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諾曼底登陸戰來形容現在的場面,還真的一點都沒錯!
正午的烈日直射下,整個天空和天幕下的險峻妖山,全都籠罩在呼嘯轟鳴的“炮火”光芒中,暴風驟雨般的密集法器飛劍,帶着恐怖音爆聲,在半空中劃過成百上千道弧線,不要錢似的惡狠狠傾瀉下來,帶起排山倒海般的翻騰氣浪!
瀰漫的煙塵如同沙塵暴,將午後的白晝變成最嚴重的霧霾季節,整座妖山都在劇烈震動,大片大片的樹木轟鳴倒下,一座又一座的白骨魔殿熊熊燃燒,無數煉氣士捨生忘死的沖天而起,卻又在怒吼聲中被撕成碎片,血肉如同暴雨似的稀疏落下。
到處都是轟鳴砸落的飛劍法器,到處都是四散飛濺的岩石碎片,到處都是驚呼聲慘叫聲怒吼聲,一艘仙艦的大半個船身帶着熊熊烈焰,如同隕石似的轟鳴從天而降,重重砸在一座倒塔大半的白骨魔殿上,帶起的狂暴氣浪如同怒潮般擴散開來。
“我擦,這種時候,我們只要裝死就可以了……“不遠處的一個濃煙“彈坑”中,許知乎拉着兩眼發直的赤姐兒,很老實的往那裡一蹲,看着數十道劍光從頭頂呼嘯衝過去。
“好……我,我聽,我聽你的。”赤姐兒戰戰兢兢的,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在東明山的那些羣毆,跟現在這種激烈場面一比簡直弱爆了。
紅燒你個清蒸啊,至少兩千名煉氣士在殺紅眼的亂砍,這還沒算上半空中的數百艘仙艦,以及魔教出動的各種機關傀儡,更不要說還有像白眉真人、蜀山長老、綠袍老祖這等大能在鬥法……呃,說到這個,白眉真人和綠袍老祖他們戰到哪裡去了?
誰在乎,許知乎很感慨的嘆了口氣,繼續老老實實的蹲在“彈坑”裡,然後就看到不遠處轟得一聲,一隻血肉模糊的斷臂從天而降,正好砸落在他面前,從袍子的顏色來看,應該是哪個魔教煉氣士的……
“呃,這裡真的安全嗎?”赤姐兒看得毛骨悚然,突然很擔心自己也會死得這麼難看。
“沒事,沒有比這裡更安全的地方了。”許知乎小心翼翼的挑開那隻斷臂,“從理論上來說,炮彈不會落進同一個彈坑裡,所以只要我們……跑!”
還沒說完,他突然臉色大變,直接拉起赤姐兒逃跑,然後就聽到身後尖銳呼嘯,一個巨大的機關傀儡從天而降,瘋狂砸落在他們剛纔待着的“彈坑”裡,直接掀起了高達數十丈的沙塵!
巨大的衝擊波中,兩人就如同斷線風箏似的飛出去,重重砸在幾十丈外的巖壁上,許知乎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卻也顧不得那麼多,趕緊拉起赤姐兒就往前跑。
“你,你,你剛纔說?”赤姐兒氣喘吁吁淚流滿面。
“我說了,只是理論上!”許知乎上氣不接下氣,“你妹啊,這地方沒辦法待了,我覺得我們應該找個地方……”
正逃跑呢,前方的洶涌濃煙中,就有一羣人迎面撞過來,許知乎吃了一驚,下意識就要扔出鍋鍋,好在赤姐兒眼明手快,很及時的一把拉住他:“等等,是自己人!”
還真的是自己人,對面衝過來一羣傢伙中,包括了依舊高傲臉的陳師兄、滿臉大義凜然擋在青蒙前面的楊師兄、愁眉苦臉道袍上打滿補丁的木師兄,外加不知道爲什麼居然扔了金光樓船,扛着那個萬鈞寒鐵錨跑下來近戰湊熱鬧的雲帆……
“我擦,爲什麼走到哪都能遇到你們?”許知乎真的無語了。
“師弟,你來得正好啊!”看到他和赤姐兒在這裡,雲帆倒是大喜過望,“剛纔掌教傳令過來,要我們去摧毀東南方向的那座白骨魔殿,我們正發愁人手不夠,既然……小心!”
還沒說完呢,旁邊就有一羣魔教煉氣士兇惡衝出,雲帆直接推開許知乎,揮舞着萬鈞寒鐵錨就衝上去了,事實上都不需要她出手,陳師兄楊師兄他們幾個早已經手起劍落,輕輕鬆鬆的解決了這羣魔教煉氣士。
再然後,一羣人就重新匯聚起來,冒着漫天呼嘯砸落的飛劍法器,衝向東南那座仍然堅固屹立的白骨魔殿,許知乎拉着赤姐兒被夾在中間,忍不住拼命翻白眼:“等會兒,爲什麼我們要去摧毀那座白骨魔殿?”
