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清的捶打,本也就是使了四五分的力道,簡直就是在給人家變相的按摩。
對於齊玄輝來說,崔婉清那飛舞的歡快的小拳頭,可要比手藝最高超的按摩師父,還要上高明幾分,真是隻有舒坦,就沒有個疼的。
再說了,只要能讓崔婉清高興,那就隨便打好了,怎麼打都沒關係!隨意!
他知道今天見面之後,很多事情都做的更進了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也縮短了一小截,對於自己來說,那當然是趕緊捂着嘴偷笑吧。
但對於崔婉清來說,愉悅歡喜那肯定是有的,但是更多的,怕是羞澀和不好意思要佔得更多一點。
女孩子的臉皮都很薄,崔婉清也不例外,她再怎麼外柔內剛,可也依舊是一個女人!
在情感上,和別的女人並沒有什麼不同。
而且因着她臉上的面具帶的久了,一旦面對可以卸下面具的人,那些一直被壓抑的情感,反而會成倍的增加。
對着自己這位,隨時可能甩手就走的愛人,齊玄輝終究是不敢做的太過。
趕忙就陪着小心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這所院子到我手裡,也不過月餘功夫,真是我決定提前南下後,才高價購得的。
“你想想,若是我早就有這處產業,那還不在你離京前,偷偷塞給你做私房啊?”
“怎可能還偷着摸着藏着呢?我從來就不是那樣小氣的人。”
他心裡還有一句話太過煽情,沒好意思說出來。這句話就是,“我的人都是你的了,再有多少萬貫家私,那還不都得全都拿出來,孝敬媳婦兒你麼?”
“既是如此,那又何苦瞞着你藏一座,就在你家隔壁的宅院呢?”
崔婉清其實也是隨口那麼一抱怨,她最是瞭解齊玄輝,這人現在是掏心掏肺的對自己好。
但凡有點好東西,都要送到崔婉清的眼跟前。也好討她一個笑臉兒。所以是斷然不會藏私的。
想想,崔婉清現在住的院子,曹三老爺送給外甥女兒的禮物,這要是齊玄輝送的院子。崔婉清住在裡面。那他的心裡纔會舒坦呢。
兩人憑白的又鬧了這一場子。崔婉清不禁又有點擔心,“是不是我太小氣了?雖說有的話只是隨口那麼一說,可是聽到他的耳中。也許就會當了真呢?”
齊玄輝哪裡知道,這小女人又轉起了別樣心思?
他這會還是滿心的喜悅,看着眼前的崔婉清,就覺得這位,連頭髮絲都要比別的女子,好看千萬倍。
說起來,還真有點奇怪,要論相貌,絕對是前世裡的崔婉清容貌絕美,在最不缺美女的京城裡,都是首屈一指的。
可是今世裡,崔婉清換了個皮囊,容貌只能說是秀麗,偏偏齊玄輝是愛到骨子裡去了,覺得誰都沒有自己媳婦兒長得順眼。
就算看到崔婉清前世的皮囊崔婉雲,也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早些時候,華貴嬪爲了替肚子裡的龍種轉移注意力,甚至不惜將崔婉雲這個美人兒,接到了宮裡。
據齊玄輝暗地裡知道的消息,聖上在還沒繼位的時候,貌似就對這個美麗的小姨子,有點意思了。
現在枕邊人主動的牽線搭橋,那齊玄禛還能不笑納?
果然,他剛啓程沒多久,就接到一封邸報,上面不輕不重的提了一句,“崔家五小姐,雲,有姿容,帝在後宮偶遇,甚喜,連幸三日,封雲嬪,賜住吟霜苑。”
齊玄禛是個什麼性子?
