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那婆娘,快點說,再要嚎喪,大爺我可就不客氣了。”
“別,大爺,我說,我都說,你千萬不要傷害我女兒,我什麼都說了.....”姜姨娘被嚇的連滾帶爬的,向前撲去,看樣子是想抓住萬大勇的衣襬。
只可惜萬大勇身形矯健,拎着朵兒就往後飄了五六步,姜姨娘一見他身形如此的高大魁梧,卻偏生如此靈活輕巧,心中越發的絕望起來。
看起來,這些人那一個都不是花架子,個個都是會真功夫的,而且這人人的功夫還都不低,自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如何抵抗?
還想從賊人手中奪回女兒?真真是不亞於癡人說夢......
姜姨娘就算在本事,她根子上就只是一個伺候人的小丫鬟,她能背叛曹雲岫,就已經說明了,此人不是一個立場堅定的人。
就在這種叫天天不應,喚地地不靈的境地中,姜姨娘最是容易被人從思想上擊垮的,萬大勇接二連三的舉措,終究讓姜姨娘看到了殘酷的現實,徹底死了被人搭救的心。
哽咽道:“大爺,夢蝶的確是被人害死的,但是具體怎麼害死的,妾身也不是很清楚,只依稀知道,夢蝶對我家小姐之死,耿耿於懷,根本不能相信。”
“她是小姐從危難中救出來的人,最是個衷心不過的,夢蝶擔心小姐一個人走了,在墓園裡太過孤單,便求了崔家的老夫人,自己往墓園去了,說是要給小姐守孝三年。”
“那時節有人正想要滅她和彩蝶的口。夢蝶此舉正是將自己的命,拱手奉上啊,因此她去了墓園沒多久,就......就跟着小姐一起去了。”
萬大勇畢竟是個跑江湖的,閱歷豐富,看她這心虛的架勢,再將事情前前後後這麼一聯繫。多少也猜出來點道道。
無非就是最老套的。背叛和忠誠的故事,跟那些戲本上唱的一樣,衷心的人往往都沒有好下場。背叛主子的,卻是屁顛屁顛的享福去了。
江湖中人,最瞧不起的,就是背叛主人和朋友的小人。眼前的女人,看情形是兩樣都佔了。萬大勇更是覺得噁心。
冷冷的插了一句:“同樣都是曹三小姐的貼身丫鬟,怎麼我妹子和那個叫彩蝶的,就要被人惦記着滅口,最後雙雙的赴了黃泉。而你卻成了侯府的姨娘,生兒育女的,過的好不滋潤。這究竟是何道理?”
姜姨娘本就心中有愧,這愧疚已經摺磨了她很多年。早就變成了壓在她心頭的一座大山,壓得她快要窒息了。
這會醜陋的往事,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揭開,她羞得將臉埋在地上,真真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當衆扒了個精光,再也無臉見人了。
“大爺,妾身打小和夢蝶一起長大,真的當她是親妹妹,妾身當時也暗示過她的,願意請人替她贖身,讓她回老家去。”
“可是她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品行,壓根不聽我的啊,妾身,妾身也是沒有辦法,妾身也只是一個奴婢,半點不由自己啊。”姜姨娘整個人都抖的厲害,看着像是隨時都要暈過去一樣。
萬大勇連連哀嘆道:“我就知道我妹妹是冤枉的,她可是給我託過夢的,要不然,大爺我能棄而不捨的,查了這麼久?”
“好!既然你說你是個奴才,做不了主,我來問你,主使這一切的又是哪一個?”
這一句話問出去,整個林子裡圍着他們站着的那幾波人,個個都是抻長了耳朵,等着一樁陳年秘聞的揭開。
齊玄輝哥倆還能好一點,好奇心佔了大部分,而曹家兄弟和崔家兄妹,那都是緊張的連喘氣都慢了下來,特別是曹沐,感覺像是都忘記要呼吸了似得。
而這件事情的關鍵性人物,那位匍匐在地上的姜姨娘,這回心裡也是鬥爭的極爲厲害。
姜姨娘明明知道自己不能說,說了就是死路一條,可是她也不敢不說,這會要是緊咬牙關不說,那當目下就得死,還得帶着女兒一起死。
自己死不足惜,甚至死,對自己來說反倒是解脫,可是女兒還小啊,她是無辜的,她還有大把的好日子要過,怎麼可能拖着她枉死?
不如就如實招了吧......
以後若是此事被那兩人知曉,自己死了就死了,但求女兒還能平安長大就好。
反正自己造的孽,也只能是自己還了,這十年光陰,本就是偷來的,自己背叛了最尊敬的主人,最親密的姐妹,下到地府,怕是要到十八層地獄贖罪的吧?
