忌憚還是沒心沒肺啊。
她性子冷淡孤僻,對玩樂的東西不感興趣,便在隔壁院子沒出門。童媽媽一手好廚藝,竟是最得烏婆婆喜歡,強硬把人扣下給她做點心去了。
好在童媽媽樂呵呵沒脾氣的模樣,渁競天便也沒計較。不然,若是童媽媽表現出一絲的不樂意,她也不能讓烏婆婆如願。
這可是看着她長大真心疼愛她的人啊。
那戲樓,就叫梨園。面積還挺大,前後都有院,簇擁着耀眼奪目的彩繪戲樓,周圍是花卉林木小橋流水。渁競天記得以前,這裡也是個戲園子,但沒這麼大的,想來是近幾年才做火的。
凡是做到這般規模,背後必有大樹,也不知道這家戲園子幕後之人是誰。
兩個漢子護着女人孩子進了包間,其他人在下頭大廳裡坐了。便有一個小丫頭,提着籃子進來,問要不要買絹花花籃。
這是待會兒要投到戲臺上打賞的,一隻絹花最少一兩銀,最貴的十兩。花籃裡也是按絹花顏色數量分了,從二十兩到一百兩不等。
聽了報價,杜儀娘咂舌:“這比搶劫都來錢。”
捧着絹花的小姑娘眼裡便有輕視流露,嘴角也耷拉下來透着不屑,想今日碰見一夥窮鄙的鄉下人來裝風雅。
她的神情,衆人看在眼裡。
渁競天和杜儀娘人情冷暖看的多便也淡了,兩個漢子沉了臉卻不好與個小姑娘計較。倆小的沒覺察到什麼,還趴在窗戶上往下看,桃子和杏子卻怒了起來。
不管咱買不買,你副看不起人的死人樣子給誰看?
桃子嘴巴毒,譏諷道:“喲,小丫頭瞧不起咱呢。既然瞧不起咱怎麼就進了咱的屋。睜大狗眼看清楚,誰站誰坐,誰賣誰買。眼睛長頭上去,你咋不上天當公主?”
可不是,你一賣東西的,給買家臉色瞧,人家還巴着你買?
杏子話少卻一針見血:“也不知你能抵上幾朵花。”
在戲樓裡拋頭露面,便是良家女,肯定也是家境並不好的,若是爹孃狠心,賣到人牙子手裡,這小丫頭長相併不出衆,怕頂多也就十幾兩。十兩一支的絹花,她頂不上兩朵,連最便宜的二十兩一個的花籃她也敵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