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顧家的大小姐,你絕對不是顧家的大小姐,你不可以是顧家的大小姐。”顧墨翊低聲咆哮着,面頰通紅,左手緊緊的抓住了顧婉君的下顎。
顧婉君黛眉緊蹙,面部扭曲,上氣不接下氣道,“我爲什麼不可以是顧家的大小姐,有本事,你就把老爺叫回來。等他一回來,你們顧宅裡,所有人,都不用猜忌了。”
顧墨翊瞧着顧婉君面色緋紅,漸漸鬆開自己的手,一絲心疼襲捲全身。他到底怎麼了,他到底是希望眼前這個女人是顧家大小姐,還是不希望?
夜裡,子臺鎮又下起了雨。每逢這個時候,顧墨翊咳疾的毛病就會犯。顧舒月撐着雨傘,偷偷的給顧墨翊送川貝琵琶冰糖雪梨過去,正好兒瞧見顧婉君一襲清瘦的身影。正在同五叔說什麼,便離去了。
大少爺房裡,五叔周身打溼了,“大少爺,這是大小姐送過來的燕窩雪梨湯。趁熱喝了,怕是咳嗽就會好一些。”
顧墨翊半臥在榻椅上,因爲咳嗽的原因,身子不住的起伏,面頰通紅,嘴脣發白:“她送來的東西,我不想喝,你拿去倒了吧。”
顧婉君並未離去,而是站在繡花窗櫺外,瞧着屋內的一切。冰涼噬骨的春雨打在她身上,她渾身麻木,雙眸閃爍溢出了濯濯清淚。
深夜,遊離在偌大的顧宅裡,顧婉君覺着自己就是孤魂野鬼。
第二日一早,天兒便晴了。
早飯過後,大少爺拿着一封信,往後院兒去了。昨兒淋了大半夜的雨,顧婉君身子有些發熱。
“小姐,把藥喝了吧!”張媽端着托盤,托盤上,一個剔透的象牙碗。顧婉君直起腰身,伸手將玉碗接過來,一口氣便將碗裡的藥全喝了。
停下來,才發現顧墨翊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她跟前兒,“大少爺,有事麼?”
顧墨翊手裡拿着一封信,慢慢兒踱步過來,扔給顧婉君,“這是清水觀來的信,是你在清水觀的老友寫的,我自然是已經看過信了。若是你真是大小姐,便能大致猜着寫信的人是誰?她都說了什麼,或者她現在在哪裡?”
顧婉君黛眉一蹙,站起身子來,拿起信扔在案桌上,別過頭瞧着大少爺:“她叫春香,是春河鎮的人,比我小一歲。她來信,便是要告知我,她還活着。她性子沉靜,不善言辭,信的內容頂多三十個字而已。”
顧墨翊抿了抿脣,突然大聲道,“顧婉君,你到底是誰,你絕對不是顧家的大小姐,不是!”
張媽聽見動靜立即踱步進來,顧墨翊伸手將圓桌上的茶杯都打翻在地,然後憤然離去了:“大小姐,沒事吧!大少爺這是怎麼了,昨兒不是好好地麼?”
顧婉君瞧着碎了一地的茶几,癱坐在榻上,額頭直冒汗,清瘦的身子也跟着發抖起來。張媽利索的收拾乾淨了,婉君雙目通紅,瞧着窗櫺外,顧墨翊高頎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眼眸裡。
“還好,我早早兒的,便將信裡的內容瞧了。我就猜到,顧家的人,定會在這封信上做文章。”顧二爺從婉君房裡的屏風後頭,踱步出來。
“謝謝二爺!”顧婉君伸手擦了擦面頰的汗水,面色煞白的緊。
顧厚龍一瘸一拐的踱步過來,撿起案桌上的信,“看來,你真的不是顧家的大小姐。若不是我早上,將信裡的內容告知你,你還真應付不了。”
顧婉君眉頭一蹙,感覺有些暈眩,“二爺,若是沒有其他的事,你還是請回吧。”
“你想趕我走?”顧厚龍嘴角上揚,一絲陰毒搖曳掛在面頰上。
婉君擡眸,背脊骨發涼,“顧家人多眼雜的,怕是……”
“你是不是愛上了顧墨翊那個小子,或者說,是你們相愛了?”顧厚龍提起自己手裡的柺杖,狠狠的敲打在地板上。聲音咚咚的,很有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