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潭村……”老人沉吟片刻之後，立時皺眉道：“不認識！”
“呃！”沈崢呆了呆，感覺有些懵，他看到老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態，還以爲他真的認識方元的外公呢，誰知道最後來了個轉折。
不過這也正常，畢竟中國人口太多了，儘管從人口比例上來看，學風水的人肯定是極少極少的一部分。但是在龐大的人口基數下，懂風水的小部分人，也應該是個很大的數字。
就算老人交遊廣闊，也不可能認識全部的人吧。
畢竟方元的外公，也不是什麼著名風水師，平時只是幫鄉里鄉親看風水罷了，屬於鄉村地師一流，肯定沒有什麼名氣，老人不知道也很正常。
沈崢在發懵，孰不知老人心裡也在皺眉，在他的想法之中，方元應該出身名門，不然也不可能年紀輕輕的就那麼厲害，以至於讓自己徒弟和侯遠栽了大跟頭。
國內名門風水師，老人自然不會陌生，但是沈崢卻說了個他不認識的人，這肯定讓他感到很困惑，有種出乎意料的感覺。
想到這裡，老人也忍不住搖頭：“唉，果然，國內的風水界真是藏龍臥虎啊。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在名山大川或鄉林山野之中，就忽然冒出絕世高人來。”
“師爺，再高也沒您老高呀。”
“就是，就是……”
旁邊七八個人奉承起來，儘管有點拍馬屁的嫌疑。但是語氣卻頗爲真誠。在這些徒子徒孫的心目中，老人的實力縱然不是當世第一。恐怕也名列前茅。
“我不行了，以後還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老人擺了擺手，輕嘆道：“年邁休衰，視力大不如前，連羅盤都拿不穩了。”
“您不是常說，高明的風水師，應該是手中無盤，心中有盤麼？到了您老如今的境界。拿不拿羅盤都無所謂了。”
“是啊，太對了。”
這些人也不是違心討好，而是陳述客觀的事實。畢竟老人風水造詣極高，起碼有一甲子的經驗積累，在歸隱之前幫人看風水，基本不用羅盤了。
正正式歸隱之後，也並沒有閒着。而是在撰寫回憶錄，打算把幾十年來的經歷加以歸納總結，著書立說。
著書的過程，其實就是老人自我提高升華的過程，實力肯定是隻進不退。只不過老人在歸隱之後，就沒再出過手。所以大家也弄不清楚，他現在的實力到底處於什麼樣的水平。
但是許多人猜測，老人是不是已經邁出了那一步，登天摸頂了？對於諸多的揣度，老人從來都是一笑罷之。就算親近的徒弟來問，也不予以正面的回答。
這種含糊的態度。更讓人好奇。所以一幫徒子徒孫，有事沒事總是旁敲側擊，想從老人的反應知道事實真相……
對此，老人淡然一笑，忽然說道：“小友，我的來意，估計你也心知肚明，不知道你能否給我一個面子，饒恕了他們？”
“……我要是不答應，你打算怎麼做？”方元好奇問道。
“放肆！”
“大膽。”
“給臉不要臉……”
一瞬間，沒等老人開口，旁邊七八個人就衆口一詞，朝方元開火，可謂是羣起而攻之。
“你知道老爺子是什麼身份麼？”
“他老人家開口了，那是給足了你面子，你不要太過分了。”
“年輕人，火氣不要太盛，做事要留有餘地，免得惹火燒身……”
羣情鼎沸，一人一口唾沫星子，直接把方元淹沒了。
方元置若罔聞，只是目光堅定的看向老人。因爲這件事情，他自問並沒有錯，如果老人真的打算倚老賣老，他絕對不會妥協。大不了直接甩袖子走人，從此以後不踏實足南洋半步罷了，反正不是他的損失……
“你們閉嘴。”
與此同時，老人目光緩緩一掃，七八個立時噤若寒蟬，鴉雀無聲了。老人見狀，頗爲滿意點頭，隨即露出一點笑容道：“如果小友不答應，那麼我只能按照你們之間的約定，責令不成器的徒弟從山頂上跳下去了。”
“咦。”方元一聽，也有點兒驚訝。沒有想到，老人真的打算這樣做，他還以爲如果自己不改口，老人會威脅自己呢。
聽到這話，旁邊有人急了：“師爺，不能啊！”
“怎麼不能，你打算讓你師父毀信棄諾，從此以後擡不起頭來麼？”老人肅容訓斥一句，隨之話峰一轉：“再說了，從山頂上往下跳，這叫什麼事兒？”
