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九做了好長的一個夢,夢裡她又熱有難受,一根燒得火紅的棍子一直在鞭打她,她想叫卻叫不出聲來。而後又像是海嘯來臨一般,她如同一葉扁舟在汪洋大海里飄來蕩去,整個人像是要飛起來似的。
凌晨將近四五點的時候她醒過來一次,她閉着眼睛意識還不是很清醒。
“唔.....”她覺得渾身使不上勁兒,某個不該痛的地方像是被磨破了皮一樣疼。
“寶貝.....”
一隻大手伸到她的腰間,溫熱粗糲的手掌不停地在她腰上按摩,她鬆開皺成一團的眉毛,又睡過去了。
大概是後來被餓醒了,她終於清醒了過來。
再一次醒過來就已經不是“盛光”的總統套房了,滿屋子清新淡雅的裝飾,還有窗邊飄蕩起的風
鈴和青紗帳,賀九盯着那一股隨性而至的風,眼神追尋着它掠過的每一寸地方。
一個高大的男性軀體俯身在她的面前,賀九轉過身去。
“醫生說不會有後遺症,放心吧。”秦厲行低頭親吻她的額頭。
賀九在想,到底是誰給她下藥了呢?在“盛光”遇見了令儀,令儀說跟着顧曼路一塊兒來的,難道是顧曼路?那她是怎麼知道她會喝那杯酒的呢?裡應外合.....賀九想到那個高挑的女孩子。
秦厲行被她看得發毛,以爲她是生氣了。
“起來吃點東西好不好?”他打量賀九的神色。
“嗯。”難道還有其他人要害她不成?賀九心裡暗忖道。
“燉了你最愛得茯苓雞湯,先喝一碗好不好?”
“好。”賀九掀開被子準備下牀。
秦厲行突然單膝跪地,賀九始料未及。
“你幹嘛?”
秦厲行握着賀九的手,說:“我定做的戒指還沒有到,鮮花也沒來得及準備.....我總以爲我萬事俱備就只欠你這一股東風了,可現在看來大概是我錯了。”
“你是在道歉?”賀九有些被他驚到。
“賀九,婉琰,寶貝......”秦厲行眼底裡全是笑意和溫暖,剛硬的臉龐也因爲難得一見的柔情而放鬆了下來。
“我所有的語言都不能表達我對你的愛,我總是在想我怎麼稱呼你比較好,既能拉近我們之間的
關係又顧及到你的感受,不會讓你反感......我想了好久,大概比任何開發案和合同都要揣摩得用心.....”
“然後呢?”賀九揚起了嘴角。
“親愛的九小姐,除了‘老婆’這一個稱謂以外,原諒我沒有你學識淵博,我實在想不出比它更好的表達.....”秦厲行拉起她的左手,落下了一個虔誠的吻。
“所以,爲了不讓我爲難,賀九小姐,嫁給我吧!”
在一個明媚中午,太陽和微風都撫過我們的窗前。在一個古色古香的拔步牀邊,你坐在柔軟的被窩裡,一個高大英俊的男子單膝跪地,帶着一生所剩無幾的熱情和虔誠向你求婚,你到底答不答應呢?
“好.....”
咦?這是她自己的聲音?
賀九斂眉低笑,突然一股巨大的力把她拋向了空中。
“啊!秦厲行,你混蛋!”
今天別墅裡的氣氛很詭異,僕人們低頭做事,不小心打量到坐在沙發上的先生,只見他已經展開那頁報紙看了大概半個小時了,如果他們沒看錯的話,先生似乎是在笑?
太太呢?她們不經意的朝樓上看去,太太已經一天沒有下樓了。
賀九抱着一本書斜靠在軟榻上,書滑落在她的身旁,她閉着眼又眯了過去。
“太太,先生問您他可不可以進來?”女僕輕言細語的在她旁邊說道。
“讓他滾回公司去,不要來煩我。”
“額.....”女僕有些爲難。
賀九睜開眼睛,“說我不舒服,不想見他。”
“是。”女僕順從的退下去。
賀九腿間痠軟,根本不想起身,剛剛就是去了一下洗手間她都差點膝蓋一軟磕了上去。
秦厲行站在門外,聽完女僕的轉述,微微一笑,說:“我出去處理一點事情,你們隔一個小時讓她吃點東西,不要甜的和難克化的,湯湯水水一類的就好。”
僕人順從的答應,秦厲行接過外套下樓。
“昨天的牀單呢?”他突然轉身問道。
“收起來了,聽您的沒有洗。”
“嗯。”秦厲行轉身下樓,嘴角含笑。
賀九接到綏之的電話,說賀晞已經能夠說話了,雖然聲音粗噶但吐詞清楚思維清晰。
“我明天來醫院看她。”
“你爲什麼現在不過來?”賀綏之奇怪的問。
賀九頓了一下,說:“今天不方便。”
“哦,你大姨媽來了啊?”
