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炎文道:“目前仙芝樓收上來的消息,倒真有幾個看不透,又幾個已經不是我知道的情況,但天下這麼大,變數有幾個並不稀奇,絕大多數還是我預知的樣子。”
“我是變數,你自己是變數,太師府裡就兩個了。”春曉無奈的看向龔炎文,又道:“還有麼?攖”
龔炎文從沒這樣看待過變數,經她這麼一提醒,他倒想起趙福原本該斷一臂卻一直無事,爲變數;寰表姐該遠嫁,如今卻賴在自己這裡,爲變數;只太師府裡就有四個變數,且前些日子又查到一個,乃是道士玄素。
龔炎文忽地擡頭細細的端詳春曉,大驚失色道:“如何變數都圍繞在你周圍?”難不成春曉是變數之源,若春曉未能死而復生,那麼可還會有這些變數?若如此,自己是不是也就不會存在這個時空?……
春曉扭頭,就見龔炎文看着她的目光十分複雜,帶一點興奮,一點期盼,一點疑惑還有一點子怨怪,她皺眉,“你那什麼眼神?什麼叫都圍繞在我身邊?還有哪個?且我要走了,你看變數變的回來不?”
龔炎文也想,會不會是湊巧償?
隨即聽春曉道:“你怎麼不說你纔是真正的變數,興許你忘了,這太師府裡可是先有的你,我纔來半年多。”這話說完自己都覺得這怪怪的,可意思確實是這麼個意思。
龔炎文一愣,喃喃道:“倒也可這樣說……”如此,自己纔是不該來的人?那自己怎麼辦?死了能不能穿回去?
無解,若是肯定能穿回去,早些年做‘木匠’的時候他便死千萬遍了,就是怕生命只有一次,死了不會再來纔不敢對自己動手,且他始終記不起自己在現代是如何死的。
在現代自己若是植物人,倒可冒險試一把,興許如電視劇演的,植物人幽幽轉醒,成醫學奇蹟;可若自己連骨灰都揚了,死完找哪個爹重生去?
龔炎文苦想了一陣,嘆氣道:“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倒要活到最後,看老天讓我穿越作甚。”
“正是。”春曉惜命的很,聽出龔炎文話裡的意思後背已冒一層冷汗,生怕龔炎文想歪,與自己生仇,這才迅速轉移了話題。將心比心,輪到龔炎文糾結自己存在是否錯誤,很快龔炎文也否定了,人吶,真得換位思量,刀不割自己的肉,誰也不知道有多疼。
兩人有沉默了一陣,春曉告辭,道:“匣子裡有一枚金剛石戒指,我瞧着秀氣,你幫我把它給寰兒。”
“你怎麼知道?……”龔炎文驚詫,以爲春曉察覺寰兒在他這裡。
但聽春曉道:“我此去自己都不知路在何方,也不知何年何月再見寰兒,在太師府這段日子,只寰兒與我交好,雖算不得知己,卻也是好友了,這枚戒指放在你這裡,你什麼時候見到她,幫我給她,留做一個念想吧。”
龔炎文話便打住,再沒說。
春曉走後,龔炎文問過寰兒的意思,寰兒搖頭,“還是不要平添煩惱了。”說完把戒指收下作罷。
龔炎文一見如此,才明白春曉說的那句‘並非知己,只是好友,’又想自己居然有除掉春曉這個變數源的想法,不禁汗顏,往日裡白白說自己與她是這世上最親的親人了。
隨後命人給春曉送去兩萬兩銀票,並告知仙芝樓特殊聯繫方式。
春曉收下後,展開龔炎文附帶送來的信箋,看上面寫道:“天涯海角,不忘彼此。”落款是變數。
春曉釋然,一笑而過。
……
龔炎則坐上北地商會會長的位置,這幾日一直在忙,春曉也難得見他一面,翌日是老太太出殯的日子,並不下葬,只往上雲庵送棺槨,家裡女眷也跟着去,春曉早早起來拾掇好,帶着六個丫頭一個於媽媽,一道上了馬車。
上雲庵並沒有什麼變化,不過是換了位主持庵主,年紀四旬左右,慈眉善目,春曉就見範六娘與那庵主行禮,而後陪伴左右進入庵堂。
馮氏走在最前頭,到大雄寶殿,馮氏招手讓春曉過去。
春曉蹙眉,卻不好在這麼多人面前落馮氏的臉面,只得走向前。
馮氏讓春曉立在自己身邊,而後照舊招呼衆親戚家眷說話,範老太太並沒有來,可其他晚輩幾乎都來了,範四娘見狀就有些惱意,馮氏表現的與春曉近親,無非是擡高春曉的份量,且有維護之意,如今馮氏是太師府最高女眷,其他人家見了哪能不多想?就算日後六娘做了三房主母,也要被人說嘴。
範六娘往春曉那邊瞅了瞅,伸手拽了把四孃的袖子,小聲道:“並非春曉有意,這會兒盡是不耐煩呢。”
四娘看向春曉,果然輕輕蹙眉,臉色冷淡,與衆人打招呼時也只淺言少語。
四娘道:“看來三爺寵她也不是沒道理,是個明白人,可惱大太太是個不消停的。”
這邊馮氏讓丫頭安排大家上香,回頭與春曉道:“大伯孃把你叫到身邊是故意的,你沒瞧六娘那囂張的樣子,三兒還沒親口說要娶她,她就當自己是當家主母了,竟與妙安師太攜手同步,早前上雲活着時,都是與老太太並肩而行的。大伯孃看不過眼,怎麼也要爲你立威。”
春曉無語的看了眼馮氏,馮氏說罷還拍了拍她的手,道:“大伯孃與你投緣,你千萬別說什麼感激的話,以後這後院啊,咱們相處的日子久着呢,且安心,大伯孃疼你。”
春曉囁喏嘴脣,一句感謝真的是說不出口。
幸好這會兒有人與馮氏說話,馮氏只當春曉靦腆面子薄,又拍了拍她的手,過去招呼旁人了。
春曉鬆了口氣,恰見範六娘看過來,身子一僵,但見範六娘與自己和善的笑了笑,便覺也該扯個笑回敬,卻發現麪皮都繃住了,根本做不出任何表情。
那頭範四娘與範六娘道:“你朝她示什麼好?你快收了你那慈悲心吧,沒看人家冷着臉全不領情。”
“她是發呆呢,我看的出來。”範六娘說罷又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