“因爲,那是魔化煉艦池的重要構成部分。”雲帆揮舞着寒鐵錨在旁解釋給他聽,“根據得到的情報,那個雙蛇教,不僅給綠袍老魔建造了魔化煉艦池,還給他提供了一個據說能提高煉艦成功率的方法。”
“沒錯!”陳師兄從旁追上來,口吐劍氣擊退了幾個魔教使者,“聽了那個雙蛇教的建議,綠袍老魔將自己的本命陰吒珠分爲十二份,在煉艦池四周修建了十二座九陰殿,試圖以此來提高煉製仙艦的成功率……”
“咦,等會兒,陰吒珠能提高煉製仙艦的成功率?”許知乎聽到這話,不由得心頭一動。
“不確定,但綠袍老魔肯這麼做,想來不會是假的。”陳師兄冷哼一聲,帶頭衝向那座白骨魔殿,“正因如此,掌教方纔傳來法旨,要我們蜀山精英弟子分成幾組,各自摧毀白骨魔殿,不要給綠袍老魔收回十二顆陰吒珠的機會,免得他再度實力大增。”
“唔,原來是這樣啊。”許知乎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看了看旁邊的赤姐兒。
什麼都不用說,兩個人只用眼神交流了三分之一秒,就很默契的得出了同一個結論——“搶!人品不夠,陰吒珠來湊!”
幾乎在同時,他們一羣人在連續斬殺了近百名魔教教衆後,卻也終於頂着上空隨時會砸落的飛劍法器,很驚險的突破到那座白骨魔殿附近。
和整個戰場的激烈混亂不同,這座白骨魔殿附近雖然也有戰鬥,但總體上卻顯得零零散散,從魔殿中閃耀擴散出來的慘綠光芒,如同波紋漣漪向四周擴散,凡是一頭撞進這慘綠光芒的蜀山弟子,就會憑空消失在魔殿大門中,然後就此無聲無息再不見出來……
“有古怪?”許知乎和雲帆他們彼此對視一眼,隱隱覺得有點不對。
只是此時此刻,情況也容不得他們多想,陳師兄傲然揮袖,口吐數道銀白劍氣,直接轟碎白骨魔殿的正門,不等煙塵散去就大步衝入其中。
一羣蜀山弟子緊隨其後,許知乎帶着赤姐兒落在後面,不管那麼多先把鍋鍋拿出來,可憐的鍋鍋還在那裡拼命抱怨:“老大,不帶這樣的啊,你不能又讓我負責輸出又負責當肉盾,這樣下去,我這個號就練廢……咦?”
出乎預料,和白骨魔殿外的邪惡外觀截然不同,魔殿內的景象居然那麼……呃,那麼文藝!
小橋流水,江南風景,柳樹桃花,前方不遠處的一座木橋上,幾個撐着油紙傘如同丁香花般的秀麗女子,正指着河面上躍出的鯉魚,面帶微笑的吟着小詩唱着小曲。
“什麼情況?”許知乎他們面面相覷,陳師兄突然冷哼一聲,“魅惑!又是魅惑術!”
是不是魅惑術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就在這一刻,那幾個秀麗女子突然微微側頭,帶着幾分驚喜看着他們,其中最前面那位書卷氣很濃的青衣美人,還很淡然的輕嘆一聲:“良辰美景,幾位爲什麼要打打殺殺呢,不如跟我們一起徒步去東藏,來一次心靈洗禮的旅行……”
“呃,這話聽着好耳熟?許知乎忍不住默默吐槽。
只是下一刻,還沒等他來得及腹誹到一半,魔殿深處的慘綠漣漪波紋,突然就毫無徵兆的再度盪漾開來,直接將整個白骨魔殿完全籠罩在內。
被這慘綠波紋籠罩在內,原本絲毫不受魅惑影響的蜀山弟子,竟然全都出現了一瞬間的恍惚失神,許知乎更是覺得頭腦暈眩,幾乎就要下意識的迷糊上前。
而就在這樣的詭異氣氛中,那位很有文藝範的青衣美人,卻又再度輕嘆一聲:“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諸位,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可願意過來,一起品味詩與遠方?”
幾乎在同時,慘綠漣漪波紋再度閃耀,在一種古怪力量的推動下,這一段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輕嘆感慨,居然迴盪在整個魔殿中,在每一個蜀山弟子的耳邊連續響起。
剎那間,原本見慣了妖嬈魅惑早就不爲所動的陳師兄他們,竟然不由自主的心神失守,就這樣微笑着點頭,兩眼發直的緩緩向前,彷彿真的要跟着去接受什麼心靈的旅行。
“這,這不對……”許知乎在心中拼命提醒自己,但腦海中卻模模糊糊,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不,不能再,不能再往前……”
“詩,詩你全家啊!”危急時刻,一聲怒喝驟然迴盪在大殿中。
如同雷音貫耳,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如夢初醒似的猛然轉頭,就在他們身後,楊師兄居然頂着魔音誘惑,滿臉漲紅的艱難掙扎:“哪有,哪有時間去品味什麼詩與遠方,我家青蒙,我家青蒙說了……今天晚上的碗全都歸我洗!”
瞎說什麼大實話,可就是這麼一打岔,衆人突然就從那種文青氣氛的魅惑中擺脫出來。
該死的!那羣秀麗女子齊齊變色,帶頭的那位青衣美人兒眼中寒芒一閃,突然藉着慘綠漣漪波紋的山藥,再度捧着書卷輕嘆一聲:“人生,是爲了什麼,放下庸庸碌碌的瑣事吧,讓我們感受……”
感受你個頭!
但就在這剎那間,清醒過來的許知乎,早就打開山地包,拿出那件私人收藏,滿臉古怪的往前一扔——
“魅惑術?說到這個,我記得我好像也有……去吧,志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