“在電視節目裡頭，不是有一些人整天吃飽了沒事幹，有事沒事的就跳山溝峽谷、高樓大廈麼。他們跳得，你師父爲什麼跳不得？”
“嗯？”大家聞聲呆愣住了，臉上有些迷糊。
“……蹦極運動。”方元很快反應過來，瞄了氣定神閒的老人一眼之後，心裡忍不住暗暗嘀咕一聲，真是老狐狸啊。
“對啊，蹦極。”其他人紛紛反應過來，頓時就樂了。一時之間，看向老人的目光之中充滿了崇拜之色，簡直就是奉若神明啊。
他們一直琢磨着，應該怎麼讓方元改口，免去馬大師與侯遠的賭約，卻壓根沒有想到，這賭約之中竟然有這樣明顯的漏洞。只是跳山頂罷了，也沒說一定要死呀。做好安全措施，玩一場蹦極運動，這似乎是不錯的體驗。
“師爺，您老說得太對了。”
薑還是老的辣啊，旁人感嘆之餘，斜睨了方元一眼，得意洋洋道：“我們回去吧，免得有人以爲我們離了他不行，非要求他……”
老人沒動，因爲他十分清楚，投機取巧只是下策。真正能夠解決問題，不留下任何後患的辦法，還是應該從方元身上着手。
適時，老人以商量的語氣道：“小友，我讓那不成材的徒弟給你賠禮道歉，你酌情原諒他一回，怎麼樣？”
“……道歉有用，要警察做什麼。”方元撇嘴道：“況且，你不是想讓他們去玩蹦極麼，那就這麼辦吧。”
“小子，你別那麼不識好歹。”
“老爺子客氣，那是瞧得起你，你應該覺得榮幸。”
“讓其他人知道你這樣不尊重老爺子，你休想離開南洋……”
這不是在叫囂恐嚇，而是義憤填膺，彷彿方元污辱了神明，引起了公憤。這主要是方元對於老人在南洋風水師心目中的地位，還沒有一個清晰明確的直觀瞭解。
作爲一個祖師級別的人物，老人在南洋風水界的地位，也不是方元可以想象的。這也是爲什麼，自從老人出現之後，沈崢只能在旁邊乾着急，卻根本不敢亂開口的原因。
沈崢現在是左右爲難呀，幫老人的話，方元估計要翻臉，風水佈局的事情自然要泡湯。要是幫方元，估計不用老人開口，他的一幫徒子徒孫絕對要把他噴死，而且以後也不要指望在南洋風水師身上獲得幫助了。
一是眼前利益，二是長遠利益，應該怎麼抉擇，着實讓沈崢糾結啊。也不是他鼠目寸光，沒有長遠的規劃。主要是這事非常重要，要是通過了佛寺討好的高官政要，那麼就可以促成一筆交易額高達幾十億美元的能源分配方案。
如果成功簽訂了這個方案，那麼沈家幾十年內，絕對可以發展成爲舉足輕重，讓人不可撼動的勢力。一個商業王朝的崛起，或許就在於這件事情……
當然，這事只是有可能成功而已，沈崢也沒有多少把握，所以他才舉棋不定。由於一個未必會成功的計劃而得罪了老人，似乎有些不划算。但是萬一呢，萬一計劃能夠成功的，卻由於自己不幫方元而導致失敗，他肯定要後悔一生。
總而言之，沈崢現在是各種頭痛，思想經過激烈的鬥爭之後，商人冒險的天性終於佔據了上風，讓他心中有了決定。
“咳咳。”
一瞬間，沈崢清了清嗓子，引起了衆人的注意力，隨即笑容滿面道：“大家不要吵了，其實這事不算什麼，無非是同行之間的切磋較藝罷了，並沒有對錯之分。大家給我一個面子，不要再爭執下去了行麼？畢竟方師傅還要研究寺院的風水佈局，不能讓他分心啊。”
“嗯？”大家一怔，有些驚訝。
誰也不是傻子，沈崢的這一番話，看似是在淡化此事，但是言詞之中對於方元的偏向，估計連聾子也能夠看得出來。
想到沈崢竟然不顧老人的積威深重，毅然決然偏幫方元，這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霎時，有人驚聲道：“沈會長，你吃錯藥了？”
“這叫什麼話，你才吃錯藥呢。”沈崢頓時臉一黑，沒好氣道：“我只是想告訴大家，方師傅現在在忙，沒工夫招呼大家，請大家多多體諒。有什麼事情，等他忙完了再說，可好？”
如果說剛纔，沈崢還只是在暗示，那麼現在則是明示，就差沒有直接趕人了。
“你，你……”一時之間，其他人更是瞠目結舌，目瞪口呆。
曾幾何時，以老人的身份地位，南洋的大富豪們就算三顧茅廬，也未必能夠請得動他。可是現在，沈崢居然想把老人趕走，這簡直就是……喪心病狂，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