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推薦好友大作《怡家怡室》作者:媚眼空空。陸淑怡重生了,十二歲的她看着母親再次躺在病榻上。生死一線間,她想,她是不是該做點什麼了……
雖說崔婉清明知道這位,在前世裡足足活了八十多,自己都去閻王爺那裡報道了,人家還依舊在大成天寺講經說法,精神的很呢。
但出於心底深處的那份關心,崔婉清總還是有些着緊大師的身子骨,畢竟今生變故不少,誰知道猛不丁的還會蹦出來什麼幺蛾子呢?
了願的腿腳麻利得很,崔婉清主僕走到院門口,他已經都顛顛的跑出來了,急急忙忙的雙手合十,唱了一個喏,“阿彌陀佛,師祖請崔九小姐快進去呢,兩位女施主請到耳房奉茶。”
“了願小師父,這裡有些點心需要蒸熱,你看是你去小廚房蒸上?還是我們姐妹倆去?”玉蘭笑着問了願道。
崔婉清也不管她們如何交涉,自顧自的先往正房見了然大師去了,走到院子裡,就覺得和上次來大不相同。
瞭然大師的院子,其實就是個最簡單的四合院,地界不是很大,四周都是一圈的禪房,唯獨中間的天井,用青磚圍着,建了一個圓形的花壇。
因着大師崇尚自然,因此禪房的廊下,花壇裡,都是各式各樣的鮮花,盆景,有的是瞭然大師自己上後山挖回來的,有的是徒子徒孫孝敬的,還有些絕品花草,是信男信女們虔誠供奉來的。
總之這一眼望出去,只見春花含苞。倒要比自家的花兒花期早了一些,也不知道是因爲此地純淨,還是瞭然大師太會照顧花草?
因着這些花草盆景的來路雜,所以品種也是非常的多,並不像別人家中,我喜愛梅花,這就刻意的將梅花多種些。我喜歡海棠。那麼花園裡幾乎都是收集來的各色海棠。
不過想來這也正合了佛家的信念,那就是‘衆生皆平等’,體驗到這些美麗精神的花兒草兒身上。怕就是‘衆花皆平等,再不見花王。’
“咦,今兒個怎麼不見老和尚出來?往日早就站在門口笑着擺手了,怎麼今日卻是沉得住氣?”崔婉清收回心思。這才發現少了點什麼,左看右看不見熟人。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莫不是不大舒服?”崔婉清擔心起來,腳底下也快了好些,走到正屋門口,伸手掀開月白棉布門簾兒往裡一看。
好麼。正廳也是沒人,崔婉清雖然心中着急,但對佛祖該有的虔誠之心。還是不能忽略過去,她整了整衣裳。理了理妝容,緩步上前,在佛龕上拈了三炷香,舉手在香燭上點燃。
見香點着,便伸手扇滅了火,輕輕噘着嘴兒吹了吹,但見紅心發亮,恭敬的用雙手舉着行了大禮,端端正正的將香插在香爐裡,又在蒲團上磕了頭,默默的在心裡爲了然大師和兩位祖母祈禱了幾句,這才轉身往西邊屋裡走去。
“我的皇天菩薩,這是着了什麼魔了?怎麼走到哪裡都能碰到這個天煞星,這還讓不讓人活了?”崔婉清進了屋,沒看到想象中病歪歪的瞭然大師。
就看見臨窗大炕上,面對面坐着兩個人,一個自然是瞭然大師,另一個面對門口坐着的那位,好死不死的正是齊玄輝。
這兩人正在下棋,都是屏氣凝神的動也不動,只是靜靜的關注着眼前的棋盤,崔婉清也忍不住好奇的瞧了眼棋盤,只見黑白交錯,棋子已多,顯然正廝殺到關鍵處。
這兩人大約也是棋逢對手,都是聚精會神,崔婉清個大活人走進來,居然也是眼皮子都不擡一下的,只是瞭然大師隨手指了指對面的官帽椅,示意她先坐下。
瞭然大師這屋裡從來沒有人伺候,崔婉清坐着也是心裡發慌,眼見兩人案几上的茶盞都已經見了底,便輕手輕腳的走到靠牆的黃花梨箭腿式長案旁邊。
伸手摸了摸造型古樸的紫砂茶壺,居然連手都不燙,她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動自發的拿起茶壺,踮着腳尖出了屋,將剩茶倒在花樹根上,這纔回屋用火摺子點燃了紅泥小火爐,燒熱水從新沏茶,也算是給自己分分心,不去想和齊玄輝有關的事情。
說來也挺巧的,崔婉清這裡纔將沏好的茶水斟好,都還沒來得及端到炕桌上呢,就聽的瞭然大師哈哈大笑:“僥倖,矯情,只贏了小友五目而已,小友的棋路越發大氣磅礴了,假以時日,老和尚都不是你的對手啦。”
這卻是已經下完了,崔婉清聽了瞭然大師的話,心中暗驚,“這位什麼時候下棋走起光明正大的路數了?還記得以前也是瞭然大師,他和齊玄輝下完棋之後,還跟我說什麼此子心術不正,墜入魔道已久,還讓我小心來着,怎麼這會又大氣磅礴了?!”
