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孃的笑戛然而止,一下撲過來,把盧正寧擠到一邊,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的又看了一回,直起身子道:“不會錯,就是她,這樣美貌的女子,世間本就難覓,何況一模一樣的?”
盧正寧還是一副不大肯相信的樣子,伸手過來要摸竹偶的臉,被茜娘抓住,“你幹嘛?她都這樣了你還惦記,你也下的去手……”
“胡說什麼?爺是看看她是不是易容了。”盧正寧這樣一說,茜娘忙讓開,跟着盯緊了瞧,但見盧正寧在‘春曉’耳際、髮髻脖子下面細細摸了個遍,面上慢慢變的不好看,茜娘就問:“如何?”
盧正寧陰着臉咬牙道:“便宜她了,竟然成了傻子!”
“就說不可能搞錯,足足花了八百兩,怎麼可能送錯了人來,只是若早知道她如今成了傻子,那八百兩何必花她身上?”茜娘說起這話斜睨着盧正寧,那眼神恨不得在說他盧正寧就是個傻子。
盧正寧冷冷的甩了袖子,大步往外去。茜娘在後頭追問:“你去哪?都這晌午頭兒了。”
“爺們外頭的事你少管!”盧正寧哼了聲,全不管茜娘在後頭不滿的掉臉色,如今另有一件事讓他撓頭,他一直供奉的那位大鹽商,最近稱病不見客了,即便是他想要見一面,也被攔在了門外,這讓他心下不安,打算今兒再去拜訪一回償。
此時,太師府裡,龔炎則下炕走動,走的雖慢,卻腳步穩健,春曉看着也跟着點頭成贊,三爺心裡高興,比在外頭辦成一件上頭交代下來的事還要舒坦,正要與春曉說出了屋子走一走,善爲忽地在外頭稟報,聲調都變了,“三爺,姑娘不見了……。”
龔炎則還沒反應過來什麼叫姑娘不見了,春曉卻是立時想到竹偶,緊着就出了屋子,善爲在門口焦急的朝裡頭張望,一見春曉,也沒了尷尬靦腆,只剩下驚慌失措,道:“姑娘如今不吃午飯,只躺在牀上安心靜養,思晨姐姐幾個沒去打擾,方纔要用晚飯了,過去看看姑娘是不是醒着,就見帳子裡……姑娘沒了。”
春曉眼皮一跳,忙道:“都在什麼地方找過了?”
善爲見春曉一瞬間臉都白了,慌的不成樣子,心裡倒釋然了,好像一種醞釀了好久的酸意就這麼散了。其實小假是個好姑娘,並不是因爲攀高枝、背主,而是恰好就成了姑娘的替代品,小假也不是存心的,造化弄人罷了,所以他和她沒緣分。
這時龔炎則也走了出來,問明原因,揚聲喊人,將下院的小廝組織起來都去尋人。龔炎則與春曉想的一樣,興許是竹偶趁人不備走丟了,最怕是掉進井裡、池子裡或是被什麼東西擋住了路,她是不會跳也不會躲的,行屍走肉一般,真真叫人操心。
兩人都沒想過是被人從府裡偷出去了,只派人在三房範圍內找,三房找不見才無聲無息的去別的房頭找,一直找到滿院子人挑着燈籠也沒個蹤影,倒是讓範六孃的丫頭苡琳留了神,回去與六娘嘀咕道:“像似三爺的那個妾侍不見了,如今滿府的找呢,說也奇怪,人長着腿,府裡又是大敞着門人來人往的弔唁,指不定就自己出去了呢,怎麼三爺偏以爲在府裡。”
六娘垂着眼簾沒吭聲,心裡想的卻是:也不知三表哥的傷好了多少,該是還在養,不然他那樣主事的人不該不在靈前露面,可見傷的真重。外頭會有什麼仇家,竟是要命的捅刀子,唉……。
苡琳說完見六娘手上拿着書卻是半天沒翻一頁,就笑:“姑娘,姑娘!”