“什麼?”賀九錯愕,“我姨媽?”
賀綏之嘻嘻笑,“算了算了,說了你也不懂,我掛了!”
賀九聽着電話裡的“嘟嘟”聲,覺得自家小弟怎麼有種越走越歪的跡象?是她太落後聽不懂還是
賀綏之的確說了什麼不好的話?賀九琢磨。
傍晚的時候賀九下樓吃飯,才坐上餐桌外面就有車子響動聲。
“先生回來了!”
秦厲行大步走進來,看到坐在餐桌邊的賀九,說:“好些了嗎?要不要再上點藥?”
賀九滿面羞紅,隨手一個杯墊就朝他飛去。
秦厲行一把接住扔在桌上,他幾步走到她身邊坐着,“看着氣色好了許多,早上那副鬼樣真嚇人。”
賀九說:“你想一個人吃飯嗎?”
秦厲行招手,“蔬菜粥做好了嗎?給太太端上來。”
僕人說:“已經燉好了,放了香菇和雞絲,太太嚐嚐吧。”
白白綠綠的看着很有食慾,賀九舀了一勺嚐了一口,眼眉一彎,“這是誰做的?味道比我做的好多了。”
女僕眼睛裡帶滿了笑意,“是周嬸拿手的粥樣,您吃着好就行。”
“周嬸呢?她在廚房嗎?”賀九問。
“在呢,我去叫她過來。”
周嬸是一個矮矮瘦瘦的婦女,挽着一個團團的髮髻,周身乾淨整潔,像平常人家裡的媽媽。
“您做的粥和我自己做的很不一樣,我總聞到一股香味兒,不油不膩,很難得。”賀九歪了一下腦袋想。
周嬸平時很難得和太太打交道,她們都挺畏懼她的,畢竟她是連先生都敢呼來喝去的人。先生有多難伺候大家都知道,比先生還脾氣不好的人她們是很不敢接觸的。
周嬸見她笑語盈盈沒有平時的冷漠,看起來和氣得像是隔壁家的大閨女一樣,端莊秀麗,容姿天
成。
“回太太的話,我年輕的時候愛瞎琢磨,配了一個香油的獨方,煮粥或是煮麪條放上一兩滴就會口感大不一樣,太太是養尊處優的人,聞出香味兒已是十分難得的了。”
賀九笑,她覺得這個嬸子還挺有意思的,說:“既然是秘方我就不細問了,只是我也愛下廚房,什麼時候借你的香油一用可好?”
“自然,太太隨意用就好,能得您的青眼,我高興着呢!”周嬸一笑,眼角的皺紋絲絲漾開。
秦厲行揮手,僕人們都紛紛退下了。
“一碗蔬菜粥都能受你好評,爲何我就這麼不招你待見呢?”秦厲行拉着她的手用大拇指摩擦。
賀九喝了半碗粥已有半飽,她用另一隻手給秦厲行舀了一碗湯,“什麼醋都要吃,整天泡在醋缸裡怎麼不酸死你?”
秦厲行伸手撫摸她細長的脖子,“怎麼辦?把你養在這裡我都不放心,乾脆套個鏈子隨身帶着可好?”
“我是寵物嗎?”賀九擰他,“食不言寢不語。”
跟一個教養好的女人生活在一起,簡直是一時天堂一時地獄。她的生活習慣簡直好得可怕,秦厲行深有感觸。喝湯,她是不會發出一絲的聲音。吃西餐,刀叉從不相碰,喝酒吃菜,從不拖泥帶水。就連睡覺,如果不是他硬要把她圈在懷中,她能一晚上以同樣的姿勢睡到天明。
“以後要是有兒子,我都同情他了。”秦厲行感慨。
賀九不解:“爲什麼?”
“有你這麼嚴厲的媽媽,他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秦厲行嘆息。
賀九雖然覺得遙遠但也不能放縱秦厲行這種思想,“言傳身教,大人做好了孩子自然會跟着做。反之,如果大人一直這樣身體力行的教育他而他卻扶不起來,那自然是他的不對了。”
“你是你,他是他,你以爲好的不一定是他喜歡的,你要學會尊重孩子。”秦厲行說。
賀九搖頭,“我只在乎生活習慣,他喜歡什麼愛好什麼,我是不會干涉的。”
“可你這樣的生活習慣沒有幾個人能堅持下來.....老婆,答應我,以後對我兒子好點好嗎?”秦厲行誠懇的說。
賀九瞥了他一眼,“你兒子不知道還在哪個地方,我管不着,但你得先改正一下你自己的習慣!”
秦厲行想了一下,說:“你還是留着以後教育兒子吧,我已經爲時晚矣。”
“亡羊補牢,爲時不晚。”賀九看着他說。
“我沒有向學之心,改造基因的責任教給你好了。”秦厲行拿起筷子,賀九正欲言,秦厲行打斷她,“我要吃飯了,食不言寢不語。”
賀九瞪他,秦厲行一口親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