標準的不愛美人愛江山啊,從來在後宮都是極有節制,別說接連宣召一個妃子三日了。
就連一連三日寵幸妃子的事兒,都是沒有過的。
現在不但是打破了自己的規律,甚至還將一個剛進宮的女子,封爲從五品的嬪位,這簡直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殊榮啊。
而且別人不知道,齊玄輝這打小在宮裡長大的人,可是知道,這個吟霜苑雖然不是掛得上名號的正宮。
可是,它的地理位置十分的好,與皇帝居住的輝思殿,離得挺近。
這後宮的女人不少,但是男人就那一個,齊玄輝幾乎可以想象,現在的後宮中,已然掀起了怎樣的軒然大波。
而親手製造出這場大波動的華貴嬪,她腹中龍種的風頭,已是被盛寵的雲嬪分走了大半。
只要謹慎小心,順利產下龍子的希望,無疑的大了太多了。
因着崔婉雲進了宮,齊玄輝這天天進宮給皇太后請安的人,也難免會遇上那麼一次兩次的。
奇怪的是,明明這幅皮囊纔是前世裡,和他朝夕相伴的那具,但就是因爲皮囊裡的那抹靈魂被調換了,他竟然就一點多餘的感覺都沒了。
面對着任誰都要讚一句,姿容無雙的美貌面孔,齊玄輝卻連半點多看一眼的**都沒有。
兩者一對比,心裡反而更加思念,自己那清清爽爽的小媳婦兒,“真不知道這些後宮的女子,每天濃妝豔抹,穿金戴銀的費勁折騰,到底累是不累?”
齊玄輝瞧着眼前的清水佳人,不禁想道:“還是我的清兒好,慣不愛濃妝,要不然,這一親熱,臉上的脂粉全被我吃肚子裡,那才叫一個膩味!”
因着瞧媳婦兒瞧的開心,他不覺間就想的遠了,在長相這個問題上繞了一圈兒,又給轉回來了。
齊玄輝笑了笑,關心的問道,“你初到江洲,這裡天氣溼熱,你可還經的住?”
反正這調?情的話已經不能說了,那咱就說點關心的話好了。
他到江州這裡不過才兩三天,別的感想基本沒有。就真心覺得天氣太熱。
而且這裡的熱法,不是北方那種乾燥的酷熱,是又悶又潮溼的熱,貼身穿的衣物,都覺得不幹爽,特別的不舒服。
崔婉清和他一樣,都是在北邊住慣了的人,怕也會覺得十分不習慣吧?
像他們這邊,寒寧先生就被熱的連屋都不出,成日裡就呆在擱着大冰釜的。涼爽屋子裡。那是寸步不離啊。
可是再看人家高登善,到底是土生土長的南方人,對這裡的氣候熟悉。
別說離開故土成二十年了,可一回到家鄉。馬上是如魚得水。那過的叫一個滋潤。
這樣的天氣。照樣的出門奔波,不但沒見被熱得發蔫,反而看着越來越神采奕奕了。
齊玄輝自己難受着。自然也會免不了的擔心,像崔婉清這種閨閣嬌女,很難受得了這種黏糊糊的暑熱。
要知道大家閨秀都是好乾淨,愛清爽的,誰能高興,身上一身一身的出汗啊?
可是根據底下人幾次三番的彙報,都說崔九小姐看起來精神很好,瞧模樣並沒有特別的不適。
這樁心事,他已經懸在心裡蠻久,這會見了本尊,少不了的要問上一句。
崔婉清聞言也是深有所感,嘆道:“咱們北方人,乍一來南邊,還真的有點不習慣。”
“我們那邊已經倒下好幾個了,請大夫來看過,都是中了暑熱。”
“你是不知道,呆在有冰釜的屋裡,還算好些,但凡出門走動,那可真是汗流浹背,有甚者,連衣裳都要被浸溼,那才真讓人尷尬非常。”
“不過我發覺,沐浴過後,總能耐上一段時間,因此只要出門,便先沐浴。”
“回來第一件事情,也是沐浴,反正就是麻煩點,可也總比出醜強吧?“
崔婉清這話說的挺輕巧,可其實她剛開始,忙碌着規整宅院,少不了的要親自看上一看,因此上沒有一天不沐浴個五六次的。
好在她是個有耐心的,這般頻繁的沐浴,也沒有生氣發火,要像曹棠那樣的暴脾氣,怕是早就在家裡發了無數次無名火了。
齊玄輝感慨的摸了摸崔婉清的手,安撫道:“再忍忍,馬上這天氣也就要涼下來了,等你三哥夫妻倆到了,那可就更要涼快些了。”
聽到哥哥嫂子,崔婉清彎脣一笑,問道:“他們這對新婚夫妻,過的還好吧?”