“嗯?怎麼了?……”六娘正了正神,把書合上,道:“早說你要有女孩子樣子,大嚷大叫成何體統。”
“哼,奴婢聲音要不是高一些,您啊,哪裡聽得到,姑娘,您整天魂不守舍在想誰啊?”苡琳故意逗她。
六娘臉上一熱,拿書的手作勢敲丫頭的面額,把苡琳嚇的往後一縮,六娘這才嘆氣道:“想我師傅,聽說她老人家就在京城附近掛單,也不知離瀝鎮遠不遠,我有三年沒見師傅了,真想去看望她老人家。”
苡琳一聽尤有些不信,但見六娘一本正經且眼底有期盼,便暗暗吐了吐舌頭,忙道:“姑娘仁孝,老天定不會叫姑娘失望的,早晚能見到師太。”
六娘這會兒心思真就轉到這件事上來,道:“我早年聽說瀝鎮有個上雲庵,正是我師叔支持的庵堂,明兒打聽打聽上雲庵的所在,若是離的近,趕在年前去探望我師叔,順道打聽我師傅的下落。”
“好。”苡琳笑着應下,忽就聽有人驟急的拍門。
主僕倆愣着對望了一眼,六娘頓時想起那晚龔炎則拍門的事,便坐不住了,站起來就要往外去,苡琳忙上前扶她,兩人一道開門朝外望,倒把拍門的人弄的一愣,緩過神忙道:“驚擾姑娘了,奴婢是三房的丫頭,過來想問姑娘,下晌可聽見或看見有人從這個夾道的小門出去?”
苡琳想了想道:“沒有。”她回想着:“倒是快要用午飯的時候,有人從這擡了兩麻袋稻穀出去,我還多嘴問了一回,那婆子說是廚房的陳米,要拿去換雞蛋,一袋恰能換三十個,總比白白糟蹋了好。”又轉頭與六娘道:“奴婢與您說來着,您還說,怎麼會糟蹋?,拿去施粥救濟貧困也好,雞蛋雖好,主子們卻也不當稀罕物,而那兩袋子陳米換出去,可能會讓商販摻了沙子,挑高秤桿子賣給窮人,是助紂爲虐。”
“可還記得那婆子什麼樣兒?”來問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思晨。
苡琳口齒伶俐,描述倒精細,只如今府裡的僕婦都披麻戴孝,又沒有凸出的特點,這麼一想卻是拿不準到底是哪個,思晨正打算把心裡估摸出的幾個婆子都找來問話,就聽六娘道:“我有辦法,就是要你等一會兒才行。”
思晨跟着六娘進屋,就見六娘磨墨,又讓苡琳口述,在紙上畫出那人的畫像,吳氏躍然紙上,竟是神形俱似。
思晨驚爲神技,一疊聲的道謝,向六娘求了這幅畫,捧着畫卷快速的回去見三爺。
苡琳在外頭直到思晨的背影看不見才轉身回屋,叨咕道:“姑娘怎麼不問問三爺的傷怎麼樣了?人還是您救的呢,救命恩人問一聲怎麼了?又不是真的要狹恩圖報,您也是想多了。”
“傷好了自然能在靈前見面,傷沒好,我也幫不上忙,還問什麼呢?行了,以後等三表哥想起來,定會重重打賞你的,現在沒打賞,定是沒想起來。”六娘扭頭一笑。
苡琳見自家姑娘映着酒窩笑的俏皮,也跟着無奈的笑了,“就怕三爺想不起來救命這茬,看到底是誰惦記。您輕易不拿筆畫畫,方纔卻畫給一個打聽人的丫頭,姑娘的心思,奴婢不猜也知道。”
“就你精怪!”六娘說着低頭研磨,心裡卻想着:來的丫頭穿的與馮氏身邊的大丫頭桂菊一樣體面,想來在三房地位不低,卻親自跑來這樣偏僻的地方打聽人,之前又傳來三表哥的妾侍走失,如此聯繫,只怕是那妾侍被人擄走了,但能幫助她們儘快把壞人抓住,救那妾侍回來,也不失爲功德一件,何樂不爲呢。
再說思晨將六娘畫的畫在春曉、三爺面前展開,春曉先是一愣,但見畫風清奇,根骨俊逸,沒有十年功夫下不來,遂讚歎道:“畫的真好。”
龔炎則卻不以爲意,只問思晨,“確定是吳氏?”等思晨點頭,便揚聲叫福泉進來,吩咐道:“查這個婆子。”
福泉也看了眼那畫,應下後轉身去辦,他在太師府關係盤根錯節,吳氏再有人脈也不如他的,很快就揪出兩個小廝一個下院的小丫頭並洗衣房的兩個婆子來,一番盤問,明白人真就是被這幫龜孫弄走的,福泉臉都青了,說到底,三房隱隱就是他在管事,這就是明晃晃的打他的臉,疏忽到丟了個活人都不知道,讓他如何與三爺回稟?最後氣恨的踹了那斜眼瞅人的婆子一腳,押着這幾個不知死活的去見三爺。
三爺問清楚後,叫福泉把這些人的老子娘、兄弟姐妹攏到一塊,找人牙子來賣了,再查了吳氏的逃跑的去路,直接放飛鷹隼追擊,但叫貪財背主者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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