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訾剛進門便見一羣人端坐在廳堂裡,氣氛嚴肅。爲首的是父親皇甫極和大夫人。左側坐着孃親和三夫人,右側坐着四夫人和她的女兒皇甫曦。
皇甫訾感覺到氣氛緊張壓抑,還未走近父親與他行禮,便見一個茶杯蓋子迎面砸來,皇甫訾下意識一躲,茶杯砸歪一個角度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上好的白瓷瞬間變成碎片。如同和父親一直以來的關係
“孽子,你還敢回來!離家出走三天,要不是見着南宮宸我看你還不打算回來!”皇甫極一臉怒容,其餘的人大氣都不敢出。衆人臉上有驚慌的,擔憂的,無關緊要的,看好戲的。
“既然父親已經知道了,那我無話可說,請求父親責罰吧。”皇甫訾一臉倔強的站在大廳中央,並不求饒,自從知道南宮府出事,南宮老爺被刺殺,宸哥哥消失不見,他就不顧父親日夜兼程的去尋找,從京城內找到京城外,怎奈一路無果,唯有先回家等候消息。
“哼!你以爲我不敢罰你,一個小小的北籬公子你反了天了!來人,上家法!”皇甫極一聲令下,下人趕緊去拿棍子,大夫人嘴角帶着冷笑看着好戲,二夫人卻一個踉蹌跑上來跪在地上哭喊着求皇甫極:“老爺,求求你了,別責罰訾兒了,訾兒從小身子羸弱,萬萬受不了這麼重的責罰……”皇甫極卻一把狠心地推開二夫人,二夫人猛地跌坐在地上,臉上妝容已經哭花,皇甫極手執起下人送上來的棍子,朝皇甫訾的腿上猛地揮去。
京城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皇甫家只求獨善其身就好。這個忤逆子卻緊急當頭離家出走就爲找南宮宸,要是被軒轅奕發現了那還了得,還以爲皇甫家包庇南宮宸。現在南宮家失勢了,軒轅家權利熏天,豈是他敢惹的。
“啊……”皇甫訾被棍棒一打,巨大的痛楚自腿上襲來,站不穩跪了下去。但卻不求饒,更加激怒皇甫極,皇甫舉棍正欲再罰,二夫人趕緊爬過去抱着皇甫極的腿苦苦哀求道。
“不要啊!求求你了老爺!訾兒是女孩子,她受不了的!”
“閉嘴!”皇甫極轉身猛地給了二夫人一個巴掌,惡狠狠地吼道。
“我說妹妹,訾兒這次確實犯了
大錯了,老爺也是痛心疾首。妹妹再這樣護着,訾兒哪裡會長教訓呢,指不定下一次還犯出什麼更大的錯呢。”大夫人歪倚在椅子的一側,冷笑着說。
“姐姐,我知道你一向不待見我們娘倆,現在看訾兒犯了錯,心裡巴不得火上焦油。可是姐姐忘了?訾兒可是將來皇甫家的接班人呢。”二夫人也不示弱,反擊道。
“你……”大夫人睜大杏眼,牙齒咬得作響,要不是自己不能所育,哪裡有這狐狸精出頭的時日,現在囂張到都要爬到她頭上了。
“夠了!嫌還不夠亂是不是!我再說一次,皇甫家只有訾少爺和曦小姐!今日所有人都在,給我謹記住了!誰要出去給我亂說,別怪我心狠手辣!來人,把少爺關進房間裡,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踏出房門半步。”皇甫極怒吼兩人一聲,又不顧跪在地上臉色蒼白的皇甫訾下了命令。
皇甫訾獨坐在牀上,腿上的疼痛陣陣傳來,門外是嚴守着的護衛。呵呵,皇甫訾自嘲道,自己又不會武功,父親弄得這麼嚴守作甚,她怎麼可能逃得掉。如果她一心想逃,還用等到現在,十八年了,從她出生那天起就註定了。被當作男子一樣來培養,目的就是爲了做好皇甫家的繼承人,發展好皇甫家,和其他三大家抗爭。
大夫人不能生育,於是父親納了她孃親,怎奈孃親十月懷胎,生下的卻是一個女嬰。皇甫極一個下令,對外宣稱皇甫訾是皇甫府的大少爺。父親後來相繼又納了兩名侍妾,可是三夫人自進門後肚子一直沒有動向,而四夫人所出也是一個女孩。其他三家都虎視眈眈的看着最弱的皇甫家。
偌大的皇甫家,如果沒有男子。怎麼來繼承龐大的家族產業,怎麼和其他三家來抗爭。於是父親聯合皇甫家上下人,一直把她當成皇甫少爺來養育。這麼多年了,她身着,言行舉止五一不在模仿男子。沒有自由,沒有尋常女兒家的姿態,甚至沒有自己的思想。無論是學醫還是煉藥,她一直在做的是皇甫極的傀儡。
即使因爲醫術高超得到百姓讚譽:北籬公子。她也沒半分欣喜,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直至遇着了他,南宮宸。他就似那黑夜裡璀璨的明星,照亮了她內心的黑暗,
陰霾。給了她希望,光明。讓她找到了生命存在的意義。
初遇時四人皆是京城裡出了名的少爺公子,巧在詩會上相遇,也或許有着刻意的安排,四人一見如故。
那天彷彿整個天底間眼淚只餘他,一身雪衣雲袖,席地而坐。修長而優美的手指若行雲流水般,舞弄着琴絃,奏出沁人心脾的樂章。衆人不知不覺間已經被吸引,聽音與人,一同沉醉。
那天衆人作詩應景,她作了一句: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朗月入懷。雖然後來因不符合規定被罰飲了三杯,但是皇甫訾自己知道詩詞是爲他而作。而接下來的相處中被他一身容貌才華所折服。
那時,軒轅奕出遊總是帶着他的姐姐,也就是當今淮帝的寵妃軒轅婕。五人恰逢年少,風華正茂,無拘無束。也曾策馬奔騰,激昂高歌,風過處盡顯流年。
後來,皇甫訾發現自己見到他時視線總是有意識無意識的投向他,看着他在衆人中款款而談,優雅大方,心底有根弦像是被觸動了,見不到他又心慌不已。心裡的糾葛,解不開。
皇甫訾極力剋制自己的感情,不讓自己身陷其中,她肩上的重任何其大,她不能感情用事壞了父親的大計。父親一直視南宮家爲阻礙皇甫家發展壯大的最大障礙,允許她跟他相處也只是爲了獲得南宮宸的信任而已。
可是,又怎能違背那顆心。她也是女兒家,自然能生出女兒家的情愫。
軒轅奕平日不羈,司寇棋癡武。閒暇時光只餘她跟南宮宸出遊,兩人皆是喜好清雅,醉與閒情逸致之人。自然有更多話題,也常泛舟遊於湖上,又亦結伴郊外踏青。她平日裝着若無其事,不讓南宮宸看出半點倪端。
有一日,他們路過一地,見一老伯不慎受傷,她擅長醫術,趕緊給老伯包紮醫治,見老伯貧苦不堪,不僅沒有收取費用,還將自己身上銀兩全贈於他。本來這一舉動在她看來沒有什麼,她本是醫者,自然有醫者父母心的本性。
可是後來兩人戀人關係定下之後,南宮宸說那一日,見到皇甫訾的那些舉動,心裡不禁爲之動容,聰明如南宮宸,早已發現了皇甫訾的女兒之身,只是不揭穿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