她這般一想,面上不由得露出苦笑,反倒是不哭了,鼓足勇氣對萬大勇言道:“妾身身後的人就是曹三夫人,還有崔家的二夫人,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們倆合謀的。”
“不光是夢蝶死在她們倆手裡,就連彩蝶也不是難產死的,她比夢蝶死的還要更慘些,和我們家小姐一樣,都是被人設計,連死因都是如出一轍,都是流乾了全身的鮮血而亡!”
這話一出,崔婉清和崔長健兩人是同時望向對方,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兄妹兩人至此,纔算是徹底的放下心了,有了姜姨娘的這句話,曹三夫人和崔二夫人的罪名,豈能坐不實?
兩人都是輕輕的點頭,復又提起精神,靜心凝神的聽着外頭的後續,崔婉清扶着樹幹的手,因爲太過用力暴出了青筋,“流乾鮮血而死......她一定很痛,很不甘心,不過沒關係,都已經過去了,孃親,你看着吧,看着女兒是怎麼給你報仇雪恨的!
崔婉清凝重到極點的神色,還有這暴露了她心事的小動作,看的一邊的崔長健心中一疼,想要開口勸一句,卻又覺得說什麼都是枉然。
知道自家親孃果真是被人害死的,崔婉清還能控制住自己沒有失態,真的已經很不容易了,你還能要求她什麼呢?
崔長健輕輕的嘆了口氣,不覺對自己這個小九妹,越發的憐惜起來。
而就在離他們兄妹倆不遠的地方,曹沐是大睜着雙眼,胸口劇痛,一口鮮血就這麼噴了出來,頭暈目眩的就要軟倒。
還好曹澤一直都拉着他的胳膊,沒有鬆手,見狀趕忙一把將人接住,從懷裡掏出一個瓶子,用嘴扒開瓶塞,也不管曹沐下頜都是血跡,拿着瓶口就往裡倒。
孟遠山本來是遠遠的站在一邊,一件這邊出了事,趕緊走到跟前,將自己帶着的水囊遞給神色糾結的明安侯。
這兩人倒是配合默契的,很是迅速的,給曹沐將急救的藥喂下去了。
曹澤一邊用帕子給曹沐擦嘴邊的血跡,一邊小聲在靠在自己懷裡,雙眼無神的曹沐耳邊安撫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三妹的冤屈終於露出了端倪,這些壞了心肝的惡人,也終將浮出水面。”
“她們都是披着人皮的鬼,根本就不是人了,你被她哄騙了這麼些年,也是受害者,就不要只顧着自責了。”
“還是聽姜姨娘究竟是怎麼個說法吧,現在爲三妹報仇雪恨,纔是頭等大事啊,三弟,你可要撐住,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去。”
曹沐倒是將自家大哥說的話,都給聽進去了,他禁不住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只覺的胸口還是一陣一陣,針扎似的發疼,頭也是沉甸甸的。
只不過好在心中卻不糊塗,自家兄長的話,都聽了個清清楚楚,他用盡全力的調整着自己的呼吸,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拽着曹澤的衣襟,輕聲言道:“弟弟明白,煩勞兄長拉我起來。”
曹澤和孟遠山合力將曹沐扶起來,就聽遠處萬大勇,驚訝不已的問道:“這曹三夫人和崔二夫人,都是再尊貴不已的貴夫人,要說崔二夫人嫉妒先前的二夫人,想要除掉她去崔家享福,大爺我還能想得通。”
“可是據我所知,這曹三夫人乃是你家小姐的至交好友,還是她嫡親的三嫂啊,怎麼會做出如此惡毒之事?你這賤婦該不會是隨便拉人出來頂缸,想糊弄大爺我是吧?”
姜姨娘一看萬大勇不信自己,還一手將朵兒輕鬆的舉了起來,就要往地上擲出,她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尖叫道:“我沒騙人,我真的沒騙你,大爺,聽妾身從頭道來,我知道這聽起來的確很荒謬,但是這就是真的!大爺,您手下留情啊......稚子無辜,我女兒是無辜的,您別殺她,求您了。”
姜姨娘當即就是連連磕頭,只聽嘭嘭聲響,姜姨娘的髮鬢散亂,額頭也是鮮血淋漓,再加上她涕淚橫流,哪裡還有半點剛纔的矜持模樣,簡直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婆子,看着實在是可怖。
萬大勇不耐煩的將朵兒放下,揮手言道:“你快點說,要是大爺聽了,覺得不像真話,你是知道後果的。”
姜姨娘連連點頭,隨意的用袖子在臉上抹了一把,泣聲言道:“大爺,周家小姐和我們家小姐真的是有深仇大恨,她的未婚夫婿,私底下戀慕我家小姐,絲毫不顧及她的臉面,還約她見面,提出來要和周小姐解除婚約。”()