“你知道,我三哥寫信,向來都是報喜不報憂,三嫂也隨了他,回回都說家裡安好,不用掛心。”
“可我怎麼覺着,這些話,是他們夫妻倆提前串通好的呢?”
現在崔婉清和京城主要的書信往來,就是自家三哥和七姐,東府那邊,寫信都是寫給崔永忠的。
只有崔永健和崔婉娟會每隔十天,寫一封家信,信裡說的,也都不是什麼大事,都是家長裡短的小事情。
崔婉清對於旁的,都不是很擔心,畢竟崔家已經走在正途上,只要崔大老爺不發昏,那就不會有什麼滅門之災發生。
她就是掛心祖母和外祖母,兩位老人家的身體,是否安好?
操心自家七姐姐的婚事,能否順利說成。
擔心最不讓人省心的崔婉雲,生怕這位沒了自己阻攔,便爲所欲爲起來。
可嘆啊可嘆,事情的發展,總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崔婉清怎麼也想不到,崔婉雲會是崔婉華親自接進宮去的。
當然,崔婉華爲什麼會這樣做,崔婉清很明白,無非就是爲了轉移後宮嬪妃的注意力。
可是這樣前門拒虎,後門引狼的做法,也太過激烈了些,難道崔婉華在後宮,處境已經如此堪憂?
竟是到了不顧後果,也要給自己找來大的臂助麼?
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位手段高的娘娘,竟能把一向心機深沉的崔婉華,給逼到這個份上?
崔婉清在家信上,看到這個消息的那一瞬間,就覺得好生無奈,不難想像,崔家將來總有一日,要迎接來崔婉華和崔婉雲的爭鬥。
到了那會,輸的那個,下場肯定不會有個好的。
她心裡,始終對自己前世的皮囊,有那麼幾分不忍捨棄。
前世裡本就落了個悽慘的結局,今世裡倒黴催的,眼見又要被皮囊裡的那抹靈魂,拉扯着走上一條不歸路......
崔婉清的這個心情呦,還真不是一點半點的憋屈。
齊玄輝見她不虞,笑道:“你就少操點心吧,都離家千里了,還要這樣顧及他們,也不嫌累的慌。”
“我臨走時,你三哥親自送到碼頭,雖然沒說什麼私事,可我見他神清氣爽,眼神隱含歡喜,應該是過的挺開心,不是有事在心的模樣。”
崔婉清對於崔婉雲這已成定局的事情,也不想再多說,特別是在齊玄輝跟前,說起崔婉雲的種種,她總覺得特別的詭異。
乾脆就說說崔婉娟的事兒吧,她也正需要有個傾訴的對象,“你不知道,我三哥大婚那日,外祖母親至道賀,期間曾經背過人對我言,說是幫着七姐姐選了家不錯的人家。”
“這位章見辰章公子,乃是成王爺的嫡親侄子,只是其父早逝,其母因着出身不高,一直不爲婆母所喜,因此上,對她們母子倆一直甚爲冷淡,分家時便分的極爲不公。”
“這章見辰雖是王府公子,但卻甚有志氣,賭氣不靠家中,也不找親戚相幫,乾脆棄了詩書,反而仗着一手神射功夫,去考了武舉。”
“現在也是正五品的三等護衛,大約是因着家中不富裕,又有人總在私下裡,爲難他們這對孤兒寡母,章見辰的官職不高又無人幫扶,在說親上便受了難,頗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意思。”
“我家七姐姐雖是庶出,可其母劉氏也不嫌棄,大約是也是看重我崔家的家教,我雖覺着這章公子是個有骨氣的,卻又不免擔心,他本是高門的公子,卻遭受了這等不公,心性會變得陰暗怪異......”
齊玄輝面上一副傾聽狀,可心裡其實已經笑的直打跌,世上的事情還真是夠巧的,崔婉清所言的章見辰,此刻就在亭外當值。
以那人的深厚功力,大約把崔婉清的話,能聽個十之六七,這位現在還不定多尷尬,多委屈呢。
“你只怕他心性有變,那嫌不嫌棄他官低家貧呢?”齊玄輝選的這三十名侍衛,都是他心中看好之人。
前世裡,都是功成名就,有所建樹之輩,對這個身世曲折的章見辰,他也是挺看重的,不由就想着推上一把,玉成此等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