“丫頭,想什麼呢,既然沏好了茶,還不端過來?渴死大和尚了,哦,對了,還有點心呢,怎麼不見我的點心?”瞭然大師急吼吼的追問着。
“這語氣,這摸樣,活脫脫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貪吃老頭,偏生外面將他傳的跟羅漢轉世一樣......”
崔婉清心中暗暗腹誹,扭身將茶一一的給兩人奉上,“臣女見過殿下,敢問兩位還要繼續嗎?”
齊玄輝都還沒來得及說話,瞭然大師揮着手言道:“不下了,不下了,小丫頭收拾了吧,把炕桌騰出來,一會好放點心。”
合着這位就只記住點心了,反正就算沒看到點心盒子,也篤定崔婉清肯定是帶了點心來的......
齊玄輝從剛纔激烈的棋局裡拔出了心神,瞧着崔婉清拉着長袖,一五一十的清理棋盤,不覺搖頭苦笑,“這人還是老習慣,總是五個五個的撿棋子,還總是先白後黑,半點都不曾改過。”
可見這人啊,就算是再遮掩自己的本心,再不願意面對不堪回首的舊事,可那些刻在骨子裡的習慣,還是會在這種時刻,偷偷的出賣她。
齊玄輝現在的心情,還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滋味,一時間默默無語,就這樣靜靜的瞧着崔婉清收拾棋盤。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這般直直的看着崔婉清,也不怕對面的瞭然大師看出不妥,和崔婉清出於差不多的心理,齊玄輝也是下意識的就親近了然大師,信任瞭然大師,所以從不防備。
瞭然大師多通透的人啊?一雙老眼看透了世間的一切,這會看着自己看重的兩位俗世小友,一個專心一意的收拾棋盤,一個認認真真的盯着人家瞧。
他的眼神,在齊玄輝和崔婉清的身上來回的轉了幾圈,突的放鬆了肩頭,懶散的像後靠去,原本呡的緊緊的脣角,也微微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瞭然大師自顧自的閉上眼睛,任由這一對小兒女折騰去。
因爲大師最是個愛棋之人,所以他這一副棋子可是難得的好東西,白字乃是白瑪瑙,黑子乃是黑水晶,棋盤是上等的紫玉雕就,四周還雕刻着精緻的祥雲紋飾。
平時都是親力親爲,壓根不捨得讓人碰,也就是崔婉清面子大,能得了大師的信任,接了這個差事。
崔婉清明知道齊玄輝眼神灼灼的看自己,卻還是眼觀鼻,鼻觀心的將注意力放在手上的活計上,只裝做萬事不知。
手腳麻利的收拾着,不大一會,就將棋盤連同棋子收拾妥當,端起來走去東屋的八斗櫥裡放好,直到出了西廂房,進了東廂房的門,她這才跨下了肩膀,無力的靠在牆上大出氣。
等她收拾好自己緊張的心情,將棋子放進八斗櫥櫃中,再回到西廂房的時候,了願已經將各色點心擺的齊整,瞭然大師急的話都來不及說,左右手齊齊開動,連個囋好的空都沒有。
瞧他這貪吃的狂放樣子,也不怕被纔出鍋的點心燙着舌頭。
相比於這位粗狂的吃相,齊玄輝還是一貫的斯文優雅,他用木筷夾了一塊蜜糖糯米桂花糕,小口小口的細細品味,吃着吃着便不禁微微的眯了眯眼睛,顯見很是和他的心意。
崔婉清一直都在偷偷的留意他,一見這個再熟悉不過舉動,心中先是一放,但很快便又高高提起。
其實一直以來,不光是齊玄輝在觀察崔婉清和崔婉雲,崔婉清也一直都在他身上留意呢。
原本還覺得這位和前世大不一樣,一改前世的冷酷變態,反而讓人覺得他雖冷淡,卻不失禮,雖高傲,卻不會看不起人,這樣巨大的改變,簡直就像是換了個人一般。
崔婉清最初滿心以爲,這位怕是和崔婉雲一樣,被別的靈魂所頂替,畢竟當初齊玄輝的病死,也是大有貓膩的,其實應該和自己一樣算是橫死。
所以會有別的變故,也能講的通。
可是經過這段時間的頻頻接觸,使得崔婉清徹底打消了這個念想,她對齊玄輝的瞭解,遠遠多過齊玄輝自認爲對崔婉清的瞭解,那些齊玄輝改不掉的小動作,她是一看一個準,再也生不起別樣心思。
前世裡的齊玄輝可是崔婉清的衣食父母,手裡緊緊捏着崔婉清的脖子,說是掌控着她的一切也不爲過,她敢不打起十萬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伺候着這位大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